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军医惊叹：刘伯承“堪称军神”

卜凡

每当回忆起父亲刘伯承元帅，刘蒙将军总有说不完的话。在他的眼里，父亲的刚毅坚强，勤奋刻苦，严慈并济，是无价的精神财富。

一块会说话的钢板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刘伯承毅然从军，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相继参加了北伐战争、八一南昌起义、土地革命战争、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从排长、连长至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他是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参与者、领导者、见证者。

刘蒙将军说，父亲戎马一生，参战无数，经历了太多的危险和绝境，都化险为夷，但也给他留下终生的痛苦印记。他曾经九次身负重伤，有两次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一次是1916年指挥攻打丰都县城时头部中弹，他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另一次则是1923年，伤及大腿动脉，差点导致截肢。

1916年3月20日，在讨袁护国斗争中，刘伯承率四川护国军第四支队攻打丰都县城，敌人火力十分猛烈。在枪林弹雨中，刘伯承发现一名未及时隐蔽的战士，迅速扑过去将其压在身子底下，但此时一颗子弹从他的头顶打入，眼窝飞出，他的眼睛被打飞，瞬间昏倒在血泊之中。为防止被北洋军发现，战士们把他藏在邮局局长家。就在局长给刘伯承请郎中时，丧心病狂的北洋军纵火烧了整个丰都县城，刘伯承只能忍着剧痛逃到丰都县周边的一个庙里，恰巧碰到前来营救他的部下，用竹竿和棉被制作了简易担架，抬着他赶到涪陵简单止血包扎后，紧急转送到重庆救治。鉴于伤情特别严重，德国军医沃克决定给刘伯承开刀治疗，因为那时的麻药水平还很落后，当听到使用麻药会影响大脑时，刘伯承一口回绝了医生使用麻药的建议，直接进行手术。在3个多小时的手术过程中，眼部的痛觉使得刘伯承差点昏死过去，但他硬是凭借着刚毅坚强的意志挺了过来，甚至在结束后还跟沃克医生说：“72刀，你每割一刀，我都在心里数着，我的眼睛手术肯定比关云长刮骨疗毒要疼几百倍。”沃克医生惊叹说他是“一块会说话的钢板，堪称军神”！

1923年，刘伯承是川军东路军总指挥。他赴四川帮助熊克武再夺四川，但在前线指挥时被冷枪打中右腿股动脉，鲜血冒了一尺多高，他硬是用手摁住直到战斗结束才回成都接受治疗。虽然经过治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来由于伤口感染，医生建议他截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刘伯承坚决不答应，并依靠超乎常人的毅力，每天练拳、锻炼，他的右腿伤势竟奇迹般的好转。

诀窍是“昼夜不息”

勤奋刻苦，远超过常人。是刘蒙对父亲刻骨铭心的记忆。

1927年，中央派刘伯承带队到苏联学习军事。那时，他已经36岁，学习一门外语不是一件易事。然而他凭借着持之以恒的努力，每天晚上都要蒙着毯子学习俄文，从来没有在3点钟以前睡过觉，攻克了俄语的重重难关，学到了更多先进的军事知识。曾和刘伯承一起进修的李修业回忆道：“虽然刘伯承的年纪较大，视力也不好，但反而比年轻的学生还要努力。”

刘蒙回忆说，父亲的勤奋刻苦换来俄文水平的突飞猛进，也为他后来翻译190万字的军事著作打下了坚实基础。在千里挺进大别山任务时，父亲率部下每天翻山越岭，行走在悬崖峭壁间，但他一有时间就拿俄文版《合同战术》进行翻译，为的就是早日把联合战术翻译出来，为今后的战争多一分胜算，就这样，面对国民党九十个旅的疯狂“围剿”，他不仅带领官兵圆满完成任务，更是完成了十万余字《合同战术》的翻译，为我军的军事行动战略提供了理论支撑。

刘蒙说，父亲正是靠着勤奋刻苦的钻研，研究制定了许多经典的战术打法，游击战、釜底抽薪、猛虎掏心、黄雀战术、麻雀战术、拖刀计、杀回马枪计等战术在我军的战斗历程中屡立奇功。七亘村战役便是其中之一，他打破了“用兵不复，兵不重伏”的战术，反其道而行之，把兵法运用得灵活至极，打得日军措手不及，实现了以少胜多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军心士气。

1950年，刘伯承主动请缨筹建军事学院，在学院建成后，他依旧活跃在教学第一线，为了讲好“集团军进攻战役”一课，他查阅大量资料，编写3.7万字的讲课提纲，广泛征求意见，反复修改了三遍，这堂课在全军引起强烈反响。课后，有教员向他请教授课诀窍时，他说：“我号召你们学习，我自己也要带头学习。我这是几番心血一堂课，十八天准备，六小时讲完。如果真有什么诀窍，那就是四个字‘昼夜不息。”

刘蒙说，父亲率先垂范，说到做到。为了重新校译《苏联红军野战条令》，他不顾右眼早已致残，左眼视力微弱、流泪不止的病况 ，拿着放大镜在铅印本上伏案工作，并亲自过问版本样式、印刷规格、校对等具体事宜，高质量完成了这项工作。在退休本该安享晚年之时，他仍旧坚持每天五点起床，练拳、写毛笔字、朗读外文这三件事已经成为他刻在骨子里的好习惯，从未间断。

严厉中透着慈爱

“严慈并济，严格中渗透了无限的慈爱。”回想起和父亲相处的点滴，刘蒙将军动情地说。

刘伯承元帅老来得子，但父亲对这个儿子没有溺爱。在刘蒙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十分严厉地督促他学习，并把写有“精读、广看、常写文章”秘诀的字典送给他。

刘蒙回忆道，1967年，因历史问题原因，他被迫停课在家，为了帮助他学好古文，父亲把两本注释有所不同的《古文观止》送与他，并要求他全文背诵。每天早上，父亲都要检查他的背诵情况，当哪一个字背错时，马上叫停并予以纠正，这让他感到十分吃惊，因为此时父亲的眼睛已经几乎不能视物，完全凭借记忆力去教学纠正。如果没有按要求背记全文，那一天便不会很好过。

“以前以为父亲的严是不近人情的严，到长大后才懂得，原来这是以严的方式表达出慈的情感，特別是我了解到他带兵时的要求和做法，才能体会到他的严慈并济。”刘蒙听过好多人讲述父亲的带兵故事。

1937年，父亲率部到阳泉执行侧击日军的任务，一名通讯员负了伤，身为师长的父亲就把马让给伤员，自己步行。这名伤员很不好意思，不肯骑首长的马。后来还是父亲下了“命令”，众人才把伤员抬到了马背上。

父亲对部下的慈祥不是一味迁就，而是严格要求，真正爱护。1947年10月，在大别山最困难的时期，刘邓大军始终坚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严明纪律，可还是有人顶风作案。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直属警卫团一名副连长，他在一个无人的店铺私拿了老百姓的一点物资，当得知这个消息后，身为司令员的父亲和政委邓小平十分伤心，但为了严肃军纪，在大战之前“挥泪斩马谡”，含泪宣布处决了这名战功赫赫的副连长。父亲说：“处决一个犯错误的同志，是为了防止更多的同志犯错。”

正是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刘蒙无论是从事科研，在部队带兵，还是担任军事外交官、联合国军事观察员、驻外武官，都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做出最好的成绩。他说，这才无愧于父亲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