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楼阳台 外一首

封志良（湖南）

昨夜的风在身体内刮了一整夜

此时，从天空坠落的都是寒霜

进入冷天，我很少出门，如今

或喜或悲的剧情仍在小区上演

秋天刚刚离开，流放的水正在

漫过心的堤岸，隔楼传来琴音

经过半年的积累，那音色已然

动听了许多，却流出淡淡忧愁

不请而至的细雨，刹那间湿润

许多沉积的泥沙。在六楼阳台

我单曲循环着纷扰的《人世间》

手里捧着一本2015 年中国诗选

街道几声尖利的车鸣飞过窗台

我将隐匿已久的情绪悄然解码

以便那早已寂静而荒芜的幸福

在稍纵即逝的光阴中明亮如初

冬夜的回忆

我看到远处的山峰，依旧没有入睡

它是否也像我一样，在回忆中等待什么

面对这深邃而幽静的天空，思绪如水

流到了母亲离去的那个贫瘠的夜晚

像那片在风雨中，突然掉落的叶子

母亲卸下负累，把我遗漏在这世间

此后，我的足迹总有些紊乱，那是因为

黑夜的绸缎缠住了双腿，让我无法挣脱

如今，我半生庸碌，青春已经贩卖

一种叫做责任的藤蔓时常在心中攀爬

当我回头，已无法抓住不惑的尾巴

只能在身体中贮备火光照亮来临之路

从明天开始，洗衣做饭，疼爱孩子

守护住每时每刻的淡泊与安详

造物主呈送给我的光亮与温暖

我不能让它跟随这冬天的寒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