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谟
雨中,路人皆行色匆匆。突然,我看到路旁一位老婆婆正吃力地推着她的电动三轮车。
原本已驶过去老远的我果断地停下电动三轮车,快步迎向老婆婆,问:“咋了,没电了?”
老婆婆说:“有电,有电,就是发动不了了,大概线路坏了。”老婆婆完全一身乡下老农民的穿着打扮,面色粗糙黝黑。她矮矮胖胖的身材,头上包着包发巾,已完全被雨水打湿,一副焦灼焦躁的神态。
我说:“我拖着你吧!”
她说:“好啊,好啊,真好。我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
我问老婆婆去干啥了。她说去城里卖点小米。我看到她的三轮车车厢用塑料布盖住了,里面大概就是她家自己田地里出产的,她今天拿到集市上去出售的物品。塑料布因久用,已陈旧不堪。她的电动三轮车这里那里的也有着风刮日晒雨淋的痕迹。人生啊,人啊,真的是没有一个是容易的,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还要为生存奔波。一种疼痛之感再次自我的心底涌流而出。
老婆婆大概把我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倾诉着她的现状。老婆婆说:“我这个三轮车也不知是咋回事,有时骑着骑着就不走了,大概是被雨淋了。”我安慰她:“找个地方修修。”
我用绳子连接好电动车就要带老婆婆离开。老婆婆说:“你慢点开。”我说:“放心吧,我极慢极慢地开。”
我轻轻开动了一下,随即停下。我走向老婆婆,问:“这个样子,这个速度行吧?”
老婆婆眉开眼笑,显得更加慈眉善目。她叽叽喳喳,和我有着说不完的体己话,不认识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是母子或至亲呢!老婆婆发自肺腑地说:“真好,真好,你这个人真不错。今天多亏了你。”
我仍然不放心,怕摔了碰了老人,我认真郑重地对老婆婆说:“你要时时踩着脚闸,势头不好感到不妙就要用力踩闸。”老婆婆欢喜愉悦地说:“好,好,好,好。”因为她对我说过,她的村庄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又说:“我把你拖到你们村的路口我就回家,你打電话让你的家人来吧。”她答:“行,行,行。我有电话。”
一路驰骋,感觉到后面很沉重,好像被什么拽住了,我就知道老人还好好的。不过,她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让她把脚轻轻放在脚闸上,有备无患,不要那么用力,但知道她还好好地在后面,我内心仍然美好而欢喜愉悦着。
终于到了那个路口。我停下来,解开绳索,再帮老婆婆推过车辆川流不息的公路,再送上那个上坡。老婆婆说:“好了,好了,真太感谢你了,谢谢你,谢谢!”
我说:“没事的,你打电话让你的儿子来吧。”她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仍独自推着沉重的三轮车吃力地前行。
我真的要离开了,因为雨中我的家、我车上一车的货物也是我的牵挂。
我再次不放心地望向老婆婆。她仍然独自吃力地前行。我不禁有些愧疚、歉意,大概她的家人……或许,我再送她一小段,就把她真正送到家了。
走出老远,老婆婆回转身向我用力地挥手,并大声地说:“回去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