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符号学角度看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蝙蝠图案的隐喻

刘和银 湖北民族大学

勤奋且聪慧的先民将自己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与追求体现在日常创作中，通过比喻、象征、谐音等各种表现形式，创造出很多具有吉祥隐喻的图案符号，将人们的情感与观念融入这些图案符号中。在民间吉祥图案中最具幸福寓意的动物是蝙蝠，正所谓“悬崖多蝙蝠，往往寿千年”。中国传统建筑装饰题材中，求吉纳福的装饰物为各种建筑装饰提供了更多选择。而以蝙蝠为主体的图案纹样大多代表着“吉祥”，现代仿古建筑多采用蝙蝠纹样，它将建筑各个部位的结构特点与功能需求巧妙地融合，同时也以装饰的形式赋予丰富的文化内涵。

一、理论基础

（一）符号、符号学的概念

符号是人类语言和文化中的重要元素，它们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形式，用来表示和传达特定的意义。符号可以是文字、图像、动作或其他具有特殊意义的事物，它们通过人们共同的理解和接受来传递信息。符号学是研究符号及其使用的学科，旨在探讨符号的意义、起源、演变和作用，帮助我们理解人类思维和文化的本质。西方学术界对符号学的研究较早且研究成果相对全面，形成了更加完整的研究体系，其研究涉及符号的定义、性质、功能、意义、人类思维的符号化、符号的理解与解释、符号与文化的关系等方面。

通过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解读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蝙蝠图案的隐喻，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这种文化现象的意义和价值。符号学的研究方法可以帮助我们揭示符号背后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从而加深我们对恩施土家族文化的认识和理解。通过分析蝙蝠图案隐喻的应用、作为不同装饰所表示的隐喻以及蝙蝠图案特征的演变，我们可以揭示出恩施土家族文化中与幸福、吉祥相关的价值观和信仰。

（二）隐喻的概念

关于隐喻，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对其下了定义：“以他物之名名此物。”隐喻是一种语言表达方式，通过比喻、暗示或象征等手法来传递特定的含义或概念。在符号学领域，隐喻被视为一种重要的符号形式，它可以使人们通过视觉、听觉或其他感官来理解事物的意义和内涵。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常见的蝙蝠图案被视为一种重要的隐喻符号，被用来表达对美好未来的祈愿和期望。在蝙蝠图案的运用中，建筑师通过隐喻的方式将吉祥和幸福的寓意融入建筑中，使之更具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

二、蝙蝠图案隐喻的应用

趋利避害是人类普遍的一种天性与本能，人们追求吉祥如意、福寿安康。在明清时期，建筑的装饰图案就已经达到“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尽管蝙蝠行动诡异，昼伏夜出，给人的印象是丑陋的，但在中国的民间，蝙蝠却被视为能够带来福气和吉祥的动物，因此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欢迎。蝙蝠被认为是“福”的象征，这一观念源自民间传统的吉祥文化，而这种观念的形成和转变的过程则充分展现了其独特的表达特征。

（一）谐音取义的运用

谐音取义是指同一读音的不同事物相互借用或转换。许多汉字在读音上相似但在字义上存在差别，这就使得许多谐音的字可以相互借用，让一些抽象的概念转化成具体的意象。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联结的不是事物与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1］从索绪尔的表述中得知，言语中词语的读音和所表达的概念是相联系的，而不是与具体事物相联系。

总的来说，谐音取义在蝙蝠图案中的应用使其成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符号之一。通过谐音取义的方式，这些图案传递了吉祥、富贵和顺利的寓意，丰富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内涵。

（二）象征隐喻的运用

所谓“象征”，是通过具体事物的形态或特征，来表达抽象概念或思想的一种方式。所谓“隐喻”是用一个概念来比喻另一个概念，虽然意义相近，但表达方式截然不同。象征隐喻这一方法，可以用具体的事物寄托或表达抽象的思想感情［2］。

在传统文化中，蝙蝠往往被视为吉祥的象征，代表幸福和好运。如晋代崔豹在《古今注》中说：“蝙蝠，一名仙鼠，一名飞鼠。五百岁则色白脑重，集则头垂，故谓之倒折，食之神仙。”［3］蝙蝠的形象常出现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如绘画、雕刻、陶瓷等艺术作品中，被赋予了各种寓意。蝙蝠的形象多样且神秘，常被用来表达各种寓意和象征，如富贵、幸福、长寿、祝福等。通过蝙蝠图案的隐喻，人们可以传递出各种情感和思想，丰富了艺术作品和设计的内涵。蝙蝠图案的运用也反映了不同文化对蝙蝠的不同理解和诠释，展现了文化多样性的魅力。在恩施土司城的蝙蝠图案装饰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在窗户雕花上，蝙蝠图案与各种图案相互组合，形成多种含义丰富的吉祥图案。

