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洪伟 于阳阳 拉旺卓玛
(西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西藏拉萨 850000)
长期以来,我国的城乡差距问题始终是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中国城乡关系历经城乡对立、城乡分割、城乡失衡、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城乡协调再到城乡融合发展[1]。城乡融合发展是城乡统筹、城乡发展一体化的升华[2],是通过政府与市场共同发力,在融合状态中实现城乡公共资源均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以及城乡人民生活质量等值化,从而达到城乡关系的更高级阶段。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着力推进城乡融合和区域协调发展,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以来,西藏自治区政府坚决拥护党的十八大、十九大、二十大决策部署,在统筹城乡发展、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方面成绩显著,但城乡二元结构束缚了生产要素的城乡流动、公共资源在城乡间合理配置。尤其在中国经济步入新常态后,经济增长速度逐渐放缓,西藏经济增长潜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此外,西藏的经济基础、资源禀赋、区位条件等与其他边疆地区存在差异。西藏属于边疆民族地区,是我国重要的安全屏障,也是生态安全屏障,高寒缺氧、地广人稀、生态脆弱,城乡融合发展具有特殊的约束条件,表现为西藏自治区在很多地方还属于传统的农牧社会、地广人稀、生态环境脆弱、城镇发育能力弱、城镇经济欠发达、拉动人口就业及向城镇聚集的能力有限[3],城镇功能难以有效辐射到农牧区,城乡融合发展的难度非常大,是国家实施城乡融合发展的重难点区域[4]。如果不进一步破除西藏城乡二元体制、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不仅西藏城镇化达不到预期目标,也不利于西藏农牧区乡村振兴的实现。
基于此,本文以西藏自治区7个地市为研究对象,运用熵权法和门槛模型实证方法对西藏7地市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测度、评价,并对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制与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为西藏自治区制定差异化的城乡融合发展战略提供决策依据,为突破西藏城乡发展瓶颈提供解决方案,重塑西藏新型城乡关系,走城乡融合发展之路。研究结果不仅可以丰富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体系,也可为制定促进西藏城乡融合的方针政策提供理论依据,推动西藏自治区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
1847 年恩格斯的著作《共产主义原理》中首次提出了“城乡融合”这一概念,而后城乡关系的相关概念与理论相继得到发展[5]。从城乡分离走向城乡融合是我国现今城乡关系的真实写照与学术界主流思想。关于城乡融合的既有研究中,构建城乡融合指标体系几乎贯穿于研究当中。有的学者从融合结果角度构建指标,一方面从乡村发展、城乡差异、设施与环境建设构建指标体系;另一方面从城镇与乡村两个子系统展开构建,计算二者协同发展水平作为城乡一体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6]。更多的学者从经济、社会、人口、空间、生态这五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且大部分学者只选取了5个维度中的部分维度,并未完全覆盖这5大维度[7-8]。
在城乡融合的测度上,由定性分析转向定量测度是主流趋势,定量测度的主要方法包括:探索性空间分析[9]、熵权法[10]、因子分析法[11]、耦合协调度模型[12]等。其中探索性空间分析和熵权法使用频次较多。随着对城乡融合时空演变及影响因素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出现更加科学的城乡融合水平测度方法,如全局主成分分析与熵权topsis,能够对三维立体数据均进行处理。其中,熵权法采用客观赋权法,赋予的权重更加科学合理,同时也能够对研究结果进行时空分析,更加适用于本篇文章。
对城乡融合水平进行科学评定,不仅有利于正确认识城乡关系,还有助于推动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根据文献回顾表明,在城乡融合水平的评价逐渐从状态分析转向对比分析,从静态分析转向动态分析,从中宏观转向微观分析[13]。
从国内外的研究现状可知,现有的研究呈现“五变”的特点:第一,从城乡关系演进历程上看,基本呈现出从城乡对立走向城乡融合的演进过程;第二,城乡融合发展相比于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更加强调政府与市场的互动,乡村与城市的互动,要素的双向流动;第三,从研究方法上看,从定性向定量或两者结合转变:早期研究主要关注城乡关系发展的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而后研究多集中于对城乡融合发展的水平测度上,且在定量研究中多采用综合指标法;第四,从分析视角上看,从静态分析转向动态分析:时序演变特征为静态特征分析,后多为时序特征和空间地理特征综合的动态分析;第五,从影响因素上看,从单一的经济类因素或制度类因素转向经济与制度因素结合分析。总之,现有的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的研究已经达到一定的深度,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测度及影响因素分析起借鉴意义。
