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张英、张廷玉父子为代表的桐城张氏举业不断,名宦迭出,遍为人知。文章通过梳理张英、张廷玉的著述、编修成果以及桐城张氏私家刻书情况,分析了桐城张氏家刻对持家治国、立身做人、传先贤家训、教学子孙立身行事所起到的刻书泽人作用,以及对文化传承和传播产生的重要影响。
关键词:张英;张廷玉;张氏家刻;文化价值
中图分类号:G2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88(2023)03-0133-03
桐城张氏以出版本人、本族和本学派先人先师的著作为主,自清初至清末长期不衰[1]。以“父子宰相”张英、张廷玉为代表的张氏一族举业不断,名宦迭出,张英、张廷玉父子历任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大学士,“父子双宰相”的美誉遍为人知。张英、张廷玉一生著述不绝、编修不断,张氏家刻延及清末,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传播产生了重要影响。
1 张氏著述及家刻主要成就
张英(1637—1708)是桐城张氏家族自入清后的第一个进士,康熙二年(1663)中舉,深得康熙器重,历任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兵部侍郎,调礼部兼管詹事府。张英在南苑行宫讲授儒家经典,为康熙的主要讲官之一。张英次子张廷玉(1672—1755),字衡臣,号砚斋,康熙三十九年(1700)进士,历任文渊阁、文华殿、保和殿大学士及户部、吏部尚书,入仕为官长达50年,雍正皇帝褒扬其为“调梅良弼”。张廷玉卒于乾隆二十年(1755),为汉人中唯一配享太庙的文臣。张英、张廷玉父子一生著述颇丰,创作的文集、诗集、经论等著作对研究清代政治、经济、文化意义重大,张氏家刻对保存这些学术成果、传播经典文化起到了重要作用。
1.1 张英著述及刻书
1.1.1 “笃素堂”系列。在张英仕宦生涯中,历充《国史》《一统志》《渊鉴类函》《政治典训》《平定朔漠方略》等典籍编修的总裁官,康熙曾为其手书“笃素堂”匾额,“笃素”源自晋陶潜的《感士不遇赋》序“夫履信思顺,生人之善行;抱朴守静,君子之笃素”,意为淳厚朴实。张英府邸“笃素堂”建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张英也多以“笃素堂”命名其著作,如《笃素堂诗集》《笃素堂文集》《笃素堂集摘录》《笃素堂杂著》《笃素堂集抄》等。其中,《笃素堂文集》有清康熙刻本、同治刻本、光绪刻本等,《笃素堂杂著》有张英的八世孙张家骝重刊本。
1.1.2 《存诚堂诗集》二十五卷附《应制诗》五卷。应制诗是封建社会臣子为皇帝歌功颂德所作的诗,此书为张英创作的古体诗、近体诗和应制诗集,有康熙四十三年桐城张氏家刻本。
1.1.3 《聪训斋语》。《聪训斋语》共四纲十二目,为张英所著,中国家训之典范,有光绪六年桐城张氏家刻本、光绪九年资州宝砚斋翻刻本,以及同治十一年刻本、同治五年刻本、光绪十年刻本等。该书被多次翻印,流传甚广。
1.1.4 《文端集》。《文端集》46卷,为张英诗文集,有光绪二十三年桐城张氏家刻本,被收入《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
1.1.5 《饭有十二合说》。该书记述了多种食物的性味、食疗养生等内容,有光绪六年桐城张氏家刻本、光绪九年资州宝砚斋刻本及光绪二十年南江刻本。
1.1.6 《易经衷论》。《易经衷论》是张英研究《周易》的一部著作,有光绪二十三年桐城张氏家刻本,被收入《四库全书》经部易类。
1.1.7 《书经衷论》。此书为张英在康熙二十一年(1682)所著,与其所著《易经衷论》相同,录旧文并参以新义。《书经衷论》有光绪二十三年桐城张氏家刻本,被收入《四库全书》经部书类。
1.1.8 《桐城张氏全书》。此书有光绪六年张绍文刻本,为庞山刻本。
1.1.9 《张文端公全书》。此书有光绪二十三年桐城张氏刻本。
