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哲均
“喂,老爸!”我家的狗子在迎接我回家时说道。
我径直走进我的卧室,我家的狗只是一只普通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黑色的后背,雪白的肚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十字花脸。
“喂!老爸!”狗子用它那奇怪的声音又冲我喊道。
我依旧没有理它,我想应该是我的失眠症导致我身体中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以至于我出现了幻听。
“爸!”
“老天!你竟然会说话?!”
“你的反应也太慢了,我已经叫你好几声了。”
“我在确认我有没有听错,你为什么能说话?”我看着它棕色的眼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除了会说话之外,应该只是条普通的狗。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啦,人类将要面临一场很严重的危机,只有你才能拯救世界。”狗子伸出它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巴,跟她平时看到零食时那嘴馋的神态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危機?犬科动物要统治地球吗?你要开始上班然后开始养我吗?”
“当然不是!这是一场大危机!真的是很严重的大危机,我们必须阻止他!”
“阻止谁?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事情的始末跟我说清楚。如果你不说清楚,我这样云里雾里的可能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我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把烟灰缸拿到面前,叼起一根“玉溪”,拿起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香烟。
“好吧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先问一下,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3:50。”我看了一眼手机。
“几月几号?”狗子又问。
“2019年2月28号,你妈的生日。”
“那还有时间。我说,家里真应该买张日历和时钟,你知道作为一条狗想知道日期和时间有多难吗?”
“除了你还有哪只狗需要知道日期和时间?!我用不用再给你配个手机?”我不自觉地提高了自己说话的分贝与音调,又吸了一口烟。
“好吧好吧,但是手机那东西我用不来,我的爪子太大了。”狗子跳到我的床上坐了下来。
“你能不能先解释你说话的事,不是没时间了吗?”
“啊对,不过应该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狗子又舔了一圈嘴巴。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作为一条狗活着,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狗,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吃饭、睡觉、出去散步,以及不定时烦你让你陪我玩。”
我呼出一口烟,注视着她的眼睛。
“可是忽然有一天,呃,就是今天,我得知了世界将要发生重大的变故,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混吃等死过日子了,我和你要去拯救世界。于是我的喉咙发生了变化,我像往常一样叫了两声,竟发现我能说出人类的语言。你的烟要烧到手了,老爸。”
我赶紧掐灭了烟头。
“所以,是只有你会说话还是全世界的狗都会说话了?你怎么知道世界会有危机?什么危机?”
“我想是只有我会说话,我听见楼下的狗叫了,跟平时没什么不同。说到我是怎么知道世界有危机的,嗯……就像灵光一闪的感觉你知道吧,就是脑内忽然划过这种念头,就像你突然觉得你要抽烟,便开始抽烟的感觉一样。”
“我抽烟是因为我有烟瘾。”我又点了一根烟,我觉得一根烟不能平复我的心情。
“我说,如果是世界末日,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唰地一下都消失了这种,我倒觉得也没什么。你现在能说话了,我能与你沟通了,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些好玩的事情,比如我们一起出去玩什么的。我还可以带你去见见你妈,说不定可以挽回我们的感情。得知自己养的狗会说话了,应该是她人生中最惊喜的生日礼物。”我深吸一口烟,又大口吐出来。
“世界末日算什么危机,那应该算好事才对,我们要面临的灾难可要比这严重得多。哎,我能喝一口你的水吗?”狗子舔了舔她的黑鼻头。
“喝你自己的水去!”
“好吧。”于是狗子站起身来,从床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地走向她位于厨房的水盆。随后我便听到她舌头拍打水面的声音,如以往一样,我是不是太累了。
“我回来了。”说完狗子便又跳回床上,像刚才一样坐了下去。
“该说是什么危机了。”我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哦对,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只超级大的吸血蝙蝠,它大如史前巨兽一般,就像是恐龙,不对,恐龙也没有它大。总之就是很大,非常大。它挥挥翅膀就能扇起足以吹向全世界的飓风,它紧紧嗓子便能发出影响所有人的超声波,它张开双翼白昼就会成为黑夜。”狗子边说边用它的前爪比画着,那样子甚为好笑。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过它,那种大型,不对,是巨型生物,是藏不住的吧?”
