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凤凤 高家骥 燕 飞
(1.忻州师范学院,山西忻州 034000;2.天津师范大学,天津 300380;3.大连工业大学,辽宁大连 116034)
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核心价值追求,像一根红线始终贯穿于其思想体系之中。虽然马克思没有直接专门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进行系统化的建构,也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思想体系,但是他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深刻而丰富的论述散见于其不同时期的文本当中。《1857—1858 年经济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作为他一生中的黄金时代的研究成果,既深化了对政治经济学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认识,又丰富了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的理论阐释。鉴于此,重温《手稿》中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对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历史必然性和发展过程作一新的考察和审视就显得十分必要,能够为当代中国切实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一些理论参考。
回溯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不难发现,他认为人的发展是“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的统一体。应该指出的是,在《手稿》中,他明确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和终极静止的状态,而是“处在变易的绝对运动之中”的一个永无止境的、不断生成的历史过程,是“历史的产物”,具有真切的现实性和历史的必然性。
生产力的发展在本质上是个人本身力量的发展。生产力决定人的发展,但不能将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等同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因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仅取决于高度发展的生产力,还取决于这一生产力的成果归谁所有。只有由“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和共同利用高度发展的生产力,人的发展才能自由全面。
首先,生产力的发展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奠定物质基础。人要获得自由全面发展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必须作为“有生命的个人存在”,必须能够生活。为了生活,人们就必须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得到基本满足,因而就必须有能够满足这些需要的物质生活资料。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它的发展在为社会的发展奠定物质基础的同时还能够为人的生存和发展创造日益丰富的物质生活资料。人的发展状况不仅依赖于并且取决于生产力的发展状况,唯有借助生产力的发展,才可以保证人们的吃喝住穿不仅在量上而且在质上得到充分保障,才可以证明任何人不再为生活资料而担忧是可以实现的理想,才可以谈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真正实现的现实可能性。
其次,生产力的不断扩大能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自由时间。“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它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因而自由时间是使人得到充分发展的时间,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核心要素,这个时间越多,人的发展的空间就越大,反之亦然。马克思深刻指出:“整个人类的发展,就其超出人的自然存在所直接需要的发展来说,无非是对这种自由时间的运用,并且整个人类发展的前提就是把这种自由时间作为必要的基础。”[2]5自由时间的多少取决于必要劳动时间的节省。从应然意义看,必要劳动时间越少,可以供人支配的自由时间就越多,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的前提也就越充分。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窃取了工人为社会所创造的自由时间”[2]23,将其变成为资本创造财富的剩余劳动时间,工人创造了自由时间却不能占有,一生除了短暂的纯生理上消耗的“休息时间”以外,都在为资本家创造剩余产品,就像一台为资本家生产财富的机器,没有获得自由全面发展所需要的空间;而资本家由于窃取了工人创造的剩余产品和自由时间,由此获得了自由全面发展所需要的一定空间。因此,要实现每一个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必须扬弃资本主义,建构一个能保证每一个个人共同创造和共同占有、支配自由时间的新的社会形态。
最后,只有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高度发展的社会生产力,私有制和旧式分工彻底消除,人的劳动变成自由自主的活动,才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如上所述,生产力的发展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物质基础和自由时间,但要真正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必须保证每一个个人共同占有和支配物质基础和自由时间。而占有和支配它们的程度恰恰又取决于他们共同占有高度发展的社会生产力的程度。但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和旧式分工条件下,不断扩大的生产力却表现为某种无法驾驭的异己力量统治着个人。因此,人要得到自由全面发展,还必须使每一个人共同占有高度发展的社会生产力。只有“联合的个人”共同占有这一生产力,将“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3]2,才能消灭私有制和旧式分工,使人的劳动变成自由自主的创造性活动,变成既能创造财富又能实现自我的活动,这时候人才能获得自由全面发展。
