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进,岳昕妤,史明聪
(延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研究意义】数字经济的出现引发社会各个领域的深度变革,也为农业发展注入新动力。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加快建设数字中国、农业强国。在我国现代化进程中,农业现代化仍是“四化”中最薄弱的一环,要想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就要与数字经济深度融合,将数字核心技术、数字基础设施与“三农”相结合,实现数字技术赋能农业现代化[1]。对于数字经济如何影响农业现代化以及其影响是否显著等问题,还需进行深入研究。鉴于此,本文通过测算数字经济和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分析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对加速我国现代农业数字化转型、发展数字农业经济体系至关重要。
【前人研究进展】对于数字经济的相关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数字经济的内涵与本质。理论界对数字经济的定义有两种:(1)数字产业化,即以数字技术为基础衍生出一条新的生态产业链,包括软件服务业、信息通信业、电子信息制造业以及互联网相关行业;(2)产业数字化,即在数字技术的支持和指导下,以信息科技为核心对产业链上下游全要素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二者共同组成数字经济[2]。二是数字经济的测度。部分学者使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3]、“宽带中国”政策[4]等单一指标测算数字经济;多数学者构建多维度、综合性指标体系来测算数字经济,涉及面较广,内容涵盖信息化、互联网、数字交易、数字基础设施、数字化媒体、数字金融等[5-6]。三是数字经济的价值创造。宏观层面上,数字经济对高质量发展[6]、地区经济增长[7]和产业结构升级[8]有积极作用;微观层面上,数字经济能促进劳动收入增长[9]、提高居民消费水平[10]和缓解主观相对贫困[11]。但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马太效应加剧、城乡差距不断扩大、社会各阶层逐渐产生固化[12]等负面影响日益凸显。
对于农业现代化的相关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内涵与本质,农业现代化是农业在生产手段、生产技术、组织管理、基础设施建设上的现代化,主要侧重于“化”,即从传统农业耕作方式向数字化、科技化、机械化转变,是劳动者运用数字技术和科学的经营管理手段引领农业产业化、规模化发展[13]。二是农业现代化的测度。目前的研究多采用多指标综合测度法[14],这一方法源于层次分析法,也是目前理论界应用最为广泛、评价结果最为认可的一种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评价方法,从县域到全国均有研究,应用十分广泛[15]。部分学者还使用TOPSIS 法[16]、专家咨询法[17]等,为农业现代化测算提供多个角度探索,使之更加深入和全面。三是农业现代化的价值创造。从历史发展角度看,农业现代化是一个动态演变的过程,农业成功实现现代化的表征体现在3 个方面:(1)产业之间不再有明显的壁垒,呈现三产融合发展趋势[18];(2)现代数字生产要素赋能农业,全面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农业机械化水平[15];(3)推动产业结构调整,优化经营管理方式[19]。
关于数字经济与农业现代化的研究:一是二者影响关系。数字经济利用数字技术转变农业生产经营全过程,根据资源要素禀赋对农业生产要素进行合理配置,从而全面提高农业生产经营能力[20]。另外,数字经济有助于延伸农业产业链结构[21],通过产业链创新、产业结构升级,使农业产业与其他行业相结合,促进三产融合发展[22]。二是风险与挑战。数字经济虽然具有高度普惠性,但由于各地数字经济发展程度不同,数字要素禀赋的差异会掠夺弱势地区的资源和发展机遇[23],导致农业现代化发展不平衡问题的进一步加剧[24]。部分较落后地区农民会由于无法跟上数字技术变革的步伐陷入被动局面,使得机遇与资源价值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大多数普通农民无法享受到数字经济带来的数字技术红利,从而产生马太效应,增加致贫风险[25]。三是实现路径。要想充分赋能农业现代化,应在农业生产上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从经营管理体系上提升数字技术服务和运用能力,从产业体系上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与产业融合[26]。
【本研究切入点】目前理论界关于数字经济和农业现代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内涵本质、指标测度和价值创造等方面,缺乏二者的实证研究;现有研究针对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关系、面临的风险挑战以及实现路径进行一定分析,为本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础,但仍有拓展空间。【拟解决的关键问题】第一,分别构建数字经济与农业现代化指标评价体系,对二者发展水平进行测度。第二,对数字经济驱动农业现代化以及劳动力转移和农户人力投资在其中的路径作用进行实证检验。第三,对农业现代化各个考量方面进行分项检验和区域异质性检验,明确各方面在数字经济驱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的作用大小和各地区发展差异。