“当然有人发现过它,可是都被它给催眠或是用别的什么方法,让他们不能发声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蝙蝠是真实存在的,可我又有什么方法去打败它?你跟我生活在一起,你是知道的,我并不具备什么格斗天赋,初中毕业之后便没有锻炼过身体,生活也十分不规律,以至于我比大多数同龄人都弱得多。其他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身高、相貌、学识没有一处说得上有优势,连女朋友,就是你妈都离我而去。而你,也只是一条大肥狗,被奶奶养大的肥狗,身材如同煤气罐一般。”
狗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腰。我接着说下去:“你虽然看起来是一只大型犬,可你从小就很,一百多斤的体重竟然能被泰迪吓到趴下,一点打架经验都没有。这样的我们,要怎么去面对那只你说的超巨型蝙蝠?”
“我不知道,你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也是事实。但我觉得我们是被选中的人和狗,既然选中了我们,就一定有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的事。”狗子的眼神严肃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说,那只蝙蝠什么时候到?或者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去跟它战斗?”
“大概在后天,我们要去它藏身的地方。”
“你知道它在哪儿?”
“知道!就在我们家的后山!”
“不如,让我先睡一会儿吧,你知道的,我严重失眠,难得有些睡意,这点睡意对我来说可是如同你妈给我发复合短信一般珍贵。”
“好吧,那我也睡会儿,作为一条狗,现在着实是睡觉时间。”狗子说完便挪了挪身子,给我腾出一点地方,但好像完全没有下床的意思。
我脱下衬衫和牛仔裤,换上睡衣。以前常在它面前换衣服,但这次我竟有些不自在。我用力从她的身子底下抽出被子。
“说真的,你该减肥了。”
睡醒了狗子应该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吧,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吸血蝙蝠什么的当然也不存在。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23:47,前女友的生日马上要过去了,而我还没有给她生日祝福。狗子的名字叫粽子,因为是在端午节抱回来且又肥头肥脑的,便起名叫粽子了。我伸了一个懒腰,这个时间醒来,看来是又要醒着到天明了。
狗子发现我起床后,飞快地向卧室奔来,我能听到她厚重的脚掌踩踏瓷砖的声音。
“爸,你醒啦?!”我听到她用她那奇怪的声音讲话,恨不得立马再睡过去。
“看来真的不是在做梦,或是癔症了。”我的语言中夹杂着一些失落。
“当然不是,难道我会说话让你觉得很不开心吗?我们终于可以交流了啊。”因为狗子的脸部构造,每次她张嘴说话我都觉得她是在咧嘴笑。
“你会说话这点,我当然很高兴。但你说的什么吸血蝙蝠,真的让我开心不起来。话说这蝙蝠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它就是了,反正大家一起死也不错。”我用面纸擦了擦眼镜,然后把它戴上。
“我不是说了吗,不是物种在一瞬间灭绝这种问题,而是更大的问题。准确地说,它并不具备攻击力,不是你想的会对肉体进行伤害的那种,它的攻击是更为严重的,是直击灵魂的。”狗子的嘴边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喝完水。
“那是什么样的攻击,你就不能说得具体点吗?”
“嗯……我問你,你最喜欢听谁的歌?”
“孙燕姿。”
“为什么喜欢听她的歌?”
“因为好听啊,声音有特色,旋律好,歌词好,唱功也很好。”我其实对音乐并没有多大的研究,不能想出专业性的术语去夸赞她,不过在我这个岁数喜欢孙燕姿着实少见。
“那为什么不听现在最流行的那些歌曲?”
“因为我觉得不好听啊,歌词没什么营养,唱法也属投机取巧,我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点上一根“玉溪”,果然睡醒之后的第一根烟是最舒服的。
“就是这个!你能明确自己喜欢什么,而好多人却不能,这就是蝙蝠的攻击!”狗子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些喜悦。
“就这?别人喜不喜欢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何必去干涉别人的爱好?”我不禁有些失望。
“爸,你好像没发现这里的严重性。吸血蝙蝠会腐蚀你的灵魂,侵略你的精神,把你曾经深爱的东西变成地上刺眼的污渍,把你曾憎恶的东西变成你人生的瑰宝甚至是你人生道路上的指路针。你会逐渐沦为没有灵魂的人,而吸血蝙蝠会汲取你的灵魂而使自己更加强大!”狗子伸出她的大舌头,喘了起来,看来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我开始怀疑我眼前的狗是否真的是我一直养的懒狗。
“你是说,那蝙蝠也会汲取我的灵魂?”
