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洋洋(山东)
外婆走的时候只有她的黄狗在身边
外婆身体渐凉,黄狗像个老母亲
把她偎在怀里
它时不时抬头向漆黑的门外张望
多余有的期待,照不亮屋外一点
床头桌被外婆的烟头烫出一脸难看的麻子
剩下半根还未燃尽的香烟飘着一缕
缭绕的烟,迟迟不愿散去
半倒的水杯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像个发条太紧的秒针
催促着烧红的烟头赶快熄灭
她们是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的
那时屋里的灯还亮着微黄的光
烟头早已熄灭,桌上新添了一道清晰的疤
门前柳枝上滑落的露水
是外婆一生倔强的最后叹息
我有三个舅舅
一个在床前,一个在广西
还有一个在隔离
从前疾苦
少年会摘一捧路边的野花等待爱情
母亲会做一桌热乎的饭菜等着儿女
妻子会留一盏灯,给晚归的丈夫
照亮门前的小径
而如今富足
人们却会准备米面粮油等待一场饥荒
买一堆药品,收拾好心情
等待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