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晟璐
民歌有着很强的地域与民族特色,是当地劳动人民在辛勤劳作过程中通过口头创作,随后在传播过程中得到不断充实、积累的集体智慧成果,也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音乐类型之一。《好花红》是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惠水县的一支民歌,由惠水县的布依族人民集体创作而成,并在布依村寨中由布依族祖祖辈辈传承,百听不厌,经久不衰。《好花红》涵盖了当地布依族民歌的音乐风格与基本曲调,节奏明快悦耳,情意悠远深长,直接体现了布依族人民群众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
布依族经典民歌(好花红调),是贵州省黔南州惠水县广泛传唱的民族音乐,被纳入了中国国家级非遗传统音乐名单。布依族民歌《好花红》是清朝时位于惠水县中南部的好花红乡布依族民众创作、流传歌唱的歌曲,已有两百余年历史。经过两百多年的进步与发展,好花红调在继承布依族民歌固有的风格与曲调的基础上,融入了汉族“七字四句”的山歌歌词形式,并逐步形成了有着鲜明曲调与地域特色的“惠水山歌调”,与大调、小调、大歌、小歌等一起,成为布依族民歌曲调的代表。
1.“大调”和“小调”
大调的特点是沉着庄重,铿锵有力。常用于敬酒祝福、叙述事情经过、迎宾送客等情境,在黔南州龙里县、黔西南州望谟县等布依族聚居的地区广泛使用。而小调相较于大调,音域比较宽,因此,旋律更为热烈明快,具有山歌的风格,多用于情歌。
2.“十二部对歌”
“十二部对歌”是贵州省黔南州和黔西南州布依族地区一带盛行的一种民族情歌,通常用于搬入新居、成亲等情境。由于它的歌词动人心脾,极易引起共鸣,且歌词内容异想天开,可以连续唱好几天,因此,也是当地较为常见的一种消遣娱乐方式。
3.“明歌”和“土歌”
主要集中在贵阳市郊和贵州省中部地区,歌唱明歌用的语言为汉语,歌唱土歌所用的语言则以布依语为主,大部分土歌都是用来演唱当地布依族的传统古歌;明歌根据歌词的具体内容,可以分成“排歌”和“抬歌”两种,由于布依语的特征是“话短音少”“话长音短”,因此,曲调会根据歌词的长度而变,并不固定。
4.“盘歌”
“盘歌”是贵州省布依族的一种传统的民间歌谣形式,主要是通过唱歌的方式来互相“盘问”,从而更快速、全方位地了解彼此,常被运用于节日、庆典等场景,适用范围较广。
贵州布依族有着丰富多彩、种类繁多的特色民歌,《好花红》是布依族民歌中的闪亮明珠。许多出色的歌唱家在继承布依族特色曲调风格后,对《好花红》进行了不断修饰和完善,逐步将这首歌曲变得更加系统化、规范化。
布依民歌《好花红》曲调明快、不俗,内涵深刻,以花喻人。其中,“好花”一词具体指在草长莺飞的三月里肆意开放的“刺藜花”,它将结出贵州特产的野果,味道酸甜可口,个头和一般的小果子一样,但果实上满是尖刺,看似平凡,但富有生命力,不管经历多少风雨,都能顽强地根植在大地上,在阳光下茁壮成长。可以说,“好花”的精神品质正是布依族人民朴实无华性格的真实写照。
演唱者在用汉语演唱《好花红》时,要注意歌词的韵律、发音,讲求对语境与内容的生动演唱,如图1。
图1 谱例1
好花红来好花红(hong)好花生在刺藜蓬(peng)
好花生在刺藜树(shu)哪朵向阳哪朵红(hong)
好花鲜来好花鲜(xian)好花生在刺藜尖(jian)
好花生在刺藜树(shu)哪朵向阳哪朵鲜(xian)
从音律方面来分析,这首歌的音调主要为入声韵和平声韵,发声短促而有力,洪亮昂扬,回荡悠长,很快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也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开头音的“好”字,刚发出音,演唱者的气息就会自然而然地向下均匀扩散,让“花”字变成一个泛音,随后单倚音“好”(53)由弱声进入“花”的(3)音。这是一个发音从弱到强的过渡过程,发音到“花”的时候出现整首《好花红》的最高音(3)音,这一最高音也是尾音。演唱者唱到此处时一定要把握好发声的力量,进而再用同样的力度去唱随后的每一个高音,这样才能让听众更加清晰地感觉到眼前仿佛有一座延绵不绝的山峦,线条轻而柔和、优美,不会让人觉得如同云霄飞驰般的巨大起伏。
“来、呃”等词语在《好花红》中是一种叹息式的衬词,它们通常出现在语调和声调最集中的地方,这可以让音乐更接近人们的真实生活语言。《好花红》歌词中频繁出现的“来”字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与代代相传中已经失去了它的本意。“来”字目前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语气助词而存在,并无实意。具体来看(如图2、图3),“来”字所处位置是歌词中发音变化的重点,它美化、修饰了歌词,在演唱的时候,不需要清晰地发出每句的开头音,也不需要变化腰部力量的发力位置,“来(lai)”字中“ai”的发音可以从圆润转向扁平,让它更接近于歌者真实的嗓音,这样更能突出地方特色与民族风情。发音以抒情为主要目的,用柔婉温和的语调来演唱可以使乐律更有韵味,层次感更强。演唱者必须连贯不断地唱出第二句歌词“好花生在刺藜蓬”,这一句歌词中的“生(sheng)”字的翘舌音可发音为平舌音,这样会使歌曲更具贵州方言的地方特色。“生”字唱得越白、越实越好,多运用高位置与鼻音,演唱的气息也不需要太沉、太深,这样既能体现出民族特色,又能体现出地方特色,使二者紧密融合,同时让歌曲的“本土化”程度加深,不改变《好花红》中涵盖的布依族特色和布依族人民朴实的个性。同时,第二句歌词也是平声韵,演唱者要让自己的横膈肌保持张力,使声音能够向前集中。演唱者也可以使声音发力由强至弱到衬词“呃”,让该句的整体发音展现出一种缓慢起伏的状态,从而更好地体现出旋律与节奏,使音乐的层次更加丰富,让听众感受到袅袅余音,产生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图2 谱例2
