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境图开:元宇宙视域下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

2023-03-22 04:18梁洁纯
图书馆论坛 2023年2期
关键词:第三空间虚拟空间宇宙

梁洁纯,许 鑫

0 引言

20世纪末,随着信息化社会的到来,各种新兴技术发展,图书馆受到较大冲击。兰开斯特曾预测随着无纸化社会的来临,图书馆将走向灭亡。但当前实体图书馆不仅没有消亡,反而蓬勃发展起来。期间图书馆及学界做了许多努力,如积极拥抱新技术、建设智慧图书馆、资源建设、理念变革、服务创新,空间转向也是其中一种。2009年国际图书馆界提出“作为第三空间的图书馆”,之后在吴建中提出“挖掘图书馆作为场所的价值,发挥图书馆作为城市第三空间的价值”[1]的倡导下,该理念引发国内图书馆界关于空间再造与新模式的讨论,包括信息共享空间、学习交流空间、知识共享空间、社会创新空间、休闲娱乐空间等等,激发了图书馆空间资源的活力[2]。目前国内外许多图书馆以“第三空间”理论为基础,进行空间再造与服务重构,并取得一定的成绩,但仍存在人性化服务意识不强、开展文化休闲活动少、空间布局不合理[3]、类型有限和模式固化等问题。

元宇宙作为一种整合了多种新兴技术的网络虚拟空间形态,对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中现存问题的解决具有启示意义。以空间再造为例,在有限的实体场所里,将在以“书”为中心的传统理念下设计的图书馆,改造成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实是一件难事,而元宇宙能够在延伸的虚拟空间中提出一个良好的设计方案,还能打破人们在实体空间中受到的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交流限制,鼓励人们在平行空间中交流与互动。受制于技术不成熟、隐私保护不到位等问题,短时间内元宇宙图书馆是无法实现的,但图书馆还是应抓住元宇宙这一机遇,利用其“第三空间”属性、理念与相关技术赋能图书馆“第三空间”的建设,使元宇宙建构的虚拟空间也能发挥场所作用。

目前学界尚无学者探讨元宇宙视域下图书馆“第三空间”何去何从。本文旨在从理念和技术两个角度探讨元宇宙如何赋能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理念角度涉及图书馆“第三空间”为什么而建,元宇宙如何能够革新旧有建设思路,增强人本理念;技术角度涉及如何发挥技术的作用,将图书馆建成符合用户需求的“第三空间”,元宇宙技术能够重塑图书馆“第三空间”应用场景。最后展望未来在元宇宙完全成熟的情况下图书馆又将是以何种形态存在,并提出两种方案,以期为后续进一步探究元宇宙图书馆以及技术赋能图书馆空间建设提供借鉴。

1 相关研究

1.1 “第三空间”与图书馆

最早提出“第三空间”概念并构建相关理论的是爱德华·索亚(Edward Soja),他基于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的“三元辩证法”,用“他者化”“第三化”的批判性策略来应对长期周旋于空间思考的二元模式,即“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的视野,为空间的解构和重构注入新的可能[4]。爱德华·索亚思索下的“第三空间”既包含第一空间(物质维度)和第二空间(精神维度),又超越这两种空间,是二者的解构与重构而产生的全新空间[5],汇聚主体性与客体性、抽象与具象、真实与想象、可知与不可知、精神与肉体、意识与无意识等,它在范围上是超学科的,跨越所有的阐述视野,穿越思想的所有视野和模式[6],具有极强的开放性。但图书馆界鲜有学者采用爱德华·索亚学者的“第三空间”理论,更多采用美国社会学家雷·欧登伯格(Ray Oldenburg)在其代表作The Great Good Place中提出的“第三空间”概念,他认为“第三空间”是除家庭(第一空间)、办公室(第二空间)外不受功利关系限制的场所,在那里没有家庭角色的束缚,没有职场等级意识,不受功利关系限制,是人们释放自我、自由交流的社交场所,具有自由、宽松、便利的基本特征[7-8]。段小虎等认为爱德华·索亚的“第三空间”是雷·欧登伯格的基础,尽管两种“第三空间”的逻辑边界完全不同,但在人与城市空间的关系问题上有一致的理解[2],即城市空间对人类行为具有巨大影响,同样人类行为对城市空间也具有举足轻重作用[5]。至今我国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及相关理论研究仍是基于雷·欧登伯格学者的理论,作为“第三空间”的图书馆具有学习、教育、中介、沟通交流、休闲和自我创意和表现等功能,图书馆以其丰富的资源、场所、设施及专业的服务,为用户提供信息、参考咨询等服务以及展示自我的平台,充当读者之间的纽带,畅通沟通交流渠道,发挥图书馆的教育功能,同时读者还可以利用图书馆中的休闲设施,放松身心[9]。