在《手稿》中,马克思明确指出,“生产力和社会关系——这二者是社会个人的发展的不同方面”[3]197,生产力决定人的发展,社会关系亦是人的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从现实来看,“社会关系实际上决定着一个人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1]295。为此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仅要使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和支配高度发展的社会生产力,还必须将人们从不合理的社会关系中解放出来,使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控制全面丰富的社会关系。
一方面,将人置于具体的历史的社会关系是考察人的发展状况的现实准则。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不管个人在主观上怎样超脱各种关系,他在社会意义上总是这些关系的产物”[5]10。这意味着通过现实的社会关系来考察人的生存发展状况是任何人都概莫能外的,只是处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人的发展状况和发展程度有所不同而已。处在合理且丰富的社会关系中,人的发展就能获得更多的可能性和现实性;处在不合理甚至对抗性的社会关系中,只有少数人能获得发展的垄断权,绝大多数人的发展只能受限制、受束缚。
另一方面,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联合起来的个人克服不合理甚至对抗性的社会关系,共同控制全面丰富的社会关系的必然产物。从根本上,社会关系的发展状况决定人的发展状况。但是,不等于说社会关系越丰富,人的发展越全面、越自由。在《手稿》中,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具有“迄今为止最发达的社会关系”和“全面的关系”,使人从“人身的依赖关系”中解脱出来,但又陷入“物的依赖关系”,这种关系是一种不合理的、对抗性的社会关系,它作为一种独立的异己力量同人相对立,使人的发展受束缚,造成人普遍片面化的发展。因此,人要实现自由全面发展就必须扬弃和变革这种社会关系,抛掉其私有性质和狭隘形式,进而将“他们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服从于他们自己的共同的控制”[3]156,使人们摆脱了以往社会关系对自身的羁绊,从而实现自由全面发展。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现具有历史的必然性,但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在《手稿》中,马克思以人的发展状况为尺度,提出了社会发展依次要经历“人的依赖关系”“物的依赖性”和“自由个性”三个阶段。与此相对应,人的发展在历史过程中大致经历“原始丰富性”“普遍片面性”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三个基本阶段。
前资本主义社会特指以自然经济为主要经济形式的社会形态。这一阶段人类社会是人的依赖性的社会,人的发展呈现出“原始丰富性”。
首先,人是生产的目的。“在古代人那里,财富不表现为生产的目的……人们研究的问题总是哪一种所有制方式会造就最好的国家公民。”[3]137换言之,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目的是人,是为了使用价值而不是交换价值,是为了“维持各个所有者及其家庭以及整个共同体的生存”[3]123。据此马克思认为,前资本主义社会与“财富则表现为生产的目的”的资本主义社会相比,“就显得崇高得多”。
其次,人的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的丰富性。前资本主义社会极端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和极不发达的社会分工,使得人的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的发展也处于低水平的状态,但因人的活动还没有分割,具有完整性和多面性,人的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还显得比较全面。那时,人为了生存可以完成生产过程的全部活动,成为掌握多种活动技能的“多面手”。在从事的多种活动的各个方面,人的各种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得到了全面的发展,这就使人在一定范围内可能表现为“全知全能式”的“伟大人物”,人的发展呈现出“丰富性”的特点。
最后,这种人的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的丰富性是“原始的”。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人的力量软弱,为了生存必须依赖于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在共同体内进行共同劳动,人的一切活动和生存发展都受共同体的支配,离开共同体,人便无法生存。在这种状况下,人们的活动因相同的生产条件没有质的区别,缺乏异于他人的独立性和独特性,人的活动能力和各种潜力的发展是不自由、不充分的,具有原始性。之所以如此,马克思认为,主要是因为“还没有造成自己丰富的关系”,人的原始的活动能力是与当时原始的社会关系相适应的。在这里,“无论个人还是社会都不能想象会有自由而充分的发展,因为这样的发展是同原始关系相矛盾的”[3]136。正因为如此,人们绝不能留恋这种“原始的丰富”。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必将走出“原始的丰富”的前资本主义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是以商品经济为主要经济形式的社会。这一时期人类社会是物的依赖性的社会,人的发展表现为普遍片面化和全面异化状态。质言之,这一阶段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社会形态,对人的发展所发挥的作用表现为“二重性”。
