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冰
(广州行政学院图书馆 广州 510070)
2003年芬兰奥卢大学图书馆的Aittola等人在人机交互移动设备国际研讨会上发表论文《智慧图书馆: 基于位置感知的移动图书馆服务》,并在文中首次提出“智慧图书馆”的概念[1],自此以后,智慧图书馆逐渐成为全球普遍关注的研究热点。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智慧图书馆已经从一个前沿学术话题演变为全球图书馆发展的战略规划与关键选择。目前我国智慧图书馆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也进入了深入发展阶段。2019年,“智慧图书馆建设与图书馆智慧服务”入选了中国图情档学界十大学术热点[2]。2020—2021年国家图书馆提出要建设“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深圳图书馆、南京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等将“智慧图书馆建设”写入了“十四五”发展规划。从实践来看,尽管我国在“十四五”规划中提出了对智慧图书馆建设的顶层设计,但具体推进路径还不够清晰。一些图书馆虽已开展了实践探索,但在探索过程中也暴露出不少问题,如在规划结构、建设思路和实施方案上急于跟风、“照猫画虎”,存在趋同现象,没有根据本馆的实际情况来实施,缺乏体现本馆特色的元素,导致低水平重复建设。因此,我们必须发现问题真正的“症结点”,从而找出智慧图书馆的“构建之道”。文章将围绕三个议题展开:一是什么是智慧图书馆;二是智慧图书馆建设因技术驱动带来的问题和困境;三是智慧图书馆建设的优化路径。
笔者通过文献梳理发现“智慧图书馆”这个概念虽然早在2013年就已提出,但一直到现在其概念界定和特点都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如初景利认为“智慧图书馆是智能技术、智慧馆员和图书馆业务与管理三方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的结果”[3]。严栋认为“智慧图书馆 = 图书馆 + 物联网 + 云计算 + 智慧化设备”[4]。由此可看出,我国学界对于智慧图书馆的定义一般都是基于智能技术的应用的角度进行探讨的。
由于智慧图书馆有着高度复杂性和知识密集性的特点,我们不能直观地作出准确的定义,但其内涵必须建立在对其核心要素的充分建构之上。关于智慧图书馆的核心要素,学界也有不同的说法。如王世伟认为智慧图书馆是“书书相联、书人相联、人人相联,任何时间可用”[5],初景利认为“人的智慧和物的智能是最基本最核心的要素”,夏立新认为“资源、人、空间”是三大核心要素,等等[6]。笔者认为智慧图书馆的核心要素可从智慧资源、智慧服务、智慧人员、智慧场所、智慧治理、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平台和环境六个维度去分析。
1.1.1 智慧资源
智慧资源是智慧图书馆建设的核心内容,不仅包括传统图书馆和数字图书馆利用各种信息技术呈现的所有资源,还包括原生数字资源和创新型数字资源[7],这也表明单个图书馆所拥有的资源在整个信息资源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另外,图书馆处理资源有收集、加工、流通和保存四个程序,用传统方式处理资源只能在流通环节实现增值,但在智慧图书馆时代,以上每个程序都可以使资源增值。故图书馆可通过打造智慧资源成为知识革命的中心,从容面对商业机构的竞争。
随着科技和网络技术的发展,学术记录的形态更加丰富与多元,图书馆馆藏资源结构也随之转变,馆藏资源成为各形式资源的集合体。因此,智慧图书馆不能单纯依赖本地馆藏资源,要扩大资源收藏范围,构建智慧资源。智慧资源建设可在保障本地馆藏的基础上,借助各种途径建设“大”馆藏资源,以提升其满足不同人群研究学习需求的能力。智慧资源建设要注意以下两点:一是以用户需求为中心。馆藏不仅是“拥有”更是“获取”,要通过整合现实馆藏资源和利用全球网络资源来建设智慧资源。如突破机构限制,将“借来的”馆藏、共享印本(共有)、共享数字资源、新型学术资源、商业资源(租用)、“需求驱动”的资源以及外部资源进行整合。二是要重塑边界。智慧资源建设不再仅是收藏“正式出版物”,而是要加大对“非正式出版物”的收藏,并形成馆藏特色。通过突破资源服务的边界,以满足用户的深度服务需求为中心,构建图书馆的“学术圈”,让资源在与用户的互动中焕发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实现迭代生长[8]。
