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恋
(福建省社会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3)
历史文化街区见证着城市发展的过去,又寄托着城市发展的未来;承载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又延续着城市历史文脉;寄托了民众对生活的期许,更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缩影。早在2002 年,时任福建省省长的习近平同志在《福州古厝》一书的序言中写道:“在经济发展了的时候,应加大保护名城、保护文物、保护古建筑的投入,而名城保护好了,就能够加大城市的吸引力、凝聚力。”[1]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与城市发展是相辅相成,互相支撑的。近年来,随着人们对历史文化街区价值认识的不断深入,以文物保护与产业发展路径进行历史文化街区保护模式的实践,也引发了如何在维护历史价值的同时不制约城市的活力、在实现带动经济发展目标的同时不重蹈同质化的悲剧等新问题。
自1933 年国际现代建筑协会颁布《雅典宪章》、1967 年英国《城市休闲法案》后,保护具有历史价值的建筑、城市历史保护区概念开始进入各国学者们的研究视野。学者们从经济、建筑、历史、社会、文化等不同学科的研究视角,围绕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和开发两者关系、保护模式、发展要素及发展模式等内容进行研究,既有理论层面的深度提炼与总结,也有实践案例的具体分析与思索。
二战后法国学者列斐伏尔提出了“空间生产”理论,他最早赋予了空间社会化的属性,使“空间”这一名词不再是物理学中具体的长度、宽度、高度所堆砌起来的物质空间,认为空间其实是社会化的产品,是人类生活实践的产物,每个社会和每一种生产模式都会“生产”出自己的空间[2]。随后,哈维等西方学者进一步扩展空间生产理论内涵,空间已不再单纯地被视为抽象的名词,更多社会属性被纳入其内涵,空间生产理论日益被运用于分析城市更新与发展。“在列斐伏尔的思想中,城市化和空间生产是交织在一起的”[3],城市空间生产过程,其实就是城市化的过程。
空间实质上是社会过程的产物,空间的生产也就是社会实践的过程,是不断变化着的过程。正如列斐伏尔所强调的,整个城市空间是由感知的空间、构想的空间和生活的空间三个维度共同组成,涵盖空间使用方式、空间政策及空间感受等方方面面[4]40,蕴含着三种属性:自然性、精神性、社会性[5],“三元一体”的理论框架正是建立在以上认知的基础之上,认为“空间的生产”包括“空间实践”“空间的表征”“表征的空间”[4]41,其中,“空间实践”是指城市社会生活在空间中所进行的生产与再生产的实践活动;“空间的表征”是指整个空间所体现的知识、意识形态的抽象概念;“表征的空间”是指空间中的人对空间的体验,被动性较大。这三者之间相互影响,构成了不可分割的空间内涵,分别从物质层面、精神层面、社会层面进一步拓展了空间维度。
基于空间生产的理论视角审视历史文化街区,会发现街区所呈现出的不仅是眼力可见的房屋店铺、道路设施、山水树木,其背后有着多维度的丰富空间属性。历史文化街区不仅是一个地理位置,更是由保留历史遗存的物质空间、维系场所记忆的精神空间、承载生活体验与交往方式的社会空间共同组成的辩证统一体。[4]47-48
在物质空间层面,历史上的上下杭街区因其地理位置优越,水系密布、航运发达,向内可集中全省物资,向外可远航出海,宋元年间逐渐成为福州商贸繁荣的核心区,一时间商行遍地、商帮云集、会馆林立,成为最为繁华的全省物资集散地,在清末民国初年达到鼎盛。现在的上下杭街区,还保留有许多清末民国初年风格的商行会馆,如咸康药行、黄恒盛布店等商行遗址以及永德会馆、浦城会馆等会馆旧址。
在精神空间层面,上下杭街区曾经特有的商帮文化、会馆文化为闽商精神和闽商文化提供了绝佳的生长土壤,民族资本家们致力于民族工商业的发展,以期“实业救国”,整体上对当时的福州经济、文化、教育等事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涌现出了一批著名的闽商,如张秋舫、罗金城、李郁斋、欧阳康、蔡友兰、杨鸿斌等。这些较有代表性的闽商在民族大义之前,牺牲个人利益,体现了对民族、国家、社会、家乡的强烈责任感。
在社会空间层面,上下杭街区有过辉煌的商贸历史,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迁,尤其是1949 年新中国成立之后历经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全行业公私合营,原本规模甚众的商业建筑、商帮会馆等,转变为批发站、货栈、仓库、街道工厂、居民大杂院等。改革开放后,风格时尚、功能全面的东街口、宝龙城市广场等商业街区成为福州城市建设的新重点,上下杭传统街区已经无法满足现代城市发展需求,居住其中的居民开始外迁,商业功能衰退,随着低收入阶层民众及租户入住,居住功能开始增强。
