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鹤雪
2015年5月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俄罗斯期间,在莫斯科会见俄罗斯援华专家和亲属代表时,用“吃水不忘挖井人”来表达中国人民对援华专家的感谢,他特地提到了三位专家的感人事迹,其中一位就是桥梁专家西林。西林全名康斯坦丁·谢尔盖耶维奇·西林,是上世纪50年代建设“万里长江第一桥”——武汉长江大桥的前苏联专家组组长。
“我随时准备接受审判”
1949年9月下旬,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全体会议通过了建造武汉长江大桥的议案。1953年4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正式批准铁道部成立武汉大桥工程局,任命志愿军铁道兵团第三副司令员兼总工程师彭敏任局长,武汉市委第一书记王任重兼政治委员。
为了技术保障更加可靠,中国向苏联请求援助。1954年7月,苏联政府派遣以康斯坦丁·谢尔盖耶维奇·西林为组长的28位桥梁专家组成的专家组前往武汉,进行技术援助,与中国建设者一起,承担起建设武汉长江大桥的重任。
西林1913年出生在俄国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是毕业于莫斯科铁道运输工程学院的高材生。他对中国并不陌生,早在1948年夏,他就随苏联抢修队来到中国支援东北解放战争,与时任东野铁道纵队第三支队长的彭敏率领的铁道兵一起并肩战斗,排除国民党军埋下的地雷,日夜抢修被破坏的第二松花江大桥,保证了东野大军顺利渡江人关,解放全中国。1949年,西林再次来华,担任铁道部顾问。这年夏,洪水暴发,彭敏为修复陇海铁路洛河桥遇到技术难题,西林立即雪中送炭,在技术上协助彭敏及时修复洛河桥,使陇海线贯通。随后他们又一起参与成渝、兰新铁路桥梁的架设。彭敏钦佩西林技术高超,视他为良师益友。1953年7月,彭敏率中国铁道部代表团,带着武汉大桥的全部设计图纸和技术资料,专程赴莫斯科请苏联专家进行技术鉴定。苏方派出包括西林在内的25位桥梁专家组成的鉴定委员会,讨论鉴定了两个多月,对中方的方案进行了反复研究、完善,并同意按这个方案实施。
西林到武汉后,与老朋友、大桥局局长彭敏见面,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年长江发大水,武汉酷热难当。中方安排苏联专家上庐山在凉爽安静的环境中工作。可西林执意留在武汉,直奔大桥建设主题,第一次与彭敏交谈,就直抒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你知道,在莫斯科开的鉴定会我是参加了的。大桥的设计文件我认真研究过,我认为建造大桥基础不宜用‘气压沉箱法施工。但是鉴定委员会里都是我的前辈,老头子们是技术权威,我不好说话。”彭敏有些吃惊地看着老朋友,静静地听他说下去,“我有个新办法,但它在苏联也没有用过,因为苏联没有长江。现在长江上造桥,用得上新办法,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随后,西林用几天时间详细给彭敏介绍了他所说的“新办法”——“管柱钻孔法”的技术理论、施工方法以及优越性,还将“管柱钻孔法”与传统的“气压沉箱法”两种建造桥墩的施工技术进行了比较。
