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背景
1865年,美国的南北战争结束后,大量劳动力和外国移民涌入,美国西部地区得到进一步开发,国内统一市场建立形成,大量科学技术被发明应用,这些使得美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到19世纪末,美国的工业总产值已经达到全球第一。
急剧膨胀的美国资本集团急需新的原料产地、产品倾销地和投资去向,以榨取更加高额的利润。此时,亚非拉地区已经被欧洲老牌殖民国家瓜分完毕,英法两国树大根深,美国暂时难以撼动。而辉煌一时的西班牙却已日薄西山,庞大的拉丁美洲殖民体系逐渐瓦解,只剩下古巴、波多黎各和菲律宾少数几块地盘,这引起了美国的觊觎。尤其是古巴,它是西印度群岛的第一大岛,距离佛罗里达的迈阿密仅160千米,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1853年,刚刚就任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皮尔斯通过美国驻西班牙大使提出了购买古巴的要求,为此开价1.3亿美元,遭到了西班牙的拒绝。
西班牙在古巴的殖民统治极为残暴,引发了当地人民的强烈反抗。美国借机高举“人道主义”大旗,不断抨击西班牙在当地的统治。
西班牙殖民地军队对于政府非常不满,认为政客们对于美国的步步紧逼太过软弱。1898年1月12日,部分殖民军在古巴首都哈瓦那爆发了骚乱,砸毁了3家报馆。事情虽然很快得到了平息,美国却借机大肆发挥。美国驻古巴总领事菲茨休·李向国内拍发电报,要求海军利用此次机会“保护”在古巴的美国人。美国海军心领神会,派遣缅因号战舰前往哈瓦那。
1898年2月15日晚9时40分,缅因号在哈瓦那港内爆炸沉没。爆炸的威力极为巨大,前侧三分之一的舰体被整个炸开,残骸翻转着沉入水底。266名美国舰员当场死亡,8名重伤员不久也死去,只有89人幸存。
缅因号的爆炸沉没和巨大伤亡引起了美国国内的强烈反应,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称这次事件是西班牙人一手策划的,所有美国报刊都开足马力宣传“记住缅因号”。战争的阴影逐渐笼罩。
战争爆发
西班牙政府立刻宣布缅因号事件与自己无关,并提出与美国组建联合调查组,但是遭到了美国的拒绝,两国各自组成调查组来到古巴展开调查。
不久,西班牙调查委员会宣布缅因号是由于存煤自燃引发弹药库爆炸沉没的。美国方面对此却不予承认,在3月28日公布了己方调查结果,宣称缅因号是被西班牙的水雷击沉的,双方为此争执不下。
那么缅因号到底是为何爆炸的呢?1911年,在事件过去10多年后,缅因号的残骸被打捞出水。经过检查,证明西班牙方面的结论是正确的。其实,当年美国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只需要一个战争的借口。
1898年3月29日,美国向西班牙提出了最后通牒,要求西班牙在古巴废止“集中营”,与古巴的起义军进行谈判,给予古巴更大的自治权力。西班牙为了避免和咄咄逼人的美国直接对抗,几乎全盘接受了美国的条件,并提议将缅因号事件进行国际仲裁。
然而铁了心要挑起战争的美国根本没有理会态度卑微的西班牙,在4月2 2日派遣海军封锁了古巴的圣地亚哥,这已经属于赤裸裸的战争行为了。两天后,已经退无可退的西班牙向美国宣战,美国也在次日向西班牙宣战,美西战争正式爆发。
当时,美国的常备军虽然只有5万余人,但经过动员,短时间内就扩充到数十万人。西班牙虽然拥有30余万常备军队,但装备落后,训练不足,厌战情绪浓厚。