“没错,它会汲取所有人的灵魂。”
“那所有人的灵魂都汲取完了会怎样?”
“不知道,还不能预料到这样的未来,总之,应该不会太好。”
“确实不会太好,可否去看看那只蝙蝠?反正现在也睡不着。”
“看不到的,只有后天才看得见它,等它准备动手的时候。”
“好吧,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能打败它,我就会失去灵魂?会过上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如果被打败了,你会过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领着不多不少的薪水,做着无趣的工作,听着所有人都会听的音乐,住着不大不小的房子,跟不美不丑的女人结婚生子,过着没有波澜的生活,然后像大多数人一样还房贷,为儿子攒首付。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你,是什么东西作为你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真正的你已无处可寻,那东西会以‘成长的名义向别人解释你的变化,而我的妈妈也再也不会回来了。”狗子这回喘得更厉害了。
“好吧,我会打败吸血蝙蝠!”为了狗子的妈妈能够回来,我有了必须的理由去打败那个东西。
“在此之前,我想去见见你的妈妈。”
“不用去见了,我们打败了吸血蝙蝠之后妈妈会回来的。在此之前我要补充足够的能量,老爸你也去准备一下吧。”狗子趴在了床上,由于体重的问题,我的床铺发出了很大的“扑通”声。
“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叫我别的什么,毕竟我才只有23岁,还不想当爸爸。还有,你要怎么补充能量?”
“称呼这种东西无所谓的,你想让我叫你什么都可以。补充能量当然是睡觉了,我睡了,晚安。”狗子说完便合上了眼睛,没多久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天亮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些睡意,昏昏地睡了下去。
那只蝙蝠张开双翼,正午的太阳转而消失不见。它发出的怒吼快把我的耳膜给刺破了,那不仅仅是超声波,还有着人类能听见的声音,是夹杂着灵魂怒吼的声音,像是有千万人在我的耳边咆哮。口中的腥臭让我难以呼吸,它用带有爪子的后肢踩向我,我躲闪不及被它摁在脚下,那爪子起初很轻,之后便越来越重,我甚至听见了骨头一点点裂开的声音。我用力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我发出了声音,只是我听不见而已,声带撕裂的感觉与喉咙的灼烧感提醒着我,我正在发出声音。我想动动手指,却发现我的四肢好像已经不属于我,无力感充斥全身。那个家伙也发现了这点,慢慢地把爪子挪开。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知道我身处什么位置,甚至不知道怎么证明我还活着。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渐渐淡了下来。它走了吗?它没有如狗子说的那样汲取我的灵魂?不!它没走!是我正在失去嗅觉,我用力睁大双眼,还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喉咙的痛感也逐渐在消失。我只能微微感受到我与地面的触感,我集中精神去感受那仅存的触感。那是在山坡上,土地偏软,地上冷冰冰的,应该是刚下过雨没多久。我的意识开始流逝,我静静等待着我的死亡。无所谓了,无论是死亡还是被汲取灵魂,都已无所谓了。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被拖着走,是粽子!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粽子在拖着我走,但我确信,那就是粽子,是粽子救了我。
我从床上弹起,跟平时没有区别的墙壁映入我的眼帘。“啊!啊!”我确认了一下我的喉咙和耳朵,还听得见声音。我把头转向狗子,狗子的胸脯一起一伏,打着鼾,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从床上起身,重重地坐在转椅上,衔了根烟,把头仰了过去,深吸了一口又用力地呼出来。烟雾如同云朵一般升向天花板,又逐渐散开、消逝。嘴里残留着些许苦涩,我第一次觉得这种苦涩竟是如此美好。脑袋还有些偏重,后脑勺有些许疼痛,还好,还活着。
水流从我的头发上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水柱,我盯着那水柱看得出神。“刮个胡子吧。”我这样想着,关闭了淋浴开关,披上浴巾,走到镜子前,从镜子的背面取出了电动剃须刀。这剃须刀是前女友送我的情人节礼物,已经很久没用了。我的胡须长得并不快,平时都是去洗浴中心洗澡时顺便刮掉,所以剃须刀便闲置下来。我推开剃须刀的开关,许久没充电的剃须刀并没有发出它该有的声音,而是十分疲惫的声音,推动刀片的小东西像是病入膏肓的老马,还在拖着沉重的行囊前行。“回来一定把充电器找出来,给它充上电。”我刮完胡子,把剃须刀放回原来的位置。