“气压沉箱法”即在沉箱底部设置一个高气密性的工作室,通过气压自动调节装置防止地下水渗入,施工人员可以在无水的工作室内施工。长江地质情况复杂,这种技术需要工人深入40米的江底作业,很容易因气压和水压变化而呼吸困难,甚至出现氮麻醉现象,每个工人一天只能工作2小时。
“管柱钻孔法”即将一根根成型的钢筋混凝土空心管柱,打人河床岩盘,用大型钻机在管柱内的岩盘上钻孔,在孔内灌注混凝土,使一根根管柱牙齿一样牢固地“长”岩石上,再构筑围堰,吸干围堰内泥沙和水,然后修筑承台及桥墩。
西林强调说,用“气压沉箱法”下沉速度是以每昼夜几公分计算;而“管柱钻孔法”下沉速度则是以每分钟若干公分计算的。且新方法在水面上作业,能够保障工人健康。两种方法的优劣显而易见。
听完西林的介绍,彭敏陷入沉思。老办法已有无数成功的经验,且被桥梁界广泛认可,武汉长江大桥初步设计和鉴定意见都主张这一施工方法。新办法之前没有任何人尝试过,谁敢打保票成功啊?彭敏决定开会把这个问题交给中苏专家一起讨论。
中方专家对新方法抱有很大的兴趣,但提出许多疑点和问题;与西林同来的几位苏联专家则提出反对意见,理由是施工方案已经经苏联国家鉴定委员会审定,不宜改变。一位苏联专家甚至说:“一个人用右手摸自己的右耳朵,只要一抬手就摸到了;但现在你却要把手绕到脖子后面去摸,还能摸到吗?”西林忍不住站起来,严肃地说:“同志们,我们讨论的是桥梁基础的施工方法,不是摸耳朵!‘气压沉箱法是个百岁老人,关于它有上百本书;‘管柱钻孔法是初生婴儿,还没有一本书。苏联没有像长江这样的河流,无法试验。这次在长江上有必要试用一下。”
彭敏认为新方法优点明显,成功概率也很大,傾向于采用。但兹事体大,他急匆匆地赶到北京,直接向铁道部长滕代远汇报,请求改变经两国政府批准的使用“气压沉箱法”的桥梁基础施工方案。滕代远对此非常重视,召集有关单位专家进行讨论,并速报国务院。周恩来总理获悉后,亲自听取了各方面的意见,为稳妥、可靠起见,要求新方案经过实验才能施工。
得到中国政府的支持,西林格外激动,增添了无穷的信心和力量。他说服苏联的同行们,统一思想,与中国技术人员、工人一起迎难而上。
1954年10月,在汉阳的莲花湖畔摆开战场,对管柱钻孔法的各个工序逐项进行试验,从预制管柱、下沉、钻孔、清碴,到水下混凝土封孔、钻取岩芯试压,从小直径管柱至大直径管柱,从岸上到水上,进行了一系列艰苦的试验,建起了35个试验管柱。挫折——改进——再挫折——再改进,反复试验,反复改进,单为钻机选择钻头就前后更改了8次方案。西林感慨万分:“做这样的事,人的神经需要坚强些。
正在这时,苏联政府知道了武汉长江大桥改变施工方案一事,派出以运输工程部部长柯热夫尼哥夫为首的代表团来华,随团还来了一批苏联工程界权威专家,名义上是“参观”武汉长江大桥施工,实际上是来“审查”新方案。
西林内心很紧张,强作欢颜对彭敏说:“我随时准备接受审判。”彭敏安慰他:“不要紧张。新方案是中国政府批准试验的。”苏联代表团专家阅图纸资料,看现场施工,听西林“答辩”,对新方案“审查”了十多天。彭敏心里也没有底,向陪代表团来汉的滕代远私下说,担心苏方否定这个方案,把西林撤回国去。滕代远坚定地表态,即便那样,我们还按西林的方案干!
在滕代远、彭敏一如既往的支持下,以西林领衔的试验工作得以继续下去。经过半年多的试验,结果证明新方案是可行的、科学的。
1955年7月,国务院正式批准了新方案。苏联的权威专家通过工地验证,也认可了“管柱钻孔法”。
滕代远在铁道部会见了西林,告知中苏两国政府已批准建桥技术文件,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西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棒了!”
