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璐,王鹏龙
(1.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2.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31)
元杂剧对生活难能可贵的真诚,帮助我们了解普通人的七情六欲,这种简单、真实的记录将我国戏曲推至辉煌,正如王国维先生所说:“论真正之戏曲,不能不从元杂剧始。”[1](P359)曲尽人情,是元曲在表现情感上根植于社会现实的自然作风。[2](P8)基于对市井深入细致的观察,塑造出可爱、可亲的人物形象。在浩如烟海的元杂剧佳作中,既有反映社会讼狱事件的公案剧,也有反映青年男女之间爱情纠葛的才子佳人剧,还有反映个人与社会之间伦理冲突的人情世态剧。《东堂老》作为秦简夫代表性的人情世态剧,一直被众多曲论家赞赏。明人贾仲明在为秦简夫补作挽词时,称赞《东堂老》“壮丽无敌”,[3](P38)明朱权评其词“如峭壁孤松”,[3](P129)是一篇值得后世品鉴的戏曲佳作。
中国历史上关于托孤的记述不胜枚举,但大多都是帝王和大臣之间的托付,如刘备白帝城托孤。而《东堂老》的托孤则是商人和商人之间的托付。秦简夫将赵国器立托孤文书设置为剧本开场,开篇即点明主线——临终托孤,其后以浪子扬州奴摆脱劣习逐渐成长为暗线,以东堂老巧计引导扬州奴为明线,明暗交织,经历多番波折,最终扬州奴浪子回头。剧目开端东堂老的婉言推辞和剧目结尾东堂老的信义归产相互呼应,剧中东堂老的竭力引导,根据扬州奴每次所处的实际境地采取不同的引导策略,构思严谨。扬州奴由挥霍无度到沦落街头再到醒悟改正,层层递进。
(一)以家庭财产为目的 和历史上托孤现象相比,赵国器的委托是以家产为主要内容,主要目的是实现家庭内部财产的延续。赵国器的托孤,不仅有家产的托付,也有不肖子的托付。作为一名富商,赵国器希望自己打拼的丰厚钱财可以延续下去;作为一位父亲,赵国器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光宗耀祖。实际上,《东堂老》中的赵国器担忧的不仅仅是家产,从更深层次来说,他更担心的是赵氏家产到自己这一辈无法延续下去,不能维护封建家庭财产继承权,这和中国人传统的观念有关。以家庭伦理为中心的社会文化决定了家庭财产关系,将财产继承严格控制在家庭或家族范围内。所以这里赵国器的托孤不仅有对儿子扬州奴的恨铁不成钢,也有对自己家产无法继承的遗憾。
剧本一开场,就写了赵国器忧思过度:“只为生儿性太庸,日夜忧愁”,“恋酒迷花,无数年光景,家业一扫无遗”。[4](P407)家业败空的忧虑充斥在赵国器的生命最后阶段。赵国器殚精竭虑为儿子扬州奴铺设道路的苦心充分表现出了富商巨贾希望家财能够辈辈相承的心理,“不肖子”扬州奴如何继承并发扬家业的担忧心理充斥了他生命的最后阶段。秦简夫在剧中评价他是“为儿女担忧鬓已丝,为家财身亡心未亡。”[4](P407)身心俱疲的赵国器离世前仍在为儿子扬州奴谋划。
《东堂老》中,秦简夫注意到了家庭财产破败面临的两种危险。[5](P73)一方面来自外在泼皮的觊觎,另一方面出自家庭内部的浪子。“柳隆卿”和“胡子传”已经成为游手好闲人物的代称,他们寄生虫似的生活方式毒蚀着他人的正常生活,腐化着他人的家业。这样的无赖泼痞在扬州奴“腰缠万贯”时谄媚巴结,在扬州奴家财散尽时落井下石。扬州奴纨绔子弟的荒唐行径,在剧作中可窥见一二:“把家私来荡散了,把妻儿挨冻饿倒。”[4](P413)这种挥霍无度、不胜其任的行为让东堂老发出“遥望你醉还醒迷还悟梦还觉”[4](P413)的感慨。
但和前一种相比,后一种对家庭财产的破坏性更大更直接。前一种的破坏更像是外部的引诱,外部的力量并不会触及家庭财产的核心利益。而后一种的破坏是家庭继承者的自我堕落,对外在诱惑来者不拒,且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这样的继承者即便有明智长者的苦心指引,也不能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产业。直至家庭继承者自己醒悟,痛彻大悟,走出泥潭,拒绝外在引诱,再加上智者的耐心引导才是挽救家产的最佳方式。《东堂老》剧中记述赵国器托孤,精心塑造东堂老这一艺术形象,并希望通过东堂老完成家庭内部家族财产信托。
