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葡萄架下长大

2023-05-30 18:53刘荆楚
伊犁河 2023年1期
关键词:葡萄架长大葡萄

刘荆楚

姥姥住在一个叫鲁克沁镇的边陲小镇,以种植葡萄为生。我是在姥姥家出生、长大的,上学之前,一直跟在姥姥身边。因此,我对葡萄充满了依恋,在目睹一株株葡萄藤向上攀爬和枯萎后,我也渐渐长大。最终,我也成为了葡萄架上向顶生长的藤蔓,一点点向湛蓝的天穹靠近。

“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足够在这年代奔波,足够我生活……”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2020年的春晚上,对于军人家庭,这也是难得的一家人团聚的春节。高三上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妈妈为了给处在低谷的我打气,请了一个多月的假,从新疆飞回湖北,来看家里的高三生。

妈妈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人,出生在新疆鄯善县的小镇鲁克沁。她是家中长女,如同每一个多子女农村家庭一样,她的童年在妹妹出生的那一刻起戛然而止。她开始下地干活,开始提早向成为大人前进。因为是长女,她上完学后继续干农活;因为是长女,工作时的工资要拿来给家里养弟妹;因为是长女,她没能上成高中,初中毕业后读了中专师范,然后开始步入社会。尽管当时的中专师范生都是高分录取,工作之后的她也有进修学习的机会,但是,没有大学经历的青春岁月的遗憾伴随着她的一生。写到这里,很多人也许会以为她的学生时代结束了,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中专生一样,被分配工作,在一个岗位上奉献一辈子。但她没有,用现在的话来说,接下来她拿到了大女主爽文的剧本,但又不同于大女主,她之后的成绩是一步一个脚印奋斗出来的。因此,她始终拥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要一直前进,好像一旦停滞,就再也追赶不上了似的。这也成为了我和她争吵的主要来源。她就像喷了哆啦A梦的quick香水一样,一直不停地向前走。而我呢,选择了slow香水,斗志昂扬的时候激情澎湃,更多的时候会躺平,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她一步一步走出了鲁克沁小镇,来到了小县城,又从小县城一步一步走出去,走到了北京的鲁迅文学院,走到过山东,也走到过上海的写作学习班。她为了我回湖北读书,毅然决然放弃正在蒸蒸日上的事业,也能凭着专业本领东山再起,就像沙山公园里的一株株骆驼刺,异常顽强。

她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依然凭借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拿到了两个大专、一个本科学历证书。只要有学习的机会,她绝不放过。但,没有大学生活的青春是她一生的缺失。小时候谈到这些事情,她会说:“如果参加了高考,去了别的地方,就不会遇见你爸,也就没有你啦。”妈觉得有我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生活不允许我们做出任何假设,可我还是会为她遗憾,为我从未谋面的大学生样子的她遗憾。高一上学期和高三上学期那段时日,是我迄今为止最痛苦最难过的日子。前者是刚进高中,在满是优秀同学的环境里无法自处,对高中知识的掌握不够而一次又一次垫底;后者则是重新分班不够习惯,总复习又复习到没有学扎实的高一知识,我的成绩由原来的一百多名,到四五百,再到六七百,最低谷时到了九百多名。每周的周考也是如此,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从下往上找排名的生活。这对于我和她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毕竟从前一向是从上往下来找我的名字。高中时代没有好成绩的生活是沉默的。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整个人会习惯于低头,会习惯于小声说话,会习惯做一只缩进壳里的乌龟。还在学校住宿的那段时间,家长每周三和周六会过来送饭,她几乎次次必达,且种类各不相同。某个周六,雪下得很大,没有车能过来,她就走了半个小时来送饭。看着饭菜的热气往上升腾,是那个罕见寒冷的冬天里最温暖的记忆。她经常会说,她只是做了一位母亲应该做的事情,但这已经做得非常多了。仍然是高一上学期,我感冒了,她晚上过来送开水和感冒药,那天恰逢一次月考出分,我考了班上倒数第五。在见到她时有些尴尬,毕竟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90多分的语文和80多分的数学。但她只字未提考试,只是让我好好喝药,保重身体。对于一个习惯了前进,习惯了在前面的人来说,我无法想象她作为母亲到底是什么感受。我在那一刻终于感受到了在心中的麻木下,有许多不甘心在抽搐。我憋着即将落下来的泪,笑着跟她说:“我会加油的。”她说:“这就好。”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做习惯了优秀孩子的家长,偶尔做一做后进生的家长也不错,生活经历更丰富了嘛。”