“我们的帮助是微小的”
1955年9月1日,武汉长江大桥正式动工建设。江中桥墩建设使用了西林首创的当时世界最先进施工方法——“管柱钻孔法”。但新方法在实际施工中并非一帆风顺,由于打桩机的原因,第一根管柱下沉到基石盘,整整用了7天7夜。西林说,这样的效率是不能容忍的,打桩机必须改进和提高。
西林为首的专家组,将最新设计出的震动打桩机的图纸贡献出来,并将在北京苏联展览馆展出的震动打桩机展品拆卸后拍照、制图,作仿制参考。大桥局千方百计集中国内这方面的顶尖工程技术人员到桥机厂,与西林等专家联合攻关,边试制、边试用、边改进,终于试制出威力强大的震动打桩机,10分钟内可使管柱下沉4.78米,从根本上解决了管柱下沉到岩盘的难题。一根根大型管柱牢牢插进江底岩盘,大桥的施工速度一提再提,巨大的桥墩陆续露出水面。
正当长江大桥如火如荼地建设之时,1956年5月31日,毛泽东从长沙来到武汉,在王任重、彭敏等的陪同下,乘“武康”轮渡视察长江大桥建设工地。彭敏详细地向毛泽东汇报运用西林的“管柱钻孔法”施工的情况。
毛泽东听后高兴地说:“‘管柱钻孔法,是苏联工程师发明的,可他们不敢用,我们用了,证明是成功的。长江大桥的建设,就是世界水平嘛!”
彭敏还汇报说,我国的工程技术人员虚心向西林等苏联专家学习,做到一要建成大桥,二要学会技术。毛泽东对大桥局这一做法很满意,嘱咐要把“建成学会”作为建桥工作的方针来坚持,“要在建设中培养出上百个建桥工程师”,“将来长江上修上二十座、三十座桥,黄河上修上几十座,到处都能走”。
这次视察,毛泽东虽然没有见到西林,但毛泽东的关注和肯定给西林以极大的鼓舞,激励他与建桥大军一起,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大桥建设之中。
江中共有8个桥墩,有7个桥墩都位于结实的岩盘上,唯有7号桥墩所处地段是炭质页岩,松软得像破碎的蜂窝煤块一样。在这样的基础上建造桥墩,施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为攻克这一难关,西林与中国专家一起研究,采用了有别于其他桥墩的“钢板桩围堰管柱基础”技术施工,墩身做成薄壁的钢筋混凝土轻型格式结构,自重减轻880吨。
1956年6月14日,正值长江主汛期,江水不断上涨。上午10时,在7号桥墩围堰施工的工人用吊车吊起一块钢板桩往下插时,突然一声巨响,已经插好的40多块钢板桩和百多吨重的钢围檩,在洪水的冲击下乱晃动,洪水把围堰冲破了一个大口子,8层楼房高的钢板桩开始倾斜,眼看着钢板桩在散架。
紧急时刻,西林乘汽艇和腿部受伤的彭敏赶到现场临机指挥。领工员徐中鲁、工长徐林山率领工人们冒着生命危险,攀到那些没有冲垮的钢板桩顶,栓上千斤绳,将钢板桩栓到加固了的管柱群上。在洪水的巨大冲击力作用下,20多块钢板桩被扭曲得像麻花一样。西林大声指挥:“赶快把坏钢板桩拔起来,另外再插!”有人报告没有备用的钢板桩。西林说:“3号墩有钢板桩,先拿来应急!”工人们多次冒著生命危险,几经周折,抢在7月12日最大洪峰到来之前,把桥墩基础稳稳地建在了湍急的江流之中。
7号墩化险为夷,西林长舒了一口气,他和彭敏都夸奖“二徐”和工人们临危不惧,机智勇敢。后来人们常提西林在建桥中的功绩,西林总是谦逊地摇头说:“功劳是大家的。就拿7号墩来说,如果没有‘二徐沉着、机灵、勇敢,整个工程就会拖延。”
“管柱钻孔法”大桥基础施工中显示出的巨大优越性,比西林他们预想的还要好。工人们在水面上、正常大气压力下工作,各桥墩施工又是流水作业,工程进度十分迅速,到1956年底,江中各墩陆续建成,施工重点转入钢梁架设阶段。
根据西林等苏联专家建议,大桥钢梁由原定的9孔简支梁改为使用三联三孔连续梁。为了适应长江风大、浪急、水深、流速快等特点,同时也为了不影响长江正常通航,正桥钢梁架设采用架梁技术难度较高的悬臂架梁方案。钢梁架设从两岸同时推进,通过伫立于江中的桥墩,两条钢铁巨龙向江心日日接近。
1957年5月4日,西林与滕代远、彭敏等一起见证了武汉长江大桥南北两岸的钢梁合龙。彭敏大声宣布:“大桥全线接通。”滕代远紧紧握住西林的双手:“劳烦你们啦!”