1.1.10 《桐城张氏语录》。1915年,张氏九世孙张瑞麟将《聪顺斋语》《家居琐言》《恒产琐言》《饭有十二合说》合刊为《桐城张氏语录》。
1.1.11 其他著作。《讲筵四世诗抄》有光绪十八年刻本,《恒产琐言》有光绪九年刻本。
1.2 张廷玉著述、编修及刻书
张廷玉为官三朝,居官五十年,历任《圣祖实录》副总裁、《世宗实录》总裁,主持纂修《明史》,并撰写《明史·地理志》。张廷玉曾以翰林院检讨兼校勘官预修《佩文韵府》,后主持纂修《韵府拾遗》,领修《骈字类编》和康熙、雍正两朝实录,主持编修《康熙字典》《雍正实录》《御撰资治通鉴纲目三编》《袁王纲鉴合编》《增评加批历史纲鉴补》《词林典故》《钦定授时通考》《资治明纪纲目》,并奉敕充《明史》《国史馆》《清会典》《皇清文颖》总纂官。
1.2.1 “澄怀园”系列。康熙御赐“澄怀”二字与张廷玉,“澄怀”出自《南史》“老疾俱至,名山恐难徧覩,唯澄怀观道,卧以游之”[2],有清心、净心之意。张廷玉也多以“澄怀”为其著作命名,如《澄怀园诗选》《澄怀园文存》《澄怀园全集》《澄怀园语》等。乾隆二年(1737),桐城张氏家刻《澄怀园诗选》;乾隆十三年(1748),桐城张氏家刻《澄怀园全集》《澄怀园载庚集》《澄怀主人自订年谱》;光绪四年(1878),桐城张氏家刻《澄怀园语》。《澄怀园诗选》还有光绪十八年张氏后人张绍棠重刻本、光绪二十三年重刊本。
1.2.2 《张氏宗谱》。《张氏宗谱》共24卷,由张廷玉主修。最早的《张氏宗谱》创修于清康熙五年(1666),由九世祖张杰、张英校修,八世祖张秉彝编梓,宗谱的编纂体例由当时的执行主编张英确立,其后康熙四十八年(1709)、乾隆十二年(1747)、嘉庆十九年(1760)、光绪十六年(1891)及至1933年,经历了数次重修和续修,每次间隔时间为50年左右。在重修谱中,张廷玉对老谱做了适当补充和调整,使《张氏宗谱》的结构体例更趋完善并成为定式。《张氏宗谱》有乾隆十二年桐城张氏家刻本、光绪十五年至十六年张氏后人张宗翰重修本。
1.3 张氏家刻版式特征
张英时期张氏家刻中的康熙刻本《存诚堂诗集》二十五卷附《应制诗》五卷,原书版框高181毫米,宽270毫米,半页10行,行19字,双边单栏,同向双黑鱼尾,上下黑口象鼻,版心刻书名、页码,正文没有采用康熙时流行的“馆阁体”软体,而是方体宋字,间距适中,印墨清晰,装帧精美[3];《笃素堂文集》原书版框高178毫米,框宽278毫米,半页10行,行19字,单边双栏,白口,板框有象鼻,同向单鱼尾,印有目录、页码,正文亦为宋体,无断句,印刷精美,代表了当时较高的家刻水平[4]。张廷玉时期的张氏家刻版式较之张英时期除雕版尺寸无变化外,字体和版式皆有所改变,以《澄怀园语》为例,原书版框高181毫米,框宽270毫米,半页10行,行19字,单边双栏,白口,无象鼻,单鱼尾,字体由硬体的宋体字转变为软体的楷书,软体字最先在清前期官刻中盛行,后影响到家刻本并流行,采用名家手写上版,写刻精美,也就是俗称的写刻本[5]。到了光绪年间,张氏后人张绍文家刻的张氏著述在版式上做了改变。张绍文为张廷玉玄孙张聪登之子,于光緒六年(1880)刻《桐城张氏全书》《澄怀主人自订年谱》,光绪二十三年(1897)重刻《桐城张氏全书》,光绪十七年(1891)重刻《澄怀园文存》。以张绍文刻《澄怀园文存》为例,原书版框高174毫米,框宽266毫米,半页10行,行19字,较之张英、张廷玉时期的家刻尺寸稍小,双边双栏,版心上部有单象鼻、单鱼尾,中有题名、卷号,下部页码,字体延用张英时期家刻的宋体字,雕版工整精美。
2 桐城张氏家刻的文化价值
与正史强调教化功能、富有浓郁政治色彩的官刻和传播大众文化、追求一定经济利益的坊刻相比,私家刻书既重家声,也注重家藏的积累和文化的传播。也正因如此,家刻书籍校勘精准,或请名家手写上版,版印精良、内容翔实,以廉俭为家风的张氏家族不惜斥巨资刊刻自著和编修的典籍,以达到刻书泽人、嘉惠后学的目的,张英的《聪顺斋语》和张廷玉的《澄怀园语》是桐城张氏家刻中的典范家训,对家族家风家训的传承具有重要影响。
2.1 家刻《聪训斋语》见桐城张氏廉俭家风