尽管学者对城乡融合发展的研究已取得显著成就,但现有研究还存在以下问题:(1)与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建设相比,公认的多维度的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的构建尚未达到成熟阶段。第一,城乡融合发展与城乡协调发展、城乡统筹发展及城乡一体化发展等的指标体系维度或准则层设定同化,从这个角度看,城乡融合发展与其他类型城乡发展研究并无本质区别;第二,现有指标体系重经济轻生态。一方面,城乡融合发展难免会破坏生态环境,生态环境破坏后反过来会对城乡融合发展造成威胁。另一方面,西藏属于边疆民族地区,是我国重要的国家安全屏障,也是生态安全屏障,生态环境十分薄弱;第三,各个地区城乡融合发展现状与特殊约束条件使得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时存在较大差异。具体表现在以下三点:①西藏城镇发育能力弱、城镇经济欠发达、拉动人口就业及向城镇聚集的能力有限。②西藏农牧区地广人稀,70%以上的人口居住在广袤的农牧区,农牧民“进城”观念相对落后,就业能力弱,农牧区的现代化建设程度低,机械化、信息化水平低。③城乡之间的经济文化、交通联通处于松散状态。(2)对城乡融合发展机制机理的解释不深,仍旧停留在框架构建、概念探讨与格局分析层面,尤其是针对西藏而言,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的传导机制归纳缺乏完整性、系统性、全面性。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做出如下贡献:(1)构建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时体现出一定的创新性,具体体现为:第一,区别于城乡统筹与城乡一体化,构建指标时尽可能凸显“城乡融合”的不同之处,即城乡融合发展相比于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更加强调政府与市场的互动,乡村与城市的互动,要素的双向流动;第二,本文在构建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指标体系时着重加强生态维度的指标的选取,在城乡高质量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找到平衡点,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良好的生态环境本底基础。(2)探析西藏城乡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传导机制,剖析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
2017 年中共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的二十字方针,即“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随后,在2018年和2019年相继出台《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及《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进一步提出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西藏在中央出台一系列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政策及意见后也颁布了一些条款与规定,从城乡一体化发展到城乡融合发展,从城乡发展总体规划到具体的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城乡融合发展,顺应了中国整体城乡发展的历史规律和基本方向。具体规定与意见见表1。
表1 中央和西藏关于城乡融合的相关规定与重要意见
城乡融合发展将城市地域系统和乡村地域系统相互连结,城乡融合发展的基础、保障、载体、动力、目标五个方面作为一个整体共同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既是城乡差距逐步缩小的过程,也是城市和农村协调发展、共同进步的过程。在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时,既要包含反映城乡差异程度的对比类指标,也要包含展现城市和农村整体发展水平的综合类指标。本文结合已有研究以及西藏自治区独特区情,遵循科学性、数据可得性、全面性等原则,从城乡融合发展的基础、保障、载体、动力、结果五个维度下建立具体指标,选取18 项指标构建了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指标体系(见表2)。
表2 西藏城乡融合水平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建立西藏自治区7各地市2006-2020年城乡融合发展的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于《西藏统计年鉴》(2007—2021 年)、《西藏自治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06—2020 年)、西藏7 地市的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西藏自治区生态环境状况公报》以及《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部分缺失数据用插值法进行填补。
1.熵权法
(1)设有h个年份,m个城市,n项指标,而xλij为第λ个年份第i个城市的第j项指标的指标值。对指标体系中的各项指标作无量纲化处理:
正向指标:
逆向指标:
(2)对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
(3)计算各指标的熵值:
(4)计算各指标熵值的冗余度:
(5)计算各项指标的权重:
(6)最终计算熵权综合得分
1.西藏城乡融合时空联动演变特征
根据上述熵权法计算得出2006-2020 年西藏自治区七地市的城乡融合水平,结果如表3 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总体来看是提升的,从2006年的0.082提升到2020年0.168,城乡融合度翻了一倍。2015 年之前上升趋势平稳,2015年之后波动性较大。总体来说,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整体水平较低,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发展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表3 西藏2006-2020年七地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综合得分
研究期内,从区域层面看(如图2),西藏自治区七个地市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从2006到2020年,拉萨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增幅59%,昌都市140%,山南市23%,日喀则340%,那曲市96%,阿里地区154%,林芝市76%。从空间层面看,拉萨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最高,日喀则次之,山南市、林芝市、昌都市再次之,那曲市、阿里地区位于末尾。值得注意的是,阿里地区在2016 年之前城乡融合度一直高于那曲市,但在2016 年之后那曲市城乡融合度超过阿里地区且持续稳定这一态势。
