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贡献

黄 刚

(中央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2023年2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和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上指出:“概括提出并深入阐述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是党的二十大的一个重大理论创新,是科学社会主义的最新重大成果。”(1)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中国式现代化是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既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持续探索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之路的重大实践成果,也是中国共产党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进程中取得的重大理论成果。作为现代化发展的新道路和人类文明的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开拓和理论发展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进程和理论创新具有同步性,既在理论上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规律性认识,也用实践证明了“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的真理性判断。中国式现代化理论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理论创新和创造,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在新时代开辟出新境界,为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作出重大理论贡献。

一、中国式现代化是坚持“两个结合”的光辉典范,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内在机理,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规律性认识

实现现代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世界各国共同追求的目标。尽管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的著作中并未明确提出和正式使用“现代化”这个概念,但无论是从马克思主义所产生的时代背景、所包含的思想内容还是所具有的影响贡献来看,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现代化理论谱系中不可忽视的开创性人物,现代化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其中的主要思想和基本结论对今日之中国乃至世界现代化都具有深刻的理论解释力和强大的现实指导意义。正如我国改革开放后较早关注并系统研究现代化问题的罗荣渠先生所讲:“马克思早已形成关于‘现代’的科学概念,马克思虽未使用过‘现代化’一词,但关于现代化的思想,事实上早在他的唯物史观形成之初即已提出,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的中心部分正是关于现代社会的发展问题。”(1)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81页。

马克思主义产生和形成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之中。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大规模应用机器大生产,世界范围内的生产交往关系日益形成,从而引发从生产力到生产关系乃至整个社会关系的深刻变革,开启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人类现代化也由此拉开帷幕。这样的时代背景注定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深处必然蕴藏着丰富的现代化思想、闪耀着现代化的真理光辉。所谓现代化,就是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人类社会实现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由不发达状态向发达状态转变的历史性、总体性变迁。在现代化的历史上,这种巨大的社会变迁是由资本主义所开启的。资产阶级的地理大发现、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是推动资产阶级革命进而开启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前奏,工业革命则标志着世界现代化进程的正式启动。工业革命这场空前的社会变革使资本主义国家的大机器生产得到迅速发展,社会生产力实现极大飞跃,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讲:“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05页。生产的大发展进一步推动着社会的大变革,如世界范围的交往关系日益形成,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加快进步,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念加速转变,这些变革都标志着在资本主义的工业文明中孕育着丰富的现代性,现代化这一世界性的浪潮及其历史进程也经由资本主义文明而开启。然而,以“资本”为中心的资本主义文明在促进生产力大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自身不可避免的弊端和局限,如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严重的两极分化等。资本主义现代化从一开始就呈现出财富增加与贫困扩散同步、生产发展与经济危机相伴、物质主义膨胀与精神世界空虚共在的矛盾和悖论。这样的矛盾和悖论向人们提出了资本主义向何处去、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课题,其中包含着资本主义现代化向何处去、人类现代化向何处去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现代化问题的思考、对社会主义的探索也是基于这一时代背景和时代课题而进行的,“现代社会主义,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有财产者和无产财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以及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75页。马克思主义是在聚焦“现代社会”也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具体称之为“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这个研究对象,在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批判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现代化问题、探索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及其现代化出路而形成,其中充满着对现代化问题的深邃思考和理论建构。这既包括在“特殊”意义上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现实批判和对未来社会主义原则探讨所形成的现代化思想,以及在此基础上所展现的两种不同制度下的现代化异同;也包括在“一般”意义上对人类现代化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而形成的现代化思想,如现代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页。,现代化是以生产力为核心指标的包括科学技术、生活方式、社会制度、人的发展等因素综合构成的整体现代化等。马克思主义诞生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之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人类现代化的亲历者、参与者和研究者,也是现代化理论的重要创始人,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研究批判是马克思主义揭示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重要视域和途径,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现代化的思想理论是马克思主义总体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式现代化是马克思主义现代化思想在中国的具体运用和最新发展,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成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进程,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之“矢”不断射中国之“的”的实践创造和理论创新过程,这个理论创造和创新的内在机理就是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中国之“的”首先表现为中国之“问”,解决中国问题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深层的动力之源。近代以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全体中国人民的共同梦想,也是中国所面临和所要回答的最大课题。在追寻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梦想的进程中,始终包含着中国人民对现代化的向往,从一开始就提出了在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要求。鸦片战争失败后,无数仁人志士和先进分子为了民族复兴苦苦求索,中国共产党诞生前,包括向西方学习现代化、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众多尝试和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未能找到解决中国问题、实现民族复兴的正确道路。正如毛泽东所讲:“帝国主义的侵略打破了中国人学西方的迷梦。很奇怪,为什么先生老是侵略学生呢?中国人向西方学得很不少,但是行不通,理想总是不能实现。”(5)《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70页。这样的疑问困扰着无数的先进人士以及他们的探索和努力,也影响着中华民族复兴的前进道路。