在那一刻,我的泪落了下来。高二时,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时无意发现了一沓纸,翻开一看原来是我高一上学期在A班时候的成绩单。我的排名被爸妈用红笔圈出来,旁边还有零星的批注。但那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这些背后深情而沉默的注视,让我逐渐挺直脊梁。

她对我要求严格,又不严格。像每一个母亲一样,她想让我珍惜时间,想让我多学点东西,将来少走点弯路。同样的,她没有只爱着考进班上前十的我,哪怕在班上倒数十名内徘徊了很久,她仍然会给我做我爱吃的菜,会拉着我一起去月亮湾公园散步,会给我修改并不成熟的写作的作品。终于在高二时,我一点一点向前,虽然离开了A班,但我的成绩在年级里进步得非常明显,苦尽甘来的感觉是快乐的。

她说,我的高三生活也让她过了一把高三的瘾。这心无旁骛的为了理想而努力的日子,无论是多么艰难都坚持下来的日子,卷子和习题堆积如山的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也有战胜艰难困苦后的快乐。高考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心里的分量有千斤重,因此,临考前最后的日子里,她和老爸也甘愿当我的受气沙袋。每逢我因为没有考好而发泄乱七八糟的脾气时,他们也不多言语。

到了最后送考的日子,我坐在开往外校的大巴车上。我来得早,选到了窗边的位置,透过窗户,我看到他们在向我招手。这一招,仿佛要拂去我所有压力似的,我也冲他们挥挥手,然后车开走了。后来我问他们:“是看到我了吗,这么巧就在我看的时候招手。”她和老爸乐呵一笑,说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既然她回来,那必然又存在离开。去火车站送她的时候,我站在进站口,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恰似小学毕业时,她目送东行到湖北的我和老爸一样。

从小到大,常常在家里出现的家长只有一位。小时候是因为爸爸在部队里当兵,长大则是因为妈妈在新疆工作。初中的时候,从新疆到湖北,从熟悉的小城到陌生的大城,那时候的新疆还在某個事件的阴霾下,内地的同学对于新疆的印象还停留在落后,甚至有些时候有意无意在我耳边叨叨几句新疆人在哪哪偷东西了。那时候,我因为我来自新疆而深深地自卑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同学借着青春期的理由攻击我的长相,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初一军训时那个下雨天,他听教官的口令向后转之后看到我在笑,指着我的鼻子跟其他同学说我长得真难看。那天回到宿舍之后我偷偷打开手机问爸爸,我是不是很难看。其实这种时刻肯定和否定的答案都无济于事,我只是想要父母的安慰。我没有跟老爸生活的经验,跟他讲这些事讲多了他会不耐烦地让我打住。起初我不理解,后来我慢慢地明白了,也许他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安慰。习惯了之后,我渐渐忘记了这些难过,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很逗的人。但当暑假回到新疆,见到妈妈时,这些委屈如同泄了洪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发。她后来也时常在说,如果当初没有回湖北,也许会如何如何。还是那句话,生活没有如果。我在期待大学生模样的同时,她也在乌鲁木齐期待我念书的样子。我们互相期待着对方更好的样子,也在互相接受对方现有的样子。

我给我初中时候的样子评定为丑陋,不只是身体飞速膨胀,整個人的状态也非常阴郁。青春期的敏感超乎想象,现在的我也是后知后觉。那时候就像刺猬一般,见谁扎谁,她和老爸是第一受害者。不过好在一切总归是向前发展的。我的成绩从一百多前进到了三十,二十,最后中考进入了前十——虽然这是在一部分优秀的同学已经确定考走的情况下。在学业之外,我也参加了许多课外活动,甚至拿了一个小小的奖和上了一次电视,利用暑假也到了不少地方旅游。我去了哈尔滨,在中央大街上唱着《喀秋莎》;我去了长春,在净月潭边一家人合照;我去了沈阳,在伪满皇宫里看完了《末代皇帝》,泪流满面;我去了兰州,在黄河边双手放进奔涌的母亲河;我去了那拉提,去看了薰衣草,在草原上骑马驰骋;去了巴音布鲁克,我会说“无情对面是山河”。

糟透了,却也好极了。这就是我混乱无序却又遍布美好和生活气息的青春。

一路东行的火车如今向西,回到最原始的起点,这座名叫鄯善县的县城里。在鲁克沁镇七小队地里的葡萄架下,回到爸妈的相遇,回到他们的婚礼。

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很多次,爸爸在和她结婚的那天收到了调遣的命令,军令如山,他要立马行动。我也曾经见过妈妈的“好军嫂”鉴定书,白纸上的红章明艳极了。因为两地分居生活,我的妈妈像妈妈,也不像妈妈。后来也有很多叔叔阿姨跟我讲过,说她怀胎五月时还在工作,累了,就在办公室凑合睡一睡,直到我临近出生,她才开始休息。生我的经历也十分坎坷,那时候我脐带绕颈,顺产会有一定的风险,她选择了剖腹。而脐带绕颈这个知识点我在刚过去的大一的《组织学与胚胎学》的课程中学到过,当时听老师讲到这里时,我仿佛与十九年前的她重逢了。十九年一轮回,我的生日阴历阳历同日,在经过大学一年后,我终于慢慢褪下了在高中时期穿上的带刺的铠甲,重新回到了温和的新生儿状态——就像刚出生时的那样。

