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中能效目标的全球进展

裴庆冰 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能源研究所

1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中能效提升目标概况

《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是为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形成的重要共识。联合国自20世纪90 年代开始制定一系列旨在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和计划，1992 年通过《21世纪议程》，2000 年通过《千年发展目标》。自2012 年联合国里约热内卢可持续发展会议开始，经过多边和多方的谈判协商，最终在2015 年联合国大会第七十届会议上通过了《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议程于2016年1 月1 日正式启动，议程呼吁各国采取行动，为到2030 年实现17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而努力。

能效提升是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中有关能源发展的重要目标之一。《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包括了17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169 个子目标，涉及经济、社会和环境等方面。在《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目标7 是“确保人人获得负担得起、可靠和可持续的现代能源”，子目标包括：

7.1 到2030 年，确保人人都能获得负担得起的、可靠的现代能源服务。

7.2 到2030 年，大幅增加可再生能源在全球能源结构中的比例。

7.3 到2030 年，全球能效提升速度提高一倍。

7.a 到2030 年，加强国际合作，促进获取清洁能源的研究和技术，包括可再生能源、能效，以及先进和更清洁的化石燃料技术，并促进对能源基础设施和清洁能源技术的投资。

7.b 到2030 年，增建基础设施并进行技术升级，以便根据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和内陆发展中国家各自的支持方案，为所有人提供可持续的现代能源服务。

其中，可持续发展目标7.3（后文简称“SDG 7.3”）是关于能效的目标，目标中所提的能效提升速度，具体来说是指全球在2010—2030 年期间年均单位GDP 能耗下降率达到2.6%，该数值与1990—2010 年期间相比提高了一倍。国际能源署、联合国统计部门等机构定期对该目标进展进行评估，所使用数据来源于国际能源署、联合国能源统计数据库、世界银行；在近年评估中，经济量所使用的数据是以2017 年美元不变价计算的GDP（按购买力平价法）。

2 全球能效提升目标进展

2.1 全球能效目标进展低于预期

根据联合国、国际能源署等机构数据，全球2010 年至2020 年间的年均能效提升速度仅为1.8%，低于当初设定的年均2.6%的目标。特别是受疫情影响，全球能效提升速度在2020 年创出2010 年以来新低，年度仅为0.6%。要实现SDG 7.3 目标，2020—2030年间的年均能效提升速度要达到3.4%；如要实现应对气候变化的1.5℃目标，则要有更高的能效提升速度（根据国际能源署测算，需要达到4.2%）。这也意味着，按照目前的全球能效进展，实现2030 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中能效目标难度十分巨大，要实现目标需要从当前开始付出巨大努力。

2.2 不同区域能效提升速度有较大差异

在区域层面，根据国际能源署等机构的评估报告，可将全球划分为7 个区域，分别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北美和欧洲、大洋洲、西亚和北非、中亚和南亚、东亚和东南亚、撒哈拉以南非洲。2010—2020 年期间，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西亚和北非、撒哈拉以南非洲是能耗强度提升慢的区域，年均提升速度不到1%；其中，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是能源消耗少的区域，本身能耗强度不高，经济增长慢导致能效提升慢；西亚和北非、撒哈拉以南非洲则是由于经济增长率、能耗增长率都较高，整体能效提升速度并不高，但相对于自身有一定程度提升。北美和欧洲、大洋洲、中亚和南亚3 个区域在2010—2020 年期间年均能耗强度提升速度处于1.8%～2.0%之间，好于全球这一时期平均水平。中国所处的东亚和东南亚区域整体情况较好，在2010—2020 年期间年均能效提升速度达到2.3%，是最接近实现全球目标2.6%的区域。

2.3 有重大影响的国家中仅少数国家能耗强度年均下降超过2.6%

在国家/地区层面，全球前20 个能源消费国约占全球GDP 和能源消费的四分之三，是实现SDG 7.3 目标的核心。这20 个国家的能效提升速度的实现情况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全球能效提升目标的实现。在2010—2020 年期间，20 个国家中有14 个国家的能效提升速度比上一个10 年有所提高；中国、英国、印度尼西亚、日本和德国5 个国家超过了实现SDG 7.3 所需的2.6%的水平，其中，英国年均达到3.5%，中国年均达到3.3%。此外，与1990—2010 年相比，2010—2020 年有6 个国家的能效提升速度提升率实现了倍增，分别是墨西哥、法国、印度尼西亚、日本、土耳其和意大利。