在实践方面,图书馆“第三空间”的建设模式主要有3种:一是信息共享空间模式及其衍生模式,如学习共享空间、知识共享空间,是整合了计算机基础设施、网络、信息资源及馆员服务的动态一站式服务设施和协作学习环境;二是概念店,将图书馆和教育功能有机结合,不仅拥有咖啡厅、展览厅、音乐培训室及练舞室等设施,还向用户提供丰富的活动和学习培训课程;三是真人图书馆,将人当成一本可读的书,通过对话挖掘隐性知识,促进读者之间的交流与信息共享。而在实际过程中,很多图书馆进行“第三空间”建设时并不按照以上三种模式,而是根据自身特色和当地用户的需求来建设,如深圳市罗湖区图书馆建设“悠·图书馆”,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图书馆的空间再造等。其中杭州图书馆“第三文化空间”实践是近年我国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的典范,在空间布局方面,结合中式古典与欧式高雅的装修风格,设置阅览空间、交流空间、休闲空间等多个开放式空间,致力于营造温馨、舒适、轻松、开放和无障碍的氛围环境;在服务方面,向多元文化服务转变,功能日益宽广和精深,努力满足不同年龄段的需求,开展英语角、名家讲座、音乐赏析等活动。

尽管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小有成就,但仍面临不少质疑,首当其冲的是“第三空间”的一般属性消解了图书馆空间的特殊属性、“第三空间”的一般文化形态消解了图书馆空间独特的文化形态”[2],过于注重为读者打造休闲空间,提供泛娱乐活动,而忽略图书场域保存、传播知识的特殊文化属性[10];以及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过于重技术而轻文化,多种现代化设备“杂烩”使读者进行多重体验时并无实质性收获,这个过程与文化获得还有距离,即二者并不存在直接对等关系[11-12]。

1.2 元宇宙与图书馆

元宇宙是什么?各界人士意见皆不一。抛开各种浮夸的噱头,目前元宇宙的本质就是以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物联网技术、网络及运算技术以及电子游戏技术为底层机制构建而成的虚实相生的虚拟空间。但早期诞生的虚拟空间与今日的元宇宙不能同日而语,因为元宇宙构建的虚拟空间会导致人与环境关系的逆转,通过交互设备等实时收集用户的行为数据,由此主动改变环境以满足用户的需求[13]。

图书馆学是一个对新理念和新技术反应迅速的学科,已有多篇元宇宙图书馆论文发表,杨新涯等[14]首先在国内提出“元宇宙是图书馆的未来吗?”之问,引发广泛关注。张兴旺等构建了图书馆与元宇宙理论融合的体系结构,认为元宇宙能够为图书馆带来持续性、颠覆性和创新性的变化[15]。李默提出元宇宙会对图书馆带来新的增长点,包括沉浸式的智慧图书馆服务体验、联通融合的在线智能学习空间、开放的信息资源创造能力、立体式的用户社交网络体系、安全稳定的经济运行系统以及多元化的智慧图书馆文化形态[16]。李洪晨和马捷[17]从沉浸理论视角出发,探究元宇宙图书馆“人、场、物”的属性和关系重构。郭亚军等[18]从核心理念、基础技术、应用场景的角度讨论元宇宙赋能虚拟图书馆发展的策略。陈定权等强调图书馆不可“脱实向虚”,要理性看待元宇宙对图书馆的作用[19]。

