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鼠
一. 自由城和枫林
九月,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下矗立着自由城的城墙,城墙外是一片火红色的枫林。一条铁轨在城墙和枫林之间穿行而过,蜿蜒伸入了那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红色之中。如果从高空俯视,当火车驶入枫林,喷出一阵阵白雾,就像是红色天空中飘起了朵朵白云。
曾有诗人赞叹道:“秋日的枫林,是东大陆最醇浓的红酒。”
与这片枫林并立的自由城,则是东大陆上以开放和充满生命力闻名的城市。
“起初,这里勘探出了一个储量巨大的枫糖浆矿,矿业公司闻风而动,几十万矿工将这里由枫林边的荒地变成了热闹的小镇。
“在枫糖浆矿被开采一空之后,矿业公司放弃了这里的管理权。但小镇没有被废弃,一些矿工选择定居在这里,以砍伐附近的枫树、给过往的商队和冒险者提供食宿为生。
“慢慢地,这里居然建立起了一座新城市,居民们用‘自由为它命名。”
正在说话的是仓鼠大侦探哈姆斯。他一边介绍,一边从腮帮子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仁儿,慢悠悠地撒了些自由城特产的枫糖粉上去。
他看了看身边的柴犬警长霍姬,笑着补充道:“不用冒着生命危险采矿,不用天天加班,只是为了梦想而工作,当然自由啦!不过,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怀念。
霍姬问道:“后来呢?自由城变得不自由了吗?”
哈姆斯想了想,说:“自由总是相对的。一百年来,这里出现过大大小小的商会和帮派,经过争斗和吞并后只剩下一个商会、一家帮派。他们控制着整座城,普通人就又回到了给人打工的日子。不过嘛,这样也能得到庇护,避免和红枫部落正面起冲突。”
“红枫部落?”霍姬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这次正是为了调查红枫部落中的怪病来的,“你说的是城外枫林里的原住民?”
哈姆斯点点头,指着不远处高大的城墙,说:“这座城墙就见证了自由城居民和红枫部落百年来不断发生的矛盾和冲突。”
他们在人群中边走边聊,突然,哈姆斯被行人撞了一下。
那是一头年轻的驯鹿,头上有彩绘的红色枫叶。他匆忙道了歉就走开了。
哈姆斯和霍姬却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同时失声道:“红枫部落!”
彩绘的红色枫叶正是红枫部落的标志,但红枫部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自由城里?
突然,哈姆斯大叫一声:“坏了,我的钱包不见了!”
二. 谁的钱包
自由城的一条小巷里,哈姆斯和霍姬对面而坐,吃着当地名吃“浦汀”。“浦汀”就是浇满了肉汁和奶酪的炸土豆条,高油、高盐,但能给人提供充足的能量。这道名吃能在自由城传承百年,和这里人们从事的高强度工作是分不开的。
这顿饭自然是霍姬请客,毕竟哈姆斯的钱包不见了——估计就是被那头来自红枫部落的年轻驯鹿偷走了。
正吃着,哈姆斯突然看到了什么人,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马路对面的窄巷子里,他们刚刚还在念叨的那头驯鹿正埋头吃着饭。他肩上搭着一个布袋子,面前的碗里只有一个煮熟的土豆。
哈姆斯走过去,冷静地说:“年轻人,打扰你吃午餐了。请问你有没有捡到过一个钱包?”
驯鹿抬起头,正好看见了结完账后赶来的、一身警服的霍姬。他想了想,心一横,从肩上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正是哈姆斯的。
驯鹿开口,说的却是:“先生,我的确是有一个钱包,不过不是我捡的,而是我早上在集市上买的。您要是丢了钱包的话,恐怕得去别的地方找找了。”
霍姬听了这毫不客气的话,一下子生气起来。哈姆斯拦住了她,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后,说:“年轻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驯鹿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但最后他还是不情愿地说:“我叫杰洛莫尼。”
哈姆斯道:“杰洛莫尼,请你如实告诉我,这个钱包里装的是什么?”
杰洛莫尼说:“钱包里装的自然是钱。”
哈姆斯立即抛出了一连串问题:“你头上的彩绘表明你来自红枫部落,那里的人们都是以物易物,并把东西放在布袋子里随身携带,你本来就不需要用钱吧?而且,既然带了布袋子,你又为什么还要买钱包呢?”