公元223 年,刘备在白帝城病重,把儿子刘禅和蜀国政权托付给诸葛亮。无论是刘备的白帝城托孤还是赵国器的临终托孤,两者的共同点就是:委托者和受委托者双方都达成一致意见,委托者是自己信任的下属或好友,受益人是委托者的后代。作为委托者的刘备和赵国器把自己的孩子分别托付给了诸葛亮和东堂老,受委托者诸葛亮和东堂老也都同意并接受了他们的托付。和赵国器托孤不同,刘备的白帝城托孤是以权力为主要内容,主要目的是实现政权的延续。东堂老是把扬州奴引回正途,重振家业。
(二)以“富而好义”的商人为委托者 历史上托孤的受委托者一般是托孤大臣,但秦简夫别出心裁地塑造了东堂老这一艺术人物,并从正面描写这一商人形象。此前商人形象大多为狡诈、贪婪、自私的负面形象。《东堂老》中东堂老形象的转变反映出宋元时期商人形象的转变。“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是赵国器对东堂老的肯定。赵国器和东堂老两家交情至深,东堂老又具备崇高的声誉,因而是赵国器托孤的最佳人选。由于缺少法律制度的约束,赵国器的托孤现象属于道德关系,受委托者的道德品质成为托孤成功与否的关键。《论语·泰伯》中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6](P98)可见在儒家思想中,受委托者的基本要求就是“顾命守节”,这是一种道德要求。《东堂老》楔子:“今日请居士来,别无可嘱,欲将托孤一事,专靠在居士身上,照顾这不肖,免至流落。”[4](P405)赵国器称东堂老“居士”,只有拥有崇高的德行和才能,但选择隐居不踏入仕途的修行之人才能称为“居士”。由此可见,东堂老的道德品质是极高的。
赵国器把扬州奴托付给东堂老,除了东堂老高尚的道德品质,还因为他知道东堂老有能力也有办法帮助扬州奴。东堂老幼时读过经书,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在教育扬州奴时严厉也讲究方法,东堂老引导扬州奴回归正途花费了无数心血。撞破扬州奴和腌臜无耻的胡子传、柳隆卿胡混时,作为威严的长者声色俱厉地戳破这些小人的卑鄙心思,企图骂醒扬州奴。看到扬州奴夫妻二人沦为乞丐的窘境,又化身慈爱的长辈,语重心长地劝诫过后给扬州奴提供做生意的机会。扬州奴受人蛊惑时是长者对后辈怒其不争的愤怒,扬州奴经历磨难幡然醒悟时是长辈对后辈迷途知返的欣慰。东堂老最终诚信归还家产的举动是对好友赵国器的守信,托孤文书作为引子,既是赵国器托孤扬州奴的证明,也是扬州奴浪子回头的证据。同元代其他剧作家一样,秦简夫《东堂老》取材也有本事,它来源于宋人方勺笔记小说《泊宅编》记载的张孝基的故事,许昌张孝基受妻子同里富人所托,照顾引导富人独子,“孝基徐察之,知其能自新,不复有故态,遂以其父所委财产归之”。[7](P33)《东堂老》中东堂老的形象就是张孝基的延续。
(三)以迷途知返的“浪子”为遗孤 历史上其他遗孤大多都年龄尚小,需要别人照顾。譬如《赵氏孤儿》里的婴儿赵武,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东堂老》中的“遗孤”扬州奴是“六尺之孤”,他已经成长为可以自食其力的青年男子,父亲赵国器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富商,逝世后留给他庞大的家业,扬州奴本可以子承父业,把赵家的生意做得更大,但是交友不慎,误入歧途,终日和他的酒肉朋友们沉迷享乐,不思进取,肆意挥霍家产。除此之外,历史上的托孤,因为遗孤是在受托孤者的照顾下长大的,所以一般不会出现交友不慎、误入歧途的情况。拳拳父母心,殷殷父母情,每个父母都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幸福,排除困难。赵国器深知自己的儿子扬州奴本性不坏,只是交友不慎,误入歧途。临终之际仍然放心不下他,就把他托付给自己多年的好友李实。而在东堂老的教育引导下,扬州奴经历一番挫折后,幡然醒悟,迷途知返,最终回归正途。作为托孤事件的受益者,扬州奴经历了内外交困的双重磨难。内部的磨难来自母亲的溺爱,缺乏父亲的严格教导,这样的成长模式造就了扬州奴挥霍无度的性格。外部的磨难来自损友的诱导。良师东堂老化解了扬州奴内外交困的处境,妻子李翠哥的陪伴也是扬州奴浪子回头的原因之一,在他早期和浑友相交之际,妻子就极力劝诫,后期沦落街头也没有离开扬州奴,一直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如果说良师东堂老是引导扬州奴悔悟归正的精神力量,那么贤妻李翠哥是支撑他走出困境的精神支柱。良师贤妻的劝化模式引来了扬州奴“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满结局。