在实践方面,尽管现在尚未出现完整的元宇宙形态的图书馆,但已有图书馆在类元宇宙平台上开展服务,最具有代表性的案例莫过于Second Life平台上的图书馆建设,提供虚拟馆舍、虚拟参考咨询服务、虚拟读者沙龙、用户教育与培训、艺术中心与图书馆会议等应用[20],且有研究表明Second Life在改善图书馆服务方面具有实质性作用[21],用户期待在虚拟世界中体验实体图书馆所无法提供的服务[22]。

1.3 元宇宙视域下图书馆“第三空间”相关讨论

甚少学者系统地研究虚拟空间在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中的作用,但不少学者都认为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不仅要以物理空间服务为基础,还要拓展虚拟空间服务[12],实现实体空间和虚拟空间交互融合[23],提供虚实结合的开放性、一站式服务体系,包括虚拟咨询服务、知识信息服务、智库支持服务等[24]。

在实践方面,新加坡图书馆作为“第三空间”建设的模范,除实施物理空间再造外,还以新媒体为服务媒介,构建虚拟学习空间,加入互联互通的共享平台,搭建数字媒体融合平台,实现虚拟空间泛在化[25]。

综上,笔者认为元宇宙能够为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注入新鲜血液,当元宇宙发展成熟,达到虚实难辨、高度沉浸时,虚拟空间又何尝不是一种场所,数字孪生等技术将图书馆的建筑、资源、服务和馆员搬至虚拟空间,虚拟原生等技术则能生成实体图书馆难以企及的空间、场景和服务,增强图书馆的“第三空间”基因,向用户开放更舒适的环境。

2 理念:元宇宙赋能“第三空间”建设

通过剖析目前学术界和产业界对元宇宙的定义和特征描述,如Matthew Ball指出元宇宙具有六大特性,分别是持续性、实时性、兼容性、经济属性、可连接性、可创造性;Roblox提出通向元宇宙的八个关键特征,即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样性、随地、经济、文明;Beamable公司创始人Jon Radoff认为构建元宇宙有体验、发现、创作者经济、空间计算、去中心化、人机交互和基础设施七个层面。再结合图书馆作为“第三空间”的表现,图书馆是平等、自由、多元化、个性化、人性化的空间[3],和前面所提及的理论、功能和作用,笔者认为元宇宙所蕴含的“第三空间”理念,包括自由、平等、个性化、多元化、社交属性、展示属性。在理念的引导下,变革原有不彻底、不成熟、不够人性化的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思路,增强人本意识,改进图书馆服务。

2.1 自由——超脱现实的自由感

元宇宙作为新一代虚拟空间,能使用户体验到超脱现实世界的自由感。一是环境的自由感,通过虚拟现实技术能够为用户营造一个宽松和惬意的环境,无须受到他人的打扰与制约;二是资源获取的自由感,目前大量的文献信息资源仍无法通过虚拟图书馆的途径获取,通过虚实交互及数字孪生等技术,整合更多信息资源,搭建多模态数字资源平台[26],加以区块链技术保护知识产权,实现资源获取自由;三是服务供给的自由感,尽管图书馆如火如荼地开展虚拟图书馆建设,但线上服务的种类和水平仍是有限的,无法全然满足用户需求;在元宇宙视域下,图书馆能够通过AIGC驱动虚拟数字人作为虚拟馆员提供服务,不仅有效提高服务质量,还能增强用户享受服务的愉悦度。