我在杂货市场买了强光手电筒,又买了几十张报纸。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买到了可以被列为管制刀具的军刺,我想买更长一点的武器,奈何卖家已经拿不出更大的神通了。最后我在Zippo专柜买了个银制打火机,和打火机专用的煤油。在我刚吸烟的时候很喜欢用这种打火机,甚至怀疑我是为了买Zippo而去吸烟。只是后来玩腻了,便扔在不知哪个角落,不过烟却扔不掉了。
我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8:25。狗子还在睡觉,这倒是让我很意外,我从未见过她睡这么久。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没见过她说话呢。我把军刺拿了出来,反复确认它是否真的开刃了,刀刃反射的灯光让我感到有些刺眼。这是我第一次拿这种刀,虽然刚握住刀柄时手有些颤抖,但习惯后竟还有些安全感。我放下军刺,把报纸卷成火把的形状。又试了试强光手电筒,嗯,还是和刚买时一样亮。把一切准备好后,我又坐回转椅上,等待着与那只蝙蝠决战。
狗子醒来时已是临近午夜了,她吃力地想站起身来,又马上瘫了下去。
“睡得太久,腿麻了。”狗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我把带鞘的军刺别在腰带上。
“现在,它已经蠢蠢欲动了!”狗子终于站了起来,甩了甩脑袋。
“好,我去拿东西。”我走出了房间,狗子跟在我的身后,我用煤油把火把淋了個透,把打火机揣在兜里,又把手电筒别在了后腰上。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带的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哦。”
“那你又不告诉我什么有用,要带什么!”其实我清楚得很,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对付蝙蝠的。
“不是已经交过一次手了嘛,爸,要知道,想找回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
“走吧,粽子!”
我用手电照着路,缓缓地走向后山,粽子以跟我差不多的速度走在我的旁边。这是我见她走得最稳重的一次。
“爸,它来了!在上面!”粽子向我喊道。
我抬头望去,手电筒的光柱也正正好好地打在它的脸上,比上次见到的更加恶心。它如同上次一般展开双翼。这次遮住的是月亮,我把手电筒扔向它,它并未躲闪,手电筒砸在它的躯干上显得不痛不痒。我赶忙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了火把,身边的温度顿时提高了十几度。我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拔出军刺紧紧地握住。它如上次一样,发出令人不安的吼声,我的军刺被震落在地上,连火把都被声浪熄灭。我双手捂住耳朵,脑袋快要炸开了,我没办法打败它,没有人能够打败它!
“爸!”粽子大声地向我喊叫,我竟然能在蝙蝠的怒吼中听见她的叫声。我颤抖着抬起头,正好望见了那东西的眼睛,那是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可怖,仿佛随时会渗出血来。
“我没办法打赢它!粽子,没人能够打败它!”我扯着嗓子喊道,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那也不要丢掉灵魂!!!想想上次!想想妈妈!!!爸……”粽子的声音逐渐微弱,如同我上午呼出的烟雾一般。我的意识被拉回我与粽子妈妈相遇那天,她有着某种特别的东西,而那东西又有着非同凡响的吸引力把我吸在她的身边,而我到最后又开始害怕她的那种东西,导致我俩感情破裂。我忽然明白了,她身体里的那种东西原来我也曾有过,与她相互吸引,而不知何时,我的那个东西消失不见了。
“想找回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
我的剃须刀还没有充上电。
我失去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世界面临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舍弃什么。
我要丢下我的视觉,让那只蝙蝠再也看不到我的眼神。我要抛弃我的听力,以免它的超声波传入我的脑袋。我要割舍我的嗅觉,避免我再闻到那腥臭的气味。我要遗弃我的触感,让自己完全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终于,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陷入了黑暗与虚空中,这个世界已与我无关。我所失去的东西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粽子坐在我的床边。
“我们还是不能打败它,爸爸。”
“至少我们没有被打败。”
“是的,还好,你还是你,爸爸。”
“是的,还好。”
“我要走了,爸爸,我把感观分给了你一些,虽然不多,但至少不会让你变成废人。”
“你去哪儿?”
“不会说话的粽子会回来的,妈妈也会回来的,爸爸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