“小萝卜头”的那只灰色书包

朱家如

重庆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山城，更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家喻户晓的“重庆谈判”、耳熟能详的“红岩”故事，让我们永远不能忘却那段血雨腥风但终见曙光的艰难岁月。

重庆歌乐山革命纪念馆，又名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位于沙坪坝区歌乐山麓。在国民党统治时期，这里是特务机构“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和国民党军统集中营所在地，曾囚禁过大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歌乐山革命纪念馆辖红岩魂陈列馆、红岩魂广场、渣滓洞监狱旧址、白公馆监狱旧址、松林坡、杨家山秘密囚室、黄家院子秘密囚室、梅园等多个景点，以遗址复原和文物图片资料展示等形式介绍了重庆解放前夕，以江竹筠、许建业、陈然、刘国鋕等人为代表的中共党员和有志之士，为了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与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殊死斗争，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事迹；歌颂了革命者在酷刑考验下的坚贞，深刻展示了革命者的崇高境界和理想情操。

笔者分别于1997年初夏、2006年仲夏两次参观了歌乐山革命纪念馆。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楼展厅玻璃柜里那个灰色的小书包——那是“小萝卜头”在学习时用来装文具和课本用的。看到它，参观者们就不禁会想起“小萝卜头”的故事，这段故事是那么凄凉，那么令人心痛，总会让人潸然泪下。

“小萝卜头”本名宋振中，他的父亲宋绮云是中共党员，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党组织派到陕军将领杨虎城处工作，担任杨虎城的秘书，母亲徐林侠也是一名共产党员。从出生到被杀害，“小萝卜头”只在世上生活了8个春秋，而其中有7年多的时间是在人间地狱——国民党反动派的白公馆、渣滓洞、息烽、麒麟洞监狱中度过的。他没有进过充满歌声笑语的校园，没有温暖快乐的童年，没有领略到祖国大自然的美好风光，更没有品味过人世间的甘甜。他所听到的，是豺狼的鬼嚎、镣铐的叮当、难友的惨叫；他所看到的，是刺刀的寒光、带血的刑具、铁丝连网的高墙；吃的都是发了霉的米饭，穿的是大人旧衣服改制的衣衫……在这血腥险恶、艰难困苦的环境里，本该天真烂漫的孩童却饱受敌人的摧残。

“小萝卜头”从小跟着母亲在女牢中长大，一直到四五岁还没有见过关在男牢中的父亲。由于终年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吃的是发霉发臭的米饭，导致幼小的孩子发育不良，个头很矮、面黄肌瘦，那瘦小的身躯顶着一颗大大的脑袋，难友们都疼爱地叫他“小萝卜头”。“小萝卜头”从小就很懂事，母亲徐林侠为了给他换一点大豆吃，就去做苦工，可每次开饭时，“小萝卜头”总是让母亲先吃。他还常常搜集一些破布条、破袜子留给妈妈做鞋用。从5岁起，他就学着自己缝补破衣服了。

6岁的时候，父亲宋绮云提出让“小萝卜头”出去上学，特务们怕暴露他们的罪行，硬是不让，经过多次斗争，才勉强同意由同监狱的政治犯黄显声教“小萝卜头”念书。妈妈徐林侠用牢房里有限的材料为“小萝卜头”做了书包、课本。书包，是用破布为他做的；课本，是用省下来的草纸订的。没有笔，就用棉花烧成灰，再用水浸泡着，拿一个削尖的木头蘸着，就可以写字了。尽管条件窘迫，“小萝卜头”还是非常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上学了！

“小萝卜头”学习非常刻苦，记忆力很强，也很懂礼貌，非常尊敬老师。监狱生活使“小萝卜头”过早地懂事，国民党特务对共产党人非人的虐待、折磨，共产党员坚贞不屈、英勇斗争的精神给他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从小就知道恨谁、爱谁。他还经常帮助大人做秘密工作。由于他年龄小，特务们对他的看管不是很严，他就经常在牢房之间传递信息。淮海战役胜利的消息传到监狱后，就是他从男牢传到女牢、从楼上传到楼下的。每当大人们商量事情时，“小萝卜头”总是坐在门口放哨，他还帮助大人们了解入狱同志的情况，传递东西，曾3次冒着生命危险，出色完成了党交给的联络任务。

在国民党溃逃之前，特务们对“小萝卜头”和他的父母下了毒手。1949年9月6日，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他和父母一起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于戴公祠。残酷的敌人用刺刀杀死了他的父母，又逼向“小萝卜头”。“小萝卜头”大声喊着：“我没有罪，我要出去。”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叫，灭绝人性的刽子手杨进兴劈胸就是几刀，残忍地把他杀害了……此时距离新中国成立仅有24天！新中国成立后，“小萝卜头”被追认为革命烈士，是共和国最年轻的革命烈士。

如今，從大江南北到长城内外，从帕米尔高原再到祖国沿海，“小萝卜头”的故事被广为传颂。他的那个灰色书包被陈列在歌乐山革命纪念馆中供人们瞻仰，也让更多人可以从其主人的故事中获得成长滋养。

（责任编辑：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