2.2 平等——人人可及的平等性

平等即人人可及,不论高低贵贱,图书馆在服务方式和观念上摒弃阶级、身份等社会差异,向所有社会成员提供资源和服务。但我国图书馆仍存在一些不平等现象,肖鹏总结我国图书馆与信息服务视域下的不公平现象,包括无视外来务工人员、弱势群体的信息资源建设需求、根据刻板印象推荐读物等[27]。汤艺指出读者于图书馆的平等获取权,主要体现在身份平等和机会平等两方面[28]。在身份平等方面,沈阳的研究团队在《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2.0》[29]中提及,元宇宙通过人工智能添加的完美滤镜和自定义滤镜能够实现性别平权、容貌平权、交流平权、种族平权、感官平权,用户可以创建富含滤镜的专属形象进入虚拟空间,享受身份平等式服务。在机会平等方面,社会上很多弱势群体对图书馆服务仍望尘莫及,元宇宙无法解决该问题,但能够起到缓解作用。在元宇宙视域下,图书馆应相互携手大力发展虚拟图书馆服务,为受限于路程而无法到达实体图书馆或更好的图书馆的用户群体提供使用终端,足不出户即可享受更优质更平等更多元的图书馆资源与服务。综上,用户在元宇宙中能够暂时消除现实世界中存在的特权与等级,平等地享受图书馆的资源和服务而无需接受来自馆员和其他用户的异样眼光。

2.3 个性化——基于情境感知的个性化推荐

个性化体现在根据用户在馆数据,挖掘其需求,围绕读者需求向其推荐资源、提供服务,创造宽松、平等并具有情感关怀的人文环境[30]。很多学者质疑图书馆个性化服务会产生隐私安全、信息茧房、加重用户的惰性等问题,但笔者认为个性化服务是大势所趋,比起否定个性化服务,不如通过改进算法、加强信息保护等方式缓解问题。基于情境感知的个性化推荐是一种更精准、更细粒度的推荐方式,元宇宙能够满足图书馆开展情境感知的个性化服务的条件,通过传感交互设备实时获取用户在不同虚拟场景下的信息行为,如阅读场景下的阅读效率和偏好等,结合用户自然属性维度、兴趣属性维度及社交属性维度等数据[31],充分挖掘用户的需求和偏好,为其匹配精准的个性化信息服务,实现各种情境下用户与信息服务的自适应,并同步反馈情境变化,便于系统及时调整信息服务[32],满足用户在不同场景下的个性化需求,有效提高个性化服务的质量和效率。

2.4 多元化——不受场所束缚的多元化场景

多元化理念指图书馆包容多元文化,尊重多样的兴趣与价值观念,提供多元空间,为不同民族、肤色、性别等人群提供平等、多元服务,鼓励文化交流[3]。受制于空间、人员素质和语言等因素,目前图书馆的多元化服务能力是有限的,而元宇宙能率先从空间维度提升图书馆的多元服务水平。元宇宙的虚拟空间是由数据构成的,因此在技术与基础设施成熟的情况下,该空间可以是无限延展的,无需受场所束缚,进而通过数字孪生、虚拟原生、虚实相融方式构建出多元化场景,如阅读场景、展览场景、社交场景等,使用户能在图书馆中享受多元化体验。

2.5 社交属性——更为强大的社交功能

图书馆向公众提供社交和交流机会,是其作为城市“第三空间”最重要的标志之一[33-34]。主要表现有图书馆通过举办各类交流活动,促进用户交流,形成思想碰撞。数字网络环境下,年轻群体更倾向于网络社交,图书馆亦顺应潮流,通过官网、微博、博客等社交平台开展网络社交,但效果比较有限。元宇宙具有强大的社交功能,能增强图书馆的社交属性[17],一方面是提供丰富的线上社交场景,拉近社交距离,更易于交友;另一方面是提供多样的信息交流方式,提升信息效率与价值[35]。

2.6 展示属性——更为丰富的展示途径

为用户提供个人表现的平台,亦是图书馆作“第三空间”的重要功能[9]。目前,图书馆主要通过为公众提供作品展示、技能传授的分享平台以及为社会提供激发创意的平台两种方式来满足用户自我表现的需求[36]。而在元宇宙中,一方面可以丰富原有展示途径,包括以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等更为多元化的方式展示作品;另一方面能够拓宽新的展示途径,通过众包和UGC,使用户真正参与到数字资源建设中来。

