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李杰 李叶
受访者:柳沙 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工业设计专业负责人、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设计》:请您介绍一下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工业设计专业的教研特色及地域特色。
柳沙: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工业设计专业创办于2002年,是中国农业大学比较年轻的专业之一,2022年获批北京市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目前设有两个一级学科,其中,农业工程学科是该一级学科全国唯一的国家重点学科,教育部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中获评A+等级;机械工程学科1981年在全国首批获硕士学位授予权,2007年获得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予权,第四轮学科评估获评B等级。中国农业大学工业设计专业依托工学院实力雄厚的农业工程和机械工程学科创办。2020年起,本科招生按照“机械大类”,与车辆工程、机械电子工程和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等三个专业一起招收学生,在大一第二个学期根据学生志愿分流专业。研究生层面上,目前工业设计在机械工程学科下设“工业产品设计”方向招收学术型硕士研究生和机械类别(工业设计方向)专业学位硕士。
从以上专业沿革来看,不难看出农大的工业设计专业具有“强工科”的属性,学生在大一与其他机械类专业统一修读了高等数学A、物理、化学、力学、编程等基础课程(图1)。由于工学院的整体研究方向聚焦农业装备研发,因此工业设计专业在科研、教学和校企合作等方面都具有很强的涉农属性,现代农业装备的工业设计是我们的主导方向之一,尤其目前,我们希望能在智慧农业和智能农业装备设计方面有所突破。
另一方面,随着国家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农大的各个学科专业基本都围绕这一主题开展工作,主要涉及农业科技、农业工程技术、乡村经济和产业发展、乡村治理等领域。中国农业大学在全国首先推出了“科技小院”模式,目前各个学院在全国各地建设了教授工作站、科技小院等组织,全面化、多角度地开展“支农助农”活动。在此背景下,工业设计专业参与的实践也从传统的农业装备设计转向多元,如创意农产品设计、乡村文创产品设计等。
谈到地域特色,中国农业大学地处首都北京,其城市定位决定了“小农业、大郊区”的特点,发展农业多功能以及都市型现代化农业是主要方向。许多京郊乡村主要依托花卉、果蔬、杂粮、林下经济等特色农业发展观光休闲产业,实现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因此,目前我们也积极开展“校村”合作,实地调研农民和农业经营户的实际需求,将各类涉农产品设计及其营销推广、品牌塑造相关的设计也列为另一个重点方向。例如,我们的师生帮助平谷大桃种植合作社设计了黄桃罐头、桃花皂等文创产品,助力他们入选“北京礼物”;帮助延庆四海镇南湾村进行的产业整体规划,助力他们获得北京市农村农业局的项目资助等(图2、图3)。
《设计》:从您学校的特色出发,您认为工业设计该如何为乡村振兴赋予新的价值?
柳沙:当前乡村振兴被党和政府作为解决国家社会主要矛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三农”问题得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视,这赋予中国农业大学极佳的发展机遇。乡村振兴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包含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制度等多个方面,因此,我校几乎所有专业都在其中寻找机遇和拓展发展空间。