图3 谱例3
第三句歌词是为了体现出错落有致的美,最后一个字用的是“树(shu)”,为仄声,但到了全句的最后,又回到了“红(hong)”这一平声上,“o-n-g”属于中东辙,是诗词的韵部中属于洪亮声音。以播音发声学的角度来研究,“ong”属于后鼻音,所以在听众耳里整个第三句都会回荡着那悠扬轻灵的“中东辙”,“好花生在刺藜树”里的“树(shu)”的翘舌音也能被唱成平舌音“su”,演唱者唱的时候要注意发音不能太靠后,作为衬词的“怀来”和“灰堆”的“ai”和“ei”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在唱出这一句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两个衬词的作用,尽量在共性中彰显出个性。
布依族民歌的唱法要求歌者深吸气。高音与长音都必须高效地运用气息,对于演唱者气息运用水平的要求也比较高。在演唱《好花红》的时候必须注意把控发声,发声要往前,且不能加入太多混声,大部分的歌词需要的都是真声演唱,演唱者要尽可能地少发出泛音,而且声音要高,要洪亮,演唱者可以将自己独特的唱法与《好花红》的曲调、布依族民族风格等结合起来进行演唱。
1.传承价值
《好花红》是布依族民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贵州省布依族主要聚居地产生的一种优秀传统民族音乐,亦是布依族文化变迁的一种现实依据。民歌《好花红》的文化发掘与抢救、传承与保护,都具有很高的学术与艺术价值。
2.传承状况
由于社会环境的巨大改变,以及大部分演唱《好花红》歌唱家的离世,布依族的原生态经典民歌《好花红》传承人缺失,其传承前景不容乐观。
3.保护措施
目前,布依族经典民歌《好花红》被编入音乐教科书,走入日常课堂教学。《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保护单位名单》在2019 年11 月正式公布,授予贵州省黔南州惠水县非遗保护中心“布依族民歌《好花红》保护单位”的资格。
1.声腔
民歌《好花红》的“原生态版”大部分是用演唱者的真声来演唱,发声的位置是日常说话的位置,共鸣腔体也是在喉咙位置,这会让演唱者的发声更洪亮、更清晰,甚至还带着一丝尖利,这也是民族音乐作品的共性之一。为了更好地适应《好花红》独特的民族风格,著名的民歌歌唱家阎维文和更“新潮”的南彝组合在演唱时都或多或少地保留了这个发声特点。若要使用美声唱法来歌唱《好花红》,改变共鸣腔体的使用即可。笔者在进行《好花红》的演唱时,通常会选择“删繁就简”,故意让发声随着哼音自然而然地“哼出去”,这样就可以产生更多的头腔共鸣,同时,让牙关微微张开,尽可能地使声带产生边缘振动。
2.气息
在歌唱过程中,呼吸是演唱者的“发动机”,通过呼吸来控制歌声的技巧才是声乐中最核心的内容,因此,在声乐领域存在着“谁能更好地掌握呼吸,谁就更会唱歌”的说法,这也可以看出在歌唱过程中对呼吸的控制的重要性。从气息的角度来探究,布依族民歌《好花红》对气息的要求和歌剧对气息的要求截然不同,这是因为歌剧需要用美声来歌唱,呼吸的方式是“胸腹联合式”,但在《好花红》里若依然使用胸腹联合式呼吸,就会让整首歌变得厚重,缺乏轻盈感,会让听众觉得很疲惫。
3.吐字
贵州方言与普通话存在些许不同,因此,在演唱时要先认真揣摩和掌握布依族的文化历史、日常生活习性,反复斟酌、实践并掌握后再使用方言语句,尽量唱出贵州方言中的语句音调。也可以在正常的方言发音上做夸张处理,“字头”发力放松,“字腹”轻轻带过,再将“字尾”的音调向下,把一些句子的尾音延长,这样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把方言的音调与《好花红》对高音的要求结合起来。歌手在唱《好花红》的时候,要注重细节,把自己的发音调到合适的位置与状态,这样既能增强歌曲的亲和力,又能保留民族审美和地方特色。
4.情感表达
在演唱前演唱者要反复斟酌,把握好民歌《好花红》的曲式、音调、和声等,要做到“以情带声”,将真情实感融入演唱,并以自己独特的唱法、专业素养、演唱经验为切入点,对《好花红》展开“二度创作”,争取在保持原有的民族音乐风格与意趣的基础上,融入新时代的特色。
布依族民歌源远流长,文化底蕴深厚,而《好花红》是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贵州布依族民歌中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好花红》歌词淳朴凝练,曲调明快悦耳,能够鲜明地反映贵州省布依族人民以及全国布依族人民欣欣向荣的真实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