同样在孜孜探求民族复兴道路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这个“显微镜”和“望远镜”,清醒认识到中国现代化探索屡屡失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理想总不能实现的深层根源,自觉承担起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历史使命,以坚定的理论自信和高度的历史自觉担负起探索、推进和拓展中国现代化道路的历史重任。中国共产党深刻认识到,中国落伍落后的根源在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三座大山的压迫,明确将实现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人民自由作为实现现代化的先决条件,“一个不是贫弱的而是富强的中国,是和一个不是殖民地半殖民地的而是独立的,不是半封建的而是自由的、民主的,不是分裂的而是统一的中国,相联结的。在一个半殖民地的、半封建的、分裂的中国里,要想发展工业,建设国防,福利人民,求得国家的富强,多少年来多少人做过这种梦,但是一概幻灭了。”(6)《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80页。这是对中国国情和发展境遇的清醒而理性的认识。因此,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成功进行并最终夺取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打败了帝国主义侵略者,推翻了国民党独裁统治,结束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建立起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新中国,从根本上解决了中国现代化的前提问题和政治条件,为中国走向现代化和实现民族复兴开辟了崭新道路。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一方面,通过社会主义改造建立起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为民族复兴和现代化建设奠定根本政治制度基础;另一方面,通过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为民族复兴和现代化建设提供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物质基础。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作出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历史性决策,推动农村改革,创办经济特区,扩大对外开放,确立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彻底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带领中国人民奔向全面小康,中国式现代化在改革开放这场新的伟大社会革命中获得更加充满活力的体制保证和更为坚实的物质条件。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紧紧围绕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总任务,明确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心任务,通过一系列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出和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形成和发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更为科学的理论指导、更为完善的制度保证、更为坚实的物质基础、更为主动的精神力量。中国式现代化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民围绕如何实现民族复兴这一中国之“问”而孜孜探求的结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式现代化是扎根中国实际、面向中国问题、求解中国答案的现代化实践创造和理论创新成果。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道路和中国式现代化最深厚的文化根基。中国共产党在探索和回答如何实现现代化、如何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之问中,高度重视并充分发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作用,始终坚持并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总结提炼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第二个结合”新途径,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规律性认识。毛泽东指出:“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7)《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34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结晶和精华,既是中华民族的根脉,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得以独树一帜地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源头活水。尽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有着不同的来源和内容,但二者在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等方面存在着高度的契合性,这种契合性在中国式现代化中有着生动体现,无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还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原则乃至理论体系,都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于彼此契合而相互结合的产物,都是在“第二个结合”中造就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是既坚守马克思主义这个魂脉又坚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个根脉的新的文明生命体。例如:天下为公、民为邦本的价值理念为中国这样一个人口规模巨大的国家实现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确立了人民至上的理念基础,这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彼此契合、完美结合的产物;为政以德、任人唯贤的价值理念为确保中国式现代化始终做到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这个本质要求奠定了思想基础,确保中国共产党在现代化进程中始终成为全体人民最可靠的主心骨,确保中国式现代化具有强大的政治凝聚力和发展自信心;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则与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特色和本质要求具有高度契合性,主张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坚持走生态文明之路,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价值理念为中国式现代化实现物质富足、精神富有的现代化提供文化支撑,这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区别于西方资本主义那种物欲主义膨胀而精神生活萎靡的现代化的显著特征;讲信修睦、亲仁善邻的传统精神则注定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的现代化新路,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此外,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深化改革开放、坚持发扬斗争精神等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都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革故鼎新”理念高度一致,只有通过革故鼎新才能不断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的未来。李约瑟曾说:“中国的知识分子之所以更愿意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哲学思想正是他们自己所产生的。”(8)[英]李约瑟:《四海之内:东方和西方对话》,芬陇译,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67页。以马克思主义为魂脉的中国式现代化之所以能够在中国牢牢扎根、根深叶茂,就在于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中,与中国人的哲学和思维具有一致性、相通性。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重大原则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与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念是一致的、贯通的、融通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文明根基,为中国式现代化奠定深厚历史基础和广泛群众基础,我们一定“要守好中国式现代化的本和源、根和魂”(9)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坚持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确保中国式现代化的正确前进方向。