当晚,大桥局举行宴会庆祝武汉长江大桥钢梁合龙,并欢送第一批回国的苏联专家。西林感谢中国同志的祝贺,谦虚地说:“我们的帮助是微小的。这里只有28个苏联人,而中国人却有几万,事情还是中国同志做的。我们在这里工作,这里也是我们学习的一所很好的学校,因为长江大桥许多工作是新的。我们回国后一定宣传和提倡长江大桥的新方法。”
由于武汉长江大桥全面推行西林创造的“管柱钻孔法”,使原计划4年零1个月完工的大桥工程,整整提前了2年时间,并且大大节省了工程的造价。
1957年9月25日下午,武汉长江大桥正式试通车。我国政府为了对西林专家表示感谢,特以周恩来总理的名义授予“感谢状”。西林感到无上荣光,他代表苏联专家组发言,感谢中国政府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1957年10月15日,武汉长江大桥落成通车典礼隆重举行。在李富春、滕代远、柯热夫尼哥夫(苏联运输工程部部长)、张体学(湖北省省长)讲话后,西林有感而发:“这项工程对中苏桥梁建设者而言,是一座实际锻炼创造性、顽强果敢精神以及艺术才能的学校。我们参加武汉长江大桥建设工程的苏联专家感到非常荣幸的是,我们把微小的一点劳动献给了这一雄伟的大桥,我们衷心祝贺我们的朋友——中国桥梁建设者的成就。”
“西林是个好同志”
为了纪念西林等苏联专家的功绩,铁道部决定将汉阳莲花湖畔的“管柱钻孔法”巨型试验墩保留下来,上书“五米大型管柱试验实物纪念”几个大字,大理石基座上镌刻有彭敏撰写的《管柱钻孔法试验记》碑文,成为一座历史性的建筑物。矗立于武昌桥头的武汉长江大桥纪念碑,也是以西林创造的“管柱钻孔法”的模型为创意建造的。纪念碑上用金色铜字铸上了28位苏联专家的名字和他们的主要功绩,西林名列榜首。
1958年7月22日,毛泽东在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谈话时,对西林给予高度赞扬:“在长江大桥工作过的西林专家,是一个好同志。我没见过西林同志。我和建设长江大桥的很多领导同志谈过话,他们一致反映:西林是个好同志,一切工作他都亲自参加,工作方法很好,凡事都和中国同志一起做。大桥修好了,中国同志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你们当中谁认识他,请代我向他问候。”毛泽东如此评价一位外国专家实属罕见。
西林在1957年11月返回苏联后,在苏联运输工程研究院任桥梁研究所所长。他发愤工作,不断进取,于1960年获博士学位,并以出色的工作成绩获得“苏联社会主义劳动英雄”“俄罗斯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功勋发明家”等多种荣誉称号,并荣获“列宁勋章”,是苏联工程科学院院士。
兴建南京大桥时,西林怀着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情感,自费来到南京大桥工地,和昔日的同行探讨桥墩的钻探方法。1971年6月5日,周恩来陪同罗马尼亚代表团参观南京长江大桥时指出:“南京大桥的建设发展了武汉大桥建设的经验。武汉大桥所用的‘管柱钻孔法,是苏联专家西林设计的。苏联没有采用,我们在武汉采用了,南京也用了,而且有发展。对我国的大桥建设,西林是有功劳的。武汉大桥给‘管柱钻孔法立了一个碑,南京大桥可以挂西林的照片。”在“文革”的氛围和中苏交恶的形势下,周恩来公开肯定西林对长江大桥建设的贡献,足见西林在中国人民心中的分量。
西林一生参与建造桥梁数百座,但他最为珍视的是武汉长江大桥,他把武汉长江大桥称为“铁儿子”。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苏关系趋向正常,中国对外友好协会数次邀请西林访华。每当问起他访华的愿望是什么时,西林总是毫不迟疑地回答:“我要去武汉看我的‘铁儿子。