1.1.2 智慧服务
智慧服务是智慧图书馆的第二维度,可以描述为智慧城市的“创新精神”在现代图书馆服务发展中的应用。智慧服务最本质的特征就是通过提供创新、智能化的精准服务,为用户、馆员、图书馆以及社会创造价值。作为技术应用,智慧化服务将使图书馆进行业务重构,要求图书馆重新审视工作流程,改变管理架构,成为新范式的制订者;作为使能者,智慧化服务将带来生态赋能,要求图书馆重新审视行业,开放平台架构,创新业务模式,成为新生态的维护者[9]。图书馆业务重构的动力来自于用户需求的变化和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因此图书馆业务重构要以用户的数据需求和智慧化服务为核心,以适应新技术和用户诉求的变化以及新一代图书馆服务系统。
一般来说,目前智慧服务主要涉及新技术在图书馆的应用,例如RFID技术、远程协助、移动和无线访问、语义网、人工智能、物联网、机器翻译、语音和图像识别、人工智能、自然语言处理、虚拟现实(AR)等,以丰富图书馆读者的用户体验[10]。某些论文描述了基于图书馆的ICT平台,用于文档搜索、信息检索、协作馆藏等方面的图书馆智慧服务。智慧意味着基于对使用的评估而对新工具和服务进行开发,用户可定义图书馆的功能。智慧服务实际使用情况的评估包括移动人群感知,以支持智能移动性、图书馆空间的使用、对图书馆设施的访问、敏捷管理、UX设计以及基于算法的个性化信息发现,但这些创新工具和服务只有在对用户友好和以用户为中心的情况下才是智慧的。与其要求用户适应现有的图书馆服务,不如要求智慧图书馆使自己适应用户的需求[11]。
1.1.3 智慧人员
智慧图书馆是专为智慧人员设计的,以用户为中心并提供友好服务,是基于用户是知识的主动或共同生产者,而非信息的被动消费者这一愿景而设计的。智慧人员包括智慧用户,智慧用户即智慧型公民,在公共生活中具有灵活性和创造力,他们的能力水平是人力和社会资本的价值,需要通过服务来促进这些特征和技能的发展。智慧用户也是知识的产生者,与其他用户一起共同产生知识。“为智慧用户实现信息和知识共享”是描述智慧图书馆用户角色和行动愿景的术语体现,这一愿景与图书馆“公共平台”的概念相契合。
在图书馆的特定环境中,智慧人员不仅包括智慧用户,还包括智慧馆员以及智慧馆员的技能。在智慧图书馆中,智慧馆员必须了解图书馆中人工智能管理工具和语义网的使用方法,如相关数据的生产、分析或发现工具等,其新角色任务是在研究中收集信息并提供技术指导和信息的使用方法。智慧馆员是各种可靠信息的提供者,也是用户的连接者,他们可将图书馆转变为个性化、智能化、敏感化和生活化的图书馆[12]。
1.1.4 智慧场所
图书馆的建筑物和物理空间被视为智慧场所,通常此维度可以被描述为“智能环境”和“环境监控”。实际上,我们可以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进行区分。第一方面是从可持续发展来谈建设。例如,利用可持续建筑评级系统,采取废物管理、增加自然条件的吸引力、减少污染以及资源的可持续管理等措施。这些举措表明图书馆可对可持续发展和生物多样性作出贡献。第二方面可被描述为与建筑物和装置有关的智能生活。例如,对建筑物的监视和控制、对电气设备的监视、保护人身安全以及为员工和公众提供的健康环境,这方面的创新有助于提高图书馆的服务质量和吸引力。智慧场所融合了绿色图书馆和环境能源可持续性的创新品质,描述了传统图书馆建筑和功能转变为智慧场所的过程,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及智慧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
1.1.5 智慧治理