工业设计原本是伴随工业技术革命和批量化大生产而产生的,乍一看,似乎与农业农村关联并不密切。但是,乡村振兴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农业现代化意味着以现代科学技术和现代工业来装备农业,以现代经济管理科学来管理农业。未来农业具有多种形式,既有大规模、批量化的工厂农业,也有高技术、自动化的智慧农业,还有依托传统农耕形式,兼有休闲观光、教育体验等多功能的农业,甚至穿插于城市中的都市设施农业、阳台农业等。与之相应,农村现代化更非简单地将乡村变为城市,让农民和市民一样生活,而涉及一系列需求导向的创新实践。工业设计专业所具有的“设计思维”“跨专业整合创新”能力以及“审美素养”具有极大的适用和拓展空间,目前我们已经看到,工业设计在农业装备设计与提质升级、农产品和农业衍生品的设计、包装、营销推广、面向农村、农民的产品设计以及非遗和手工艺创新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农业大学具有门类齐全的涉农专业,农业、植物保护、动物、食品、资源与环境、农业工程等学科专业都在全国位居前列。近些年来,我们专业的师生陆续收到学校不同学科、专业的邀请,参与到农业装备研发和外观设计、食品创新与包装设计、乡村文创产品设计,乃至农村特色产业策划等项目中。尤其在本学院,工业设计专业师生依托十二五、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等重大课题,不仅完成了青饲料收获机、甘蔗联合收获机、棉花收获机等多款大中型农业装备的外观设计项目,助力相关企业提高了产品竞争力,还牵头申报获批了六七十项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以及软件著作权,一些设计作品凭借具有功能演示的样机在全国智能农业装备设计大赛获得奖项。这使我们相信,工业设计专业完全可能在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发挥更核心、更有价值的作用(图4、图5、图6)。
《设计》:2022年最新版的《研究生教育學科专业目录》中,设计学成为交叉学科门类的一级学科(可授予工学、艺术学学位)。这预示着设计学科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柳沙:202 2年新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从征求意见稿公布开始,就引起了设计学、艺术学学界的激烈反响。应该说,“设计学”门类的调整表明了国家主管部门对其学科属性的理解和定位,更代表了对“设计学”未来发展方向的期待和引导,以及对其价值的高度关注和重视。
在修改之前,“设计学”被划分在“艺术学”门类下,可颁发工学或艺术学学位;修改后虽然归于“交叉学科”门类下,但仍可颁发两类学位。但是,很多学者指出,《目录》将原“设计学”中的设计历史、理论和批评研究划入“艺术学”一级学科下,潜在暗示了“交叉学科”门类下的“设计学”研究不再包含偏向人文艺术的理论研究,也就主要指向了与理工交叉的“设计科学”研究。
20世纪60年代,赫伯特·A. 西蒙首先提出了“设计科学”的概念,将设计视为一种“问题求解”的活动,自那以后,越来越多的学者按照这一方向理解和定义“设计”,逐渐将其与传统的装饰艺术设计进行了区分。从包豪斯、乌尔姆到后来的IDEO设计公司,“设计”从艺术与技术的统一,走向更具理性和逻辑性的“设计思维”以及多学科交叉融合的“问题求解”。应该说,其核心价值与纯粹的“艺术(美的)创造”或“观念表达”渐行渐远。2015年国际工业设计协会(ICSID)更名为国际设计组织(WDO),对“设计”的最新定义将其明确为“一门跨学科的专业”,强调其“策略性地解决问题”和“创新性活动”的属性,而非1980年代的定义中所强调的“赋予造型以新的品质和规格”的创新活动。可见,国家将“设计学”纳入交叉学科门类,是对设计学科的目标、对象以及方法的变化做出的积极回应,旨在促进设计学科更多地吸纳机械、信息、建筑、经济、心理学等多学科理论、知识和方法,进入更广泛、多样的领域,运用设计思维、方法和工具解决更复杂的问题,如乡村振兴、老龄化、可持续发展、食品安全、智能设计、元宇宙等。
当然,这种融合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学科交叉中往往会出现强势学科主导,弱势学科追随、配合的状况,传统的“设计学”由于缺乏固定的领域知识和稳定的理论工具和方法,常在合作中居于弱势,一些设计学领域的学者将其戏称为“降维打击”。因此,进入交叉学科的“设计学”如果仍旧无法确定其研究的科学性、问题求解的真实有效性,并且产生具有较大应用价值的研究成果,则很可能长期处于“处处需要,处处为辅”的尴尬境地。
《设计》:目前的设计教育是否对应对真实世界挑战的设计核心能力有了明确的认识,并以此为目标来调整教育的内容、培养的方式和支持的体系?我们的课程设置正在做出怎样的调整?