2.7 莫让技术反噬了人本

元宇宙赋能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必然会面临技术与人本理念的冲突。尽管现在图书馆大力倡导建设智慧图书馆、数字图书馆,利用各式数字技术变革图书馆空间、资源与服务,但图书馆的实质仍是人文主义的事业,保障社会成员获取信息机会的平等和公民求知的自由及权利[37]。同样,提倡图书馆成为城市“第三空间”不仅是为了激活图书馆的场所价值,还是为了唤醒图书馆的人本理念。因此借助元宇宙之力推进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必定是人本理念为主,技术为辅,切勿让技术成为人本理念的束缚。

首先要坚定自由平等的精神,自由平等是图书馆精神的基石,是“第三空间”的理念支撑,元宇宙亦有此意,一方面要加强面向大众的人性化服务,另一方面要增加针对弱势群体的精细化服务。其次,坚持个性化和多元化的图书馆服务,这是图书馆发展的大势所趋,在恪守法律和道德要求的前提下实施个性化信息服务,在图书馆职责范围内发展多元化服务,倡导图书馆社会化发展,鼓励跨界,但切勿越界。最后,图书馆应抓住元宇宙机遇,以更丰富的场景和更多样的交流等方式发扬图书馆的社交属性,以更新颖的技术和更多元的渠道发挥图书馆作为用户展示自我的平台作用。

3 技术:元宇宙重塑“第三空间”场景

鉴于图书馆“第三空间”场景建设不管是在实践上还是理论讨论阶段皆有不同答案,笔者通过文献调研,结合图书馆的传统机理和元宇宙特性,将其归纳为五大模块:参考咨询服务、教育体验、内容生产、数据保护和社交场景。以人工智能、区块链、交互技术、物联网技术、网络及运算技术和电子游戏技术为底层机制,发扬元宇宙的“第三空间”理念,从上述五大场景探讨元宇宙如何重塑“第三空间”场景。

3.1 虚拟数字人强化参考咨询服务

参考咨询服务是将用户与科学专家知识联系起来的问答式咨询,向用户提供个性化的参考资源,是图书馆的重要工作,也是图书馆与城市其他“第三空间”的主要区别之一。随着信息技术发展,已经有图书馆开始使用智能机器人根据FAQ数据库进行咨询服务,减少重复劳动,提高咨询效率,实现实时咨询回复。但这种服务方式过于单一,缺乏互动,已无法满足用户需求。进入元宇宙时代,虚拟数字人将成为图书馆参考咨询场景的NPC(非玩家角色)。根据馆藏资源以及与用户交互的日志数据,构建基于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虚拟数字人,一个具有虚拟样态的基于“聚合科技”的“人”,使用户与虚拟数字人的交互不再停留在单调冰冷的文字上,而更多地被赋予智能化、情感性和思想性等特征,通过用户基本信息、行为数据、交互数据等数据构建用户画像,再针对用户的需求给予个性化的回答,并以三维立体化的形式呈现参考资源。例如用户咨询元宇宙的应用研究,虚拟数字人能够结合用户的学科背景,迅速检索与该主题相关的文献报道,以文字、图片、视频甚至三维立体等形式将信息呈现给用户。

