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仙坪

2023-04-05 13:38顾小平
延河 2023年1期
关键词:石山杨梅苏州

顾小平

吴,即苏州。在苏州西部连绵不断的山脉中,“仙坪”是山脉的一个支脉。支脉中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它舒舒坦坦地躺在山中腰,那姿势让人想起枕臂酣睡的弥陀佛。坦荡荡,笃悠悠,常知足,少忧戚,伫立在“仙砰”摩崖前。“仙砰”两字为明代礼部尚书王铎所书,明人好奇,“砰”实乃“坪”也。

在摩崖“仙坪”右侧不远处,有“唯和呈喜”四个字的摩崖石刻,四个字左、右、上、下结构,合用一“口”,独出心裁,构思巧妙,又好像是专为今天镌刻的。今天正在大力倡导和谐社会,和谐社会是必然唯和呈喜的。“唯和呈喜”也可看作是“仙坪”的民间诠释,和和气气,喜气洋洋。天下太平,社会安定是最大的和气,丰衣足食,无病无灾才有喜可言,有了这两条,在普通百姓来看,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仙坪左下侧有“集仙岩”,仙桥也就是象鼻峰。集仙岩是个提示,让人们知道仙坪乃仙人聚会的场所。每年的农历三月廿十八到四月廿十八,这里要举行庙会,庙会主要的节目是“城隍出巡”。城隍老爷坐轿出巡,前面有鸣锣开道的差役和扛着“肃静”“回避”牌的执事。四面八方的善男信女都会赶来,连天上的神仙也会来凑热闹。庙会结束,村民回家,神仙去游山玩水,到了大石山,“一线天”边有个崖壑挡路,神仙手一招,一条象鼻从天而降,搭在崖壑上就是一座桥,神仙轻轻松松跨了过去,却忘了收回象鼻,大石山就此多了这么一景。

支脉下有一个村,名树山村。早在新石器时代,这片土地上就有人类活动。树山不大,只有千亩地,体量不大,名气却很响亮。过去它叫“圌山”,这是根据山的形状,就像以前农家用稻柴编的米囤。在农耕社会,富不富看囤里有多少米,圌山这个古名,透露了这地方的人对生活的祈求和期望。“圌”的普通话读音如“船”,在吴语方言中读音如“树”。“圌”字生僻难写,后来就干脆改为“树山”村,倒也好,“树”绿色也,“树山”即绿水青山,意即白米满仓的富裕之乡。

树山村境内有三座山岭:西北树山、东北鸡笼山、南部大石山,像一把太师椅,树山生态村稳稳当当坐在这把椅上。大运河从燕山脚下一路向南,流到这里的时候,向东转了一个弯,向苏州城流去,再一路向南到了杭州。

大石山何以称“大”,其实这山并不大,高度只有一百零七米。大石峰涌出山腰如莲花是个标准的答案,不过,清初有位诗人马葕又找到了一个答案,且看他的《大石》诗:华山一卷耳,此石何名大?只就此山看,堪下米颠拜。马诗人发问,华山如一幅山水长卷,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山头,而且还不算高,你凭什么把个“大”字套在头上?马诗人为了解开这个疑团,深入大石山调查研究,进去细细一观察,明白了,原来这山里有宝贝啊!宝贝就是摩崖石刻,北宋书家米芾来了也得甘拜下风。马诗人的说法虽有些夸大,却也让人们知道,大石山的摩崖石刻值得珍惜,如果失去了这一瑰宝,大石山之“大”,是要大打折扣的。

对于大石山的摩崖石刻,清代沈德潜评价最确。沈德潜(1673—1769),苏州人,乾隆进士,任编修、内客学士、礼部侍郎,早年即以论诗、诗选闻名,为乾隆帝校《御制诗选》,更显出了他一双“文眼”的非同寻常。他是这样看大石山摩崖的:“名山待人重,岩谷顿生色……孰垂千载名,感叹情何极。”(沈德潜《游大石》)名人摩崖,落脚大石,沈德潜说,这座山不错,接待了许多先贤墨宝,是个好客的主人,当然,这些勒石也不白占你的地方,为你增添了不少光彩,可使你在众山中脱颖而出。沈德潜说对了,明清两代,大石山的摩崖定是大量的,否则,撰《阳山志》的凌老先生寿祺不会这么说:此地多高人,未闻勒移刺。山深苔石斑,满坞疑文字。

