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打出军威

于鹏

初春时节，冰雪初融，训练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练兵景象。

我和连长带领连队为全旅示范装甲步兵连进攻战斗演练。我们驾驶战车一路疾驰，通过火障和炮火拦阻区，向敌前沿发起冲击。在装甲火力掩护下，官兵们全副武装投入战斗，顺利实施爆破、开辟通路、穿越障碍，对敌目标精准击杀。

演练结束，观摩人员无不称赞：“不愧是八连的兵，人人都是一颗制胜的子弹！”听到这，全连官兵的思绪又飘回了七十多年前，回忆起连队老前辈迎寒风、斗霜雪，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一幕幕场景。

1950年10月20日，连队从安东（今丹东）跨过鸭绿江，踏上抗美援朝的战场。为进一步消灭敌有生力量，迅速扩大战果，争取朝鲜战争主动权，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根据毛主席指示，决定于12月31日对敌发动第三次战役，首先突破临津江，而后攻占汉城。

1950年12月30日24时，连队奉命全部进入临津江北岸冲击出发阵地。为保证部队成功突破敌防御与防炮击，团里下达严格防空伪装命令，利用暗夜加修工事，根据地形进行伪装。

然而，天公作美，一场小雪使得临津江沿岸一片洁白，连队官兵在敌人眼皮底下开启了长达17个小时的隐蔽待机。地下工事早已被厚厚的雪隐藏起来，刺骨的凉意像一根根钢针侵入骨髓，冷了，静静地向身边的战友靠过去；饿了，拿出干粮就着一把冰雪囫囵吞下。阴霾的天空下，临津江沿岸死一般的寂静，战斗前，共产党员罗斌发出“冻死也不让敌人发现”的战斗动员，激励着每名官兵苦苦支撑。

下午16时40分，志愿军炮兵群百余门火炮突然爆发出愤怒的火舌，夹杂着炮弹穿过长空的嘶叫声、爆炸声，成群的炮弹风暴似的砸向敌人工事，临津江南岸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17时03分，三发绿色信号弹直插苍穹，高亢的军号声震荡了整个战场。刹那间，一百多名犹如神兵天降的八连指战员跃出堑壕，以势不可挡之势发起进攻。

本来早已封冻的江面被炮弹炸开了花，官兵们英勇地在刺骨的江水中跋涉。生活在江边的朝鲜群众说：“我在江边生活了40多年，还没听说过谁敢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时候涉水过江”。

然而英勇的八连战士们做到了：年仅23岁的福建永春县战士苏文惠和冰块冻在一起而被江水冲走；30岁的东北籍班长孙风寿、29岁的江西玉山籍副班长王汝程、26岁的湖南益阳县战士杨福生等同志在敌人疯狂扫射下中弹牺牲，但没有人退步。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信念：“冲过江就是胜利！”

最先到达对岸的五班长罗斌，带领全班穿着“冰盔冰甲”首先冲上被敌称为“铜墙铁壁”的192高地，并向纵深发展近20公里，为全团官兵打开了一条重要豁口。此战，全连歼、俘敌100余人，受到师的通报嘉奖，1班和5班被师授予“突破临津江英雄班”荣誉称号。

时间转眼到了1951年1月，“联合国军”在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连续三次战役的打击下，丢失汉城（今首尔），退至北纬37度线附近地区。为制止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南朝鲜军发动攻势，争取时间掩护后续兵团到达，志愿军在“三八线”南北地区组织防御。

3月17日，连队二排奉命堅守位于春川马积山以北3.5公里的784.6高地，该山西侧陡峻，东侧坡缓，是阻敌北犯的重点。

此时的春川一线，冰雪凛冽，上百架敌军战机轮番向我军阵地倾泻重磅炸药，共产党员二排副排长孙广禄率班、组长详细勘察了地形，组织官兵连夜加修工事，同时调整了武器装备，补充了弹药、干粮，为粉碎敌人进攻做好了充分准备。

4月3日拂晓，孙广禄率领警戒组前出至警戒阵地监视敌人。11时许，敌约一个营成三路纵队翻过马积山，向我防御地段靠近。

“孙排副，敌人都快到跟前了，打不打？”“别急，放近点”距离200米、150米、100米、50米，“打！”一时间十几支冲锋枪一同开火，最前沿的6名敌人应声倒地，剩下的敌人嘴里嚷嚷着退了回去。

稍作整顿后，敌人又以两个排向我发起进攻。等到敌人再次靠近阵地时，孙广禄令全排所有火器猛烈开火，毙伤敌20余人，将其击退。

12时许，敌约一个连在炮火掩护下，轮番向二排阵地冲击，当敌即将突破我阵地时，孙广禄率4班一个组沿交通壕迂回敌侧翼，突然开火，打敌措手不及，毙敌10余名。13时许，敌从阵地东南侧又发起两次冲锋，均被击退。随后敌集中炮火向我轰击，我阵地工事大部被毁。

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孙广禄不断鼓励大家，坚定地说：“我们二排每个人都是一颗子弹，天大的压力我们也能顶住！”随后迅速组织抢修工事，搜集弹药，准备迎击敌人再次进攻。

15时许，敌又以两个多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从正面和侧翼分5路向我冲击，当敌进至30米时，我各种火器一齐开火，予敌迎头痛击。

战士们子弹打光了，就拼手榴弹，手榴弹拼光了，就用石头砸敌人。战士沈福忠和敌人展开了肉搏，直至与敌同归于尽。与此同时，4班爆破手连续拉响两根爆破筒扔进敌群，毙敌一部，乘敌队形混乱，孙广禄命令6班在重机枪火力掩护下实施阵前出击，又歼敌一部，敌伤亡惨重，狼狈溃退。17时许，敌一小分队从两翼偷袭阵地，均被击退。

最终，二排顺利完成阻击任务，奉命归建，随连队转移。坚守784.6高地的三天三夜里，疯狂的敌人向高地大量地倾泄炸弹，山头被削去足有一米。英雄的二排始终守如泰山，击退敌人从排到营的7次进攻，歼敌200余人。

战后，师授予2排“顽强守备模范排”光荣称号，团授予2排“春川守备英雄排”光荣称号，副排长孙广禄荣立二等功。

斗转星移，热血依旧。这些年，连队官兵始终牢记胜战使命，传承发扬革命前辈“冻死也不让敌人发现”和“每个人都是一颗子弹”的战斗作风，努力研胜敌之法、谋制敌之策、练杀敌本领，圆满完成演习演训、国庆阅兵、比武考核等大项任务，在强军兴军新征程上交出了一份份亮眼答卷。

（王宁、付君臣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