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在改造修复之前,空间生产过程日益衰落。商业日渐萧条与传统街区日益老旧叠加,公共服务配套跟不上公众需求,会馆、名人故居、商行、钱庄、祠堂等特色历史建筑依然保留完好,但已不再光鲜亮丽,失去了往昔的繁华。上下杭地区居民的整体生活环境也十分糟糕,电线乱搭造成安全隐患,棚屋破旧阴暗潮湿,排污取暖十分麻烦,街道狭小杂物乱堆。空间生产的更新势在必行。基于空间生产理论,古城更新实质上就是古城空间在不同维度和层面上的重塑,以保护和维系古城这一由城市居住者共同创造的共享资源。[4]46
1.“空间实践”。为了保护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实现街区空间的可持续发展,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和修复被纳入政府重要议事日程。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保护修复工程在2014 年正式启动,以“修旧还旧,保持总体街区格局、风格、风貌不变”为主旨,过程中采取“镶牙式、渐进式、微循环、小规模、不间断”的形式,对重要文物保护点进行全面保护性修复,这便形成了“空间实践”的具体内容。
2.“空间的表征”。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作为闽商文化、神缘文化、红色文化、民俗文化的传承之地,目标是打造成为“福州市的新名片,福州城的新坐标”。根据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规划,其定位是打造成为具有商业、居住、旅游、文化等复合功能、具有浓厚的福州中西合璧建筑文化特色和典型的福州闽商文化特色的传统街区。从功能结构的角度分为上杭路商贸会所区、下杭片商业休闲区、三捷河休闲旅游带、龙岭顶民俗休闲区、文化展示区、商业体验区和创意街区。这些所呈现的便是“空间的表征”。
3.“表征的空间”。而随着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不断修复与加大招商力度,整体环境大大改善,大量商户入驻,吸引大量人流,不可避免地开始了“绅士化”进程。以文化旅游为导向的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复兴,街区内已经不再承担居民的居住功能,主要的空间形态被商铺、民宿、酒店、高级会所、特色餐厅、音乐酒吧、茶馆、咖啡厅、饮料店所占据,以娱乐休闲功能为主,仅剩下上下杭广场等公共空间作为周边居民的日常生活休闲场所。原本属于上下杭的居民已经异地安置,原始的街区居民生活日常给予的亲切感和独特感,已经被日渐浓郁的商业气息所淹没,消失不见。上下杭历史街区原有的社会结构与生活方式已经被打破,更多的商业形式、文化活动形式活跃在其中,商家、游客成为街区的流动“居民”,这些所呈现的便是“表征的空间”。
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的“空间实践”“空间的表征”“表征的空间”三者有机统一,共同促进空间生产活动的持续发展。
1.空间更新目标。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的更新目标,从物质层面来看,是要实现物质环境的改善,即街区面貌的更新;从精神层面来看,是要实现历史文化的传承,即闽商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从经济层面来看,是要实现经济发展的繁荣,即街区成为城区商贸热门场所;从社会层面来看,则是要实现社会关系结构的稳定与延续、共享资源的保护和使用,即街区成为多主体共享的公共空间,要确保各主体权利的平等使用。
2.空间更新动力。要达成以上更新目标,必须依靠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生产动力——行政力量、资本力量、社会力量。2012 年4 月,福州市三坊七巷管委会和福州市历史文化名城街区保护开发公司委托清华同衡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福州市规划设计研究院联合编制《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保护规划》。上下杭在《福州市城市总体规划(2011-2020)》和《福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12-2020)》中与三坊七巷、朱紫坊共同被列为福州市的三片历史文化街区。