3.2 交互技术创新教育体验场景

社会教育是图书馆的职能之一,亦是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的主要内容。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图书馆将很多活动转移至线上进行,线上教育逐渐常态化。但线上教育存在网页单调枯燥,难以调动积极性[38];交互性不足,参与感不强[39];缺乏培训场景,难以深入实践等[40]问题。若要达到完全的教育元宇宙仍很遥远,但可以先从最关键的交互技术着手,将教师、学生和教育活动都映射到虚拟空间中,在同一平台上完成教学活动。其中交互技术包括虚拟现实技术(VR)、增强现实技术(AR)、混合现实技术(MR)、全息影像技术、脑机交互技术以及传感技术。学界普遍认为沉浸理论[41]和具身认知理论[42],是元宇宙下开展教育的理论基石,交互技术能够通过加快进入沉浸状态的速度和加深沉浸状态的深度两方面赋能图书馆教育。首先是构建精细的多元教育场景,使学生能在教师的带领下身临其“境”地学习,这相较于停留在纸上的文字,学生对知识的接受度更高。其次是增强游戏化互动,使学生能在做中学,学中做;在技能培训课程中,实践是很重要的,如学习3D打印,设备是有限的,无法实现每个人都上机操作,但是可以通过虚拟空间中的游戏互动,让学生模拟上机实验的感觉,不仅能增加学习的趣味性,还能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最后是智能化的教学评价[43],传感设备能够精准记录学习数据,包括过程记录和成果记录,获取真实的全面的教育评价,并反馈给教师,使教师能做出相应的调整。

3.3 UGC/PGC/AIGC革新内容生产场景

在元宇宙生态下的图书馆,需要塑造大量场景及填充内容,因此内容生产必不可少,UGC、PGC和AIGC助力图书馆变革内容生产场景。Web2.0时代UGC快速发展的一大重要原因在于抖音、快手等平台为用户提供简便的创作平台,大大降低了内容生产的门槛。要实现元宇宙图书馆的UGC,图书馆必须提供更为简便的立体化内容创作平台,如AI赋能UGC工具,鼓励用户利用馆藏资源进行内容生产,使用户成为元宇宙图书馆中重要的数字贡献者,展现才华。但UGC资源存在质量参差不齐、可信度难以评估、内容分散、结构相异等特点,此时需要图书馆对内容进行深层次地信息整合与组织,以PGC的方式生产出权威性更强的内容,建设多模态数字资源体系,构建通用性高的虚拟场景。未来,AIGC将成为元宇宙视域下最不可或缺的内容生产方式,AI从辅助生产走向主导地位,能够根据需求自动生成内容,并精准推送给用户,弥补数字内容需求和供给之间的缺口,有效解决“内容荒”的问题。

3.4 区块链技术助力数据保护场景

元宇宙视域下的图书馆服务会涉及大量的数据,包括人物画像数据、馆藏数据、交互数据、管理数据、计算数据等,为用户带来个性化、智能化服务的同时,也面临着数据安全隐患,主要表现为隐私泄露和知识产权失守。在隐私保护方面,区块链技术以其匿名公钥加密、去中心化、智能合约等特征,多角度保护用户个人信息。通过非对称的公钥、私钥加密技术,解决了隐蔽身份的问题,不依赖中心服务器,而较之于中心服务器,能够有效保护匿名读者和作者的信息安全,利用智能合约,按照信息等级进行严密控制,从技术上限制其他人员获取读者个人信息的可能性,从而降低读者个人信息泄露的风险[44]。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区块链能为上述UGC、PGC和AIGC作品确立知识产权依据,采用时间戳技术,记录数字贡献者的创作全过程,使其全程可追溯,保证所有历史数据的可追溯性和数据获取的完整性,防止恶意篡改和删除。

3.5 电子游戏技术渲染社交场景

社交是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的重要板块,从Meta(原Facebook)公司发布的关于元宇宙设想的宣传片来看,用户通过虚拟身份进入多样化、在场感强、沉浸感深的虚拟场景中聊天、交友、进行各式休闲活动。图书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参考Meta的设想,在图书馆职责范围内构建多元虚拟社交场景,一方面搭建数字孪生型图书馆场景,将线下的图书馆场景搬运到线上,让用户足不出户也能够以数字身份畅游图书馆,参加各式活动,与他人交流;另一方面是创造出新的虚拟场景,开展更多样化的交流活动,比如以书的内容为基础搭建相应阅读环境,与其他用户更深层地讨论读书体会和知识;又如用户可以在实验室场景中探讨物理实验如何完成等。电子游戏技术,主要包括游戏引擎、3D建模和实时渲染三个部分,能够使用户在游戏中拥有接近现实的体验,实现娱乐和社交场景的聚合[45]。电子游戏技术为图书馆中社交场景的建构提供支持,解决多人在线时的场景建构、画面渲染等问题。