图2 2006—2020年西藏城乡融合水平时序立体变化示意图
为更加直观展现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时空演化趋势,展现全部研究年份过于繁杂,因而本文选取了2006 年、2010 年、2016 年、2020 年四个时间截面,利用arcgis软件,绘制四个年份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空间分布图(如图3)。同时利用arcgis 较为客观地将西藏7 地市的融合发展水平划分为4 个等级(表4)。图3 的图斑色块由浅到深分别从极低到相对较高对应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四个梯度。
图3 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水平空间分布
表4 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分级标准
西藏7 地市城乡融合发展空间演化特征经历了由低融合区“一片连”、单一核心中心极化逐步到整体相对均衡融合发展、城市间城乡融合发展差距缩小、单一核心中心极化特征减弱的变迁。从研究期初2006 年看,西藏自治区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呈现出极端的空间差异性,整体分布呈现出极低融合区“一片连”、单一核心中心极化明显的特征结构,由表3 可知,城乡融合发展度得分最高的是拉萨市,得分最低的是阿里地区,且昌都市、山南市、日喀则市、那曲市、林芝市融合度普遍极低,均处于极低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极低融合区围绕拉萨市呈连绵包围之势,呈现出中间高四周低的非均衡区域发展特征。对比观察2010 年和2015 年,可以发现围绕拉萨市的各个地级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明显提高,逐渐由极低融合发展为相对中低融合、相对中高融合,甚至是发展到接近拉萨市的相对较高融合水平。研究期末2020年,西藏自治区7地市间城乡融合发展差距明显缩小,打破原先“弱者极弱、强者极强”的非均衡区域融合发展格局,呈现出整体相对均衡的融合发展的良好态势。其变化原因可能是近年来交通等基础设施不断完善,使各个地市的空间距离更近,信息获取更加方便快捷,城市间相互联系愈加频繁,加之在城乡融合发展相关措施政策的执行方面存在很大程度的关联性,因而出现7地市城乡融合发展差距逐渐缩小的发展态势。
2.西藏城乡融合结构特征
图4 中展示了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发展的五个维度综合得分,分别说明了2006-2020年间西藏自治区在五大层面的城乡融合发展状况。西藏城乡融合保障、动力、结果三个层面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其中,城乡融合保障是综合得分最高,也是增长幅度最大的。城乡融合发展载体和基础的综合得分分别在2010 和2016 年存在略微波动,总体在基本稳定的基础上略微提高,增幅极小。
图4 2006-2020 年西藏自治区城乡融合发展各维度层综合得分
1.城镇化进程中不断整合城乡资源要素,为城乡融合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一方面,城镇化进程中释放更多农业劳动力和土地资源,为农村人口进城务工、市民化和城乡规划提供有利契机,缩小城乡居民生活差距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另一方面,农村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的提升有助于增加农村收入,为城乡经济、社会融合创造有利条件。
2.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融合发展的促进作用存在异质性
经济发展初期,城乡产业格局较为固定,农村以第一产业为主,城市以第二、三产业为主,城市对劳动力等资源要素吸引力增强,大量的农村劳动力涌向城市,农村居民生产要素的边际生产率提升,农村居民收入也逐渐提高,同时城市的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对城乡资源配置和要素自由流动有明显的积极作用,在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各层面表现出的“以城带乡”功能不断增强。经济发展中后期,乡村承接城镇产业,乡村产业逐渐凸显多元化,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农业剩余劳动力更多在农村内部消化。另一方面,城乡融合发展中出现的城市病、乡村空心化等问题也在制约着城乡融合发展的进程。
综上所述,城乡产业格局最终会影响到城乡发展格局,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也有所差别。
3.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
理论上,提高职工工资待遇能够直接解决部分群众的贫困问题,尤其是提升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对解决城乡融合发展中出现的民众不满情绪、劳资矛盾等社会问题具备极大优越性。但实际上,由于西藏特殊的地理环境,平均海拔高于3000 米,西藏不同海拔地区人群常见各种慢性高原病,患病率与海拔存在关联。西藏的工资构成之一为高原补贴,衡量依据为海拔高低,这就会出现一种与理论结果截然相反的现象,越是海拔高的地区相对偏僻,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相对较高,但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却更低。因此对于西藏而言,提高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的作用可能在数据显示上呈现负向结果。
结合前文的现状分析和上文的传导机制,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水平均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产生正向积极作用。
假设2:产业结构升级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作用受到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的异质性影响。