数字经济可从生产要素、生产过程、生产结构等方面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27]。一是数字经济能够降低生产要素成本。通过将数字技术与农业相结合的方式改变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在生产过程中能有效调节资源与劳动力,通过节水灌溉、节地、节肥等方式降低农业生产要素成本。二是数字经济能够优化生产过程。农业生产过程主要包括资源配置、政策调节、市场机制3个方面,数字经济的出现使得农业资源可以根据空间分布合理配置,能够精准核查农业政策中结构调整、农业耕种补贴、农产品保险的实施情况,对于市场导向也可及时调整,从而促进整个生产过程优化升级。三是数字经济可以促进产业结构优化。我国传统农业的产业结构单一,农产品难以满足目前市场有机化、专业化、多样化的要求。在生产结构方面运用物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等信息技术,一方面可促进农产品在营销过程中大力推广网络营销模式,推进农业电子商务的发展;另一方面可丰富和打造乡村旅游的业态和产品,满足农业现代化中各个层次的要求,运用数字技术促进产业生态,打造现代食品工业,从而深化三产融合进程[18]。据此提出假说1:
H1:数字经济能够促进农业现代化
1.2.1 劳动力转移效应 数字经济可以促进劳动力转移。学术界普遍认为在要素边际报酬递减规律作用下,任意两种生产要素投入都存在一个合适比例,而数字经济带来的数字革命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投入农业生产必然会产生新的劳动力数量与之相适配以达到最优产出组合。且数字经济带来的必然是先进的生产要素,即只需要比原来更少的劳动力与之相适配就可以完成整个农业生产过程,从而释放出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向城镇就业,提高劳动力转移程度[28]。这种促进作用表现在3 个方面:一是规模化农业从业人员转移到非农部门,为农业规模化、数字化发展提供前提条件;二是释放出来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之所以愿意积极投入第二、三产业,是因为其可获得比农业生产更可观的收入,这也是缩小收入差距的重要手段;三是农村劳动力转移为城镇化、工业化发展提供劳动力,可有效缓解农村隐蔽性失业问题。
劳动力转移可以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一是劳动力转移可以促进农业技术进步[29]。劳动力转移促使农户追求更高的劳动生产率,从而加速农业技术进步的发展,并且使得累积的资本更多地投向技术创新,客观上促进农业技术进步。二是劳动力转移可以促进土地流转,提高农业经营效率。大量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使得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逐渐降低,从而进一步加快土地流转速度,促进土地流转市场发展,实现土地规模化经营,提升农业经营效率。三是劳动力转移能够加速人力资本流动。大量剩余劳动力由第一产业转向第二、三产业,为城镇建设提供人力资源保障,部分劳动力通过在城镇接受再培训后又回到农村,这种劳动力在农业与非农业之间转移的模式不仅有利于劳动力资源在三产中合理配置,而且使得社会人力资源配置进一步优化,并促进产业融合发展。据此提出假说2:
H2:数字经济能够通过加快劳动力转移促进农业现代化
1.2.2 农户人力资本投资效应 人力资本理论认为要素分配能力取决于行为个体的人力水平层次。农民的资源禀赋不同,对数字技术的掌握程度不同。农民的文化水平越高,他们认知、理解和运用数字技术的能力越强,从而拓展他们的经济来源。农民的身体资本也很重要,健康的农民才能以正面的态度面对农业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冲击和机遇,从而更好地运用数字技术,提高自己的收入[30]。一方面,数字经济能够提高农户人力资本投资。数字经济的发展不仅是国家经济实力、社会制度的进步与完善,更是人民生活条件、精神面貌、知识水平的提高。数字经济与农业的深度融合释放出大量剩余劳动力,但是传统的农民由于受到文化水平、技术知识、管理经验匮乏的制约,即使流向城镇就业仍然会被淘汰。但数字经济带来信息技术资源使得劳动者可以通过使用数字信息、通信技术、互联网等平台突破传统的教育与培训方式,丰富培训与学习内容,有利于知识共享、拓宽农户人力资本投资渠道。另一方面,农户人力资本投资可以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一是农户人力资本投资能够促进农业生产现代化和农业可持续发展水平。农民通过素质教育和技能培训掌握数字知识与技能来提升自身劳动素质,运用技术手段和知识素养从科学的角度养殖耕种,从而促进农业现代化进步[32]。二是农户人力资本投资能够促进农业经营现代化。农民劳动素质的提高使得对农产品不再只是单一的买卖方式,而是通过科学的管理方式、多样的营销策略形成一条产业链,促进农产品规模化、品牌化发展。据此提出假说3:
H3:数字经济能够通过增强农户人力资本投资促进农业现代化
结合现有研究中的农业现代化指标体系[17,31],本文基于科学性、客观性和可操作性原则下,将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经营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可持续发展水平设为准则层,并将其具体拆分为17 个指标,以此构建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基于此,文章使用熵值法对各个指标确定权重,能够较为客观准确地评价研究对象,如表1 所示。