小时候的我寄住在鲁克沁的外公外婆家。他们并不是村子里的原住民,而是在年轻时跨越千里,从江苏北部的村庄里迁徙而来,就此定居。他们和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大部分生活来源是那几亩葡萄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为妈妈工作忙,老爸又不在身边,他们只能选择把尚在襁褓里的我带去地里。小小的我被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葡萄筐子里,乘着这片小舟在一片又一片绿荫下穿行,和葡萄藤一起长大。家里的相册集里,还有一岁的我抱着皮球在大盆里洗澡的照片。我眯着小眼睛,咧着嘴笑,阳光照在胖嘟嘟的我的身上,和煦而温暖。到了夏天的晚上,我和外婆会睡在废弃的木板车上,她会操着徐州口音的普通话教我背诗,会给我讲故事,当然也会吓唬我,不睡觉的小孩会被妖怪抓走。

我越长越大,口味也越来越挑剔,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个在葡萄地边上吃得差点呕吐的极其难吃的马菜饺子,但外婆却吃得津津有味。到了葡萄丰收季,我永远是最先大快朵颐的那位。外婆家里还种过棉花,白白的,摇头晃脑,很是可爱。最好玩的莫过于院子里的烧火做饭的地方,每次做饭时,我都自告奋勇做小小炊事员,把一堆乱七八糟的能烧的东西塞进去烧。等到我表弟出生了之后,为了不让他抢占我的乐趣,我吓唬他玩火尿裤子,他就乖乖走开。不过,他很快发现玩火不会尿裤子,喝多了水才会。

三岁过了之后,妈妈把我接回了县城,我们和小姨一起住。她比我小姨大了十四岁,我小姨又比我大了十四岁。据我小姨后来的控诉,我小时候应该是经常欺负她,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欺负法。我曾经溜到过她的高中班里,放学跟她一起去吃米粉。那个时候,家旁边还开着一家老贵州米粉,七块一碗的牛炒足够解决午饭。不过,在我小学毕业时,它和我的童年一起离开了。我慢慢长大,小姨也在长大,她读了大学,我上了小学。现在,我上了大学,她已经结婚工作,时间在流逝,不过不会变的是我们永远可以吃惯同一口味的米粉。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我和老爸老妈斗,其乐无穷。一个孩子的成长史,就是和爸妈的斗争史。一二年级的时候,他们抓我有没有偷吃辣条;三四年级的时候,他们抓我有没有在写作业的时候看别的小说;五六年级的时候,已经步入互联网时代,整治对象自然是我有没有偷偷上网。情报科的老爸和信息科的老妈总是能抓我个措手不及,确认自己没有干坏事能力的我经过深刻“反思”之后决定洗心革面,夹起尾巴做人。

在大屁股电脑时代,网络并不是打发课外时间的方法,我会看书,出去打沙包、跳皮筋。到了周末和暑假的夜晚,会穿着溜冰鞋和扭扭车在小城里仅有的广场上和三五同学约好满场乱晃,一玩就是到十二点。小学时候的阅读到现在仍在受益,那时候的我看完了少儿版的四大名著,看完了少儿版的《岳飞传》《杨家将》《封神演义》《东周列国志》等等,看完了《简爱》,看完了《悲惨世界》,看完了《傲慢与偏见》,看完了《巴黎圣母院》等等,也看完了我最爱的《福尔摩斯》。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十分惊诧:这些书我竟然在小学时期就看过了!就像董卿说的那样,我读过的所有书都不会白读,它总会在未来日子的某个场合帮助我表现得更出色。

读书和艺术是课外生活的主旋律。我对坚持最久的钢琴又爱又恨,每次练琴时,妈妈会在旁边坐着,像个监工。在我的印象里,她上的师范是非常厉害的学校,教音乐,教乒乓球,教语文。所以我在练琴时也不能瞎弹一气来糊弄她,每天要练一个小时,过级的时候要练四个小时。上了初中之后鲜少有机会练琴,失去了,便知道想念了。