智慧图书馆的第五个维度是智慧治理,它包括与城市“智慧治理”概念相对应的所有图书馆功能,如协作、合作、伙伴关系、用户参与。智慧治理的核心是社区,在了解信息技术在图书馆发展过程中的潜力后,将此作为新生态系统对图书馆进行再投资的手段。在此维度,我们同样可以将之区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智慧管理。智慧图书馆管理包括多种举措,例如让用户成为图书馆的利益相关者,与图书馆建立信任合作关系,参与决策与管理,提高图书馆管理的效率和透明度[13]。二是智能网络。智能网络让图书馆在社会和文化环境中的开放性和嵌入性得到了充分体现。此外,图书馆的决策应该在综合更大生态系统中的各要素后产生,而不是单从图书馆这一个孤立的机构中产生。
智慧治理的关键词是集体智慧,它是基于图书馆工作人员、图书馆和其他机构之间共同责任的治理,也是提高社会凝聚力的一种方法。集体连贯性将是增强未来公共政策吸引力的关键因素。图书馆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为地区文化和教育事业作出贡献,提高社会大众获取信息和服务的能力。由于智慧图书馆的概念适用于公共图书馆和学术图书馆,因此,智慧图书馆发展的潜在资助者,如地方政府、大学、学术资助机构、基金会等将成为实际资助者。在公共投资已成为稀有资源的时代,智慧图书馆恰恰是证明图书馆投资合理性的一个论据。
1.1.6 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平台和环境
“科技+创新生态”不断驱动着智慧图书馆发展。科技是指以云计算、大数据、移动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创新生态指知识社会环境下逐步孕育开放创新的生态环境因素[14]。当前应用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平台和创新生态环境打造智慧环境,构建智慧图书馆的驾驶舱。
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平台有利于图书馆的资源管理并能满足图书馆的有关需求。平台围绕智慧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基于强大的技术和开放的创新生态,以开放互联、可扩展为核心,提供丰富的应用场景和多维度服务,构建一个支持图书馆发展的“生态环境”,实现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平台和环境促使图书馆通过机构重组、业务调整、人员培养开展以用户为中心的智慧服务,进入自我优化的良性循环阶段,实现知识组织和服务的链接,实现知识生产、传播、扩散和利用,成为知识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桥梁,实现图书馆服务的融合、整合、联合和聚合,带来图书馆生态环境的全面升级,形成图书馆可持续发展模式[15]。
在数字图书馆时代,图书馆只是购买了数字资源的使用权,丧失了拥有权,因此面临四个变化:一是从资产角度看,图书馆呈现“空心化”;二是从馆藏资源内容看,同类图书馆的馆藏资源重复率很高,“同质化”严重;三是从服务角度看,图书馆将其文献、信息、知识专业服务权利让渡给了上游的数字资源服务商,日益“去专业化”;四是从用户角度看,图书馆和数字资源服务商的合作非常普遍,越来越多的资源和服务来自于服务商,“去图书馆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智慧图书馆能否提供新的视角,改善自身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的“四化”现象,并能有效形塑出新一代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以及使命愿景,这才是值得业界关注和研究的。
1.2.1 智慧图书馆是大数据中心
技术革命的核心是不断提高我们利用数据改善图书馆服务的能力。智慧图书馆拥有非常先进的数据分析工具和AR运用能力,可以更好地读取结构化和非结构化数据,并挖掘数据价值从而成为一个大数据中心。智慧图书馆大数据中心通常会收集各种数据,比如图书馆感应装置上的大量数据、每个读者产生的数据、图书馆空间产生的数据等。智慧图书馆可通过分析这些数据去解决问题,最终有针对性地满足读者需求。
数字革命不仅提供了数据分析方法,还扩大了信息来源。数字化发展改变了人们工作、生活、学习的方方面面,借助智慧图书馆大数据中心决策系统,我们可以从根本上改善图书馆的服务模式。智慧化服务是基于对读者的了解,为他们提供一站式服务。利用数字技术,图书馆能够随时满足读者需求,变得更智能、更灵活,能更好充分利用资源并分配好工作精力。