表1 农业现代化指标评价体系Table 1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dicator evaluation system
以2011—2020 年中国31 个省(市、区)的面板数据为研究对象,原始数据均来自《中国劳动统计资料》《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资料》《中国农业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自治区)统计年鉴等。
根据熵值法计算得到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如表2 所示,本文将研究的30 个省份按照国家分类标准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区域(《中华人民共和国城乡规划法》)。总体来看,全部省(市、区)的农业现代化在2011—2020 年都呈现明显上升趋势,中部地区省(市、区)的农业现代化高于东部及西部省(市、区)。2011 年全国农业现代化的平均水平为0.29003,有16 个省(市、区)的农业现代化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农业现代化水平最高的是黑龙江省;2020 年全国农业现代化的平均水平为0.37819,有12 个省(市、区)的农业现代化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农业现代化最高的是湖南省。根据计算结果,2011—2020 年农业现代化增长最多的是湖南省,广东省农业现代化水平较低且增长较为缓慢。
表2 2011 年与2020 年各省(市、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Table 2 Development level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each province (city,district) in 2011 and 2020
2011—2020 年各省(市、区)年均农业现代化水平如表3 所示,中部地区的黑龙江省农业现代化水平位居全国首位。西部地区的重庆市和青海省仍有较大发展空间。中部地区年均农业现代化水平高于东、西部地区,东部地区的年均农业现代化高于西部地区,并且粮食主产区的年均农业现代化水平高于东、中、西3 个地区。
表3 2011—2020 年各省(市、区)年均农业现代化水平Table 3 Average annual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 of each province (city,district) from 2011 to 2020
为了实证分析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针对传导机制设定如下模型:
为探究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可能存在的间接作用机制,参考温忠麟等[32]的方法构建中介效应检验模型,检验劳动力转移和农户人力资本投资的路径作用:
式中,y为农业现代化,x为数字经济,M为中介变量劳动力转移和人力资本投资,Control为控制变量,i和t分别为区域和时间,μi为个体效应,ε为随机扰动项。
3.2.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农业现代化”,由17 个二级指标通过熵值法测算所得分数表示,分数越高表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越高,反之越低(表4)[33-36]。
表4 描述性统计Table 4 Descriptive statistics
3.2.2 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为“数字经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度应结合各个方面,除了互联网等电子信息类基础设施,也要具备数字普惠金融等要素。参考现有学者研究[5,37-38],从互联网普及率、互联网就业人数、互联网相关产出、移动电话普及率、数字金融发展5 个指标构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指标体系[39-40],使用熵值法对以上指标进行测算计算其权重,从而得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算标准[41]。
3.2.3 中介变量(1)劳动力转移:根据配第-克拉克定律,随着经济的发展,劳动力会逐渐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转移。本文指标测度参考文献[29][31]的做法,选取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占所有就业人员的比重作为劳动力转移的代理变量。劳动力转移的代理变量对农业现代化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即劳动力转出的越多,劳动力转移程度越高,农业现代化程度越显著。
(2)农户人力资本投资:用农村居民人均文教、娱乐用品以及服务消费支出与农村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消费支出之和来代表农业人力资本投资[32,35]。