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总用地面积为31.73万平方米,核心保护范围面积为23.53 万平方米,其中文保单位20 处,登记文物点78 处,传统风貌建筑314 处。根据市政府规划,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定位,是成为具有中西合璧闽式建筑文化特色和典型闽商文化特色的历史文化街区。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修缮与开发运营工作由福州古厝保护开发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州古厝集团”)承接。对历来非常重视文化遗产保护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福州来说,历史文化街区是尤为特殊和珍贵的城市文化名片。福州古厝集团坚持“谋篇布局再下笔”的理念,规划编制采取了“政府组织、部门指导、地方调查、强强合作、专家领衔、公众参与”的形式,按照5A景区标准开展总体修复保护规划、交通规划、旅游规划、业态规划、消防规划等分层分区的系统规划工程,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多部门、多专业、多渠道合作的项目责任运作模式,实现从保护建筑单体、历史街区,到与历史文化名城文化内涵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相融合的飞跃。在前期拆迁修复阶段,以福州古厝集团为代表的行政权力为主导,而进入运营阶段,行政力量重点把握着街区业态方向和定位,而以王庄阿咪大排档、星安楼、杭舍等商铺及民宿为主的资本力量和非营利组织的社会力量开始发挥出积极作用。
3.空间更新成果。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曾是福州“闽商文化”和“福建海洋文化”的重要发祥地,经过修复和改造,不仅成为福州旅游的新名片,还是夜游经济的新地标。以非遗文化展示、多功能复合空间、新零售、复古老行当为主的下杭街;以及集结了老字号商铺、特色餐饮、时尚潮牌和美妆复合店的隆平路南段,已成为市民游客“打卡”新热点。随着业态多样化,上下杭文旅商业运营已颇具规模。2021年元旦,“上下杭•金银里”市级夜色经济体验示范街区开放迎客,融合夜景、夜宴、夜演、夜娱、夜购、夜宿等诸多元素的串联,使得以隆平路为核心中轴的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成为福州夜色经济的新地标。在“四横一纵”的观光步行路线中,霓虹浪漫的三捷河两岸,以娱乐、休闲为主题打造的“酒吧一条街”,展现了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丰富而饱满的物质空间。修缮后的永德会馆,成为德化陶瓷烧制技艺、杨梅刻纸和永春纸织画等传统技艺的展示场所;建郡会馆成为展示福州非物质文化遗产茶亭十番音乐的场所;福州市工商联旧址已打造成福州商会历史展示馆,成为展示闽商文化、福建及福州贸易历史的重要窗口等,都为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精神空间注入了熟悉而多样的元素。2021 年7 月在福州举办的第44 届世界遗产大会,让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进入了更多公众视野,丰富多彩的展览活动,使更多的公众了解历史街区、参与保护和宣传历史街区的活动中。
历史文化街区最大的特点是拥有大量的历史文化资源,这种资源从城市美学的角度来看,是文化消费的重点;从政治层面考虑,则是经济发展的增长点。纵观国内的多数古城、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更新实践,历史—文化路径和政治—经济路径交织其中,构成了复杂的空间生产过程。大多数历史文化街区的改造,从物质层面、精神层面、社会层面使整个街区焕然一新,基础设施、物质环境得到改善;历史文化资源得到系统的保护和更大化的利用,社会地位得到提升,更多的人流、物流、资金流涌向街区。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在保护特色历史建筑的基础上,优化布局、科学规划,实现了更合理的空间生产。然而,纵观当前国内许多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生产过程,特别是在物质层面、精神层面、社会层面共同促进空间生产活动的过程中,一些历史文化街区也面临着亟需突破的现实困境。