不等杰洛莫尼回答,哈姆斯就扔下了最后一句话:“就算这些你都可以解释,你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钱包里根本没有钱——你刚刚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说完,哈姆斯走到目瞪口呆的杰洛莫尼面前,打开“钱包”,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裹着枫糖粉的瓜子仁儿。哈姆斯抓了一把咀嚼起来,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对霍姬使了个眼色,没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和霍姬一起走出巷子,消失在拐角处。
“等等,这么说你根本就没带钱,无论如何我都得请你吃饭啊!”霍姬突然醒悟,惊呼道。
三. 破碎的天鹅壶
哈姆斯和霍姬停在了拐角处。
霍姬若有所思地说:“盗窃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现在更紧要的是得盯着杰洛莫尼,看看他会去哪儿。一个小偷儿,拿着偷来的钱包一上午,竟然直到买午饭的时候都没有打开钱包看一眼,这很奇怪,不是吗?咱们顺藤摸瓜,说不定有更大的发现。”
“英雄所见略同。他应该是受雇于什么人或者什么组织,需要上交偷窃的赃物。更何况,”哈姆斯冲霍姬眨眨眼,“咱们去红枫部落调查,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向导呀。”
(翻到下页,一起追踪杰洛莫尼吧!)
上图中已经标出了三人现在分别所处的位置。
吃完午饭后,杰洛莫尼就出发了。哈姆斯和霍姬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过了第一大街,右拐了两次后左拐了一次。接下来他们先右拐了两次,再左拐了三次,杰洛莫尼终于停了下来。(注意:哈姆斯和霍姬在每次拐弯前都走了一段路,但他们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分别走了多远。)
此时,尾随过来的哈姆斯和霍姬藏在杰洛莫尼身后的一条小巷拐角处。杰洛莫尼所在的街上有一家图书馆,他和哈姆斯两人之间的位置关系和最开始差不多,并且杰洛莫尼最后所处的位置就在另一条小巷和大街的交会点附近。
聪明的小读者,你能根据这些信息,在图中画出他们走过的路线,并标出三人最后所处的位置吗?
杰洛莫尼刚站住脚没一会儿,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浣熊给包围了。一只浣熊慢悠悠地走到杰洛莫尼面前,黑西装也掩不住他凶横的气质,这正是自由城浣熊帮的老大——库恩。
库恩故作温和地说:“孩子,你想救你的妹妹和妈妈,我完全能够理解,也很想帮上忙。但是钱和善意可都不是白来的,你明白吧?
杰洛莫尼听着,拽住布袋子的手松了又紧。
库恩诱哄道:“你把红枫部落祖地的地契给我,我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我还会找人帮你破除部落的诅咒,保证治好你的妹妹和妈妈,这不是很好吗?”
杰洛莫尼猛地抬起头:“可我已经被你逼着偷了一百多个钱包了!”
库恩摇了摇头:“孩子,那可不够,只能算是利息。”
见杰洛莫尼迟迟不肯交出地契,浣熊帮成员逐渐缩小了包围圈。杰洛莫尼咬住牙,恶狠狠地看着这群浣熊。
这时,一声枪响传来,伴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警察!”
说话的正是霍姬。
哈姆斯随之现身,走上前对库恩说:“先生,警局办案,我要带走这位年轻人。”
库恩脸色变了:“这恐怕不行。他之前弄坏了我宝贵的秘银天鹅壶,欠着我的钱,你们要是跑了,我可怎么办?难道警局办案就可以不顾老百姓的财产吗?”
杰洛莫尼面无表情地看向哈姆斯,深吸了口气,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杰洛莫尼说,红枫部落出了大问题,连大祭司都束手无策。于是,他偷偷带着财产和地契跑了出来,找上了自由城里门路和办法最多的库恩。
库恩答应帮助杰洛莫尼,但要求杰洛莫尼先帮他一个小忙——把一只贵重的秘银天鹅壶送到城南的拍卖行。但是,杰洛莫尼走在路上被人撞倒了。等他再起身时,怀里的天鹅壶已经碎成了碴儿。
就这样,杰洛莫尼背负上了大笔的债务。原本库恩说,只要杰洛莫尼交出地契,就可以抵掉全部的债。但杰洛莫尼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同意,他不得不为浣熊帮偷钱包来抵债。
哈姆斯听完沉吟了一会儿,问杰洛莫尼:“这是几月发生的事情?”
杰洛莫尼想了一下,回答:“年初,应该是一月。那天还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冷极了。”
哈姆斯点了点头,说:“你觉得冷,一方面或许是受心情影响,另一方面可能来自室内外的温差——库恩把天鹅壶交给你的时候,是不是在室内?是不是炭火烧得很足,很暖和?”
杰洛莫尼的回忆被慢慢勾起,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哈姆斯冷笑了一声:“看来我的推测方向是对的。杰洛莫尼,天鹅壶摔碎后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还有它的残骸吗?”