3.2.4 控制变量 根据Zhai 等[42-43],引入与农业现代化相关的其他控制变量:(1)人均GDP(万元/人):各地区生产总值占常住人口比重;(2)农村恩格尔系数(%):食物支出与总支出的比率;(3)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农林牧渔业产值与农业产值的比率;(4)外资投入水平(%):外商投资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5)人均受教育年限(年/人):以农村人均受教育年限衡量,依据(未上过学人数×3+学前教育人数×3+小学人数×6+初中人数×9+高中人数×12+大专及以上人口×16)/农村3 岁以上人口数来计算。
研究选取最小二乘法(OLS)和固定效应(FE)回归方法对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结果表明,OLS 模型和FE 模型都可以证明数字经济显著正向促进农业现代化。加入控制变量后结果仍旧显著,且F检验的P值为0.000,表明强烈拒绝“所有个体都拥有相同的截距项”原假设,故FE 优于混合OLS,所以主要对模型(3)和模型(4)进行分析。模型(4)显示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是0.192,并且在1%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检验,即数字经济每提升一个单位,农业现代化程度就提高19.2%,假说1 成立。在加入控制变量后的影响系数从0.229 降低到0.192,表明在不考虑控制变量的条件下,仅仅分析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会夸大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驱动效应。关于控制变量:人均GDP 的回归系数为0.003,并在5%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检验,说明人均GDP 可以显著提高农业现代化水平,人均生产总值上升则表明经济处于增长态势,从而使得有更多的投资投入农业产业化、机械化发展,进而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农业产业结构和外资投入水平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17 和0.001,均在5%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检验,说明农业产业结构和外资投入水平都可以显著增强农业现代化水平,其原因一是农业生产与市场需求贴合越紧密,对农业现代化进程越有利;二是外资水平越高说明该农业产业越规模化、多元化,对农业现代化的促进作用越大。
表5 基准回归结果Table 5 Benchmark regression results
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模型(6)和模型(7)检验劳动力转移的驱动路径。由模型(6)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对劳动力转移的代理变量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该回归系数为-0.347,由于劳动力转移的代理变量为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占全部就业人数比例,即表明劳动力转移程度越高,农业现代化程度越高。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步骤来看,模型(5)中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总影响效应模型可知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是0.192,并在1%水平上显著通过检验。模型(7)检验劳动力转移和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结果表明劳动力转移回归系数是-0.208,在1%水平上显著通过检验;并且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是0.120,在1%水平上显著通过检验。模型(5)的数字经济回归系数0.192要明显大于模型(7)中数字经济回归系数0.120,所以数字经济可以通过促进劳动力转移来推进农业现代化发展,从而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2。
模型(8)和模型(9)检验农户人力资本投资的驱动路径。由模型(8)中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是3.020 并在1%水平上显著通过检验,表明数字经济可以显著提高农户人力资本投资水平。模型(9)中将农户人力资本投资与数字经济同时放入,数字经济与农户人力资本投资的回归系数分别是0.145 和0.015,且均在1%水平上显著通过检验。另外,模型(5)中数字经济的回归系数大于模型(9)中的系数,即表明农户人力资本投资在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机制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3。