吴越争战时期后,东北的鸡笼山又有了别名“憩龙山”。吴国大王夫差这个人,就像一首流行歌曲唱的,他总是心太软,真的是太软了。他的父亲老吴王阖闾活着的时候就对他的这种性格非常担心,说他是“妇人之仁”,后来在伍子胥的劝说下,夫差当了吴国的新主。当他活捉了越王勾践的时候,他的这种软心肠赦免了越王勾践,勾践经过十年的卧薪尝胆,在范蠡的帮助下,积蓄了力量,趁夫差倾全国军力北上争霸,造成了吴国国力消减的机会,发起突然袭击。

夫差兵败,被困鸡笼山,按春秋时期的惯例,战败国只须臣服于战胜国,问题就算解决了。可是,勾践并不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他不像当年夫差对他那样仁慈,他要把夫差迁移到一个荒岛上,让一代君王寂寞孤老而死,夫差不愿意受此侮辱,在山上自杀身亡。勾践命越军兵士一人一锹土掷向夫差尸体,直到将尸体盖没了。对于夫差以死拒辱,是个大丈夫。夫差身为诸侯,说他是“龙”并不过分,所以,百姓就把他安憩之地叫作了“憩龙山”。

大家都知道,孔子七十二贤人中唯一的南方人,言偃,字子路,人们都称他为言子,就是吴国人,在孔子那里学成后,到了家乡吴国传播中原文化,推动了江南地区的文化发展,江南人尊他为“南方夫子”。虽然,言子不是树山人,但他到这里游学,树山人懂得知识文化的重要,在明朝嘉靖年间,建了“子游祠”,尊重他的知识,把崇尚文化的精神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子游祠让人看到了“南方夫子”在重视教育的沃土上重新开了花,不管是岁月更替,还是战火纷飞,“崇文重教”的苏州,在子游祠上建起罕见的村级书院。

到了明朝的时候,树山又办了一所“达善书院”。据《阳山志》录,达善书院,向在阳大石山,祀元隐士顾愚,入山修练,创建了书院。

读书之风从乡村开始,书院不同于私塾,书院的规模较大,教学较正规,主持者多为学问家。苏州自隋代开科以来,苏州成为状元之乡、院士之乡。两所书院选址在树山,显然与这儿的环境幽静、风景秀丽有很大的关系。书院,对于研究苏州的书院史、教育史,具有很大的价值。苏州的教育事业发达了什么程度?我们不能不怀疑三位古人都是苏州老乡,是受到了书院的熏陶。一位是吴宽,一位是王鏊,一位是申时行。他们都是明代成化、嘉靖年间科举考试中的优胜者,吴宽、申时行中了状元,王鏊乡试、会试第一。这三位都担任过尚书,申时行更是官至首辅。他们的政绩和口碑都不错,并且都爱益于家乡的教育。

吴中仙坪是古老的,同时也是吉祥的。这里有百亩竹海,异常耐看。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有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象征着一种气节,挺拔向上,长年青绿,大文豪与竹都有不解之缘。李渔对竹子十分推崇,说:“予于树木中求一物以实之,其惟竹乎!种树欲其成荫,非十年不可……惟竹不然,移入庭中,即成高树,能令俗人之舍,不转盼而成高士之庐。神哉此君,真医国手也!”李渔在自己的居室里,特地制一副咏竹联,联名“此君”。王徽之曾指着竹子说:“何可一日无此君!”后人就用“此君”来称呼竹了。郑板桥更是喜欢竹子,他家没有百亩竹海,但是他的庭院内种了许多竹子,他的画以竹而闻名今古。