柳沙:目前,国内外的学界和业界较为公认的设计师的核心能力主要包括:创新创意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专业技能以及沟通表达、团队协作等综合能力。在这些能力之中,国内业界传统上比较重视以草图和计算机表达为核心的设计表达能力和通常需要通过设计实践积累和构建起来的设计思维和问题解决能力。而目前,国内不同院校设计专业的培养模式、课程体系差异较大,尤其体现在基础知识和综合素质教育方面。理工、综合类院校的设计专业常常设置了许多数、理、化、信息等基础课程,通常还会按照学校特点和办学资源设置更多通识类课程,具有较好的学科交叉基础;艺术类院校的设计专业则开设了更多美学、艺术史论和实践类课程,艺术设计氛围浓郁,学生的专业技能更加扎实。在设计核心能力培养上,各类院校采用的教学模式和手段差距不大,优秀毕业生在专业知识、理论和技能方面差异不大。
但是,我认为未来真正起到决定性的能力在于内化于个体的思维、性情、志趣等心智特征。今天,随着信息网络畅通、智能系统日趋强大,一切结构良好、依赖逻辑推理、具有稳定答案的学习和问题都将越来越易于达成。因此,一切学科的教育均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对知识的理解和举一反三的应用、转移與个体建构变得异常重要。对于具有强烈的交叉特征和人文属性的设计学科来说,良好审美能力(或称为“设计感”)、共情能力(理解用户)以及批判性思维变得越来越重要。毕竟,未来很可能设计师的日常工作是在智能系统提供的备选方案中做出决策,并向其提出针对性的修改要求等。
因此,设计教育与其他学科一样,首先应注重学生跨学科、多元化的基础素养和人格塑造,只有具有充分、多元化的基础知识,才可能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发现问题)、深刻的理解力,以及自我建构和知识更新的能力。因而,建立广泛多样且具有一定深度的通识教育体系非常重要;第二,重视学生思辨能力的培养,从输出答案转为引导学生自行寻找答案和做出判断;第三,重视学生学习(问题求解)的过程培养,而不是结果评价。现在一些教育教学改革提出“以学生为中心,以成果为导向”,我并不完全赞成。教育要为学生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奠定基础,应该对各类尝试具有包容性,过分强调结果很容易影响学生的探索意愿,打击学生的自信心和学习实践的自我驱动力。也许以上并没有充分体现设计教育的特殊属性,但未来设计的目的和本质不变,即通过 “造物”的方式满足人们的各种需要,但其知识系统、内容和工具都将持续变化,设计教育不得不随之不断调整,目前能确认的似乎只是塑造设计核心能力的一般路径。
《设计》:您曾谈到,“国潮不是一种单一风格,而是中国元素与现代风格糅合、重组、创新,形成优势的新中国风格的过程。”在您看来,新中国风格是怎样的?国潮的发展趋势又是怎样的?
柳沙:目前我国已建立起了全球产业门类最齐全、产业体系最完整的制造业体系,世界500种主要工业产品中有四成以上我国的产量位居世界第一,这为本土产品走向世界、真正构建起“新中国风格”奠定了良好基础。但由于我国的制造业是从代加工起步,目前而言,国际知名品牌较少,中高端市场上的认可度不够,“新中国风格”确立的前提是,首先,中国已经拥有一批国际知名品牌,并且这些品牌能够持续产出本土研发设计、具有创新性的高质量的产品(系统);第二,“新中国风格”的产品应在各自领域中具有一定“区分性”,如航空航天、高铁、电动汽车等中国高科技企业所拥有的自主技术,可以形成产品在功能、质量、性价比等方面的区分性。蕴含中国文化底蕴和民族特色的形式、风格、品类也可以提供这种区分性,但后者在国际市场上更易于面临因“文化冲突”或“民族主义”带来的风险,需要更精心地改进和创新;第三,“新中国风格”不仅仅是形式上的中式风格或中国要素、符号的转移和挪用,更应该是中国哲学思想和造物精神的呈现。如时常在国家重大工程、建筑、产品、节庆中展现出的“礼乐文化”的宏大庄严,中式园林、建筑蕴含的“天人合一、师法自然”的和谐生态观,竹编、草编、木作等民间工艺中蕴含的“物尽其用、俭以养德”的用物哲学等。
从本质而言,“国潮”的兴起是新时代中国崛起过程中对自身文化传统的重新发现、重塑更新和输出传播的过程。只要国家社会经济稳定发展,综合国力持续提升,国内外对中国文化、中国力量的认同感不断提升,“国潮”就会持续,并最终确立起以中国优秀民族精神和造物思想为本,依靠本土企业自主研发创造,大量采用本国核心科技,蕴含中国元素和美学特征的“新中国风格”。
《设计》:生长于信息时代的学生获取知识和资料的渠道丰富而芜杂,在这样的背景下,高校设计教育应该聚焦在哪里?对教师提出了怎样的挑战?您认为学生在学校最重要的是习得哪些知识和能力?