4.3.1 农业现代化分项检验 从表7 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对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均有正向显著促进作用,但对农业经营管理现代化的影响不显著,可见,数字经济主要从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3 个方面来促进农业现代化。一是数字经济的技术创新改变了原有的人力耕种,大量引进机械设备,采用数字化灌溉技术助力传统农业的数字化转型,大大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耕地产出水平。二是数字经济本身就是生态文明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要推动绿色农业、有机农业,就要运用数字经济来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提升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持续改善生态环境。但是,数字经济对农业经营管理现代化的影响并不突出,原因可能是农民对电子商务手段的运用能力不够,在农产品的营销模式和推广渠道上仍然是个难题。
表7 农业现代化分项检验结果Table 7 Sub item inspection results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4.3.2 区域异质性检验 将总样本分为东、中、西3 个子样本,分析数字经济对东中西部农业现代化影响之间的差别,并考察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中4 个方面的影响,进而探究数字经济作用于3 个地区哪些方面以驱动农业现代化发展,结果见表8。
表8 区域异质性检验结果Table 8 Regional heterogeneity test results
模型(14)为数字经济对东、中、西3 个地区农业现代化的估计结果,可以得出数字经济对3 个地区农业现代化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不过显著程度有所不同,对西部地区农业现代化影响程度最大、中部次之、东部最小。究其原因,当前数字经济在东部地区的发展进程趋于稳定,基础设施建设与发展环境建设相较于中、西部地区更加完善,所以比其他地区更早获得数字经济带来的红利。但中、西部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进程较晚,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因此数字经济推动农业现代化进步的成果更加突出。模型(15)~模型(18)表明三大地区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4 个方面的影响程度,其中,东部地区数字经济对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有显著促进作用,作用强度由强到弱依次为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农业生产现代化,以此促进东部地区农业现代化。中部地区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有显著促进作用,作用强度依次为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以此推动中部地区农业现代化发展。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对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作用强度依次是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以此促进西部地区农业现代化进步。东部地区数字经济对农业经营现代化无显著影响,中部地区对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经营现代化无显著影响,西部地区对农业经营现代化无显著影响。因此,各地要在现有的数字经济发展基础上,继续巩固已经发挥了数字经济作用的领域,并在尚未体现作用的领域继续加强。
4.4.1 内生性检验 从实证分析中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对我国农业现代化具有明显的推动效果,但这种预测的效果会产生内生性偏差,这主要是因为:第一,涉及问题太多,涉及因素太多,所以本文虽然增加了控制变量,但并没有考虑到全部影响,从而造成误差。第二,数字经济主要是以数字技术为主导,通过信息技术赋能各个领域,从而提高生产效率、经济效益,而农业现代化的一个重要表现是提高生产效率,这又反过来需要更高的数字生产技术,导致数字经济与农业现代化二者相互影响,呈反向因果关系。为解决遗漏变量和反向因果关系带来的偏差,本文采用互联网域名数作为工具变量,运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Two stage least square,2SLS)方法重新估计。互联网域名是一种互联网上识别和定位计算机层次结构式的字符标识,与该计算机的互联网协议地址相对应,域名越多则表明互联网普及程度越高,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就越高,并且该变量对农业现代化影响微小,满足外生性条件。表9 模型(19)与模型(20)表明在考虑内生性问题的条件下,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仍然存在显著促进作用,并在1%显著水平上通过检验,且经过检验互联网域名数作为工具变量是合理有效的。因此,本文在解决内生性问题后,数字经济能够驱动农业现代化的结论仍然成立。
表9 内生性和稳健性检验Table 9 Endogenous and robustness test
4.4.2 控制固定效应 表9 模型(21)是设定年份和省份的交互效应,放缓宏观和全局性的环境改变对数字经济发展的冲击。结果表明在加入交互效应的固定效应模型仍然显著,数字经济能够驱动农业现代化的结论仍然成立。
