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首相的眼中钉”辞职了

〉〉〉〉〉栾若曦

当地时间2023年2月15日，在担任八年多英国苏格兰地方政府首席大臣后，妮古拉·斯特金在苏格兰首府爱丁堡的官邸正式宣布辞职。斯特金担任苏格兰首席大臣期间，同时兼任苏格兰民族党（SNP）党魁。

辞职并不代表她要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斯特金表示她将继续留任，直到她所在的苏格兰民族党成员选出新的领导人。此后，她将担任苏格兰议会的后座议员。

近年来，英国首相来去不断，但斯特金一直扮演着苏格兰的领导者。《华盛顿邮报》将其形容为“历任英国首相的眼中钉”，在斯特金任职期间，她因处理疫情赢得了国际赞誉，还帮助苏格兰成为全球气候问题上的领导者，但在其长期推动的苏格兰独立问题上未取得进展。

斯特金离开后，陷入僵局的苏格兰独立运动该如何收场，将成为新领导人面临的难题。

妮古拉·斯特金。图：张铖/新华社

“现在是时候了”

当地时间2023年2月15日上午11时左右，斯特金身穿明红色职业套装走入爱丁堡官邸新闻发布会现场，宣布了她辞职的消息。

同为英国政客，英国前首相特雷莎·梅因“脱欧”问题辞职，约翰逊因丑闻下台，特拉斯在混乱的经济政策中黯然退场。与这些年接二连三宣布辞职的英国首相们相比，斯特金的告别显得有些出人意料。

但也不算毫无踪迹可循。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苏格兰民族党近期民调有所下降，其对苏格兰政坛的控制也被削弱，独立运动已经停滞，短期内举行公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从斯特金提出《性别认同改革法案》后，她也失去了党内的支持。此外，斯特金的丈夫还陷入贷款丑闻，斯特金或是因防止政治遗产受损，才决定提前辞职的。

不过，在斯特金的辞职演讲中，较大篇幅都在陈述她自己的感受，这使得此次演讲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首先，我知道人们很容易这样认为，但这一决定不是因短期压力而作出的反应。”按照斯特金的说法，辞职决定来自更深入、更长远的评估。斯特金表示，她不能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不然她很难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很难和朋友喝杯咖啡或者独自出去散散步。在紧张的政治环境下，直言“领导人的生活很残酷”，这给她和她周围的人都造成了伤害。

从今年年初开始，斯特金就在思考辞职的问题。那时她不知道自己能继续多久，半年，或许一年，但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留给这份工作的精力会越来越少。

“做好工作的一部分就是知道什么时候给别人让路，现在是该我辞职的时候了，这对于我、我的党派和国家而言都是正确的。”斯特金说，她想把时间更多花在斯特金这个人身上。

斯特金正式宣布辞职后，英国首相苏纳克在社交媒体上对其表示祝福，感谢其长期以来的服务，祝愿她今后一切顺利，“我们将继续与苏格兰政府密切合作，共同为苏格兰民众服务”。

年少从政的“工人阶级女孩”

1970 年，斯特金出生于苏格兰北艾尔郡欧文镇。英国广播公司（BBC）形容她是来自当地的“工人阶级女孩”，十几岁的年纪，斯特金就是苏格兰民族党的坚定支持者，并在1987 年的大选中为该党竞选。

在格拉斯哥大学就读法律专业期间，斯特金也没有放下竞选工作。她曾作为候选人参加了一系列竞选，但都没能成功进入议会。

1999 年苏格兰议会成立后，斯特金的政治生涯才正式起步。她在那年赢得了格拉斯哥选区的一个席位。随后，她受到时任苏格兰民族党党魁萨尔蒙德的赏识，在党内崭露头角。

斯特金承认是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激励了她从政的想法，但这份激励不是来自认同，而是来自厌恶。她声称讨厌这位保守党政客所主张的一切。

2014年，苏格兰举行了一场备受国际瞩目的独立公投活动，最终苏格兰民众以55%对45%的投票结果反对独立。BBC 指出，正是独立公投的失败让她在萨尔蒙德辞职后，以“摇滚明星”的风格登上苏格兰政坛的顶峰。

这些年来，苏格兰独立问题一直是斯特金政治议程的核心，为此她与多位英国首相发生过争执。斯特金曾敦促约翰逊允许苏格兰举行另一次投票，尤其是在大多数苏格兰民众都反对的英国“脱欧”改变了形势之后。不过，约翰逊坚称，2014年的投票是“一代人一次的投票”。

去年，英国最高法院的一项判决更是浇了斯特金一盆冷水。2022年11月，英国最高法院裁定，未经英国政府授权，苏格兰不得就脱离英国问题举行公投，苏格兰议会“没有权力为苏格兰独立公投立法”。

随后，斯特金想推动下一次苏格兰议会选举变成“事实上的”独立公投，但此想法遭到外界不少抨击和批评，许多党内人士称此举是“越权行为”。

独立公投推进停滞，斯特金的其他政绩为她赢得了一些赞誉。美联社指出，作为苏格兰政府首位女性首席大臣，她在疫情期间冷静、谨慎地与公众沟通，与当时约翰逊领导下的英国政府形成了鲜明对比。

整体来看，尽管斯特金近期的民意数据有些下降，但民意调查机构YouGov 表示，在她领导的大部分时间里，大多数苏格兰人都认为她表现良好。BBC 指出，斯特金将被人们铭记为她这一代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家之一，她为苏格兰民族党带来了一系列压倒性的选举胜利，但最终也没实现她从政的首要目的——带领苏格兰独立。

新领导人的机会和考验

现在斯特金只剩下等待。

斯特金表示，她将继续留任，直到她所在的苏格兰民族党成员选出新的领导人。

据BBC报道，苏格兰民族党章程规定，该党领导人候选人需要获得至少来自20个不同苏格兰民族党分支的100名党员的支持，提名已经开放，预计将是一场充满竞争的选举。

包括斯特金本人在内，许多人都将她的辞职视为苏格兰民族党的一次机会。斯特金承认自己成了一个争议性人物，她暗示她的离去可能会有助于苏格兰继续推动独立运动：“下一任领导人必须能够跨越苏格兰政治上的分歧。新领导人将更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所有人对于他（她）的看法还没有定论，不会像我一样受到两极分化意见的影响。”

苏格兰民族党议员乔安娜·切里表示，斯特金的辞职为苏格兰民族党提供了一次机会，必须借此恢复党内民主、公开尊重辩论和知识严谨的传统，把苏格兰民众的利益放在苏格兰民族党追求的核心位置。

下一任苏格兰民族党的领导人也面临不少挑战，苏格兰工党率先从此次领导人更替中看到了机会。据英国《卫报》报道，苏格兰工党策略师认为，斯特金的继任者不太可能像她一样具备吸引工党选民的能力，从而有利于工党在下一次选举中收复失地。

此外，在斯特金离开后，陷入僵局的苏格兰独立运动该如何收场，也成为新领导人面临的一个头疼问题。

民众的意愿还是老样子。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44%的苏格兰民众支持独立，56%的民众不支持独立。这与2014年独立公投的结果几乎没什么差别。

BBC 指出，如今苏格兰民族党的新领导人必须重新审视苏格兰独立的战略愿景以及实现这一目标所需的时机策略。“历史如何评判斯特金，将取决于未来——她的任期究竟是让苏格兰通往了独立，还是将宪法引入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