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诺,毕学成,许 鑫
在技术进步驱动下,以价值共生、智能计算、人机互联、虚拟现实为代表的元宇宙成为学术界和产业界关注的焦点。元宇宙是数字时代创造的平行于自然宇宙的虚拟空间,超越自然宇宙而存在,将彻底改变人类生产、生活、学习和创造方式,也将对人们获取、理解、分析、使用信息和知识带来革命性变革[1]。在信息迭代越来越快的今天,新技术促进了新内容的生成,传统的PGC(专业生成内容)与UGC(用户生成内容)模式逐渐转换成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成为元宇宙最重要的内容生产方式,也将成为产业未来主要生产力之一。从概念看,AIGC不仅是内容生产方式,也是从内容生产者视角进行分类的一类内容,还是用于内容自动化生成的一类技术集合[2]。元宇宙中用户能够主动参与到各个场景,参与各个场景的叙事会产生大量实时交互的需求,因此,需要通过AIGC高效率的生产工具,构建元宇宙中内容的生成和交互关系。
作为人类记忆机构的GLAM(美术馆、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等机构保存着人类最丰富的想象力与知识力,也承担着传播知识、服务大众的公共责任。在元宇宙方兴未艾的背景下,AIGC在GLAM领域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将重塑GLAM作为公共知识服务机构的社群形象,为GLAM中已经应用的虚拟场馆、虚拟馆员、古籍OCR识别、VR/AR体验等人工智能应用全面赋能,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也对GLAM在资源收集、资源管理、资源利用等方面提出新的要求。本文分析AIGC的发展脉络以及基础知识架构,在此基础之上分析其在GLAM领域的应用场景,为元宇宙场景下GLAM的转型提供相应借鉴。
元宇宙(metaverse)作为词汇最早出现在科幻小说《雪崩》中,该书描绘了一套现实人类和虚拟空间并存的系统,平行于现实世界中的人在网络中均存在一个分身。元宇宙的提出体现了人类对突破时空限制的期待,让人体找到通向另一个感官体验的门户,构成“合意幻觉”的共享虚拟世界。尽管元宇宙作为词汇正式提出于1992年,但一般认为元宇宙思想的源头为1981年弗诺·文奇发表的《真名实姓》。早期与元宇宙相关的话题集中在文学创作领域,随后伴随技术发展转向游戏与影视领域,如Web World、Active Worlds等游戏在虚拟世界与玩家体验领域进行了大量探索,《上载新生》《头号玩家》《失控玩家》等影视作品也将元宇宙领域的抽象概念转化成具象认识,拓展了人们的想象空间。
早期元宇宙的发展更多地存在于想象中,这为艺术创作者提供了广阔空间,成为创作中的元宇宙。但随着技术发展,创作的元宇宙开始转向元宇宙的创作,以虚拟现实等技术融合手段改变了艺术的呈现方式。2020年4月24日,Travis Scott在《堡垒之夜》举办虚拟沉浸式演唱会,吸引2,700多万人观看[3]。尽管对艺术这一门槛较高的领域而言,当前的创作内容更多依赖于人类自身,元宇宙更多地扮演着展现平台与场景的角色。但可以预知,随着大数据、神经网络等人工智能技术与底层算法的发展以及算力的迭代,AIGC等创作模式正在快速兴起,元宇宙将打破内容创作者身份的边界,在人类文明知识生产过程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也会有越来越多地元宇宙创作作品进入GLAM等人类记忆机构所展藏。
创作是精神性活动,是产生新的内容的创造性活动,而生产则是通过物质载体转化让创作活动实体化,依靠元宇宙在融入虚拟现实方面的优势,元宇宙中的AIGC创作生产有无限可能。学界对该领域的研究涉及人工智能内容创作生产的各个方面,但仍处于起步阶段。比如,在人工智能生成文字内容方面,包括自动生成诗歌[4]、利用统计机器翻译模型生成中国古典诗歌[5],以AI合成主播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被运用于新闻内容生产和传播[6]。在人工智能生成多媒体内容方面,通过深度神经网络的算法推动合成媒体[7],或是对工艺美术创作,利用人工智能介入工艺美术的基础,包括工艺美术的造物层级、多重社会身份以及工艺文化场域等[8],还包括对人工智能视频新闻生产[9]、人工智能音乐创作指导工具[10]、计算机生成的舞蹈编排[11]、人工智能主播[12]。