柳沙:现在的学生是“互联网原住民”,他们具有很强的信息检索和获取能力。但是,过多的信息会带来干扰、迷失和过重的信息载荷,当前学生普遍出现的注意力不集中、兴趣点快速转移、游戏/短视频沉溺,甚至越来越多的抑郁、焦虑等心理问题都与此有关。如何引导学生筛选和合理使用信息,掌握信息梳理、归纳、分析和辨别的方法,培养其自我建构知识体系的能力是所有学科都需要面对的挑战。
对设计教育而言,设计最终应落实于“解决真实世界的问题”之上,而互联网所营造的世界具有“信息茧房”效应,学生们常常无法接触和发现真正的“问题”,据此所产生的概念、创新常常存在偏差,缺乏现实意义和价值。因而,设计教育应更注重引导学生进入“真实世界”,面向不同人群、企业的真实需求开展训练和实践。对教师而言,互联网的开放性和扁平化使师生采用几乎相同的渠道获取信息,老师无法再充当“无所不知”的权威,“教学相长”必然成为常态。因此,实践教学中,教师更可能要充当“项目管理者”和“顾问”的角色,与学生一起完成经历“问题发现—解决”的全过程,在关键环节给予学生方向指引和改进的建议。
因此,学生在学校首先应该学习必要的基础理论和知识,掌握理解信息和应用信息的方法,从而获得自我建构知识体系的能力;其次,培养学生的设计思维和问题求解的思路和方法,使他们获取一定的实践经验;第三,理论教学应更重视培养学生的文化素养和思辨能力,引导他们通过阅读和理解,形成自己的观点和意见,并通过公开表达和相互讨论,修正和完善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我自己开设了一门《设计心理学》课程。早期,我主要在课堂上讲述理论、知识和典型案例,后来发现学生很容易走神,课后投入的时间、精力也很少,便开始调整这门课程的教学方式。现在,我首先简单介绍一些理论知识和研究方法,然后让学生自主开展一个研究,包含从文献检索、理论构建、研究方案设计、实施计划、数据分析总结和提出观点的全过程。由于任务导向,学生们不得不在课后自主阅读了更多资料和文献,尝试应用理论知识和分析工具验证假设,从而帮助他们真正将这门课程的知识转变为未来“解决问题”的方法和工具。
《设计》:请您分享下在“产学研”结合方面的体会。这些合作对于设计教育及设计专业的学生有着怎样的助益?
