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醚麻醉剂，结束手术黑暗时代

黄祺

“外科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这句话如今大家都很熟悉，它的意思是，在外科手术中，麻醉医生和外科手术医生一样重要，如果发生手术意外，麻醉医生的作用甚至比外科手术医生还要大。

麻醉剂的出现，是医学进步最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如果没有麻醉剂，手术就变成了空谈。

今天的麻醉医生手里有多种麻醉剂供他们选择，不同的手术或者疾病用不同的“武器”。常见的麻醉剂可以大致分为局部麻醉剂、全身麻醉剂。

本文所说的乙醚，现在已经不是常规的麻醉剂，但当初，乙醚用于麻醉得到成功，却是划时代的大事件。

1842年3月30日，美国乡村医生朗（Crawford W. Long）第一次使用乙醚麻醉，摘除了一个病人脖子上的肿瘤，手术很成功，整个过程中，病人未曾感到疼痛。随后，朗医生又尝试使用乙醚进行了截肢手术麻醉和分娩镇痛，并将他的这项技术推荐给他的医生朋友们治疗病人。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朗医生的诊所比较偏远，他的“创举”并没有得到公开报道。直到几年以后，第一次用乙醚成功进行手术全身麻醉的消息才登上杂志，而相关的机构通过各种证据和证人，认可了朗医生所说是真实的。

这个故事背后还有故事。另一位更负盛名的医生莫顿在1846年10月16日这天公开演示了乙醚麻醉下的外科手术并获得成功，因此史料上也会将这个时间说成是医学上第一次成功使用乙醚进行手术全身麻醉。其实当时好几位医生都在拿乙醚做全身麻醉的尝试，谁是“第一人”的争论持续了很久。

后来，美国政府将3月30 日这天定为“美国国家医师节”。自2017年起，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也将每年3月的最后一周确定为“中国麻醉周”，以促进社会公众对于麻醉学科的了解。

乙醚（ether），最早出现于13世纪，西班牙化学家Ramon Llull发现硫酸和酒精的混合物在蒸馏后会产生一种清澈的液体，这就是乙醚。但当时没有人知道乙醚有让人昏迷的作用。

时间来到19世纪40年代，外科手术经历了漫长的蛮荒时代，终于出现了走向“文明”的迹象，医生们都在想方设法让病人在手术中减少一点痛苦，至少不要病还没治好先痛死过去。

这一阶段，笑气这种原本用在娱乐场所、让大家飘飘欲仙的东西，开始用到了手术中。很多医生开始琢磨还有什么其他药物可以起到麻醉的作用，朗医生是其中之一。他虽然只是一个乡村医生，但对患者尽心尽力，对自己的事业非常用心。

朗医生在一次实验中发现，乙醚的作用和笑气类似，可以用到手术中。按照后来朗医生发表在美国《南方医学和外科杂志》上的论文描述，朗医生1842年3月30日第一次用乙醚给患者做全身麻醉，完成了外科手术。他的回忆文章里还说，从1842年开始，他用乙醚给病人全身麻醉完成了多次外科手术，而且他把这些手术的消息告诉了多位医生，手术记录也曾送到乔治亚州医学院。

最终通过患者和其他医生作证，州政府调查后确认朗医生的确是在1842年3月30日就已经成功使用了乙醚，并且全力支持克劳福德的发明权。

尽管朗医生的头像上了美国邮票，他第一次使用乙醚给病人做全麻的日子也成了美国国家医师节，但究竟谁是第一个使用乙醚的人，在当年纷争不断，到今天也未有定论。

就在朗医生刊登论文的那段时间，声称享有麻醉发明权的人很多，不仅是美国，欧洲也有多人自称很早就开始使用乙醚对病人麻醉了。

当然，他们中最有名的一位无可争辩是美国牙医莫顿（William Thomas Green Morton）。19世纪初，莫顿是曼哈顿一家牙科诊所的医生，牙痛大家都懂的，在没有麻醉剂的时代，拔牙的痛大家也能想象。很多病人因为不能忍受拔牙的痛，拒绝治疗。

莫顿向老师杰克逊请教拔牙的时候怎么能让病人不痛，老师建议说可以试试乙醚。莫顿用自己的宠物狗做实验：将蘸了乙醚的海绵捂住狗的鼻子，狗吸入乙醚几秒钟后，就躺下失去了知觉。莫顿用力摇动狗，它渐渐睁开眼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开了，不久后恢复了原状。

美国牙科医生威廉·汤姆斯·格林·莫顿。

对于莫顿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动物实验。后来再碰到要求拔牙的病人，莫顿就推荐病人试一试乙醚麻醉。据说是在1839年9月30日，莫顿用乙醚麻醉病人的无痛拔牙获得了成功。

莫顿人生经历非常丰富，他少年辍学，当过工人，做过生意，心思活络。雄心勃勃的莫顿要扩大影响，他找外科医生商量，一起做一台大手术。1846年10月16日，在麻省总医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的手术室里，莫顿用自己设计的麻醉面罩成功地用乙醚麻醉了一名病人。外科醫生沃伦只用了八分钟，就从病人的颈部取下两颗肿瘤。病人苏醒后，诉说手术中只有被抓了一下的感觉。手术宣告成功，这一天标志着医学麻醉的诞生，10月16日后来被确定为“世界麻醉日”。

现在我们在很多书籍中看到的一张图画，就是对当时麻省总医院这场闻名世界的手术的重现，剧场一般的手术室里，很多西装革履的医生旁观，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不过，指导过莫顿的牙医杰克逊和另一位牙医威尔士都曾出来宣称自己才是最早用乙醚麻醉的医生，包括朗医生在内，至少有四个人都自认为是乙醚麻醉“第一人”。

如今纷争都已经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