传统互联网时代交互内容与对象主要由人来生产,内容生成主要有UGC与PGC等模式,UGC是指由用户生成内容,降低了内容提供商成本,也有利于个性化与内容创新的呈现;而PGC是指由专业机构生成内容,弥补UGC下内容质量低下的缺点。PGC与UGC互有交叉,不仅在PC时代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内容创作中扮演重要角色,也在元宇宙场景下大有作为。PGC模式下专业化的制作水平能为元宇宙场景下的用户带来拟真度高、沉浸感强的体验,UGC模式则会带来元宇宙场景下的个体个性化内容生成,这也是实现元宇宙中人与社会数字化的关键。
来源于数字孪生的元宇宙不仅基层架构、场景设计与交互体验需要大量内容生产作为支撑,而且当作为人类社会镜像的虚拟社会平台呈现在人类面前时,也需要大量的内容生产满足元宇宙社会的信息生产、加工、传递与吸收。在宏大且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元宇宙中,仅依靠UGC与PGC的内容生产模式难以满足元宇宙内容生产需求,尽管在UGC与PGC模式下,AI辅助生成内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人脑处理信息能力与效率不足的短板,但这仍是以现实人为中心的内容生成模式,不符合元宇宙去中心化的生态要求。AIGC是AI辅助生成内容的升级版,利用神经网络、深度学习与迁移学习等算法提高算法精度与效率,重塑内容生成与叙事方式,满足大量实时交互需求与沉浸式交互的需求,提高了内容生成的规模与效率,也会创造出有独特价值和独立视角的内容。值得关注的是,AIGC并非对UGC于PGC的完全取代,未来AIGC将成为元宇宙场景下内容生产的重要构成部分,与UGC与PGC等模式一起为元宇宙的发展与运行奠定内容支撑。
海量内容是构建元宇宙场景的关键,内容生产质量决定了元宇宙场景的质量。尽管内容生产主体的差异性是区别PGC、UGC与AIGC的关键,但3种方式所生产的内容规模与质量同样也有所差别(见图1)。
图1 3种内容生成模式对比
PGC是Web1.0时代主要的内容生产方式,内容生产来自专业性较高的机构、团队或个人,如互联网渠道下传播的影片、新闻资讯,保证了内容质量,但规模有限。PGC模式下内容生产的专业化投入还带来成本提升,即PGC模式下随着内容规模增加,成本支出同比增长,且规模递减效应被限制在较低水平,即随着内容生产规模总量增长,PGC模式下单位内容生产成本下降有限。受规模与成本限制,在元宇宙场景下仅依靠PGC模式难以支撑元宇宙场景建设与运行,但其内容高质量的优势将在特定场景下得以发挥。
UGC作为网络内容生产方式,贯穿整个互联网时代,但在Web2.0时代,随着移动互联网兴起,UGC扮演着愈加重要的角色。同PGC模式相比,UGC模式下用户成为内容创作主角,提升了互联网内容生产规模,促进了移动互联网内容繁荣。但由于缺乏专业性保障,UGC模式下内容质量良莠不齐,单位内容生产成本相对较低,内容总规模增长引起总成本增加也会远低于PGC。在元宇宙场景下,UGC因其个性化、低成本与社交性同样将扮演重要角色,但由于内容生产质量整体不高,并不能完全满足元宇宙场景建设与运营。
在Web3.0时代,自动化、智能化、去中心化与开放是新一代互联网的标签,元宇宙是Web3.0时代的代表,传统的PGC与UGC模式因规模或质量制约难以满足元宇宙场景下海量高质内容需要,AIGC则能弥补PGC与UGC模式不足。首先,在算力与算法支撑下,AIGC内容生成规模所受限制远低于PGC与UGC,AIGC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生成大量内容服务于元宇宙场景建设与运营。其次,随着算法与模型优化,未来AIGC生成内容的质量将逐渐超过UGC与PGC。第三,AIGC模式具有规模递减优势,成本支出主要在于模型算法开发与硬件等固定成本领域,所以在元宇宙场景下,AIGC生成内容规模越大,单位内容生成的边际成本将逐渐下降且无限逼近于零。可以预知,因AIGC具有生成内容规模大、质量高、单位成本低的优势,将成为元宇宙场景下的主要内容生成模式,从而为元宇宙建设提供内容支撑,促进元宇宙场景下的内容繁荣。