资本具有促进人的发展的“伟大文明作用”。这一时期,生产的目的是交换价值即财富。资本为了无止境地满足获得交换价值的本性,一方面不断地“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3]91,驱使生产力得到空前发展,使其交换价值大量增加,从而为人的丰富个性和自由全面发展创造了丰裕的物质要素:另一方面,不断地为“发现物的新的有用属性”[3]89和“创造越来越多的交换地点”[3]89而奔走于全球各地,创造了世界市场,使得人与人之间以“交换价值”为目的的交往普遍化,使得由于发达的社会分工而形成的人的异质性的生产能力通过交换形成了强大的社会合力,使社会的发展达到了“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3]52,这就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和开辟了道路。
然而,资本受其本性的限制又具有扭曲人的发展的巨大消极作用。首先,商品经济和交换价值的发展,无情地斩断了人依附于共同体的封建羁绊,意味着人逐渐摆脱了狭隘的自然联系,趋于个人独立。这种独立性体现在在商品经济条件下,交换的主体双方可以独立自由地进行交换和商品买卖,人身不再依附于他人。但是马克思指出,这种独立性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这种独立一般只不过是错觉”,是表面现象。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具有独立性的是资本而不是个人,资本和货币变成了“统治者”和“上帝”,统治和奴役着每一个人。其次,以分工为基础的工场手工业的发展,分割了人的劳动,自己也随之被“分割”,使人的活动终生固定于某种单一的活动,造成人的体力和智力发展的片面化。
最后,从工场手工业到机器大工业的发展,使工人由过去终身固定于某种单一的活动,发展为现在的终生专门服侍一台机器,成为局部机器“有意识的肢体”。没有生命的机器本身是对象化的劳动,现在与活劳动相对立并作为异己的力量支配着活劳动。机器代替工人“具有技能和力量,它本身就是能工巧匠,它通过在自身中发生作用的力学规律而具有自己的灵魂”[3]185。可以看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变成统治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发展,成为局部的人”[3]743。
由此可见,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的发展具有显著的二重性作用,既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奠定了充分的物质条件,又造成人的发展陷入了普遍的片面化和异化状态。
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的普遍片面性具有暂时的必然性。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必须超越这个既造成人的普遍片面化和异化又为扬弃这种片面化和异化创造物质要素的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就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辩证扬弃,是“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5]683。
共产主义社会之所以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再是一句空话的唯一社会,主要是因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共产主义社会不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桎梏,而是其前提条件。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是以交换价值为基础,一切产品和活动转化为交换价值。“不管活动采取怎样的个人表现形式,也不管活动的产品具有怎样的特性,活动和活动的产品都是交换价值,即一切个性,一切特性都已被否定和消灭的一种一般的东西”[3]51,这就使人的发展呈现出片面化、畸形化的发展趋势。而在“交换价值不再成为物质生产的限制,而物质生产的限制取决于物质生产对于个人的完整发展的关系”[2]11的共产主义社会,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人类全部力量的全面发展成为目的本身”[3]137。可见,共产主义社会是实现人自由全面发展的前提条件。另一方面,在共产主义社会里私有制和旧式分工的消除使人的发展能够得到自由全面的展现。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旧式分工和私有制的发展,使得社会生产力和人的社会关系都独立于人自身之外,成为奴役、统治人的异己力量。到了共产主义社会,随着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和共同支配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私有制被终结,旧式分工被消除。只有这样,“外部世界对个人才能的实际发展所起的推动作用”才能被“个人本身所驾驭”[4]330,这时候才能扬弃人的普遍片面化和异化状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人的发展的理想状态和必然归宿。它的实现既具有历史的必然性,又具有长期性,需要经历一个循序渐进的历史过程。当代中国在切实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现实努力中,要明白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既不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也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实现。要科学把握蕴含其中的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将其始终作为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价值范导,在推进社会全面进步中助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而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6]539,它承载过去、立足现实、面向未来,是理想和现实的统一,是既扎根现实又超越现实、高于现实的“终极理想”。
从过去来看,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最终实现是历史的产物。人们要获得自由全面的发展实际上不是随心所欲的,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求得自由、获得发展,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承继过去创造的条件的基础上求得自由和发展,“后代的肉体的存在是由他们的前代决定的,后代继承着前代积累起来的生产力和交往形式”[4]55。也就是说,前一代人总是会为后一代人的发展创造一定的物质结果和一定的生产力总和,从而为后一代人的发展奠定物质基础。而后一代人在预先规定的生活条件的基础上不断变革物质因素,使自身得到一定的发展。
