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历史周期率两个答案的逻辑理路

○王晓芸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①自我革命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对人民监督的继承和创新，深化了我们党对锻造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规律性认识，为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作出重大原创性贡献。

一、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

（一）人民监督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

毛泽东在延安窑洞给出了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这就是人民监督，让人民监督政府，实质就是发挥人民群众对党的监督作用。

人民监督重大论断有着深邃的历史思考。这一论断基于马克思主义人民史观、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追求和基本立场，深刻汲取了中国历史上正反两方面的经验。中国的历代封建王朝都摆脱不了历史周期率的宿命，从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穷奢极欲，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项羽一把火烧了阿房宫，到汉朝历经文景之治、汉武帝称雄后由盛转衰，唐朝经贞观之治后日渐衰落，清朝经康乾盛世后也迅速衰落。封建政权总是盛极而衰，农民起义军也往往是先胜后败。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在成为统治阶级以后，不会让人民当家作主，更不要谈让人民监督。说到底，他们解决不了自己的事情。

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的性质宗旨同封建王朝的统治者、农民起义军有着本质区别。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其本质属性是为人民，坚持唯物史观，坚持人民群众创造历史，让人民监督政府。毛泽东认为人民监督的政府是“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中的新政府，中国共产党人要的是“人民大众的民主的统一”②。

人民监督是党长期执政必须回答的命题。在中国革命胜利前夕，党中央领导人对革命胜利后党面临的历史任务和所承担的责任以及所扮演的角色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早在1939年，刘少奇曾警醒中国共产党人要“特别注意在革命胜利和成功的时候更要提高警惕”③，始终保持自己的纯洁性。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谆谆告诫全党牢记“两个务必”，执政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我们要继续接受人民监督。中国共产党只有让人民监督政府，建立有效的外部监督机制，不断改正缺点、自我更新，才能始终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才能永葆执政地位。

第一个答案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上对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开创性回答，为党持续探索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历史性难题提供了思想基础。

（二）自我革命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拥有9600多万党员、领导14亿多人口大国、连续执政70多年，具有重大全球影响力的世界第一大执政党。尽管世情国情党情发生了深刻变化，但探索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新答案依然是必须面对的重大命题。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在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基础上，科学总结运用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接续凝练的重大理论创新成果，开辟了党自身建设的新境界。

自我革命是我们党对宝贵历史经验的总结。我们党之所以伟大，不在于不犯错误，而是在百年奋斗历程中勇于自我革命，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分析错误产生的原因和环境，找到纠正错误的方法。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大革命失败后纠正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纠正“左”倾盲动错误和“左”倾冒险错误，延安整风彻底纠正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形成党的三大优良作风。党的七大确立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地位，促进了中国革命事业的发展。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我们党开展整风整党，开展“三反”运动，整顿党的干部作风，坚决惩治党内腐败，保持党的肌体健康。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开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拨乱反正自我纠错，召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党的工作重心转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打出了一套自我革命‘组合拳’，形成一套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规范体系”④。勇于解决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政治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突出问题，坚决惩治腐败，坚定不移“打虎”“拍蝇”“猎狐”，清除内部的严重隐患等。党在百年自我革命中淬炼，更加坚强、充满活力。

自我革命体现了新时代党高度的政治自觉。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党之所以能够成为引领人民的政治力量，得到人民群众支持和拥护，关键在于一以贯之保持永不懈怠的自我革命精神。2015年，习近平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会议上第一次提出“自我革命”，要求党员干部敢于面对改革中的深层次矛盾问题。自我革命是党对担负新时代历史使命的主动回应。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⑤然而，我们面对的“四大考验”“四大挑战”将长期存在，必须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经常查找自己的问题，直面自身存在的问题，始终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不断增强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