元宇宙场景下的AIGC核心价值目标可以总结为3个词:效率、智能与体验。首先,AIGC能延伸人类的感知与行动能力,拓展体力与脑力,实现数据采集、数据加工分析、模型构建、算法模拟与内容生成等流程自动化,大幅节约内容生成时间,提高内容生产效率。第二,AIGC模式下的内容生成,可以自动识别场景,智能抓取数据与训练模型,从而生成个性化内容,可以极大地深化智能交互与拓宽终端场景。第三,AIGC模式下的内容生产将提高体验与交互性,伴随着互联网转向元宇宙时代,新内容的生产将围绕着形态的迭代与创意驱动两个维度展开,不同于传统内容生产多聚焦于信息传递,而元宇宙场景下的内容将更关注于用户体验。借助于仿真技术、计算机图形学与人工智能手段,AIGC将给用户在听觉、视觉、触觉与感觉等方面带来更高沉浸式、无交互边界、仿生级感官体验的内容。
AIGC的发展是技术进步的产物,受限于技术发展,AIGC发展同样具有阶段性特征。以人类在AIGC内容生成中的参与度高低,将AIGC分为初级阶段、中级阶段与高级阶段。AIGC初级阶段的特点是人类在内容生成中的参与程度高,不仅需要进行前端的技术开发与模型构建,也需要在技术应用端高度参与,由于前后端均需要开发者与应用者参与其中,所以初级阶段AIGC内容生成是低效率与小规模,如GLAM等机构的早期批量OCR技术便属于该阶段。中级阶段AIGC模式特点为,人类在AIGC内容生成中的角色主要在前端,人类主要是以开发者的身份参与到AIGC内容生成中,即人类是需要通过解决算法与模型问题,便可以实现自动、高效与智能化的内容生成,在应用端人类几乎不参与其中,如智能咨询服务、自动新闻资讯生成、语音合成、语言翻译等均属于这一阶段AIGC的产物。面向未来元宇宙场景下的高级阶段AIGC很少需要人类参与集中,将具备自我进化与自开发功能,即通过AIGC模式生成AIGC的算法模型,这会极大地拓展AIGC的应用场景,如高级阶段AIGC能在元宇宙场景下,深入理解数据内容的基础上,实现一系列高效、准确、智能的任务,从而对元宇宙世界出现的问题进行纠偏,促进元宇宙世界繁荣。
AIGC作为人类文明与科技发展的产物,其在各个发展阶段均离不开人类,只不过人类在AIGC不同发展阶段的参与程度会有所不同。值得关注的是,对AIGC发展阶段划分还有很多其他依据,本文在此不做展开。当前AIGC发展整体上处于向高级阶段快速演化的过程之中,即很多AIGC还需要人类参与其中,尤其是在算法与模型开发层面。
支撑元宇宙运行的底层架构包括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电子游戏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网络及运算技术和物联网技术等。底层架构支撑AIGC发展,元宇宙世界中为非中心性的组织架构,区块链技术不仅为元宇宙提供经济与社会运行规则,也助力其构筑丰富的内容生态,促进智能化与个性化的内容创造。交互技术是AIGC数字化设计的起点,能对物理世界的已知事物进行仿真与推理建模,在元宇宙场景中构建真实世界的镜像。AIGC模式下的内容生产具备智能化与自生产能力,能在数字世界中生成原生内容,但需要人工智能和网络及运算技术支撑,这也是元宇宙最核心的工具,给元宇宙场景下的内容生产带来了无限可能,使新的创作成果涌现式呈现。物联网技术为元宇宙提供与现实世界相融合,从而达到虚实共生的状态,提供可靠技术保障。
图2 AIGC底层技术架构与内容呈现
