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
儿时的老屋旁,长着父亲种植的樱桃,沿前坎后坎站着,大小得有十几棵。
年少的我们,最喜在樱桃林里打闹,抱着树干使劲儿摇晃,尤其是到了谢花期,花瓣会密密麻麻掉下来,人一时间仿若置身大雪之中。这时,远处往往会传来父亲严厉的呵斥,如果还不能制止我们的行为,必定作势怒气冲冲地向我们走来。很快,樱桃树长叶子了,在那拥挤的叶间,便挂满细小、嫩绿的果子。彼时,父亲总站在老屋的房檐下,对着樱桃林露出欣慰的笑容,告诉嘴馋的我们,不要急,过不了多久,樱桃就熟了。
当然,我们是绝对等不到樱桃完全熟透的。只要枝头的樱桃稍微亮水(樱桃开始成熟,色泽由青转入淡黄),一只只不老实的小手,就把它摘下塞进了嘴里,酸溜溜的感觉,瞬间从舌苔传达到五脏六腑,清爽又刺激。樱桃成熟跟开花一样,只要有谁开了头,就争先恐后地,生怕落了尾。从第一颗亮水的樱桃开始,到挂满树红透的樱桃,前后也不过一个星期。
樱桃熟了,我们家就热闹起来。各种叫不上名的鸟儿,似乎是循着樱桃的香味,特意从远处飞来,叽叽喳喳地从这枝飞到那枝,欢快地在那些熟透的樱桃上,啄出一个个小小的缺口。年幼的我们呢,则徒手攀上樱桃树,或站或坐在枝干上,摘一颗,吹一下,塞进嘴巴里,如此反复,直到吃够了,才轻轻从树上跳下来。
其中有几年,樱桃树上熟得最好的那部分,總要被母亲精心摘下来,背到镇上去卖,换回零星的钞票,用以换取油盐酱醋,乃至我们夏日的T 恤、短裤、饼干和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