妈妈在葡萄架下长大,我也在葡萄架下长大,我们都是被葡萄藤陪伴过的小孩,它们的枝叶上倒映我们的回忆。我在葡萄丰收的季节出生,也在葡萄丰收的季节离开小城,又在葡萄丰收季回来找寻记忆。小时候葡萄架为我遮阴,长大了我同它比身高,再后来我描写它,我用文字来铭记它。在葡萄架上长大,我的每一岁都由不同的绿莹莹的葡萄见证和庆贺。在今后的日子,它也一如既往地会吐着新绿或向上仰望蓝天,或向下俯看黄土地,当时间从彩色变为灰白后,再向四处张望,寻找曾经的小不点的身影。

如果說,我和妈妈是盘旋在葡萄架上向高处攀爬的葡萄藤蔓,那么我的爸爸便是肥沃广阔的土壤。我的爸爸出生于荆楚大地,少年从军被分配到新疆,和我妈妈一样,在西北大地的风沙里立根成长。

幼儿园和小学时,爸爸在离家几百公里之外当兵,对于儿时的我而言,爸爸的形象更多是照片上身着军装的英气模样,是电话里的声波。那时,穿越三百多公里还需要一整个下午,在往返于两地的大巴上,我看过小人书,听妈妈讲故事,和周围座位的哥哥姐姐或叔叔阿姨聊天。再往后,当智能手机吹过第一阵春风后,我的旅途生活更加丰富了:可以看电影,也可以玩手机上的小游戏。四个小时变得越来越短,而沿途经过的收费站的服务也越来越高级。常有人说,我们千禧一代见证了中国飞跃发展的阶段。从前阅读这句话时我还没什么太大感触,然而,当我去南方读大学之后,每逢放假,从几千公里外坐上返乡的高铁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时不时的,我总能想起那时慢悠悠的大巴车。从前的我以为,长大的过程是缓慢的,是匀速的,我也感觉如此。其实不然,在这条路上我是越跑越快,是一辆一旦启动就无法减速和刹车的列车,轰隆隆地行驶在路上,迎着日升月落,唱着欢快的歌儿奔向远方。

爸爸的军旅生涯对他是财富,对我也是。这种热情似火的岁月如不灭的炬火,永远旺盛和坚定。有时,我和爸爸会把相册搬出来,再回首那别样的激情。我看见年轻的他骑着骆驼端枪,也看见各类各样穿着军服的他。相片可以存贮部分的年岁,有妈妈的少女时光,有我的儿时记忆,有爸爸的军旅岁月,当三段时间重合交汇,就变成了记忆。

我的行进的轨线从西北的边陲小城开始,一路延伸到中部的荆楚大地,而后向南直至珠江江畔。每一个远行的旅人离家的原因各有不同,但对家的留恋是一致的。在几千公里外的广州上学,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后,我便越来越能体会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个中滋味。想念家乡,是对熟悉生活的眷恋,是面对不适应的新环境的一种慰藉。当我到达的环境越大,我的恐惧也就更深。出省上大学,一方面是为了开阔视野,另一方面是为了平复高考失利带来的各种负面情绪。我的高中并不快乐,但渐渐的,我开始怀念在其中的时光:想念合我口味的食堂,想念一起逛校园的朋友们,甚至想念起数学办公室永远储备丰富的数学卷子和跑操时那位负责老师的大嗓门。

没能好好与过去告别,对于开启新生活是有难度的。当我周围的同学们迅速开启崭新的大学生活时,我还是在角落偷偷观望的那个垂头丧气的高中生。大多时候,她潜藏在我的心里,但时不时地出来闹腾几番。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葡萄架上郁郁葱葱的葡萄藤蔓,小小的我被它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那是一片温暖的绿色海洋。我是多么希望这份温暖永远追随着我,从不离开。可我在一点一点长高,一点一点和它不相上下,直到最后长过它。那时,我好奇生长在最顶部的葡萄藤是何种模样?长大后,发现它不过是最普通的模样。风吹过,雨淋过,它却还是在最顶端岿然不动,佑护里面的一切。但万物的生长代谢规律不可逆,最顶端的藤蔓终究老去,在它之下的藤蔓也必将成为新的顶端。而我,成为了向上生长落后的那一株。枯黄蔫弱的我在一片绿色中格格不入,我羡慕周围鲜亮水润的绿色,不甘于自己的黯淡无光,却又麻木在阴影中。

我真的会一直这样下去吗?一株枯黄的、瘦小的藤,会能再次看到阳光吗?我想是会的。继续扎根吧,向更深处的土壤前进。在这段沉潜的时光里,葡萄架还是任由我紧靠着,让我安心看阳光与绿树,听着风声与莺啼鸟啭,终有一天,与炽烈的阳光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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