柳沙:目前,工业设计还是一个非常偏向应用的专业,引入企业资源、开展“产学研”合作是设计教育中非常关键的环节。国内外的设计专业都高度重视校企合作,欧美院校常将企业参与或资助的“工作室项目”作为高年级学生的主要教学模式。此外,如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纽约视觉艺术学院等著名设计院校常年保持了高达50%以上的企业导师的比例,确保行业知识和经验能够与学校教育接轨。
我们学校目前的“产学研”合作的主要方式包括3类:第一类是认知性质的,主要面向低年级学生,邀请企业专家来校进行讲座、交流或带领学生前往企业参观、座谈,以增进学生对行业和设计职业的了解;第二类是课堂教学中的项目导入,与国外的“工作室项目”相似,在面向高年级的综合设计课中,引入企业项目或征集竞赛作为主题,邀请企业导师参与课堂教学,模拟真实设计项目的全流程;第三类是面向高年级学生的生产实习和毕业实习,即通过与企业签订协议,安排学生到单位中进行3周以上的企业实习。
校企合作通常能够造就“双赢”的局面。对学生而言,他们能够接触到真实的设计需求,实践所学理论知识和专业技能,增长对社会、企业和职业的了解,为未来发展做好规划和准备。一些学生的设计方案能够得到企业认可甚至转化落地,极大地增长他们的职业自信,甚至影响到其一生的职业选择与发展。对企业而言,学生设计虽然普遍不够成熟,难以立即转化,却为企业输出了大量新鲜的创意和概念,帮助他们了解市场需求、调研用户、探索新方向和新领域的可能,也为选拔人才创造了条件。
目前,设计学科的“产学研”合作的主要不足是合作层次偏低,大多数项目处于实践教学的层面上,“研究”则主要为市场调研分析和用户研究等,最终产出大多为原创性不够、实施性不佳的概念(外观)方案,且缺乏底层支撑和科学验证。因此,设计学科如何通过“产学研”合作,挖掘更深层次的设计问题,提出更具探索性、创新性和可行性的设计方案,是今后亟待探索的问题。
《设计》:您近年毕业生的毕业设计都关注了哪些领域?有哪些设计作品引起了您的关注?
柳沙:近5年我所指导的毕业设计主要关注智能农业装备设计、面向乡村人群或特色农业的产品设计,以及面向儿童、残障、老年人群的包容性设计等领域,一半选题来自我参与的课题或我感兴趣的问题,另一半则来自同学自己感兴趣的領域。
我印象比较深的设计作品如2021年吴春洋同学做的“智能饼干定制产品设计”。我在某个展会上看到一支清华大学的学生团队基于类似三维打印的技术,设计了一台二维画像机器人,可以按照现场拍摄的图片给用户画像。当时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是否可以将此方式用于食品设计上,小批量定制不同图形的饼干或蛋糕?于是成立了一个学生团队,并获得了北京市大学生创新项目的支持,项目结题时,学生们通过改造一台二手3D打印机,完成了一款可以实现平面切割面饼的简易原型机,而吴同学又想出了一种更新颖的“变形模具”的定制设计方案,这套方案最终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授权(图7)。
另一项我印象比较深的毕业设计是2022年武晓宇同学的“流动式乡村医疗车”。这位同学来自农村,她根据个人生活经验,提出想解决偏远乡村群众“看病难”“体检难”等问题,最终设计了一款集成超声、心电、X光等常用体检仪器,能实现简单问诊、治疗和24小时自动售药功能的医疗车。虽然这款车的外观并不特别“酷炫”,其表达技法也有较大的提升空间,仍旧凭借精准的问题定义和新颖的概念获得了北京市大学生工业设计大赛一等奖和全国大学生工业设计大赛优秀奖的骄人成绩(图8)。
《设计》:您希望自己的毕业生未来承担起怎样的社会责任,怎样实践设计价值?
柳沙:正如康德所说,“教育之目的就在于使人成为人”,设计教育也不例外,其根本目的在于塑造人性,并且作为高等教育,应赋予学生独立自主、适应社会和改造环境的能力。因此,我希望自己的毕业生首先品行端正、人格健全、乐观积极,能够并且愿意运用所学造福国家、社会和人民。
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立德树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务,“设计”的目的在于满足人的需要,拓展人改造世界的能力,设计教育之“德”应落实在:满足大众之所需,为人民营造更美好的生活。因此,我希望毕业生胸怀大志,关注国家建设、民族复兴和大众生活的福祉,树立“设计报国”的理念,善用所学知识和技能,规划和创造出更美好、舒适、便捷、可持续发展的人工世界。
广义“设计”包含了一切有计划地改变事物的行为,设计思维是一种通用的思维方式和解决问题的手段方法,可以运用于任何谋求改变的计划行为和过程之中。我们的毕业生虽然未必最终都会成为承担“造物”职能的设计师,但他们所掌握的设计思维、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审美能力和共情能力,可以应用于从物质到非物质(如方案、服务甚至行动计划)等各类对象的规划、创造、改造的活动中,在各行各业中解决问题和创造价值。从这一意义上说,设计的价值在于挖掘需求,协同资源,整合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