AIGC的实现分为应用层、核心层与基础层。基础层作为内容生成的前端,是AIGC基础设施建设,包括通信(5G、WIFI6、物联网、SG基站)、算力(数据中心与枢纽、边缘计算、云计算、芯片)与能源,基础层的技术水平是AIGC向前发展的关键,通信与算力的技术发展水平也决定了AIGC的发展高度。面向未来的AIGC内容生产离不开计算传输一体化的超级算力中心建设,这需要高速通信设施与可再生稳定能源作为支撑,也需要大幅提高算力水平,同时借助于边缘计算、元计算等技术手段实现算力科学分配。
核心层技术是服务于AIGC内容生产的相关模型与算法,如常用的多模态大模型既具备传统模型的算力水平,还能够跨模态生成全新的内容,增加了AIGC内容生产的创意性,2021年问世的GPT-3模型在自然语言处理领域取得了新突破,模型参数高达千亿级别,改变了机器学习模型的范式[13]。在核心层中,除大模型外,区块链、情感计算、因果计算、三维仿真、知识图谱、元学习等多种技术被引入AIGC领域,支撑AIGC创作业态的发展。
应用层的技术拓展了AIGC的应用场景,对应AIGC全流程的后端,扮演内容与人交互的媒介角色。数字原生内容生产将不再依赖于传统媒介呈现,突破传统“平面式、被动式、单向型”交互模式,借助于虚拟现实(VR/AR/MR/XR)头显、智能可穿戴、脑机接口等技术与相关载体结合起来,实现“三维式、主动式、互动型”的新模式[14]。主要技术方案为借助于显示终端、空间传感器、数据手套、三维鼠标等设备,通过计算机视觉、眼动追踪、面部视觉等技术对用户信息收集与反馈,利用三维建模、三维显示、三维音频与体感交互等技术,实时进行内容生产与呈现,从而达到沉浸式的人机互动体验。在区块链等技术的加持下,当前AIGC后端正在由沉浸式虚拟现实向分布式虚拟现实发展,从而为用户带来协同、共享与沉浸的超现实体验。
以人工智能为驱动的内容生成将实现数字原生向虚实融合发展,进而在现实世界产生广泛影响,一般认为,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AIGC模式将在4个领域的内容生产中发挥巨大优势,分别为数字媒体、数字典藏、数字场景与数字人。
数字媒体是互联网时代最重要的信息介质,其包含了文本、音频、视频与图像等等类型,也是PGC与UGC模式下最常见的内容产物。由于数字媒体在信息传播中的独特优势,在元宇宙场景下,数字媒体内容仍然会在内容池中扮演重要角色,AI数字媒体也将是AIGC内容生产的重要部分。但AIGC在数字媒体领域的内容生产与互联网时代的数字媒体会有显著区别,不同于以人为主体的内容加工,AIGC将利用深度学习算法与场景决策模型,根据场景自动生成相关内容,且进行精准分发,充分发挥规模化、智能化与高效率的优势。当前AIGC可以生成AI文本、AI音频、AI图像与AI视频等内容,这些内容在新闻稿件生成、TTS语音合成与机器编曲、AI场景图片与影视作品制作等领域均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外,AIGC还可以实现内容之间的跨界互通,如2022年火爆的“天下共元宵”活动便通过文本生成个性化的AI图像,并且对模型进行进一步训练与改进,使其具备在AI图像基础上再聚合AI音频与AI视频内容的能力,从而实现AI数字媒体的多形态呈现。
元宇宙世界中具备与平行世界相似的经济社会系统,数字藏品则是元宇宙与数字经济结合的产物。在元宇宙中,区块链与NFT将奠定元宇宙经济体系基础。广义上的数字藏品包括在元宇宙中一切具备经济价值且能以NFT进行交易的虚拟物品,狭义上的数字藏品则指其在具备广义数字藏品特性的基础之上,在现实世界中也具备经济与收藏价值的产品[15]。元宇宙场景下,AIGC可以智能自动生产数字藏品,且通过区块链技术实现数字藏品交易体系去中心化,同时利用NFT对数字藏品进行确权与溯源,促进数字藏品交易,且通过供需平衡与价格机制促进AIGC生成更多数字藏品,促进元宇宙世界内容繁荣。
数字场景是元宇宙世界最基础架构与载体,如虚拟建筑、虚拟景观、虚拟环境、与数字媒体融合的数字剧情。随着元宇宙场景日益宏大、复杂与精细,AIGC将逐渐成为元宇宙中主要的场景生成者,通过人工智能,利用大数据、3D场景建模、虚拟现实、视口渲染、机器学习与虚拟引擎等技术,既提高元宇宙世界数字场景的生成效率,也提升想象力。AIGC同时拓展数字场景的应用边界,通过人工智能算法,AIGC可以根据用户需求,智能生成个性化的数字场景,并且将其生成的数字媒体内容整合成数字剧情,再通过AR与VR等人机交互设备打通虚拟场景与物理场景边界,促进跨界场景融合与用户体验感。