中国式现代化的生成逻辑遵循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内在机理和根本途径,既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也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早在1942年,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就提出了一个重要命题:“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和中国革命实际,怎样互相联系呢?拿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有的放矢’。‘矢’就是箭,‘的’就是靶,放箭要对准靶。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革命的关系,就是箭和靶的关系。”(10)《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19页。80年后的2022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党校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中国共产党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也明确指出:“更好把坚持马克思主义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统一起来,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去射新时代中国之‘的’,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使马克思主义呈现出更多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续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篇章。”(11)习近平:《更好把握和运用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求是》,2022年第13期。中国式现代化是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的”而形成的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遵循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内在机理,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规律性认识。在中国共产党坚持“两个结合”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百余年历史进程中,中国式现代化以其成功的道路探索、巨大的实践创造和系统的理论创新成为坚持和运用“两个结合”的光辉典范,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原创性概念和标志性成果。

二、中国式现代化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以走得通、行得稳的实践逻辑证明了“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的真理性判断

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理论成果,中国式现代化以坚持“两个结合”的内在机理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规律性认识,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长期实践探索中取得的重大成果。“实践证明,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12)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在百余年的奋斗历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牢记初心使命,在实践创造和理论创新的良性互动中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科学阐释并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取得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成就。

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这是人民的选择,实践的结果,历史的结论。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观察中国,牢牢把握中国革命和建设问题的根本和实质,深刻认识到中国要实现现代化、实现民族复兴,必须首先完成反帝反封建的任务,“使中华民族来一个大翻身,由半殖民地变为真正的独立国,使中国人民来一个大解放,将自己头上的封建的压迫和官僚资本(即中国的垄断资本)的压迫一起掀掉,并由此造成统一的民主的和平局面,造成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的先决条件,造成由人剥削人的社会向着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可能性”(13)《毛泽东选集》第 4 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75 页。。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进行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并取得最终的胜利,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为推进和实现现代化创造了根本社会条件,这个革命的过程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探索如何在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过程,正如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所指出的:“中国工人阶级的任务,不但是为着建立新民主主义的国家而斗争,而且是为着中国的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而斗争。”(14)《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81页。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的“现代化”概念逐步明确,正式提出“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这就是周恩来于1964年12月在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所作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的:“要在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主义强国,赶上和超过世界先进水平。”(15)《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9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483页。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也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深刻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正式提出“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命题,并以“小康”的概念来界定“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的阶段性目标和现实性内容,为实现这一目标制定了“三步走”的战略步骤,“实现了从生产力相对落后的状况到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的历史性突破,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推进了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飞跃”(16)《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22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也是一个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新时代,在实践上不断丰富,在认识上不断深化。消除绝对贫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开启实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征程,提出并形成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认识和实践发展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坚定不移走自己的路探索出来的,这条道路走得通、行得稳,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这条道路来之不易,我们必须倍加珍惜、始终坚持、不断拓展和深化。