从现实来看,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要扎根现实,应成为现实社会发展的根本价值取向。马克思认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人的发展的理想状态,只有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才能真正实现。就此,有些人错误地认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是离现实很遥远并与现实无关的空幻的理想,在当下不必探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问题。再加上现实社会中人的发展由于市场经济、旧式分工、科学技术等因素的影响而日益陷入异化、片面化甚至畸形化的泥淖,有些人机械地将其与未来社会人的发展的美好愿景进行简单的对比,进而质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过于理想化的“价值悬设”。这些错误思想有一个共同点:否定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科学性,不理解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断生成性的特征,更不理解人的发展现存的不良问题的解决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逐步实现是同一个历史过程。因此,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能等到将来再去谋求,而应该扎根于现实,将其作为现实社会发展的根本价值取向,置于“现实”的实践上不断地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积极条件,一步步地促进人从片面发展走向自由全面发展。
从未来来看,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共产主义社会的理想目标,只有在这个社会中才能真正实现。但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历史过程,永远不会失却其理想的性质,既扎根现实,又始终超越现实、高于现实。“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的内容是具体的、历史的,它们在不同的时代背景和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不同的内容。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所达到的广度将不断扩展,深度将不断深化,但只能不断从“较为”走向“更为”,而不能完全成为终极的、静止的“最为”状态。
在当代中国,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既不是虚幻的“价值悬设”,也不是空泛的“价值许诺”,我们必须在将其始终作为现实社会的价值范导的基础上,在推动社会全面进步中“不断地兑现自己的‘价值承诺’”[7]。
社会的发展和人的发展应当是辩证统一的,人的发展依赖于社会的发展,社会的发展有利于人的发展。但是,在现实社会中,社会的发展与人的发展之间会产生一些矛盾甚至直接对立。正如在资本主义社会,个人和社会之间统一的关系被割裂,造成了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多重悖反。资本主义为人的发展创造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推动了人“历史地形成的需要代替了自然的需要”[3]69-70,增加了人的自由时间和形成了人的普遍交往等,对人的发展起到了“伟大的文明作用”。但是,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资本主义“温情脉脉的面纱”最终被揭开,暴露出其“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展”[6]l93的本质。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社会的发展与人的发展之间形成了尖锐的对立,社会的进步和人的片面发展成正比,根本谈不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只存在人的异化、片面化甚至畸形化的发展。社会主义社会优于资本主义社会,一开始就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的灵魂。过去有一段时期,由于我国经济文化落后,我们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过于强调经济的增长,这样做,在一定时期内确实取得了经济的迅猛增长和生产力的极大发展。这一举措在当时无疑具有现实的合理性,但是,由于有些地方片面地理解为经济增长就等同于社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只见物不见人” “一手硬、一手软”等问题,影响了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根据唯物史观和马克思主义人的发展理论,社会的发展应该以人的发展为目的,一定要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着眼于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条件,做到“既见物又见人”,防止身陷“有增长无发展”的陷阱。在现阶段,我国要持续推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必须将其贯穿到党和国家的各项工作中,使我们的各项工作服务于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8]70一方面,我们要正确认识到当下中国人的存在状态是“人的依赖”和“物的依赖”并存,这就意味着,当下中国的现代化建设要处理和解决好权力、金钱与人的发展的关系,积极扬弃“权”和“物”对人的异化;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清楚地看到当下中国在改革开放40 多年来所取得的历史性成就,我们要继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进程中夯实物质基础、健全民主权利、确保机会公平、涵养精神品质、优化天人关系、推动世界交往,不断地兑现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