3.6 积极拥抱元宇宙技术

技术不是图书馆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但其蓬勃发展能为图书馆转型变革、发挥作用提供无限可能。元宇宙作为新兴技术的集大成者,必然会为图书馆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不少人士都质疑元宇宙是泡沫,喻国明学者认为元宇宙的实现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必然会经历泡沫阶段,但这不是全盘否定元宇宙的理由。图书馆作为对新兴技术极其敏感的机构,面对元宇宙的冲击,比起墨守成规,拥抱元宇宙或许才是大势所趋,利用元宇宙的底层技术革新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以下是一些发展建议。

首先,倡导图书馆界人士紧跟元宇宙发展趋势,关注业界新技术的研发进展,并展望如何将其运用到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其次,图书馆要适当增加人力和资金投入,加速技术融合、升级,发展基础设施,循序渐进推进元宇宙融合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强化“云端+本地”融合的基础设施体系[46],更新图书馆软件和硬件设备,大力发展人工智能、区块链、交互技术、物联网技术和网络及运算技术等技术及其融合,使每项技术能发挥出“1+1>2”的功效。再有,推动图书馆跨界合作,显然,元宇宙是一项庞大的技术工程,图书馆难以独力支撑,跨界合作能够助力图书馆技术创新和升级,提升竞争力,同时能够为“第三空间”建设带来新的活力。最后,图书馆要视本馆的需求、特征、定位、发展阶段等多维因素决定拥抱元宇宙技术的程度,若是基础设施较为成熟的图书馆,如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等,可从项目开发实践开始逐步着手开展元宇宙服务,进而拓展到“第三空间”建设;而针对基础设施较为薄弱的图书馆,可先不谈具体的元宇宙进军计划,先从培养本馆技术实力做起,一是优化人才结构,加强对馆员在技术素养方面的培训,引进高素质人才,增强技术人才储备;二是强化资源建设,推进馆藏资源数字化工作,促进数字资源整合与重组,便于数字资源开发和利用。

在积极拥抱元宇宙技术的同时,要谨记初衷是推动图书馆可持续发展,上述场景皆体现了元宇宙技术增强图书馆“第三空间”理念,如基于虚拟数字人的新型参考咨询服务和基于区块链的数据保护,能够提升人们在图书馆获取资源和服务的自由度,随时随地安全地获取资源和服务,实现超脱现实的自由感;用户通过AI赋能UGC工具,能够在内容生产场景发挥更大作用,达到展示自我的目的;元宇宙赋能的社会教育场景,以其共享性为更广泛的群体提供平等服务,保障教育平等;而电子游戏技术渲染后社交场景,具备更强大的社交功能,能够增强人们的社交体验,强化图书馆的社交属性。元宇宙技术赋能图书馆“第三空间”建设的地方还有许多,待后续研究继续挖掘。

4 破局:图书馆面向元宇宙“第三空间”的机遇

吴建中指出虚拟空间和实体空间是作为两个不同的空间平行展开的[47]。笔者认为未来随着元宇宙发展,它有望成为爱德华·索亚笔下的“第三空间”,既包含实体空间,又包含虚拟空间,是二者的解构与重构,具有极强的开放性。前人少有利用爱德华·索亚的“第三空间”理论,是因为当时的技术尚无法实现此种“混沌”状态,而元宇宙能够打破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的壁垒[48],实现真正的虚实融合、虚实相生。由此,元宇宙视域下的图书馆建设也将不再局限于利用元宇宙的理念和技术,而将迎来全方位变革,以下笔者提出两种元宇宙图书馆的实现方案。