1.2.2 智慧图书馆是一个平台
智慧图书馆不仅采用“我提供,你接受”这种门户式的单向服务模式,其还是一个平台,通过创造各种条件与用户互动,让用户参与图书馆建设,从而提升其价值。但智慧图书馆不再只是向用户“推”资源和服务,用户也不再被动接收服务,而是通过“拉”的方式吸引用户,把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用户聚集在一起,通过分享、交流使信息资源实现双向传播与增值,让用户也能积极主动地参与图书馆建设,最终使馆员和用户都能创造价值。如欧洲数字图书馆就是图书馆平台化的典型案例,该馆的战略规划是通过图书馆转型,创设图书馆平台,让用户利用文化遗产数据来发展教育、研究,同时提供专业支持,为建设开放型、知识型和创新型社会作出贡献[16]。参与该馆建设的机构有3 700家,类型多样且大多资源丰富。除了提供传统图书馆的服务外,数字图书馆还努力打造图书馆平台,吸引用户主动参与图书馆资源建设。该馆为了实现图书馆平台的建设目标,从规范基础数据做起,以便用户对馆内资源进行二次开发利用,如鼓励用户利用馆内资源制作各种游戏或者动画等。因此,智慧图书馆通过规范数据,主动融入网络,让用户拥有成为图书馆主人的感觉,通过图书馆平台积极贡献自己的知识,实现图书馆作为知识分享和学习空间的功能。
1.2.3 智慧图书馆是协同共治、知识创造和共享的中心
随着全球经济与数字技术的发展,人们要想适应未来世界,必须配备相应的技能,即跨学科技能、创造和分析技能、创业技能、领导技能、数字和技术技能。在理想情况下,这些技能应在早期得到发展,然后在大学和终身学习中加以完善。由于相关课程必须根据劳动力市场不断变化的需求定期更新,并使之适应各个行业,故互联学习就是最好的方式。有资料表明,经常使用图书馆的人比不经常使用图书馆的人具有更高的社会资本,而智慧图书馆提供了支持互联学习的理想环境,是知识创造和共享中心,支持自我指导和基于兴趣的学习。其还是包容各类人群的公共场所,能将许多不同的群体聚集在一起。最初图书馆被认为是信息提供者或馆藏管理者,如今已是联系者和合作者,与用户一起合作开展工作并与外部社区进行互动。
此外,智慧图书馆基于已知观察和预测信息内容的设计、管理和交付,对资源进行个性化管理,推动人们从被动的信息消费者演变为主动的贡献者。智慧图书馆是站在用户的角度引导他们享受高水平的服务,同时不会通过社交媒体给用户造成负担,提倡去中介化和自助服务,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
基于以上对核心要素和价值的分析,我们可从一个更具辨识度的角度来定义智慧图书馆,即智慧图书馆是先进的图书馆理念与信息技术共融的未来图书馆发展模式,通过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实现数据、信息、知识和智慧四个层次从低到高逐层转化,最终实现图书馆“资源数据化”“数据知识化”“知识智慧化”的一种“以人为本”的图书馆生态。基于此定义,我们可以清楚地区分智慧图书馆与以往传统图书馆的不同之处,尤其是数字图书馆。数字图书馆与智慧图书馆在目标、属性及内容上有很大的不同。从目标来说,业务流程数字化是数字图书馆的核心,其是用技术手段解决图书馆的运行与发展问题;智慧图书馆则是借助科技手段为用户提供智能分析,通过深度服务满足用户的多元化需求。从属性来说,数字图书馆与物理图书馆相对应,是靠技术发展、互联网服务导向、应用场景、技术应用需求来驱动的;智慧图书馆则与数字图书馆相对应,是靠用户发展、智慧服务、知识、创新发展来驱动的。从建设内容来说,数字图书馆的建设内容主要是网络信息采集、统一检索平台服务、信息资源共享化、信息门户网站建设、数字参考咨询服务等;智慧图书馆的建设内容包括智能场所管理、智慧资源管理、智慧人员、智慧服务、大数据中心、智慧治理等。数字图书馆以技术产品为主导,智慧图书馆以智慧服务为主导,实现知识智慧化。因此,数字图书馆需要走向智能,更需要走向智慧,历经20年的数字图书馆建设为智慧图书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全面提升了馆员的能力[17]。
智慧图书馆已成为我国图书馆的建设方向,但目前智慧图书馆建设大多采取“技术驱动”模式,更加重视图书馆的技术利用,但“技术驱动”模式的局限性和“技术异化”阻碍了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