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首先在于这是一条既顺应世界现代化历史潮流、遵循人类现代化一般规律又符合中国具体实际、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17)《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5页。习近平同志强调:“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要想发展振兴,最重要的就是立足国情、走自己的路。”(18)习近平:《给“国际青年领袖对话”项目外籍青年代表回信》,《人民日报》,2021年8月12日。面向现实,认清国情,以中国问题为中心,从中国具体实际出发,这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前提,也是走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前提。新民主主义革命之成功,在于中国共产党能够准确把握我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一基本国情,而革命进程中的曲折和错误,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没有准确把握国情,未能从中国革命实际出发。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孕育并在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开放实践中逐步形成的中国式现代化,始终遵循着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原则。李大钊认为:“言国情者,必与历史并举,抑知国情与历史之本质无殊,所异者,时间之今昔耳。昔日之国情,即今日之历史;来日之历史,尤今日之国情。”(19)《李大钊全集:全5册》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06页。习近平指出:“历史条件的多样性,决定了各国选择发展道路的多样性。”(20)《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29页。中国的历史、文化和国情都是独特的,这就决定了中国所选择的现代化道路、所推进的现代化事业必然与其他国家存在着重大区别。中国式现代化遵循现代化的一般规律特别是马克思恩格斯所揭示的人类社会及其现代化发展的一般逻辑,选择、融入并引领世界现代化潮流,肯定、学习并借鉴人类现代化文明,但在这个前提下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还应始终强调实事求是、独立自主地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毛泽东认为:“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但是,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盲目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用。”(21)《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1页。无论是选择现代化道路还是推进现代化建设,都要从中国实际出发。在“现代化=西方化”的霸权之下,如何探索适合本国实际的现代化,如何保持现代化建设的自主性和独立性,这是世界各国尤其是广大后发国家面临的共同问题。中国式现代化坚持把人类现代化的一般规律、一般原则与中国现代化的具体实际、独特文化结合起来,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也被实践证明行得通、走得稳的现代化道路,这也向世界说明了一个道理:“治理一个国家,推动一个国家实现现代化,并不只有西方制度模式这一条道,各国完全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来。”(22)《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政治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7页。坚持实事求是,坚持独立自主,坚持中国特色,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特质和历史经验,也对世界其他国家实现现代化具有重要启示。

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关键在于这是一条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道路。坚持人民至上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历史经验,也是新时代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基本价值立场。“现代化道路最终能否走得通、行得稳,关键要看是否坚持以人民为中心”(23)习近平:《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人民日报》, 2023年3月16日。。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共产党人“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2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3页。,中国共产党所推动的一切事业都是为了人民,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更是如此。邓小平指出:“我们坚持社会主义,我们搞的是真正的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我们遵循两条最重要的原则,第一,公有制经济始终占主体地位;第二,坚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2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形成与发展大事记》(1978-2008),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104页。这不仅明确了我国的现代化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现代化,并且指出了在我国实现现代化必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区别于西方以“资本”逻辑为中心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的最大特点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具有突出的人民性。中国共产党始终坚信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的基本观点,人民群众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最坚实的根基和最深厚的力量,“改革开放在认识和实践上的每一次突破和发展,改革开放中每一个新生事物的产生和发展,改革开放每一个方面经验的创造和积累,无不来自亿万人民的实践和智慧”(26)《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68页。。中国式现代化事业从根本上说是广大人民群众自己的事业,这就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充分尊重人民、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群众共享,将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首创精神、实践创造、实践经验和实践智慧作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动力源泉。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根本上还是在于这个现代化始终将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最终目标。无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还是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都体现和指向人的现代化这一终极目标,如在人口规模巨大的国情基础上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坚持系统观念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坚定走和平发展而不是对外侵略的现代化道路,都是从促进人的发展、实现人的现代化角度提出来的,“让现代化更好回应人民各方面诉求和多层次需要”(27)习近平:《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人民日报》, 2023年3月16日。,把现代化建设的成果转化并体现为人民的幸福安康生活和自由全面发展。

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根本上是因为这是一条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现代化道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最大的国情就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什么是中国特色?这就是中国特色。”(28)《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政治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28页。马克思主义来到中国、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新中国的成立,这些都是对中国人民探索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前提性、根本性意义的大事件。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正是因为有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中国的现代化事业才柳暗花明、焕然一新。中国共产党不仅自觉担负起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历史使命,消除在中国实现现代化所面临的各种社会的、制度的障碍,还以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带领中国人民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实际的现代化新路。邓小平指出:“在中国这样的大国,要把几亿人口的思想和力量统一起来建设社会主义……没有这样一个党的统一领导,是不可能设想的。”(29)《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41页。同样的道理,在拥有14亿人口的中国建设一种完全不同于西方现代化的新式现代化,资源环境条件约束大,改革发展稳定任务重,艰巨性和复杂性前所未有,这就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必然具有迥异于其他国家现代化的难度,既没有现成经验可借鉴,也不能照搬他国模式,必须依靠中国人民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途径和推进方式。作为中国最高政治领导力量,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领导,不仅是符合中国国情的,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最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因此,要将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最高政治领导力量贯穿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各方面、全过程。“党的领导决定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只有毫不动摇坚持党的领导,中国式现代化才能前景光明、繁荣兴盛;否则就会偏离航向、丧失灵魂,甚至犯颠覆性错误”(30)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历史和实践都已证明,只有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才能确保我国现代化事业沿着正确方向前进,才能制定符合我国实际的现代化蓝图和战略安排,才能为实现现代化激发最强劲动力、凝聚最磅礴力量,在深化改革中力破体制机制弊端,激活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创造性,确保中国式现代化这艘巨轮瞄准航向、锚定奋斗目标行稳致远,这是中国式现代化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保障。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实践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3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16页。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这是经过实践检验、历史检验和人民检验而得出的科学结论。作为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中国式现代化以走得通、行得稳的实践逻辑证明了“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的真理性判断,也给出了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最有说服力的现实答案。在新时代新征程上,必须以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让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中彰显更大真理力量。

