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涵
梧桐叶落,龙眼花开,一岁岁悄然溜走,一季季无声逝去,成长中,总有那么一样事物见证着,见证着。
“叮当,叮当”,小铁棍敲击着铜片,蓝褂布鞋的老人骑着车缓缓前行,车后是一个系在后座上的大铁皮桶和一个盖着铁盖的小铁盒,桶上贴着“糍粑”两个大红字。我一步上前,老人叫卖的闽南话被打断。他打开与桶连在一块儿的小盒——里面装着花生碎粉,轻轻转动大桶的一处把手,雪白的糍粑从相连之处冒出,老人手持鐵片,将糍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让它们散落在花生碎中。用扦子将糍粑块送入口中,涌出的是一缕缕的情思。
幼时逢年过节便要回老家团聚,每逢腊月便是打糍粑的日子,爷爷年岁已高,便像指挥官一般,指挥着爸爸和一众兄弟打糍粑。刚蒸好的糯米还冒着热气,像雪白的瀑布一样倾泻在盆中,伯伯和爸爸各持一柄木槌,小叔叔则蹲在一旁,随时准备用冷水将黏在盆里的糍粑翻面。木槌落下,两人配合默契,槌起槌落之间,糍粑渐由颗粒变为一团白色,黏着槌子与盆子,小叔叔灵活地避开大槌,给米团翻了个面,爷爷则抱着我,与我说起糍粑的故事。
传言糍粑是伍子胥当时建城墙时,将糯米压作砖,以作地基,同时又做好了存粮,后来流传成为糍粑,象征着团圆与幸福。当我正想着米砖与糍粑的关系时,打糍粑的喊声已悄悄停下,一碟热腾腾的,带着米香的糍粑已塞入我手中,带着花生碎的糍粑香甜又黏牙,咬在口中,是那实实在在的幸福与香甜。
“民以食为天”,糍粑于我便是天,糯米在捶打中翻起又落下,在一次次锤炼中,糯米从散漫的、无形的、不充实的变得紧实而有力,看似软软糯糯,吃起才觉其深厚而博大。中华民族善于将那文化与气节融于一蔬一食中,糍粑是经千锤万击仍坚持不懈,并以苦难为台阶,努力攀登的精神,亦是儒家重视礼节却深厚博大的品质,更是不屈于人、不断进取的中华气节。
回望走过的岁月,不论哪一方天地,哪一个年岁,总有那幽然米香见证着我的成长,又或是见证着中华民族的变化。
糍粑如一位贤者,在千万年的长河中,见证着,见证着。
(指导教师:曾志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