基于互联、感知的信息技术是“智慧图书馆”概念产生的基础,但在图书馆服务中,用户的各种需求是错综复杂的。信息技术只是智慧图书馆提供服务、满足用户需求的技术基础,仅简单使用智能技术并不能产生智慧,因此,单纯依靠信息技术来满足图书馆用户的需求必然存在局限性。图书馆业务的运行逻辑必须与信息技术相融合,这样才能实现图书馆服务的智慧化。同时,信息技术是把双刃剑,图书馆可以通过技术实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但随着技术更深入、更广泛地融入图书馆服务,数字鸿沟、数据独裁、隐私滥用等伦理困境也会随之而来。
随着图书馆对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5G通信、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 等新一代ICT技术的深入研究和广泛应用,图书馆实现了智慧化升级,但这些技术在场景应用中表现出了同质性。出于功利动机,很多图书馆都竞相采用图书馆技术解决方案,但符合特定图书馆发展特点的顶层设计及系统架构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为特定图书馆“量身定制”的方案及成功案例也比较少。“智能性”“智慧性”措施的实施深度不够,距离实现“智慧”尚有距离。这种不根据本馆特色和需求进行的同质化建设,已成为智慧图书馆建设“千馆一面”的主要原因[18],同时,智慧图书馆对新技术的过度关注也会减弱其对人文关怀的关注度。
图书馆是满足馆员和读者知识需求的场所,因此智慧图书馆建设要以人为本,其应是建设主体。但在技术驱动模式下,提供智慧图书馆解决方案的技术厂商往往在建设中占据主动地位,智慧图书馆的建设方案容易被商业利益所左右,图书馆在确定智慧图书馆建设标准方面会丧失一定的话语权。若智慧图书馆要通过各种服务商来推动建设,那么其最终将演变成一种商业模式,致使智慧图书馆不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知识引擎”,而只是一套技术解决方案而已。如果这些提供方案的服务商形成垄断,那么智慧图书馆便会进一步丧失主导权。
首先,人是通过对技术的使用和创新来推动技术进步并满足生活所需的。智慧图书馆建设最终是为了满足用户需求,实现知识智慧化,最终推动社会进步。由于智慧图书馆存在复杂性和知识密集性的特点,是否拥有智慧图书馆应用场景中的能力对馆员和用户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因此,人的综合素养尤其是数据素养能力成为智慧图书馆建设的核心基础能力。然而在智慧图书馆建设实践中,作为主角的人常常缺位,馆员和用户信息素养能力的培养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致使“数字鸿沟”加大。其次,固有的服务架构及组织内部观念、思维的滞后,大大增加了智慧图书馆建设的时间成本。图书馆如果采取操之过急的智慧图书馆评估方式将会抹杀深层次创新,例如在吸引新读者时除了关注增长率外,还应关注读者的终身价值。再次,馆藏体系建设不合理会影响智慧资源建设成效。图书馆尤其是学术图书馆若一味追求数量而忽略质量,则其馆藏体系结构往往不合理,缺乏灵活性和科学性。如果没有深刻认识到学术交流体系的变化对图书馆馆藏体系发展的影响,则无法进行前瞻性和战略性调整。最后,资金不足的问题。智慧图书馆建设是一个系统的过程,需要持续不断的资金投入。虽然中央财政已立项了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建设项目,但其具体执行细节尤其是资金的投入保障机制还没有真正落实,各省市在智慧图书馆建设项目的立项以及审批环节等方面的规范也不完善,这些都是智慧图书馆发展的阻碍因素。