一是改革方案,即图书馆入驻元宇宙平台,如百度的希壤平台、清博智能的无尽之塔平台,类比在Second Life中建立虚拟图书馆,差异在于元宇宙平台能够实现虚实联动,拥有更为庞大和复杂的经济体系和社会体系。一方面将图书馆的传统业务和馆员转移至元宇宙平台,线上线下联动服务,变革服务模式;另一方面利用元宇宙平台的资源和特色,创新图书馆业务,以百度希壤平台为例,它在会议会展和品牌营销方面拥有优势,若图书馆入驻其中,可以在标准化或定制化会议场景中开设论坛、开展社会教育,极具真实感,为用户带来极致感官体验;可以在展厅场景中开办作品展,以沉浸式体验感受创作意境;可以租用虚拟空间打造线上图书馆体验空间,展示图书馆的新服务、新空间,为线下图书馆引“流”;还可以利用NFT运营数字藏品,以多样化的方式营销图书馆。目前如火如荼在建的临港科学数字图书馆便是图书馆入驻元宇宙平台,构建元宇宙图书馆的前沿案例。

临港科学数字图书馆是上海临港新片区顶尖科学家社区的重要配套——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永久会址的捆绑项目,以“数字化沉浸式互动体验图书馆”为定位,集公共聚集空间、文化体验空间、旅游休闲空间、商业消费空间于一体,是主要面向科学家的“第三空间”。临港科学数字图书馆利用元宇宙技术重塑传统图书馆的应用场景。同时它还入驻百度希壤平台,在其中建立建筑大楼,展示内外场馆,并构建虚拟会议、数字藏品和基于数字孪生的虚拟图书馆等场景,使用户可以通过百度希壤应用,创建虚拟身份,走入临港科学数字图书馆,在场馆内进行社交互动。

二是革命方案,元宇宙下,图书馆是否还会存在?或说在某种程度上图书馆即元宇宙,图书馆的目的是保障公众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权利[49],核心价值包括:“向公众提供教育、娱乐和终身学习的场所、设备和资源;保障读者隐私权、公平存取信息权、维护知识自由;实行民主的、多元的、人人平等的服务。”[50]元宇宙以其自由和平等的特征及技术体系亦能实现图书馆的使命,此外还能提供更为人性化的服务,更为多元的场景,更为丰富的信息资源,更为安全的信息保护措施等,是前所未有的图书馆体验,但有一点无法替代,即图书馆的公益性,大约是元宇宙无法实现的。此处旨在启示图书馆人要拓宽元宇宙图书馆的建设思路,元宇宙成熟时,它将不只是一种技术集成体,更是一种社会体系,拥有经济系统和独特文明,能够全面重构图书馆的业务,改变图书馆的定位,这亟需学者突破传统思维,放眼未来,思考元宇宙下图书馆的变革重组。

5 结语

对图书馆最高的赞誉莫过于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所说: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现在的图书馆仍难言是天堂模样,而未来在元宇宙和“第三空间”理论的加持下,图书馆似乎能更靠近天堂模样。坚守“第三空间”理念,增强图书馆的人本意识,利用元宇宙技术重塑图书馆“第三空间”场景,包括但不限于上述提及的五个场景,场景重构将提供更为强大的社交功能和丰富的自我展示途径,使用户感受超脱现实的自由感和人人可及的平等感,体验到更为个性化和多元化的服务。

元宇宙图书馆亦不完美,存在很多难题亟待解决。比如,数字鸿沟问题,元宇宙会在一定程度上加深用户群体间的数字鸿沟;用户体验不适问题,不喜沉浸式体验的用户可能会出现VR眩晕等情况;技术和资金问题,元宇宙技术开发难度高,而且资金投入大,图书馆恐难以负担。尽管如此,但笔者认为,元宇宙的发展及其融入图书馆建设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图书馆人要有直面困难和挑战的心,拥抱元宇宙,让图书馆逐渐靠近“天堂”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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