美西战争在横跨万里的古巴、菲律宾(当时也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两个战场展开。由于美国海军力量远超西班牙,加上西班牙的陆军主力都被起义军民牢牢牵制,所以美军掌握了各处战场的主动权。
菲律宾战争
在亚洲方向,首先爆发的是马尼拉湾海战。1898年4月27日,美国海军准将杜戚率领4艘巡洋舰、2艘炮舰、1艘缉私船组成的亚细亚舰队,向菲律宾进发,4月30日夜间进入马尼拉湾,遭到西班牙岸防炮的轰击,但由于天色较暗,炮击没有效果。
5月1日凌晨5时30分许,美国舰队遭遇了停泊在马尼拉港内的西班牙舰队,该舰队由西班牙海军少将唐·帕特里西奥-蒙托约指挥,下辖6艘巡洋舰和3艘炮舰。虽然西舰队数量占优,但美军在总吨位、火力、航速和训练水平上远超对手。
双发爆发了激烈的海战。交战中,西舰的炮弹毫无准头可言,很难威胁到美舰。战至中午1 2时,西班牙军舰非沉即毁,死亡381人,美军舰队在交战中只有8人受伤。杜威虽然打赢了海战,但没有足够兵力采取进一步行动,只能封锁海湾等待陆军主力的到来。
在等待援军的时候,杜威与菲律宾起义军领导阿吉纳尔多取得联系,双方达成协议:菲律宾起义军协助美军拖住西班牙主力和辅助进攻马尼拉市,美国则保证菲律宾可以取得独立地位。
7月25日,韦斯利·梅里特将军率领美国第8军约1.5万人抵达菲律宾,此时马尼拉已经被2万多菲律宾起义军团团包围。实际上,美国是想把菲律宾变成自己的殖民地,因此那份协议是在欺骗起义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予菲律宾独立地位。时任美国总统麦金莱严令美军不许菲律宾起义部队进入马尼拉,杜威和韦斯利-梅里特开始玩弄欺诈伎俩,两人与西班牙总督达成私下协议,要求西班牙只能向美国人投降,将马尼拉“转让”给美国,绝对不允许菲军入城。
为了欺骗菲律宾人,美国将向马尼拉发动“假进攻”,美西之间的协议完全将菲律宾人排除在外。8月13日,美菲联军向马尼拉发动进攻,在猛烈的炮击后,兵无斗志的西班牙军队象征性地抵抗后便缴械投降。美菲军伤亡119人,西军伤亡300余人,另有1.3万人被俘,2万余件武器、1000万发子弹被美军缴获。战斗刚一结束,杜威就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背弃了与阿吉纳尔多达成的协议,以武力强迫菲军撤到马尼拉郊区。
获得了独立战争的胜利却不能进入本国的首都,这让菲律宾军民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被欺骗,美国取代西班牙将菲律宾变成了自己的“附属国”。
古巴对峙
让我们将目光转向美国的家门口古巴。1898年4月29日,西班牙海军上将帕斯夸尔-塞韦拉指挥4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从西非佛得角出发,前往古巴支援当地守军。
印有西班牙王室徽章的旗帜高高飘扬,浓密的黑烟遮蔽天空,舰队中的3000多名官兵十分乐观,认为曾经雄霸海洋百余年的西班牙会狠狠教训一番后起的“暴发户”美国。但曾任西班牙海军参谋长的塞韦拉眉头紧蹙,他深知麾下战舰缺乏维护保养,舰况都十分糟糕,克里斯托瓦尔·哥伦布号甚至连254毫米主炮都没装,弹药和燃煤严重不足,水兵也缺乏训练,这支舰队像极了已经千疮百孔的西班牙帝国。
当塞韦拉率队离开佛得角时,当地的美国记者向国内拍发了电报。只不过在那个没有卫星、雷达的年代,美国对该舰队的规模和行踪一无所知,一时间西舰队“将攻击东海岸纽约、波士顿”的谣言满天飞,美国富人们带着细软逃往内陆,各地纷纷上报“发现西班牙舰队”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