当前智慧图书馆建设的探索实践,可能面临着两大现实。一方面是图书馆方对利用科技的应对措施准备不足,另一方面是读者对科技的影响力缺乏认知。对此,我国智慧图书馆建设要摈弃传统的“重建设,轻运营”、唯技术论的建设方式,要借力国家政策实现高质量发展。智慧图书馆建设要努力寻求技术理性与图书馆发展的平衡,立足图书馆实际需求和馆藏特色,推动以应用场景为基础的智慧图书馆建设。图书馆建设还应与城市和社区居民深入融合,要在建设过程中综合考虑图书馆的长远目标与本馆的现实境况。决策者和规划师要对智慧图书馆建设有更准确的认知,可从以下三方面着手建设。一是了解智慧图书馆的发展愿景和技术路径;二是图书馆转型发展的整体设计应如何与技术架构有效衔接;三是图书馆业务的整体重构、人力资源的优化配置与人员能力的提升[19]。具体来说应考虑智慧图书馆基础设施的应用,如传感器的使用、高速网络的覆盖范围等。在具体解决方案的选择上应秉持“只买对的不选贵的”原则,决策者可借助技术专家、咨询顾问团队的智慧,对智慧图书馆的各种信息应用技术进行评估,了解相关技术应用的优劣性,专家团队则需根据图书馆的情况提供“推荐”及“不推荐”的技术清单,指导图书馆作出技术应用的正确决策。
当然,我们也必须保持警惕,确保现有的规章制度能充分发挥出新技术的长处,同时最大程度避免其产生的负面影响。因为技术仅是手段,只是帮助图书馆提供更好服务的工具而非目的,因此笔者建议不要盲目地依赖科技,包括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虽然技术可以提高图书馆的智慧化服务水平,但是也可能让人丧失创造力。因此,仅依靠技术是不够的,我们的目标不是要图书馆像机器人一样运转,而是要借助一些有用的信息和新的决策工具来更好地作决策,采取更好的手段为读者提供服务,进而推动社会进步[20]。
智慧图书馆建设不仅需要专业技术人员,更需要图书馆里的每个人,包括每一名读者。图书馆需要帮助读者提高自身的数据素养,弥合“数字鸿沟”,实现图书馆“一个不能少”的人文关怀和普惠价值。如何利用技术提升图书馆的服务工作效率,如何利用社交工具最大程度满足读者需求,如何利用智能设备识别并解决问题,如何利用智能工具优化图书馆工作流程等,以上这些问题的实现都需要领导层的推动和每个馆员的积极参与。志在引领图书馆实现变革的领导可以在四个方面充分展现自身能力[21]。第一,领导可以授权馆员依据自己的判断和常识为读者提供更好的服务,而非从事简单重复限定范围的工作。第二,领导可在关键的服务交付环节与读者进行沟通,借此增强读者参与图书馆建设的意识和活力。第三,重视推广各种智能技术应用,吸引读者参与图书馆建设。第四,树立 “以人为本,效能优先 ”的管理理念,并制定与之相适应的制度, 争取相应的经费与人才保障,提高馆员的能力与素质,给予馆员广阔的发展空间,使之以敬业、专业、乐业的精神为读者提供智慧化服务[22]。
智慧图书馆建设过程中的一条重要主线是大数据的采集、分析和储存,在云端利用人工智能来处理大数据。从某一方面来说,智慧图书馆建设涵盖了图书馆管理的数字化、云端化、智能化过程,但这涉及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问题,要求智慧图书馆建设必须取得各方的信任,尤其是要让读者有安全感。各种人工智能技术在智慧图书馆中的广泛应用,如利用人脸识别技术开发的刷脸借书、签到等,借助用户画像技术为读者提供精准服务等,以上都不可避免地存在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问题,也可能存在潜在的伦理安全问题。如果智慧图书馆没有对这些隐私风险做好评估并提供有效的保护机制,那么读者对图书馆的信任度会大幅降低。智慧图书馆建设中的隐私保护可从以下四方面来着手:一是从国家层面统筹智慧图书馆智慧数据的标准化建设;二是制定智慧图书馆数据应用监管规范,明确各项数据在图书馆管理中的使用权限,保护读者的隐私与权益;三是积极探索隐私计算等新一代隐私保护技术在智慧图书馆中的应用;四是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重视公众的数据安全意识和技能培育[23]。
智慧图书馆是图书馆发展的高级阶段,不是图书馆对新兴技术的简单应用,而是图书馆从“里”到“外”的深刻变革。智慧图书馆的建设过程中的线性度及结构化程度较低,从而更具创造力和创新性。建设智慧图书馆,在一定程度上会增加机构或地方政府的公共投资回报,因为智慧图书馆不仅能够优化传统图书馆的功能,满足更多用户的信息需求,它还可以开发“虚拟”文化。图书馆必须适应新兴的智慧环境,在新的生态系统中重塑其作用和功能。对图书馆的建设者来说,仅从技术的维度去规划图书馆发展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从更宽广的视野去审视图书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