三、中国式现代化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大理论创新,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的鲜明标识

党的二十大报告在总结新时代十年伟大变革时,旗帜鲜明地将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作为十年来党和国家事业实现一系列突破性进展、取得一系列标志性成果的第一条。新时代十年的伟大变革也充分证明,“两个确立”是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的决定性因素,对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对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具有决定性意义。2023年2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讲话中指出:“我们进一步深化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内涵和本质的认识,概括形成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使中国式现代化更加清晰、更加科学、更加可感可行。”(32)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党的二十大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入阐述并初步构建起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现代化的规律把握和认识水平达到新的高度。作为新时代的重大理论创新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最新理论成果,中国式现代化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不断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的鲜明标识。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是与时代课题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中国共产党是在不断提出、探索和回答重大时代课题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对现代化的探索贯穿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探索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全过程,贯通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的全过程。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新时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时代课题。继党的十九大提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时代课题,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对关系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深邃思考和科学判断,就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等重大时代课题,提出一系列原创性的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33)《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25-26页。,党的二十大进一步明确这一重大时代课题。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是新时代的重大课题,也是新征程上需要不断探索和回答的重大问题。“在百年奋斗中,党在每一个历史时期都创造了与时代相适应的科学理论,指引党和人民事业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确保党始终走在时代前列、始终立于不败之地”(34)习近平:《为实现党的二十大确定的目标任务而团结奋斗》,《求是》,2023年第1期。。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紧扣时代课题并不断探索和回答时代课题的理论创造,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大理论成果。

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主要包括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中国特色、本质要求、重大原则、战略安排和目标任务等内容,是一个内涵丰富、思想深邃的科学理论体系。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党的二十大报告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这句话进行了高度概括,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和社会主义的性质两个维度深刻揭示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属性。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党的二十大报告从五个方面进行了总结提炼:一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人口规模巨大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最大国情,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决定着中国式现代化必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艰巨性和复杂性,既是世界上难度最大的现代化也将是人类最伟大的现代化,14亿多中国人整体迈入现代化将彻底改写世界现代化的版图;二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这是基于中国共产党的使命性质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本质所提炼的中国式现代化特色,加之中国人口规模巨大,实现共同富裕将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必须保持战略定力;三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这是中国共产党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在现代化建设中的体现,本质上还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即促进人的现代化、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根本要求,将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相结合,既要物质富足,又要精神富有;四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这是中国式现代化作为现代化新路的重要体现,在根本上解决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将生态文明作为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五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这是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决定的,也是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决定的,区别于西方国家通常通过战争、殖民、掠夺等方式实现现代化的老路。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党的二十大从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等九个方面进行了概括,从领导力量、发展方向、总体布局、全球视野、文明形态的角度揭示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规定性,也为在实践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根本遵循。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原则,党的二十大报告从不同视角提出了五条原则:从领导力量的角度提出要坚持和加强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从道路方向的角度提出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从价值立场的角度提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从根本动力的角度提出要坚持深化改革开放,从精神状态的角度提出要坚持发扬斗争精神。这些重大原则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总体性要求,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此外,党的二十大报告还明确了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安排和目标任务,第一阶段是从2020年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第二阶段是从2035年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不同阶段具有不同的具体目标和任务。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在已有基础上继续前进,不断实现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我们在认识上不断深化,创立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根本遵循。”(35)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中国式现代化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是互动互促的有机过程,中国式现代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基于“两个结合”而形成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成果,系统阐明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中国特色、本质要求、重大原则等一系列基本问题,对马克思主义现代化思想进行了丰富和发展,形成了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最新理论成果,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大理论创新,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最为鲜明的思想标识,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作出了重大贡献,对人类现代化和人类文明进步具有重大世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