美国海军倒不至于跟着一起满嘴跑火车,威廉-桑普森海军上将判断西班牙人的目的地应该是南美洲的波多黎各首都圣胡安,于是带领舰队在5月11日赶到圣胡安,结果一无所获,只能朝着城市开了几炮,然后又转到海地的太子港,依然扑了个空。
塞韦拉倒是没那么多“花哨”,率队直接进入古巴东南的圣地亚哥港。桑普森闻讯,与前来增援的海军准将温菲尔德·施利舰队汇合后,将圣地亚哥港团团包围。美国人为堵住塞韦拉舰队而长舒了一口气,但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圣地亚哥港口水域狭窄,岸上有密集的火炮和防御工事,海底还布有水雷,美国海军拿这个“乌龟壳”毫无办法,庞大的舰队只能驻留在港口外严防死守。
西班牙利用美国舰队被牵制的时机,在加的斯集中剩余的西班牙海军力量组建第2大西洋舰队,由海军少将曼努埃尔-卡马拉指挥。这支舰队实力不可小觑,由佩拉约号战列舰、卡洛斯五世皇帝号装甲巡洋舰、2艘辅助巡洋舰、3艘驱逐舰和4艘炮舰组成,准备前往菲律宾实施反攻。美国对此感到如芒在背,但又不能弃塞韦拉舰队不管。更要命的是,从6月初开始,加勒比地区就会进入飓风季节,停留在古巴外海的美国舰队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面对西班牙舰队龟缩港内的情况,美国海军决定用一艘大型运煤船梅里马克号自沉在主航道,彻底困死塞韦拉舰队。行动在西班牙人密集的岸炮火力下失败,沉船距离预定位置甚远,8名船员也被西班牙人俘虏。最后,美军改变初期“美国海军实施封锁,古巴起义军实施陆战”的计划,决定派陆军攻取圣地亚哥,海陆夹击消灭塞韦拉舰队。
美西大战
6月22日,美军第5军首批1.6万名美军在圣地亚哥以东50千米登陆。由于西班牙守军被起义军死死牵制住,未能阻挠美军行动。经过休整,美军陆续增加到4万余人,在7月1日开始发动攻势,准备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前攻占圣地亚哥。西班牙在圣地亚哥有1.3万名守军,但由于古巴起义军声势浩大,西军将主力部队分散在外围各处据点,仅留1700人守城。圣地亚哥外围最重要的两个据点是东北部的埃尔卡内村和圣胡安高地,西军备留有500人驻守。美军对这两处要地势在必得,各派遣了5000人前往攻击。
早上6时30分,战斗率先在埃尔卡内打响,这一路美军自信满满,计划在两个小时内结束战斗,然后挥师圣胡安。在经过草草几轮炮击后,步兵就呐喊着冲了上去,却一头撞上了西班牙人坚固的工事,密集的火力将美军打得抱头鼠窜。美军只能重新组织部队“硬啃”,用了9个多小时才打下这个小村庄。西军战死200余人,其余撤往圣地亚哥,美军损失近500人。
到了早上8点,圣胡安高地方向也响起了炮声,这座300多米高的小山包瞬间被烟尘覆盖。就在美国人欢呼雀跃时,从高地上飞来几发炮弹,准确地掀翻了美军的炮兵阵地,迫使美军不得不暂停开火。数千名美军步兵沿着山间小路向上冲锋,密集的队形让西班牙的火力得以充分发挥,美军一时间被打得灰头土脸。
面对西军的防御工事,美军难以推进,想出用侦察氢气球探查西军火力布置的主意。不久,一个巨大的气球从两军战线间飞了起来,里面的美军侦察兵用望远镜探查山顶的防御,然后将西军的防御部署写在纸上扔到美军阵地上。结果这个气球成了西班牙军队的活靶子,下面万枪齐发,把氢气球打得千疮百孔,燃起火球坠向地面,反而给下面的美军造成不少伤亡。
美军不得不回头老老实实重整攻势。下午1时,美军突破丛林地带来到山脚下的草地,空旷的地形让美军攻势顿挫。美军搬出了4挺加特林机枪向山顶扫射,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在山顶,西班牙人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美军步兵趁机蜂拥登上山坡,兵力劣势的西班牙军队不得不放弃高地向城内撤退。