在许多历史文化街区空间更新的过程中,虽打着“传统文化”的标签,实际上已经掉入同质化的怪圈,如千篇一律的石板路、复古建筑;缺乏特色的旅游纪念品及饮品小吃;大同小异的汉服、旗袍服装店等。行政力量与资本力量作为街区空间生产的主要力量,如何更好地彰显本地文化特色,保护好文化的异质性不被商业的同质性所替代,在街区的空间生产中显得尤为重要。随着商业化氛围加重,如何凸显文化特色,如何实现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成为亟须思考的问题。随着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物质环境的修复,政府加强招商引资,打造“首店经济”,引入大的IP 入驻,商业多元业态开始繁荣生长。在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过程中,会馆文化、商帮文化彰显出了独特的魅力,各具特色的大众茶馆也让更多的老百姓享受到了属于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独特的文化味道。对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来说,如何在商业化氛围中继续保存好独特的商贸文化特质,充分展现闽商文化、海丝文化,这将是提升街区的竞争力和影响力的重要课题。
历史文化街区在修复改造过程中,固有的社会关系已被打破。原住民的外迁、商家的入驻、游客的聚集,使得街区已经不复原本邻里关系之间的温馨与亲切。商业资本投入也使得街区地价、周边房价不断上涨,拥有更多财富、较高社会地位、较高文化水平的中上阶层成了街区的新居民,街区空间主要群体发生变化。伴随出现的便是消费文化空间对日常生活空间的占据,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更好地实现民众的城市权利——更合理的公共空间以及公共福利设计,如何在不影响民众城市权利的情况下推动历史文化街区经济发展、更好地提升城市形象,成为亟待考虑的重要问题。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 年的中央城镇工作会议上所说:“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水、记得住乡愁;要融入现代元素,保护和弘扬传统优秀文化,延续城市历史文脉。”[6]在行政力量、资本力量、专家思想、民众诉求等各方博弈中,历史文化街区如何实现既“望得到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又实现文化保护与传承、民众城市权利与经济效益、城市形象的整体性和谐发展,是街区空间生产需要重视的问题。
历史文化街区如何突破现有困境,实现人与空间的和谐持续发展,重点可从以下路径进行探索:
1.保护历史文化街区空间内涵的原真性。所谓原真性,就是事物最真实最原始的样子。历史文化街区要保持最原本最真实的特性,虽然是“修旧如旧”,但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因为原真性才是历史文化街区空间最珍贵的价值所在。2021 年3 月24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福州三坊七巷时强调:“保护好传统街区,保护好古建筑,保护好文物,就是保存了城市的历史和文脉。对待古建筑、老宅子、老街区要有珍爱之心、尊崇之心。”[7]这种“珍爱之心”“尊崇之心”,就是建立在历史街区的原真性基础之上。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更新过程中,对于原真性十分注重,在保障修缮过程始终贯彻“能修不换”的保护修复理念。为了做到这一点,长期聘请国家文物局及福州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等专家作为项目技术支撑,福州市规划设计院古建所在上下杭项目启动之初,就在文物专家的参与下,制定了修缮导则等技术规范和标准,并由古建技术专家现场指导每一幢老屋的修缮方案审核工作,从而保证了修缮的每栋建筑都恢复历史原貌。同时,坚持古建修复工艺技法。在街区、院落修复过程中,坚持费工耗时的花基、夯土墙、乌烟灰、石雕、灰塑等福州民居建筑特殊工艺,在本体修缮中,还使用了墙体纠偏、腐烂木构件替换等工程措施,坚守历史文化街区保护理念不动摇。
总体而言,在物质空间上,要保护历史建筑的原真性,要保护其特有的建筑风格、装饰细节,凸显其历史底蕴的沧桑厚重。尤其是在对历史建筑、历史文物的合理利用过程中,需加大保护力度,注重日常管理和定期修缮,在保护其原真性基础上,以科学合理利用促进历史建筑和文物的保护,使其重新焕发出生命力。在精神空间上,尤其要重视保护文化空间的原真性,不能让浓郁的现代商业气息掩盖甚至淹没传统优秀文化、红色文化的氛围,特别是要保护好非物质文化遗产等,如传统的民间习俗、民间技艺等,以历史建筑为载体,充分展现历史文化街区所特有的丰盈文化空间。在社会空间上,注重深入保护民间习俗以及宗教信仰,重视传统礼仪、节庆等民俗的宣传与传承,牢牢把握民众与历史文化街区的情感纽带,使街区的商户、居民、游客都能感受属于历史文化街区的独特生活、休闲空间。