作为元杂剧创作家,秦简夫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法通过《东堂老》反映出历史上常见的托孤现象,《东堂老》中托孤现象的形成与当时的社会现实和秦简夫的创作目的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元后期富商家产继承的社会问题 每个时期的文学必然会和相应时期的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游牧民族出身的元代统治者,出于满足自给自足的生活需求,极力发展经济,由此我国的城市商业经济在这一时期得到迅速发展。经商不再被人们所排斥,随之涌现出大量的富商。与此同时,出现了富商家产不知该如何继承的社会普遍现象。隋唐以来,扬州凭借水运之利成为我国南北交通枢纽,这为以后扬州的富庶,扬州商业的繁荣都提供了便利的条件。随着经济中心的南移,扬州成为著名的商业城市和繁华都市。拥有巨大财富的富贾在城市商业经济繁荣发展的推动下应运而生。元末,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七记载现实生活中扬州富商曹氏濒死托孤,家庭内部为争夺家产亲情漠然的现象:“刘信甫,扬州人。郡富商曹氏奴。曹濒死,以孤托之。孤渐长,孤之叔利孤财,妄诉于府。”[8](P91)金钱的巨大诱惑已经将传统伦理道德的大家庭分崩离析,亲情在金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家庭财产继承问题成为现实中的突出问题,引起了杂剧作家的关注。秦简夫的杂剧《东堂老》就讲述了扬州富商赵国器的巨大财富如何继承的问题。《东堂老》剧中,赵国器不仅“负廓有田千顷”,而且“城中有油磨坊、解典库”,[4](P405)是扬州出名的大财主。但是,他生前拥有的财富越多,死后财产继承的问题也就越严重。秦简夫希望通过艺术的手法来解决这一社会问题。
商业经济越发达,随之出现的社会问题越复杂。商人们追本逐利的疯狂在社会上掀起“金钱至上”的社会思潮。面对金钱的巨大诱惑,整个社会都趋向“钱为本”的价值观,传统的道德彻底失去约束力,这对儒家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当商业、道德乱象遍布社会之际便引起作者的关注。当作家们开始关注社会乱象,这种现象又会启发他们去思考创作,并试图在剧作中创作出正面形象成为社会生活中的积极力量,激励在乱象丛生的社会中生活的底层百姓坚守道德。
(二)作者彰显伦理教化的创作目的 元代末期的杂剧家秦简夫在杂剧创作史上有突出的地位,元代曲家钟嗣成在《录鬼薄》中把秦简夫列入“方今才人相知者”,并描述他在京都享有名声。秦简夫一生著有五部杂剧,分别为《东堂老》《赵礼让肥》《剪发待宾》《玉溪馆》《邢台记》,现仅存前三种,都是伦理剧作。秦简夫致力于伦理道德剧的创作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有极大的关系,秦简夫所生活的时代正处于元代后期,元朝推崇的儒学政策和当时城市商业的繁华形成了格格不入的局面,市民崛起的商业意识逐渐成为社会主流思潮。整个社会人们的道德水准呈直线下降趋势。秦简夫企图通过作品来对抗这种社会现象,《东堂老》塑造了好逸恶劳的破家子弟“扬州奴”和正直诚实的富商“东堂老”两个形象,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通过“扬州奴”这一不肖子形象来警示浪子迷途知返,又通过“东堂老”这一正面商人形象来褒扬古人的善行义举,以达到教育民众的良好效果。
廖奔、刘彦君的《中国戏曲发展史》认为:“元代由于异族统治,社会风气混乱,传统的伦理道德信仰遭受冲击而倾斜,带来众多的社会问题。”[9](P283)于是,剧作家们创作剧目时更多侧重以伦理说教为主题。剧作家们取材现实又反哺现实,现实的混乱为文学创作提供土壤,剧作家们的创造又影响现实风气。秦简夫借杂剧向人们传达正面的价值取向,这是剧作家对崩乱社会的反抗,也是对最高层统治者的警醒。
虽然每个朝代的统治者出于巩固统治的目的大力提倡伦理教化剧,但也应注意到伦理教化剧中传达出的精神对后世也具有积极的意义,《东堂老》剧目中蕴含的垂范身行的榜样模范作用,谨慎的交友观,积极进取的人生观在当今时代仍具有借鉴意义。