自我革命是党直面和解决现实问题的正确抉择。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代之变和世纪疫情相互叠加，我们党需要应对的风险挑战、需要解决的深层次矛盾更加错综复杂。如在党的全面领导上，党内存在认识模糊、行动力缺乏问题，在对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上存在执行不力问题等；在全面从严治党上，一些党员干部“政治信仰出现严重危机”，“七个有之”问题在有的地方还存在等。打铁必须自身硬，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在党。我们党必须以自我革命的勇气破解发展难题，解决改革发展稳定中的深层次问题、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党的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等。

二、自我革命是对人民监督的继承和创新

自我革命汲取了第一个答案的政治智慧，是对第一个答案认识的螺旋式上升，是理论的深化、实践的拓展、方法的创新。

（一）自我革命继承了人民监督的思想精髓

两个答案在理论基础、价值取向、最终目标、检验标准等方面是一致的。理论基础一致，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都遵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都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理论基础上。价值取向一致，在为谁执政、为谁用权、为谁谋利这个根本问题上完全一致，都源于党的初心使命，这也是党勇于自我革命、敢于接受人民监督的勇气之源、底气所在。最终目标一致，无论是外在的人民监督，还是自我的约束，其目标就是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让党始终保持强大的生命力。检验标准一致，对中国共产党来说，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的成效，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要由人民群众来评判，要以人民群众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检验的标准。

（二）自我革命创造性发展了人民监督思想

因为环境不同、执政条件不同、解决思路不同、运用手段不同，自我革命在诸多层面对人民监督进行了创新。一是主体创新，人民监督依靠对象为人民群众，而自我革命依靠或作用对象为党员干部。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外在约束的他律是必需的，但自律更为重要。他律的主要特点是被动，自律的主要特点是主动，只有严格自律，才能发挥内在约束的作用。二是路径创新，人民监督主要是从党外向党内施加影响，而自我革命主要发生在党组织内。从辩证关系看，他律与自律相统一，他律以自律为前提。只有具备自我约束的思想觉悟，才能接受外在约束；只有依靠外在监督，才能促进自我约束的转化。自我革命的新答案实现了从他律到自律的深入，以自律为主、他律为辅，自律与他律相结合。三是制度创新，人民监督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基层民主自治制度等为主要依托，而自我革命坚持制度治党、依规治党。四是实践等方面的创新，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推出一系列变革性实践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丰富和发展监督主体、思路和举措等。

（三）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相互促进、有机统一

接受人民监督是祛病除疴的“外在良方”，自我革命是强身健体的“内在免疫”，二者相辅相成。一方面，敢于自我革命才能真正接受人民监督。我们党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才能始终坚持彻底的自我革命，才会真正欢迎人民监督、主动接受人民监督，同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作最坚决的斗争，才能刮骨疗毒、去腐生肌。另一方面，人民监督有助于推进自我革命。因为“身在此山中”，再优秀的政党也会有认识的“死角”和“盲区”。对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人民群众往往看得比较清楚。人民监督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认识我们党自身存在的问题。实行全过程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才能更好地坚持人民主体地位、走好党的群众路线，更有针对性开展自我革命，改正缺点、纠正偏差。

三、自我革命是被新时代实践所验证的正确答案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中，科学概括宝贵经验，形成了关于自我革命的科学的理论体系，分别阐释了党自我革命的方向、基础、途径、内容、组织、制度，系统地回答了开展自我革命的一系列基本问题，是党对自我革命的系统性、规律性认识，是新时代党建理论创新的重要成果。

（一）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牢牢把握自我革命的根本方向

旗帜鲜明讲政治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党的政治建设摆在首位，作为新时代党的建设的根本性、统领性建设，制定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若干准则、严明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以强有力的政治监督确保党中央大政方针和决策部署贯彻落实。全党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不断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坚决做到“两个维护”，在政治立场、政治方向、政治原则、政治道路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不断提高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