张英居官三十载,居官廉俭、勤勉供职、荐贤举能,待人接物随和平易,由其所著并家刻的《聪训斋语》是中华优秀家训中的经典,核心精神是廉俭、礼让。《聪训斋语》于康熙年间刊行问世,广为流传,以平易浅近之言阐述了立品、读书、养身、择友的道理,受其滋养的文人不计其数,为诸多名流大家所看重,不断有官方、私人进行刊刻、点校。张氏家训不仅使其子孙后代受益匪浅,还为世人所看重,汪承霈、曾国藩、李鸿藻、陈彝等对张英的《聪训斋语》极其推崇,曾国藩在与其次子曾纪泽的家书中写道:“张文端英《聪训斋语》作于承平之世,所以教家者极精。尔兄弟各觅一册,常常阅习,则日进矣。”[6]曾国藩还亲自为家中诸子弟每人购书一本,令其随时诵读。
2.2 家刻《澄怀园语》见桐城张氏处世之风
张廷玉平和儒雅、学问优长、立身唯谨、崇俭戒奢,人赞其“既哲亦既明”,其秉承其父张英的严谨家风,积“意念之所及,耳目之所经”的人生感悟,著成的《澄怀园语》是一部堪称典范的张氏家训。《澄怀园语》汇集了张廷玉数十年处世经验和人生感悟,旨在继承其父张英的治家为官思想,告诫子孙后人“知我之立身行己,处心积虑之大端”。在《澄怀园语》中,关于为人处世,张廷玉认为心乃自身之宝,为人要善良,不可生恶念;关于为官从政,张廷玉强调居官清廉乃分内之事,“为官第一要‘廉,养廉之道,莫如能忍”。张廷玉要求子孙立身正品,切不可染纨绔之习,做官“拼命强忍,不受非分之财”。得益于严格、良好的家教,张廷玉四子都先后入朝为官,政绩显著。后人对此书评价颇高,清代学者沈树德认为:“《澄怀园语》四卷,皆圣贤精实切至之语。修齐治平之道,即于是乎在焉。”[7]
2.3 桐城张氏刻书泽被后人
桐城张氏刊刻藏书著述不仅对传承家族文化起到了显扬家学的作用,其优良家风还绵泽后世,有“门族清华,世代簪缨”之誉,先后出现“三世得谥”(张英,谥文端;张廷玉,谥文和;张若渟,张廷玉第七子,谥勤恪)、“六代翰林”(张英;张廷玉;张若霭,张廷玉长子;张曾敞,张廷玉之孙;张元宰,张廷玉之曾孙;张聪贤,张英六代孙)等人文盛况。张氏的长盛不衰,除张氏本族的政治和社会地位因素外,还与其家族重视教育、重视读书有关,张氏私家刻书为教育提供了宝贵的物化载体。桐城张氏私家刻书的文化事业是中华传统人文精神的真实演绎。
3 结语
正所谓“诗书传家远,耕读继世长”,文化的发展具有延续性和传承性,在印刷出版不发达的古代,著述的流传主要依赖于雕版印刷。桐城张氏私家刻书自张英、张廷玉父子延至张氏后人,校勘、整理、刊刻的著述不胜枚举,对社会文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对后人研究桐城文风和名家思想史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 安徽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安徽省志:地方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1999:28.
[2] 李延寿.南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0:960.
[3][4][5][7] 《清代诗文集汇编》编纂委员会.清代诗文集汇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301.
[6] 曾国藩.曾国藩家书家训日记(影印版)[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155.
(编校:徐黎娟)
收稿日期:2023-02-08
作者简介:黄晶(1981— ),安庆师范大学副研究馆员。
本文系2019年度安徽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清代桐城私家刻书及其文化价值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SK2019A0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