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戏

安谅

“怎么样，相约还不如碰巧，闲着也是闲着，来斗地主如何？”景老总坐在沙发上，侧转身子，笑着询问明人。

“斗地主”的牌戏，明人偶尔玩过，不擅长。不过，飞机延误，既然老同学提议，明人也就点头答应了。

各自要到某省出差，偏巧在贵宾休息室碰到了，景老总好高兴，把他几位手下招呼了过来，明人一看，他们都是跟随景老总多年的。一位是财务总监，人精瘦；另一位则是小胖墩，职位是行政总监。

牌局拉开，景老总首先获得做地主的优先权，牌还没摸到三分之一，他就颇为自信：“就我做地主吧，七分牌，三分打，我当仁不让。”行政总监说：“您本来就是我们的地主，老天有眼呀。”财务总监微微一笑，点头呼应。明人则调侃：“做地主，也是要有实力的。景兄几张牌，一定不小呀。”

这一局，景老总其实打得挺凶险，互相拼争几个来回之后，差一手牌。景老总手上还剩8张牌时，财务总监竟然出了一个单牌，坐在他下家的景老总打了一个大王，没人轰炸，景老总随即甩出了三个老K，手上还捏着四张牌，不消说，是一付炸，那付炸，早让他咧着嘴，得意难抑了。大家纷纷缴械，扔掉了手上的牌，认输。

又一付牌，还是景老总做了地主，行政总监一路高歌，眼看就要取胜了，扔下一个大炸后，被景老总更大的炸给压制了，剩下2张牌，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几次暗示，让手上还捏着不少牌的财务总监放一个对子。财务总监获得了出牌权，仍是发了一张单牌，被地主景老总抢先开溜了。

整轮牌局中，大多数时候都是景老总做地主。财务总监也做过一次地主，可他明明一付上游的牌，却打得七零八落的，还是让景老总拔了头筹。明人注意到，四个大王都在财务总监的手里，本可以在开战前亮相一下，那他赢了就是加倍，输了也不算，而他竟然放弃了。还笑：“看来我就是农民的命，做不了地主呀。做地主的，也非吾等一般人呀。”

“做地主，农民都造反他，围攻他，没有些本事，还真不好干。”景老总发言，似乎意味深长。

行政总监紧跟着感慨：“地主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可当的。当农民挺踏实的，只要打好自己手上的牌，一是一，二是二，有点小收益，稳稳地，也不用去想赚大钱，受大罪。”

景老总转向了财务总监。“都说你打牌所向披靡，怎么和我们一打，你就怂了呢，不是故意让我的吧？”

“啊哟，景老板，你这话说得……我是在那些不会打的人当中充充汉子，和你怎么比呀。你艺高胆大的，不被你打惨，就是我的幸运了。”财务总监一溜话，让景老总眉开眼笑：“你真会说话，我哪有这么高的水平。我是随便打打，娱乐嘛，开心就好！”

“就是，就是。老板说得对，开心就好！”行政总监也附和起来。

明人感觉，自己像陷进了一个泥坑。他本来想，既打之，也就好好发挥一下的，争上游也好，斗地主也罢，打牌，也是需要一种精神的。可是，怎么打，他这个他们公司之外的人，都使不出劲来。

他真是游离于他们某种规则之外的人。他是在消磨時间，也是在观察体味一种现实生活。“斗地主”，原来也是一种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