都说竹极易移植,这话没有错,但凡事总有例外,树山的竹移往别处就不容易活,至少也是长不好,什么原因?因为这儿的竹比他处珍贵。

树山村百分之六十是山地,树山生态村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自然条件优越,四季分明,季风显著,光照和雨量较充足,土地肥沃,水系完备,山地主要植被为落叶阔叶与常绿阔叶混交林,成为动植物的天堂,木本的松柏、蒲公英、茉莉、美人蕉、荷花、苎麻、葛藤,皆全。动物则有啄木鸟、白头翁、山雀、画眉、蜂蛾等,原始林木郁郁葱葱,保护完好,十分茂盛。一百多亩竹林幽静宁和,令人迷醉。观赏林木丰富,有棕榈、桂花、珊瑚树、栀子花、海棠、紫薇、含笑、香樟、龙柏,等等。山峦连绵,青涧涓涓,茶叶林碧香幽幽,杉树林蜿蜓深邃,毛竹林蝉噪鸟鸣,进入其间,心胸顿觉宽敝,精神立时焕发。

除了竹海还有杨梅,谁还没有见过杨梅呢?而这里的杨梅是颇有名气的,旧时曾更为贡品,已有数百年历史。吴中农谚说:“夏至杨梅满山红……”杨梅初春开花,夏至前后成熟。杨梅原为野生,吴中地区在明代就开始栽培了。而且经乌紫色的大叶细蒂乌梅为名果,其果形大、色紫、圆刺、肉厚、汁多。树山的农民还用杨梅泡酒,可去痰、止呕、消食。汉代的东方朔就很爱这里的杨梅酒,在《林邑记》中说:“邑有杨梅,其大如杯碗,青时极酸,既红,味如崖蜜,以酝酒,号梅香酒。非贵人重客,不得饮之。”可见树山杨梅酒的珍贵。

明朝宰相王鏊在《姑苏志》中也提到了杨梅,曰:“杨梅为吴中佳品,味不减闽之荔枝。”这句话有点让人费解,杨梅的甜,固然不会输给荔枝的,可是色差甚远,杨梅剩个核也是紫红的,荔枝剥掉壳就是晶白的,王鏊曾经是唐伯虎的老师,以他的大手笔,也会作如此马虎的业比?其实王鏊不曾搞错,他说是的白杨梅。《红兰逸乘》说:“果之珍者,白奈、橙橘之属绝佳,尤重白杨梅。”这种白杨梅,是树山村世代农民精心培育出来的,因其罕少,堪称果中珍品之珍品。

树山村“仙坪”之地不算大,也可算是“圣地”了。地处村东北面的鸡笼山在北宋覆灭时还救了康王。康王难逃,逃到了这个地方,人困马乏,就地宿营。实在是太累了,一觉睡下去不知道醒,突然一阵鸡鸣让他惊醒过来,发现天已五更,该继续赶路了。康王跨马而去,一口气逃到了杭州,才算安定下来,他就是南宋的第一位皇帝宋高宗赵构。后来得知,假如那天不被鸡叫醒,差一个时辰,金兵就追到了。赵构感激鸡笼山的金鸡及时打鸣,下旨在鸡笼山造了一批房子,驻扎军队保护这座神山,所以,鸡笼山下会有宋代的建筑遗址。宋代建筑遗址位于鸡笼山西侧,文化堆积层厚达一米左右,已采集到瓦当、滴水、重唇形板瓦、长条形横道砖、圆柱形建筑部件以及雕刻有灵芝花纹的建筑装饰物。

“圣地”还不止是这样的。在竹海旁边还竖立着一块大大的“廉石”。这块廉石为我们打开的是一位苏州清官陆绩的成长史。陆绩(187—219),字公纪,苏州人,三国时学者,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不涉览,曾作《浑天图》,注《易》,释《太玄经注》。但人们记住他的,主要还是那块石头。

三国时,东吴北有魏国,远比吴国强大,只有向南拓展疆土,就是今天的广西、玉林一带也给收进了吴国的版图。当时这一带名叫“郁林”,陆绩被吴大帝孙权委任到这里做太守。跑到几千里外做了几年官。当时的郁林,穷乡僻壤,到这儿做官是苦差使,没有油水可捞。好在陆绩本就是个品性高洁的人,脑子里根本没有以权谋私的念头。他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这块地方管好,让百姓不饿肚子,不闹事,不反叛。