2.提升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的人本性。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的出发点和根本目的都是实现人与空间的和谐持续发展,要充分保护历史文化街区共享资源的公共性,提升街区空间生产的人本性。历史文化街区的建筑、古树古桥、历史记载、民间故事、民风民俗,呈现出的是居民、商家、游客对于这个街区的空间想象,小桥流水、前店后栈、人潮涌动的场景融入了共同的场所精神。在对公共空间进行规划的过程中,要最大限度地降低城市空间隔离和由此产生的社会隔离,使各个阶层、不同收入的群体都能在历史文化街区空间中融合共赢。政府要着重扶持一些民间技艺的传承者,以相应的扶持政策留住相对弱势、缺乏资本的传统老手艺人,避免资本涌入迫使当地传统技艺者离开街区。在空间商业化过程中,政府应引导资本力量注重保护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的协调发展、整体性发展,引导社会力量传播闽商文化、民俗文化,在注重挖掘游客需求进行营销活动的同时,要围绕居民现代化日常生活的需求,结合传统节日策划安排相关活动,使当地居民能真正享有公共空间资源,使“人”的“城市权利”真正回归,让人们在历史文化街区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资源和生活乐趣。总体而言,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生产如果离开“以人为本”,那就失去了意义;只有始终坚持“以人为本”,才能使空间生产朝着最正确的方向前进。
3.增强历史文化街区空间治理的系统性。基于历史文化街区更新的历史—文化路径和政治—经济路径,在进行历史文化街区复兴过程中,需要进一步构建系统性的多中心治理体系,进行包容性的持续更新,真正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在当前的社会发展背景之下,协作治理、多中心治理是历史街区发展的必然要求,历史文化街区的治理是政府、企业、社会组织、专家学者、居民等主体共同参与的过程,历史街区的可持续发展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城市社会治理的本质属性,这亦是实现历史街区复兴的最终目标。随着人们对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审美需求提高、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及对经济增长的追求,使实现历史文化街区的复兴成为众望所归。要强调历史文化街区空间更新中的多主体参与,在空间治理中提升整体性、系统性;要尊重和听取历史文化专家对保护和发展历史文化街区的专业性意见建议,支持民间团体参与对历史文化街区文化空间的发展与保护,并且积极吸引更多的社会组织自发地关注和保护历史文化街区;明确历史文化街区入驻商家的权利和义务,创造温馨、细致、体验至上的街区氛围;发挥社区力量,促使历史文化街区周边居民更多地参与到街区的文物保护、文化宣传、非遗传承、民俗节庆中,使历史文化街区空间中的多种主体力量都能充分发挥作用,共同担起“主人翁”的责任,将历史街区的可持续发展与街区美好生活融于一体,实现人与街区空间的同步发展。
当前城市空间生产中,“资本、权力、阶级等政治经济要素正在成为重塑城市空间的‘关键词’”[8],历史街区作为城市空间的重要构成部分,其空间生产必然受到资本、行政力量、阶级等要素的重要影响。行政力量、资本力量和专家思想在历史文化街区发生碰撞以激发其空间活力,历史文化街区的空间生产成果静态部分以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的建筑、街道、山水空间进行展现,而动态的部分则是由居民和游客亲身感受而展现。居民和游客在空间中获得均衡的、美好的感受,是基于历史文化街区本身所带来的共同场所记忆、情感共鸣、视听体验等“空间权利”。这种“空间权利”,正是人的“城市权利”的具体表征,也是人与空间和谐发展的主要表现。无论是对历史文化街区进行物质空间的生产修复与再现,还是对文化空间的保护和重塑,其最终的目标主体是人,深入思考如何更好地实现历史文化街区中人的“空间权利”,实现历史文化街区与经济社会共同可持续发展,是历史文化街区空间生产的核心目标,这也是政府在推动历史文化街区复兴中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