1983年10月12日,年届古稀的西林随苏中友协积极分子代表团访问武汉。湖北省副省长梁淑芬宴请西林,称赞西林为武汉长江大桥建成做出的贡献。西林谦逊地说,桥不是我建的,我只不过是帮了忙,并激动地站起身说:“26年之后,我又来到我工作过的武汉。这几十年来,武汉在我的头脑里一直占有地位,它是不容易忘掉的。”
10月13日上午,西林来到大桥工程局,与当年参加武汉长江大桥建设的主要技术人员见面。他们共同回顾建设武汉长江大桥中,中苏两国工程技术人员一起工作,共同克服艰难险阻,战胜困难的岁月和场景。西林说:“中国是我的第二祖国,我时常在思念着她。”他还关切地询问,“那时还有彭敏,彭敏好么?”大桥工程局领导告诉他:“彭敏现在在北京,担任国家计委副主任。”西林露出欣慰的微笑。
座谈后,西林在大桥工程局的同志陪同下,到汉阳莲花湖畔参观“管柱钻孔法”巨型试验墩。看到象征“管柱钻孔法”成功的试验管柱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他高兴极了,眼泪夺眶而出,久久不愿离去。
西林又从汉阳桥头步行到武昌桥头,同大家缓缓走到武汉长江大桥纪念碑前。當陪同人员将碑文中“西林等苏联专家参加了大桥建设”和“大桥的建成象征中苏两国人民的团结和友谊”等内容念给西林听后,他非常高兴,要求把相关内容拍摄下来。
参观后,西林与大桥局部分技术人员进行一些技术交流,他放映了随身带来的二十余张幻灯片,介绍了苏联目前桥梁的发展情况。
1993年5月,应湖北省省长郭树言的邀请,西林再次到武汉访问。80岁高龄的他精神矍铄,一到武汉就提出要参观武汉长江大桥,再次抚摸着他的“铁儿子”,无限感慨地说:“武汉长江大桥的设计是一流的,施工是一流的,养护也是一流的,由于你们的养护,这座桥至少可以延长寿命100年。”
当时正在建设长江二桥,他认真地观看了桥墩,对水下的施工基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他又受传统技术的影响,对施工中采用的双壁钢围堰施工方法还有些疑惑。在座谈会上他一一提出,我国设计院、桥研所科技人员对他的疑惑进行了解答,他连连点头说:“明白了!”并翘起大拇指对中国桥梁科技的大发展钦佩不已,“当年我们是你们的老师,如今你们是我们的老师!
西林在座谈会上提议与中国大桥局合作建桥,成立国际桥梁建设公司。他说,你们在中国修桥,也可以在外国修桥。我们的钢材比你们多,你们的水泥产量比我们高,中国出水泥,我们出钢材,搞桥梁建设你们有雄厚的实力,愿这一计划能够得到落实。
当听说下游不远的黄石、九江也在建造长江大桥,西林不顾年迈,执意要去现场看看。到九江的那天,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他兴致勃勃地攀上40余米高的九江大桥,当他得知九江大桥的两岸钢梁合龙处只相差0.3厘米时,西林惊异地说,中国在桥梁建设上有不少领域已超过了苏联。在黄石,西林不顾舟车劳顿,参观了兴建中的黄石长江大桥的施工现场。
返回武汉后,郭树言设宴招待西林,大桥局领导在宴会上说:“西林专家在武汉长江大桥建设中的贡献,为大桥局延伸出来的成长和发展奠定了基础。”西林听后,脸上挂着赧然之笑。
令人遗憾的是,这是西林最后一次来武汉。1996年2月5日,西林因突发心脏病与世长辞,享年83岁。在莫斯科的卡涅特尼科夫墓园里,墓碑正面嵌着西林安详微笑的照片,墓碑的背面镌刻着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武汉长江大桥。
远方的朋友走了,大桥局的老一辈桥梁工作者都无比悲痛,有的写文章,有的发唁电,对西林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1995年,中国对外友协决定授予西林“人民友好使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