陆绩任满返回苏州,赴任时他走的是陆路,骑马颠簸两个多月才到任所,路很不好走,屁股差点颠烂,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罪。于是回家时决定走水路,船舱里躺着多舒服呀,躺够了,坐到船头看风景,旁边一壶酒,几碟小菜,想喝就呷一口,一路上可产生几首好诗,该有多么的风雅,也是一种乐趣。但是,走水路并不是从河里到江里走,从郁林到苏州,内河不通,须绕海岸线行船,风大浪急,航行危险,抵御不了风浪。陆绩是个文化人,懂得生命的价值,还要留条命回去与家人团聚,与诗友唱和,去亲近的绿水青山赏景,怎么办呢?他在海边踱了几个来回,相中了海边的一块大石,抬到船上,船的吃水一下子低了许多,船身不那么轻飘了,靠着这块石头,稳稳当当平安回到了苏州。亲朋好友一看船的吃水很深,都认为他当官发了大财,上船一看原来是块大石头,是个“廉洁”的官。人们都钦佩他,说这就叫作“石以人重,人以石清”,这块石头不同凡响。船被陆绩卖了,买船的人不要这块石头,就丢弃在了陆绩宅旁的临顿路上,一直丢到了南宋时期。

南宋有个龚明之的人,他喜欢说苏州各种各样有趣的事儿,有天他看到了临顿路上这块石头,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他认为这块石头应当让后人知道,便父传子,子传孙,口耳相传,世世代代,从东吴时代传到了南宋。龚明之赶紧录进了他的《吴中纪闻》,并给这块无名的大石起了名叫“郁林石”。

到了清代,知府陈鹏年认为要当官清廉,最好是从官的后补梯队抓起,府学里的学员便是这样的梯队,所以,他又将这块石头移至府学,让读书人时时入目,确切砺修养,并写上“廉石”二字。如今“廉石”在苏州的碑刻博物馆内。而仙坪的大石山,则是“廉石”主人的千古不离之地。

1929年初春,李根源来了大石山考察。他1879年6月出生于云南腾冲,青年时代,抱着一腔寻求救国强国之道的热情,发愤读书;1909年任云南讲武堂监督,曾做过朱德的老师。1913年参加孙中山领导和发动的“二次革命”。此后又历任北洋政府航空督办、农商部总长、代总理等职,后因曹锟贿选总统,愤而辞职。于是,来到了苏州,寓居在葑门曲石精庐。曾三次赴树山调查考察,花了足足四天的时间,踏遍了树山境内的山脉,在这次考察中,李根源看到了许多古墓被掘,墓石、墓砖被转移用筑路、砌墙、垒猪圈,感到痛心疾首。以考察日记写出《吴郡西山访古记》出版,他强烈要求保护古墓,认为地方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在苏州成立了“保墓会”,并任会长。他在日记中写道:“近有人觊觎开采,制石灰。焦山、金山、高景已开凿破碎,无可补救。此山踵而行之,不免太煞风景。余当告地方有司,严禁之。”所以,当他发现树山村的大石山完好无恙,基本未遭损坏,情绪为之一振,心情顿时开朗,忍不住拿起笔来,疾书了“大块文章”四个字,并嘱石匠勒石山岩。真是含义深长,这山,这水,是有太多文章可做的。

树山真的迎来了“大块文章”可作的时代。树山村“仙坪”也可说是“福地”了。由于种种原因,发展速度仍然较慢。那是因为,村民认为炸山卖石头来钱最快最容易。随着爆破的一声轰响,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山上翻滚而下,随即便引起扬尘直冲山顶,一股浓浓的灰尘遮住了人们的视线,看不到哪儿是青山,只看到树叶上全是灰尘,没精打采地低垂着。一会儿工夫,退出爆炸现场的工人又出现了,人们围着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看,个个笑了。轧石机在轰响,山体被炸,森林被毁了,人们能够感觉到大地在颤抖,山在呻吟。

远望,巍巍群山,到处树木葱葱。可是,被炸的山体处,变成了悬崖峭壁,光秃秃的石头露在山体上。细想一下,被炸的石头,离开大山的母体,如同从“娘身上掉下的肉”。山体在呻吟,在哭泣,在呜咽,只是人们没有听到而已。