假设3: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产生负向影响。
1.指标选择与模型构建
(1)指标选取
产业结构升级(uis)为本文的第一个核心解释变量,用第二、三产业增加值之和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水平(city)为本文的第二个核心解释变量,用现有研究中最为常见的城镇化水平衡量方式人口城镇化,即非农人口占总常住人口的比重,探究人口城镇化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lnpubw)为本文的第三个核心解释变量,用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来代表地方公共管理绩效水平。一般来说,工资水平越高代表地方绩效越好,而公共管理绩效和城乡融合发展的方方面面都联系紧密。
控制变量包含旅游业发展情况(lntra)、建筑业增加值(lncon)、中小学专教人数(lnpte)、城乡收入差距(inc)。
门槛变量:经济发展水平(lngdp)。经济发展一方面可以为周边农民提供便捷的就业机会;另一方面能够加强城乡间的要素交流,为乡村农产品提供销售渠道和市场,从而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然而,经济发展也可能会造成城市对周边乡村地区的“虹吸效应”,导致乡村要素的持续流失和“乡村衰退”的出现。本文选取地区生产总值的对数衡量经济发展水平,探究经济发展水平是否对城乡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作用强度有所影响。
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中的产业结构升级和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以及所有控制变量的研究数据均来源于ESP全球统计分析平台,城镇化水平数据来源于各个地市的统计年鉴、统计公报以及以往文献中汇报的数据,少量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进行补齐。除了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水平和城乡收入差距因小于1而采用缩尾处理,其余变量均采用取对数,处理后的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5所示。
表5 描述性统计
(2)模型构建
本文首先采用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对研究样本进行基准检验,依次加入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以此来消除传统模型中的估计偏误。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Yit为被解释变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β0为截距项,β1=(i=1,2,…,7)分别为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对应的系数参数,λt表示时间效应,μi表示个体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为进一步探究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异质性,本文采用Hansen(1999)提出的面板门槛模型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基于上文中的文献梳理和作用机理,本文重点关注产业结构升级与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关系,因此,本文建立如下面板门槛模型。
其中,Yit为被解释变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α0为截距项,1ngdpit为本文的门槛变量,为各地市地区生产总值的对数,w1为1ngdpit导致产业结构升级与城乡融合发展关系发生变化的门槛值,X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γt表示时间效应,ηi表示个体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2.固定效应检验
固定效应面板回归的实证结果如表6 所示。第一,从(1)可知,在不加入控制变量,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水平的系数分别为0.0003和0.0022,分别在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水平均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均有正向的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水平每提高1%,就会分别导致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提升0.0003%、0.0022%。而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的系数为负,通过显著性5%检验。可能的原因是职工工资和公共管理绩效不匹配,西藏农村基层公共管理主体单一,城乡公共服务供给失衡、城乡间公共资源分配不均等,公共管理相关法律政策不健全等问题仍旧制约着农村走向融合的步伐。解决好城乡融合背景下这一系列公共管理问题,有利于促进西藏农业农村现代化,健全城乡融合发展机制,因此假设3 得以验证。第二,为尽量减少遗漏变量带来的估计偏误,本文进一步加入了相关控制变量,模型(2)结果所示,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水平回归结果仍在5%和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且城镇化水平系数提升至0.0029,因此假设1得到验证。
表6 西藏城乡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固定效应面板回归
在直接进行面板门槛模型估计之前,需要首先判断研究样本的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到底存在几个门槛区间。因此,需要对门槛变量存在不同门槛值的假设进行检验。表7 列示了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假设的检验结果。