(一)树立了垂范身行、慎交友的典范《东堂老》的意义之一就体现在长辈对晚辈垂范身行的典范激励作用。扬州奴的父亲赵国器凭借自己早年“做商贾早起晚眠积攒这家业”。赵国器以自己旦出暮归的行径试图感染儿子扬州奴,让他明白积攒家业的辛酸和艰苦。看到扬州奴结交狂朋浑友的荒唐行径,赵国器已然预料到败落家产的危机。好友东堂老受到赵国器的临终托孤也在生活中引导扬州奴,并以身为范感染扬州奴。东堂老和老友赵国器签下托孤文书后就对扬州奴进行苦口婆心地劝诫,面对扬州奴的堕落,东堂老愤怒地直言“又不是年纪小,怎生得一桩桩好事不曾学”。[4](P413)东堂老也曾讲述自己行商的艰难:“为蝇头努力去争……到今来一身残病,去那虎狼窝不顾残病”,[4](P413)试图敲醒扬州奴的堕落。但东堂老在语言上的垂率无法震醒踏入迷途的扬州奴时,他选择让扬州奴亲身体验人生悲苦。在扬州奴典卖家产,沦落街头靠行乞为生的悲惨阶段,扬州奴终于舍下脸面去讨要做生意的本金。曾经豪掷千金的富家公子哥如今当街叫卖,东堂老看似折辱扬州奴“前街后巷”“自叫”,实则引导他做生意,暗含了对扬州奴转变的希翼。
剧本末尾东堂老如约把赵家产业全部交还给浪子回头的扬州奴,可堪守信义、重言诺、忠心地实践受托的好邻居。
剧中设置了东堂老和赵国器,浪子扬州奴和柳隆卿、胡子传两种交友范式。赵、李二人的友谊以赵国器临终托孤李实,李实完成赵国器遗愿的双向圆满作为结局。扬州奴和柳隆卿、胡子传的友谊以柳、胡二人诱导扬州奴走上歧途,扬州奴和柳、胡二人分道扬镳的双重“悲剧”作为结局。东堂老认为扬州奴是因为“内无老父尊兄道,外无良友严师教”[4](P413)双重缺失才沦落至此,因此东堂老极力让扬州奴远离两个损友,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二)展现了积极进取、自信勤勉的人生态度 元杂剧出现的商人形象,一般都是谴责他们见利忘义的卑劣行径,杂剧家竭力揭露商人形象的丑陋。而秦简夫的《东堂老》则一反传统,精心塑造了正面商人形象,并展现了东堂老积极的人生态度。剧目否定了贫穷富贵皆由命定的传统观念,肯定了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东堂老充分意识到个人的主体作用,表现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信和执着,这从他对后代的教育以及自己的经商生涯中都可以印证。东堂老认为富贵穷达源于人们自己的努力,与天命无关。《东堂老》第二折:“那做买卖的,有一人肯向前,敢当赌,汤风冒雪,忍寒受冷,有一等人怕风怯雨,门也不出”[4](P419)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局,所以“怎做得由命不由人”。东堂老相信只要肯吃苦敢冒险,就会发财致富。他极度赞扬那些积极主动做生意的买卖人的态度,人生中只要积极争取,就会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机会。
东堂老的自信勤勉不仅表现在自己的人生态度,也体现在对扬州奴的教育理念上。他毫不避讳自己的商人身份,认为凭借自己汗水和才智赚取的钱财不丢人,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就是“人物”。“虽然道贫穷富贵生前定,不徕,咱可便稳坐的安然等?”[4](P419)做生意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要做天上掉馅饼的白日梦。这种积极进取的经营态度,和对商贾辛勤努力的肯定,不仅在重农抑商的传统观念中是难能可贵的,在今天的商业经营中也是值得学习的。
《东堂老》的创作,在元代后期杂剧发展史上也是占据突出地位的。元代后期,杂剧创作逐渐脱离社会现实,秦简夫努力立足现实,笔锋触及当时的社会现实,把伦理道德融入自己的杂剧创作中。其剧作不仅反映了当时商人社会地位有所上升的状况,也体现了醇厚人际关系、教化民众的社会功能。秦简夫用自己创作的正面商人形象去挽救中国商业经济刚刚出现萌芽时道德沦丧的社会乱象,体现了剧作家对时代脉搏的准确把握和对人生价值的深刻思考。
《东堂老》塑造的扬州奴浪子回头形象成为元代“家长里短”家庭剧的一大文化主题。《东堂老》肯定父母孩子之间的血缘亲情,同时也歌颂了朋友之间的信义友情。即秦简夫《东堂老》不仅塑造了一位正面商人形象,突破以前文学作品中常居于被贬斥的商人形象,也展现了具有时代责任感的杂剧家借戏教化众人的苦心,还肯定了中华传统美德在维系家庭稳定和强化社会伦理道德等方面所具有的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