当前数字人在主播、虚拟偶像与客服领域已有所应用。数字人是指由计算机模拟出的具有人的形态的虚拟人,既可以虚拟出一个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数字人,也可以对现实中的人进行虚拟化身或虚拟分身[16]。从现实世界中人的视角看,数字人具备高度拟人化特征,表现为不仅外形与人相似,同时高度模拟人类的动作、神态、交流与情感特性。从其底层逻辑来看,数字人是虚拟人与智能人的交集,其内核由CG建模与AI驱动,同时整合了人像模拟与克隆、自然语言生成、计算机图形学等人工智能与可视化技术,AIGC模式下的数字人同时具有自我进化的能力,即通过对历史数据分析与场景反馈来进行算法的自我优化迭代升级,提升自身智力与算力水平。在元宇宙场景下,AIGC既可以生成数字人,也可以为数字人提供与外界交互的信息内容,进而增加数字人在互动需求场景的适配性。
AIGC模式具有高效率、智能化与沉浸式体验等优势,将拓展GLAM领域的应用。AIGC模式下新内容的生成是建立在已有资源、信息、数据的挖掘、收集与整合基础之上,且通过元宇宙构建新的交互场景。在GLAM领域,AIGC内容生成可以围绕场景、资源、信息、知识等方面展开,丰富GLAM的知识与内容生产。但从长远看,AIGC在GLAM领域所带来的变革与机遇并非局限于新内容生产,也将深刻改变其内部组织管理与外部交互模式,从而极大程度上提高GLAM等记忆机构的服务效率、广度与温度。
在元宇宙场景下,GLAM在促进馆藏资源数字孪生的同时,自身也在数字孪生化,从而在元宇宙场景下生成GLAM现实镜像,最终形成元宇宙美术馆、元宇宙图书馆、元宇宙博物馆与元宇宙档案馆,从而在新场景下发挥职能效应,促进其由传统服务领域向新领域拓展。我国GLAM机构数量多,技术水平差异大,每个机构都从零开始打造虚拟空间,成本高且耗时长。而通过AIGC可以提高打造虚拟空间的效率,满足广大GLAM机构建造海量虚拟空间的需求。通过打造公共文化服务空间,GLAM机构可以在虚拟空间举办展览、培训等活动,为GLAM用户提供沉浸式体验;也可以利用AIGC重新定义空间价值,读者根据需求定义GLAM虚拟空间,打造个性化空间内容,形成多样化交互式体验。
越来越多的研究认为元宇宙的影响可能远超技术层面,从长远看,其对经济、社会、制度重塑等有积极意义。对GLAM这类服务于社会的公共机构而言,元宇宙倡导的去中心化思想将推动GLAM内部管理模式变革,形成新的协作范式与组织关系,而AIGC将在GLAM组织模式再造进程中扮演重要角色。一是AIGC能在很多场合实现对人的替代,如创建“虚拟数字人”作为“虚拟馆员”,在实体场馆或虚拟场馆中通过虚拟馆员提供场馆导航、信息咨询、知识问答等服务[17]。二是AIGC将提高GLAM内部信息传递与决策效率,简化组织结构流程,优化内部资源配置,也能促进部门之间信息互联互通,这将从根本上改变GLAM等机构的管理模式,推动GLAM机构单一化的内部行政管理组织向扁平化与无边界方向发展。三是元宇宙场景下不仅组织内部需要去中心化,也将推动不同GLAM部门之间去中心化,理论上单一机构需要与其余所有机构进行信息传递,以人的脑力与体力难以完成这项复杂工作,而AIGC则能在这一领域最大程度发挥其效用。
元宇宙时代下的GLAM等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将更加开放与融合,AIGC除能再造GLAM内部组织架构模式外,更显著的影响是重塑对外互动关系。一是AIGC能帮助GLAM进行形象再造,通过更弹性化的形象设计来满足服务对象的个性化需求。二是AIGC能改变GLAM的对外互动模式,服务用户文化需求是GLAM等机构的关键职能,关键环节便是与用户的交流与沟通,传统服务模式难以满足大场景、个性化与高效率的要求,在元宇宙视域下,读者在个人专属空间可选择不同状态、阅读场景或书籍,通过阅读不断地对专属空间进行装饰和布置[18],实现人-虚拟人的交互,即既具备人性服务的温度,也具备机器服务的效率。三是以AIGC为主导的对外交互模式,将推动GLAM互动关系发生根本转变,传统以机构到用户的单向信息传递为主的交互模式将转向双向实时交互,GLAM可根据用户实时个性化需求,低延迟生成相关内容,提高服务质量。四是由于AIGC能够促进GLAM与用户、GLAM与GLAM之间去中心化,这将拓展单一GLAM机构的对外服务边界,从而在更广界域内发挥作用。