那个时候,村里干部也都是为了农民的吃饭问题,尽快让农民富起来,但是一个村子,只能利用自然资源,长远观念淡薄,村里的工作就是土办法、土政策,承包户与村里签个合同,事情就开始做了,村民们认为只要村干部做事是为了村民,没有把钱拿进自己的腰包就是合法的。

整个树山村就是一个采石场,到处是扬尘,村民家窗户上是灰尘,有窗户也不敢开,机器声的噪声不绝于耳,生活在了灰尘的笼罩中,还有人错误地认为这是“经济繁荣”的象征。

山上石头轧碎了,送出了大山,山越挖越少,照这样挖下去,再高的山也有被挖完的一天,石头可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这是挖的老祖宗留下的财富,更是跟子孙抢饭碗啊。祖祖辈辈住在这个山里,一代一代的繁衍生息,山是生存的根啊。王岳良每天看到山被炸得遍体磷伤,他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不说一句话,内心十分的矛盾。他想制止村民们不要开采石头卖钱了,可是村民们穷怕了,也只有卖石头这点资源了,其他村里田多,粮食多,不愁吃。而树山村只有这些山了,不让村民继续挖吧,他于心不忍,挖到什么时候为止呢?挖一块就少一块啊,这是祖先留下来的,是赖以生存的保证,应当保护好,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1999年冬季,大家渐渐明白过来,不能再这样炸山卖石头了,用破坏山体、破坏环境的方式赚钱代价太大了,他们决定关矿。但是有一条事实摆到大家的面前,矿关了,村民靠什么致富?必须要解决这样的大事。在仙坪做起了“大块文章”,向绿水青山要效益。决定改稻田为栽种翠冠梨,可是老百姓不理解,人可以不吃梨,但是不能不吃米饭。经过村两委解释工作,村干部经过论证,聘请农林专家,决定先种一部分梨园。两年以后,还本了,尝到了甜头,第三年,老百姓都想种了,经过四年时间,种上一千多亩翠冠梨。

每年初春,春风微熏,春阳绚丽,千亩梨花一开,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一处特色景观,甚至专门为此弄出一个节日——梨花节。正如清代大剧作家李渔《闲情偶寄》论梨,曰:“雪为天上之雪,此是人间之雪;雪之所少者香,此能兼擅其美。”这儿的百亩梨园,先是以花满足你的视觉,以香满足你的嗅觉,然后就是以果实来满足你的味觉了。精心培育出来的翠冠梨,咬上一口,满嘴甜汁,蜜而不胶,清而不淡,其味如此,梨中上品。

苏州城里来赏花的人不计其数,梨价一路攀升,二元一斤,一口气涨到十元,还是供不应求,有人干脆按田亩买梨,一买就是一亩或二亩地的梨。进入山村,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进入了天然氧吧,一条水溪、一棵树、一个庭院似乎都有一段传奇,都是一首诗。观光车来回在村里、山腰穿梭,游人都是奔着原生态去的,越自然越美,越吸引人。民宅部分翻新,白墙青瓦,绿树粉花,茶香笋嫩,土鸡味鲜,农家菜非常受欢迎。游客过着绿水青山的农田生活,村民享受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快乐。

在吴中仙坪的树山村,观采茶,就像是看舞蹈,是一种享受。有一出越剧,反映茶乡生活的,一群年青姑娘一边做着采茶动作,一边唱道:姐姐呀,你采茶好比凤点头;妹妹呀,采茶好比鱼跃网。一行一行又一行,摘下的青叶篓里装,千缕万缕千万缕呀,缕缕新茶放清香……唱得非常好听,动作也非常好看,她们的一双手,上上下下地飞舞,也真像娇凤频频点头,鱼儿泼刺跃出水面,很优美,很养眼。在大石坞成片的茶林中,虽然没有那些越剧演员,但采茶的美,仍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而且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茶树清香,可浸透你的衣袂。

绿水青山就是“福地”,如同每一棵树、每一块山石都是一件国宝。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过后,紧接着是采茶;新茶刚刚结束了,紧接着就是采摘杨梅、销售杨梅、杨梅泡酒的好时光;再接着就是翠冠梨上市。村民忙得开心,忙得充实,每天都在山含图画意、水洒管弦音的美妙意境中奔在共同富裕的小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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