（二）以思想建设为抓手，不断夯实自我革命的思想基础

思想建设确立了政治建设的正确方向，具有夯基垒台、强基固本的作用，首要任务就是坚定理想信念。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先后开展一系列党内主题教育活动，使广大党员干部筑牢信仰之基、补足精神之钙、把稳思想之舵。“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⑥马克思主义奠定了党员干部理想信念的理论基础，我们党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党员干部持续深入读原著、学原文、悟原理，把握其中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坚持、运用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

（三）以整饬作风为突破口，不断开拓自我革命的有效途径

中国共产党百年来始终以严明的纪律内聚力量，以优良的作风外树形象。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从八项规定切入，以作风建设立规矩作表率，从中央政治局抓起，带头进行自我革命。从锲而不舍落实中央八项规定，到驰而不息纠治“四风”，提出“监督执纪”四种形态等，全面加强纪律建设，坚持不断完善权力监督制度和执纪体系，用严明的纪律整饬作风，管全党、治全党。

（四）以重拳反腐为手段，不断推进自我革命的政治斗争

腐败是我们党长期执政的最大威胁，“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⑦。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内腐败呈现出新的阶段性特征，如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交织、政商勾连破坏政治生态、腐败手段隐形变异等。我们党提出首先从政治上看反腐败斗争，这是一场输不起也绝不能输的重大政治斗争，是党自我革命长期抓的重大政治任务。我们党反腐惩恶力度、广度、深度前所未有，构建起党全面领导的反腐败工作格局，健全反腐败工作体制机制，深化标本兼治，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形成了一整套比较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和反腐败法律体系，增强了反腐败的制度刚性。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实践，响亮有力回答了坚持不懈反腐败的信心和决心。

（五）以锻造干部队伍为路径，不断强化自我革命的组织保障

为政之要，惟在得人。党的各级组织和广大党员干部，是党的事业的组织者和推动者，是实现自我革命的主要实施者和参与者。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坚持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净化党内政治生态，树立选人用人正确导向，坚持把政治标准放在首位，不断完善选贤任能制度，完善党从严管理干部的制度体系，提高党员干部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能力，一以贯之抓好领导干部“关键少数”，引导中青年干部“努力成为可堪大用能担重任的栋梁之才”⑧，锻造忠诚干净担当的干部队伍。

（六）以完善制度规范体系为着力点，不断加强自我革命的制度保障

推进自我革命不仅需要勇气和智慧，更需科学有效的制度体系的支撑。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党的制度建设贯穿于党的建设全过程，以党章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为核心，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健全党和国家监督体系等，同时强化法规的执行落实，强化制度的权威性，走出一条“制度新路”，保障党不断强化自我革命行动自觉。

“全面从严治党是新时代党自我革命的伟大实践，开辟了百年大党自我革命的新境界。”⑨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实践证明，自我革命是保持党的肌体充满活力的内在动力，是确保党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的有效路径，是被实践证明的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正确答案。

四、统筹把握两个答案，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

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人们，内因和外因都是影响事物变化的因素，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发挥作用。一百多年来，我们党正是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铸就历史伟业。

全面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现在，我们党已经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我们党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需要统筹把握和科学运用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内外兼修，双向用力，以外促内，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确保我们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是赢得民心的基础，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根本之道，是党长期执政的根本保证。只要始终牢记中国共产党是什么、要干什么、能干成什么这个根本问题，我们党就能充分发挥巨大政治优势，始终得到人民的衷心拥护，成为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所谓不变质，就是通过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确保党永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始终成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所谓不变色，就是通过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保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本色，始终牢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与人民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所谓不变味，就是通过自我革命和人民监督，始终弘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赓续红色血脉、保持优良作风，传承好伟大建党精神，守护好党的精神之源，并在新征程中不断发扬光大。

注释：

①⑤⑥⑦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 年版，第14、21、16、69 页。

②《毛泽东选集》第3 卷，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1052-1053 页。

③人民出版社编：《中国共产党党性教育手册》，人民出版社，2016 年版，第77-78 页。

④⑧⑨《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4 卷，外文出版社，2022 年版，第543、522、55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