蝙蝠还寓意繁衍和繁荣。蝙蝠在传统文化中被视为生育能力强的动物，象征着繁衍和繁荣。在恩施土家族的仿古建筑中，蝙蝠图案的应用正是希望家庭能够繁衍兴旺、代代相传。这种寓意不仅体现了对子孙繁荣的期望，也反映了土家族对生命力和生育力的崇尚。

三、蝙蝠图案作为不同装饰所表示的隐喻

恩施地处武陵山区，依托自然地理环境以及少数民族聚居地，旅游资源丰富，为了打造文化旅游景区，修建了众多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仿古建筑，受本地区传统造物观、实用观的影响，在仿古建筑的造型方面多以“祈神纳百福”等美好愿望作为创作母题，蝙蝠图案在仿古建筑装饰中被大量运用。蝙蝠作为一种常见的装饰图案，在恩施土家族的仿古建筑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通过对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蝙蝠图案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其符号语言的内涵和外延。

（一）墙体装饰

在装饰主墙时，常常选用蝙蝠图案作为装饰，寓意是驱邪避祸。在恩施土司城的九进堂门口，有一只白色的“蝙蝠”悬挂在屋顶正脊的最高处，以倒挂的方式展示，这个倒挂的蝙蝠谐音为“福到”，寓意着好运即将到来。这只“蝙蝠”图案的雕刻重点在头部，使用了浮雕技法，将其五官刻画得非常清晰，给人一种威猛、庄严的视觉感受。尤其是那向外生长的眼睛和耳朵，更加突出了其威严。这样的设计满足了人们对于辟邪镇宅的心理需求。在墙面上有一只蝙蝠，在它的下方还有两只蝙蝠。

（二）门装饰

古代，恩施土家族世代居住在武陵山区，由于自然条件极其恶劣，常年受到猛兽、虫蚁的威胁。受到自然环境影响，人们都希望猛兽都不要进入家门，会选择在门上装饰凶兽的图符，主要是为了辟邪避祸。恩施土司城大门隔扇处的雕刻主体也是一只“倒挂的蝙蝠”，同样包含“福到”的寓意。而在大门的把手处，上面是铜制作的代表祥瑞的猛兽，下面则雕刻着一只蝙蝠，而神奇的是它的背部是一枚铜钱的形状，不仅代表“福到”，同时希望“财到”。

（三）窗格装饰

在恩施土司城的窗格装饰中采用了雕花窗的形式，尤其是透雕花窗，窗格纹样非常精致、细腻，给人一种强烈的立体感。此外，装饰图案的题材也非常丰富，大量运用了植物类、动物类图案。而蝙蝠图案既可以作为主体图案，与其他图案进行组合，如在周围加入龙、凤或寿字等图案，共同形成更复杂的装饰，还可以作为主体图案的装饰底纹，起到丰富主体和使装饰整体更加精美的作用。例如，在恩施土司城内的廪君堂中，有使用精细透雕技巧制作的雕花窗，生动地展现了蝙蝠、凤凰和缠绕的花卉，形成了一组错综复杂且美观的纹样。而在恩施土司城的九进堂外墙上，窗户的装饰非常独特。其中，有一条祥龙，龙身缠绕成了“寿”字，周围还有蝙蝠和猛兽的图案。此外，窗户的四个角上还环绕着四只蝙蝠，并且还有一枚铜钱。蝙蝠的图案在不同的窗格装饰中非常流行，被视为给装饰增添亮点的典型代表。

本次研究选择我院在2016年10月—2018年3月进行下肢深静脉血栓检查的患者36例作为分析对象，患者均经过体检或B超检查初步确诊为下肢深静脉血栓，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确诊；患者意识清楚，沟通能力好，同意参与本次检查研究。患者中男性14例，女7例，年龄在29～81岁之间，平均56岁，两组患者的年龄、性别等数据可比。

（四）护栏装饰

在土司城九进堂一对对称的建筑中发现，在整座建筑的护栏处都雕刻了蝙蝠图案，它并不是传统的在护栏中心位置雕刻，而是在人们视野中的扶手之上雕刻，而此处的蝙蝠图案已经通过匠人夸张的美化加工，变得线条舒展、落落大方。