经过一天的苦战,美军损失2000余人,西班牙人只损失数百人,堪称惨胜。从战略上说,登上高地的美军可以在圣胡安山上俯瞰整个圣地亚哥和港内的舰队,城市已经唾手可得。
发生海战
在埃尔卡内和圣胡安两个据点被美军占领后,西班牙舰队终于耐不住了,决定冒险突围。7月3日上午9时30分,距离港口最近的美军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领航员发现圣地亚哥港内冒出了滚滚浓烟,而且不断向外海方向移动——塞韦拉舰队开始突围了!全舰立刻响起尖锐的警报声,所有舰员冲向作战岗位,并用旗语向其余各舰发出警报。
塞韦拉深知美军舰队总吨位5.3万吨,己方只有2.8万吨,列阵对战属于找死,只能精心选择美军最为松懈的时刻突围。他下令旗舰玛丽亚·特蕾莎公主号、比斯开号2艘装甲巡洋舰攻击近在咫尺的布鲁克林号,另外2艘装甲巡洋舰奥肯多海军上将号、克里斯托瓦尔-哥伦布号以及2艘驱逐舰(一艘驱逐舰因动力故障驻留)则在掩护下拼命向外海逃窜。
西班牙所有军舰都向布鲁克林号开火,虽然多次命中,但因火力有限,造成的损失十分轻微。西班牙舰队将锅炉压力升到最大,几乎要逃出美舰的视野,最后还是掉了链子。在以二打一的情况下,特蕾莎公主号被布鲁克林号连续击中燃起大火,不得不冲滩搁浅来挽救舰员们。比斯开号则被布鲁克林号上的8门203毫米重炮打得千疮百孔,此时德克萨斯号二等铁甲舰也赶到了,它的2门305毫米巨炮更是打得比斯开号奄奄一息,最终弹药库被击中爆炸,很快就沉没不见了。
其余4艘西舰也没能逃出生天,年久失修的动力系统很快就故障百出,被急速追来的美舰赶上。西班牙舰队在新锐的美舰面前被打得节节败退。奥肯多海军上将号和2艘驱逐舰被1.1万吨的衣阿华战列舰击沉,跑得最远的克里斯托瓦尔·哥伦布号有两台锅炉发生故障,蒸汽压力迅速降低,遭到美军集火攻击,造成重创,不得不投降。经过4个小时的激战,西班牙舰队323人战死,150人受伤,包括舰队司令塞韦拉在内的1700余人被俘。美军仅有1人死亡,10余人受伤,大获全胜。
塞韦拉舰队覆灭之后,西班牙的战局已经无可挽回。卡马拉指挥的第2大西洋舰队已经抵达红海,接到战报后立刻折返保卫西班牙本土。7月1 7日,在美军的围攻下,2.4万名圣地亚哥守军投降。美军在古巴同样背信弃义,单独与西班牙守军展开谈判,拒绝起义军进城,就这样古巴也落入美军囊中。在菲律宾、古巴激战的同时,美军还“顺手”占据了关岛、威克岛、波多黎各等其他战略要点。
8月12日,已经山穷水尽的西班牙请求停战,美西战争以美国大获全胜告终。1898年10月1日,美西在法国巴黎举行和谈,10天后两国签订了《巴黎和约》。合约规定西班牙放弃古巴岛,由美国占领;将菲律宾、关岛和波多黎各转让给美国,美国支付给西班牙2000万美元作为补偿。美国不仅利用战争夺去了西班牙的殖民地,还吞并了夏威夷群岛和萨摩亚群岛东部。
美西战争成为美国对外进行侵略扩张的开端,也是其作为新晋列强加入瓜分世界阵营的一次帝国主义侵略战争。
对于菲律宾和古巴人民来说,悲惨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西班牙人被赶走而结束,美国人扶植起傀儡政权实行“遥控”。菲律宾接连爆发反抗美国殖民者的大规模起义,均遭到美军和殖民当局的残酷镇压,数十万菲律宾军民悲惨死去。直到二战结束后,菲律宾才赢得了独立。在古巴方面,美国攫取了在古巴岛开采矿产资源,并保有驻军和对古巴进行军事干预的权力,并使得整个古巴岛成为美国糖业集团的“大种植园”。直到1959年,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军民推翻了亲美的傀儡政府,才真正赢得了国家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