元宇宙需要海量的数据与内容作为支撑。GLAM作为人类社会知识与文化的重要载体,其在知识储藏、知识推广、文化传播扮演不可或缺的作用,在元宇宙时代,其保存与传承人类知识与文化的职责仍然不会变化。AIGC不仅能够促进GLAM等机构知识保存与传播,也将促进知识生产。一方面,在元宇宙场景下,通过AIGC结合计算机图形学、区块链等技术,将GLAM馆藏资源均以数字孪生的形式进行复刻,实现实体资源数字化,这将实现馆藏资源跨越时空限制的永续保存与传播,将馆藏资源社会价值发挥到最大。同时可以通过AIGC助力文物修复,还原历史“真相”,如巴黎圣母院借助AI推动精准修复、三星堆探索AI识别文物修复。另一方面,AIGC有利于GLAM等机构开展新的知识生产,最大程度挖掘馆藏资源价值。当前尽管GLAM等机构主要承担知识保存与传播的职能,但一般而言也是相关领域研究的重镇,在新知识生产领域也扮演着举足轻重角色。未来随着技术与算法的不断优化,以AIGC模式挖掘GLAM丰富的馆藏资源并加以分析,新知识可能将不断涌现,这不仅充分挖掘了GLAM馆藏资源价值,也对相关学科发展具有积极意义。如元宇宙中的原生数字资源数量巨大、形式多样,如何评价选取各类信息源、提取整合数字资源、智能分析数字资源,对于图书馆来说是非常重要的[19]。
无论是元宇宙GLAM还是GLAM元宇宙化,均带来GLAM等公共文化机构服务职能转变,新的场景客观上要求其不断扩展服务职能领域与边界,满足用户新需求。未来在拓展GLAM公共服务职能方面,AIGC将在如下领域发挥重要作用。一是用户根据需要延伸空间,并体验不同情境下的公共文化服务,增强用户体验,也能在虚拟空间中与其他用户进行交流,建立虚实融合社交网络,提高在虚拟场景的沉浸式体验感。二是生成数字藏品,促进文化传播。将馆藏资源数字化是元宇宙时代GLAM新的职能要求,俄罗斯艾尔米塔日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等出售馆藏NFT,既使得更多的用户可以收藏珍贵的世界艺术遗产,也为博物馆提供了额外的收入来源。以数字藏品形式生成的内容在具备知识性/艺术性的还具备经济特征,AIGC结合区块链与NFT可以生成编号唯一、可确权的数字藏品,从而可以在适应元宇宙经济体系情境下来促进文化传播。
作为人类知识与文化最重要的储存与传播机构,元宇宙场景下的GLAM在服务公共文化需求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AIGC是元宇宙场景下重要的内容生产方式,其智能化、高效率、沉浸式体验的价值导向与技术优势在GLAM领域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AIGC将推动GLAM在内部管理、外部交互、知识生产与服务拓展等维度进行创新变革,使其更好地适应元宇宙场景下用户去中心化、无边界交互、沉浸体验的要求,从而促进知识与文化传播。AIGC也将推动知识与文化存储超越现实制约,以馆藏资源数字孪生模式来实现数字永生,从而促进知识与文化的永存。
尽管AIGC在GLAM领域具有广泛应用前景,但其发展仍处于较低层级,尤其是其在底层硬件、算力、大模型与终端设备方面仍有很大提升空间,且其未来发展仍然面临着技术与制度层面的不确定性,相关问题仍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对GLAM等机构而言,虽然AIGC并不会取代其现有职能与服务内容,但如何以AIGC来提升其公共服务质量与效率值得关注,且需要规避AIGC对GLAM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如知识产权保护、用户信息隐私保护与文化原生性保护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