表7 门槛效应显著性检验与估计
表7所示,城镇化水平不存在两个及两个以上门槛值的假设,但产业结构升级存在1个门槛值,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存在2个门槛值,说明当地区生产总值处于不同发展阶段时,产业结构升级和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可能的确存在异质性的影响。
从表8的面板门槛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看,产业结构升级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有着明显的阶段性成效。从表8 第一列回归结果可知,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产业结构升级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效果减弱,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产业结构升级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显现出强劲的推动作用,这种积极的促进作用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一旦经济发展水平进入一定阶段后,这种正向作用减弱,并且逐步加入控制变量以及控制时间效应后,产业结构升级的系数更高。因此假设2得到验证。
表8 西藏城乡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门槛回归
为解决计量经济模型中由于反向因果等原因而出现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双向固定效应面板回归对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一期进行重新检验,同时也能增加结果的稳健性。回归结果见表9,首先对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产业结构升级进行回归,从回归结果(6)和(7)可知,滞后一阶的产业结构升级仍然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产生正向显著的影响。其次,加入滞后一阶的城镇化进行回归,如(8)所示,滞后一阶的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较(7)结果更显著。最后加入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的滞后一期,结果见(9),滞后一期的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主要存在于当期,不存在长期的时间滞后效应。
表9 内生性处理
为避免模型设定存在的估计偏误,本文同时采用最小二乘回归和固定效应面板回归对门槛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在加入控制变量和不加入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影响方向和大小均无实质性变化,仍旧得到了和表7一致的结果,且模型的拟合优度更高,如表10所示,证明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表10 稳健性检验
本文以西藏自治区7个地市为研究对象,运用熵权法、探索性空间统计方法和门槛模型实证方法对西藏7 地市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测度、评价,并对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制与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基于前文理论与实证分析,得到如下结论:
首先,从总体上看,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有所提升但整体水平偏低,2015 年之前上升趋势平稳,2015年之后波动性较大;从区域层面看,西藏7各地市的城乡融合水平区域差异较大,拉萨市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最高,日喀则次之,山南市、林芝市、昌都市再次之,那曲市、阿里地区位于末尾;从时空演化趋势上看,西藏7地市城乡融合发展空间演化特征经历了由低融合区“一片连”、单一核心中心极化逐步到整体相对均衡融合发展、城市间城乡融合发展差距缩小、单一核心中心极化特征减弱的变迁。从结构特征上看,西藏城乡融合保障、动力、结果三个层面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其中,城乡融合保障是综合得分最高,也是增长幅度最大的。城乡融合发展载体和基础的综合得分分别在2010 和2016 年存在略微波动,总体在基本稳定的基础上略微提高,增幅极小。
其次,西藏城乡融合发展主要受到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水平和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职工工资总额的影响,双固定效应下三者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003、0.0029、-0.0595。产业结构升级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有着明显的阶段性成效。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产业结构升级对西藏城乡融合发展显现出强劲的推动作用,这种积极的促进作用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一旦经济发展水平进入一定阶段后,这种正向作用将会减弱。同时,通过内生性处理和稳健性检验证实研究结论的稳健性。
根据本文实证结果,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协调好政府与社会、市场和群众之间的关系,充分发挥政府和市场、社会主体的作用,促进西藏城乡融合水平提升。
第二,建立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加强核心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以城镇化带动城乡融合。
第三,持续优化西藏产业结构,提升产业融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