3 全球能效提升目标趋势

全球能效提升速度在经历2020—2021年低点后逐步回升。国际能源署等机构的评估报告对全球2010—2020 年的能效进展情况进行了评估。结合世界银行统计数据、英国能源研究所（Energy Institute）的能源统计数据（原BP 能源统计数据），全球2021年、2022 年的经济增长分别为6.0%、3.1%，能源消费增速分别约为5.5%、1.1%，测算全球2021 年、2022 年的能效提升速度分别约为0.5%、1.9%，两年年均约1.2%。可以看出，随着全球逐步走出疫情影响，能效提升速度有了一定回升，但仍然明显滞后于进度需求，离实现2030 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仍有很大差距。联合国对17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进展的全面评估报告认为，在过去几年，气候危机、俄乌冲突、全球经济疲软以及新冠疫情大流行阻碍了目标的进展；当前全球亟需采取行动应对这一严峻的现实。

各国能效措施重新提速，对节能重视程度提升。在乌克兰危机发生后，由于能源供应紧张和价格高企的压力，各国对节能提高能效的重视程度超越以往。2022 年，欧盟委员会发布“为实现能源独立”的REPowerEU计划，提出3 项加速摆脱化石能源依赖措施，节能提高能效居于首位，同时还将2030年节能目标由9%提高至13%。美国联邦政府发布《2022 年通胀削减法案》，计划投资3690 亿美元支持能源安全和气候变化领域，其中包括提升能源利用效率，降低能源使用成本。全球重要经济体纷纷采取更加强有力的促进能效提升的政策措施。

能效提升是联合国持续推动的目标，也是各国为之努力的方向。在2010—2020 年期间，我国的年均能效提升率达到3.3%，比全球平均水平高1.5 个百分点。我国应力争在2010—2030 年期间实现年均2.6%的能耗强度下降，这样既有利于保障我国碳达峰目标顺利实现，也有利于展现我国对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贡献。

4 有关建议

4.1 继续高度重视节能提高能效工作

节能提高能效工作是我国构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的有力抓手。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能源需求仍将呈刚性增长趋势，供给压力随之加大。能源供需局部性结构性失衡和碳减排压力客观存在，实现调整仍需时间，需要持续发挥节能作为“第一能源”的关键作用。建议坚定实施全面节约战略，把节能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和各领域，通过深入推进工业、建筑、交通、公共机构等重点领域和行业节能降碳改造、不断强化节能政策制度保障、积极开展全民节能行动等措施，实现能源效率持续提升，从源头合理控制能源消费，降低二氧化碳排放。

4.2 推动节能提高能效相关产业发展迈上新台阶

一是大力支持技术创新。构建市场导向的技术创新体系，发挥企业主体作用，加大新型保温隔热材料、高性能换热材料等新技术研发支持力度。二是积极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发挥我国节能产业市场空间大、节能服务产业快速发展等优势，推广节能新技术、新工艺、新流程、新设备，重视数字化技术与节能产业融合发展，加强节能技术人才队伍建设，不断完善节能产业链条。三是充分发挥财政金融政策支持作用。发挥中央预算内投资带动作用，为节能和扩大有效投资提供支持。用好用足政策性开发性金融工具，推动存量项目节能改造升级，推动绿色金融等政策落地见效。

4.3 积极参与国际能效交流合作

一方面，积极推进国际交流合作。充分利用G20 能效工作组、国际能效中心等国际平台，开展多边、双边交流合作，在节能低碳技术、产品设备、节能服务等领域互相借鉴学习。另一方面，提升对外贸易投资合作水平。发挥我国在节能新产品新技术方面与国际差距较小、产业配套能力较强的优势，持续推动相关产品设备标准升级，培育配套服务产业。跟进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节能提高能效需求，提供节能提高能效解决方案和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