杰洛莫尼打开肩上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在这里面。我记得那只壶碎了之后,碎片有点儿发灰,过段时间就变成了粉末,只能用小木盒装起来。”
哈姆斯攥起一把小木盒里的暗灰色粉末,看向库恩:“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银,只是普通的锡。先生,您需要看到警局出具的化验结果才肯承认自己的骗局吗?”
库恩涨红了脸,指着杰洛莫尼说:“说不定是他偷偷把东西换了呢!”
“他生长在与世隔绝的红枫部落,哪里懂得这些化学知识?”哈姆斯冷眼以对。
库恩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浣熊帮成员离开了。
四. 祖地的诅咒
夕阳西下,几个人影被拉得很长。
杰洛莫尼沉默地跟在哈姆斯和霍姬的身后,向自由城外的枫林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哽咽着对哈姆斯说:“谢谢您救了我……之前偷钱包是我对不住您,我会承担法律责任的。我还想请求您帮忙救救红枫部落,救救我的妈妈和妹妹……”
哈姆斯转过头看着杰洛莫尼,和蔼地说:“我想我们要做的是同一件事。你可以把红枫部落的遭遇都告诉我们吗?”
红枫部落一向与世隔绝。霍姬接到的消息只是那里出现了罕见的怪病,哈姆斯则是从线人口中得知鼠王对红枫部落有所觊觎。两人一路明察暗访,也没能搞清楚红枫部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贸然去红枫部落探访,一来不见得能找到部落聚居地,二来作为外来者的他们估计连部落大门都进不去。此时,杰洛莫尼的帮助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他作为部落中的人肯定也知道一些和怪病有关的详情。
杰洛莫尼擦干了眼泪。他看着眼前火红的枫林,神色渐渐变得坚定。
一切的祸端,是发生在去年十一月的那场地震。
地震之后,生存危机就降临到了红枫部落的头上——部落仓库里存储的草料一夜之间变黑,根本没法儿作为存储粮来吃了。
大祭司说这是“黑灾”。正值冬季,到处积雪,枫林里找不到其他吃的,大祭司就让更熟悉自由城的杰洛莫尼来想想办法。
杰洛莫尼的妈妈是红枫部落的人,爸爸则是外来的探险家。为了帮助红枫部落躲避自由城的袭击,杰洛莫尼的爸爸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杰洛莫尼凭借着爸爸的关系进入自由城,找到了浣熊帮的库恩。那是他第一次向库恩求助。库恩当时很“大方”,用足够红枫部落吃一年的草料换取了百亩枫林。
但是,就在杰洛莫尼送草料回去的当天,部落又出事了。
大祭司说祖地出现了异动,他似乎还听见了祖先的谕示。祖地是红枫部落的祖先沉睡的地方,只有大祭司可以进入祖地深处。在红枫部落的人嘴里,祖地也叫作“帕斯沃德”,据说那是大祭司祷告时听到的名字。
紧接着,诅咒就来了。
遭到诅咒的人先是眼神涣散,渐渐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神志不清地喊着“痒”,并下意识地用身体蹭树,蹭得浑身是伤也不肯停下。
大祭司认为这是来自祖地的诅咒,于是便带着祭品去祭拜。那天,祖地深处传出了一个愤怒的声音,除了一遍遍地喊着“帕斯沃德”,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红枫部落的人都听到了那个声音,一时间人心惶惶。
诅咒不仅没有终止,反而变本加厉。部落里的不少人都倒下了,杰洛莫尼的妈妈和妹妹也没能幸免。
大祭司对此无能为力。心急如焚的杰洛莫尼偷出了部落的地契,带着家里的积蓄前往自由城,再次向库恩求助。
后面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在听到“帕斯沃德”时,哈姆斯就眼睛一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霍姬喃喃自语:“听起来,发生的事情都和草料有关……”她问杰洛莫尼:“当时库恩提供的草料是你送回枫林的,你现在仔细想想,那批草料有没有什么异常?”
杰洛莫尼皱着眉回忆了一番,突然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有一部分草料上面沾着白色的粉末,我本来以为是雪,还抖了抖草料,担心它们受潮。但现在想想,那些粉末在阳光下也没有化掉……”
说着说着,杰洛莫尼露出了懊悔的神色,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正如警方得到的消息,红枫部落的人根本不是受到了祖地的诅咒,而是患上了一种罕见的怪病,还是被人蓄意传染的。
哈姆斯拍拍杰洛莫尼的肩膀:“走,带我们去红枫部落,那些人还有救!”
霍姬冲哈姆斯点点头,说:“我先去自由城警局调用一批警力,把库恩也带去枫林,当面质问。红枫部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肯定参与策划了很大一部分!”
库恩费尽心思谋夺红枫部落的祖地地契,究竟是想做什么?
红枫部落中蔓延的怪病到底是什么?
“帕斯沃德”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所有谜团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