4.4.3 重新测算数字经济 本文基准回归中的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发展指数是由熵值法测算得出,更换数字经济发展指数的测算方法,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测算,计算指标权重,重新测算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再进行固定效应模型检验,结果见表9 模型(22),数字经济1 表示重新测算结果,数字经济能够驱动农业现代化的结论仍然成立。
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在区域之间都呈现促进作用,但促进作用存在差异,已有研究验证了这种差异性增长趋势[36,38]。本文在前人研究[29,35]基础上,结合数字经济在农业中的适用特征,进一步探究农户人力资本投资与劳动力转移在数字经济驱动农业现代化的过程中存在的中介效应。农户在数字经济的影响下提高自身数字素养,对农业实施数字化管理与经营,数字经济对农业产业机械化、信息化改造释放了大量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侧面反映出劳动力转移程度越高,则农业基础设施越数字化,农业现代化程度越高。同时,本文还通过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各个维度的实证分析,发现在农业生产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产出水平与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3 个方面均得到数字经济带来的红利,可见我国农业在机械化赋能、着力打造生态有机农业层面已取得明显成效。运用省份面板数据得出的结果虽然从宏观角度较为完整,但缺乏农业现代化在各个省份具有当地农业特点的微观数据,所以研究缺乏精确性。
在当前经济格局下,要响应国家号召,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就要牢牢把握住数字经济带来的机遇,大力促进农业现代化数字化赋能。但传统的经营模式导致农业经营现代化难以在短期内取得明显进步,其原因可能是农业产业化、规模化经营体系还尚在起步阶段,未形成一套成熟的营销管理体系,电子商务作为现今重要的销售手段在农业中的运用还不够普及等。针对这一问题,应加快产业结构优化、促进产业融合发展[42],不仅实现生产技术上的现代化,在营销方式与管理模式上也要紧跟时代步伐进行数字化转变[44]。已有学者提出强化农业合作社数字化建设[19],不断优化就业环境,促进城乡融合发展[33],合理分配科技创新资源与农业协调发展[45],在促进农业现代化进步方面都作出了深度探索,但在面对实际的农业产业、当地农业条件与农业资源,其效用性并不确定。要实现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持续深化,我国政府、社会各行各业以及人民群众仍要继续努力。
综上,得出以下结论:(1)数字经济能够促进农业现代化,已成为当今时代下中国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中坚力量,通过实证检验结论仍然成立。(2)中介效应检验证明劳动力转移与农户人力资本投资在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中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提高劳动力转移程度与农户人力资本投资累积对数字经济推进农业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3)在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的分项检验中,数字经济对农业现代化可持续发展水平影响力度最大,但是对农业经营现代化无显著影响,说明我国农业发展在产业化、规模化经营方面仍存在不足,数字经济与农业经营管理融合度不高。(4)在区域异质性方面,西部地区农业现代化发展过程中获得的数字经济红利相较于中部、东部地区更多,各地区在推进农业现代化的具体措施方面具有差异性,在数字经济赋能农业现代化的不同维度上侧重点不同。
基于此,提出以下政策启示:(1)在数字经济可以促进农业现代化的既定背景下,加大对农业数字基础设施的投资,发展智慧水利、智慧农业、智慧物流建设,构建数字乡村,提升农民的数字素养,加强农民数字化组织培训,提升农民数字化技能,以享受到更多数字经济为农业现代化带来的经济效益。(2)数字经济通过劳动和力转移和农户人力资本投资赋能农业现代化的作用机制,表明劳动力转移、农户人力资本投资已成为数字经济促进农业现代化的内在动力,应大力促进创业带动就业,组织就业培训会,加快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向第二、三产业流动,提倡农民对自身教育、医疗保健等方面的投资,提高自身素养,为数字经济不断深化农业现代化提供保障。(3)从总体角度看,数字经济对农业的经营层面影响不深,表明数字经济与农业产业化、品牌化融合程度不够深,应强化数字经济对农业电子商务、品牌营销等方面的影响,构建数字化产业链,数字化经营体系,促进传统农业向数字化经营理农业的转型。(4)从区域角度看,数字经济对东、中、西部农业现代化和对农业现代化各个维度的影响作用存在显著差异,因此各地区应在数字经济发展成果的基础上,对已发挥数字经济作用的领域继续巩固,持续推进数字技术赋能农业、提升农业人才素质培养,深化绿色有机农业理念,在尚未体现数字经济作用的经营与管理方面,发展数字化管理战略,广泛采用电子商务、网络营销模式,因地制宜,根据当地特色对本土农产品品牌化、产业化、规模化发展,深化数字经济在农业经营管理层面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