（五）物品装饰

在恩施土司城九进堂的大堂中有一个水池，四周是石柱的围栏，不仅能起到防止人掉入水坑的作用，同时还可以提供休息的实用功能。而每个石柱上都有不同的雕花，上面雕刻的也是蝙蝠图案。而在九进堂门口的鼎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雕刻着四只蝙蝠，这说明“求吉纳福”的思想已深入人心。

四、恩施土家族地区蝙蝠图案的特征

蝙蝠图案符号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具有吉祥如意、福寿绵长的含义。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不同时期的匠人对蝙蝠图案进行不断的创新与发展，通过夸张、简化等艺术手法，将其形象不断符号化，使其逐渐成为中国传统吉祥文化图案的一部分。

（一）恩施土家族地区蝙蝠图案的形体特征

古代，土家族居住在武陵山区的深山中，受到传统的“物象”崇拜观念的影响，他们常以具体的形态来描绘蝙蝠图案，特别注重对蝙蝠的头部、身体和翅膀等原始特征的塑造与刻画，使得蝙蝠图案具有非常强的辨识度，在众多吉祥图案中人们容易辨认出蝙蝠的形状，这是为了呈现出物象朴实、自然的特性。随着族群生活条件的改善，“蝙蝠”图符逐渐转变，从最初的模仿自然升华到满足精神需求的层面上。人们运用点、线等艺术元素，展现土家族的审美取向，还采用对称、均衡、发散等艺术手法，赋予“蝙蝠”轻盈的形体，从而美化并塑造其舒展的形态，以此提升生活的美感，增加审美情趣。蝙蝠头部在整体形态中占据大约三分之一的比重，一般蝙蝠的头部有如意头和祥云头两种常见形状。而另外大约三分之二的比例便是蝙蝠的翅膀，一般会采用花草纹样或者类似如意、祥云的曲线进行装饰，与头部的样式相呼应，营造出一种和谐统一、柔美的视觉体验。

蝙蝠图案在恩施土家族的传统工艺中也得到了广泛应用，呈现出独特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技巧。蝙蝠图案常常以精细的雕刻或绣制方式呈现，图案线条流畅而富有变化，色彩鲜艳而充满生机。这些独特的艺术特色使得恩施土家族地区的蝙蝠图案成了文化艺术的重要代表之一。

（二）恩施土家族地区蝙蝠图案的情感特征

恩施土家族“蝙蝠”图案的发展经历了从模仿自然到以人为中心的转变，最终满足了人们的情感需求。它通过抽象化的形态、表情、色彩的组合等方式，满足了人们对吉祥、驱邪和避邪的精神需求，同时表达了人们对幸福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恩施土家族的建筑中，常常将蝙蝠图案与祥龙、猛虎等组合在一起，希望能起到驱邪避邪的作用。此类的蝙蝠图案，头部宽大且圆润，目光炯炯有神，闪耀着令人畏惧的光芒，耳朵笔直，翅膀展开且向上翘起，符合人们对抵御邪恶和避免不祥之事的心理渴望。这个特殊的“蝙蝠”符号常常被用于建筑物的屋顶、门窗上方，以传达对消灾驱邪、祈求祥瑞避祸的心愿。

蝙蝠图案不仅仅是一种装饰图案，更承载了人们对生活和命运的理解和寄托。蝙蝠的形象被赋予了丰富的象征意义，如幸福、繁荣、长寿等。这些内涵丰富的蝙蝠图案在恩施土家族的仿古建筑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不仅仅是美的表现，更是文化传承和精神追求的体现。

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的蝙蝠图案往往寓意着吉祥和幸福。这种符号语言的运用不仅展示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体现了他们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尊重。

除了象征吉祥和幸福外，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的蝙蝠图案还具有更深层次的隐喻。在中国文化中，因为“蝠”与“福”谐音，寓意“福禄寿喜”，蝙蝠被视为长寿的象征，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福寿安康的向往。

五、总结

蝙蝠作为一种常见的动物，被古人视为祥瑞之兆，代表着好运和幸福。同时，蝙蝠也象征着繁荣和富贵，寓意着家庭的兴旺和事业的成功。通过对恩施土家族仿古建筑中蝙蝠图案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蝙蝠图案所蕴含的丰富的符号意义，这不仅丰富了恩施土家族的文化内涵，也为我们深入理解恩施土家族的历史和传统提供了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