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宾生活过的百年铁路古镇—横道河子

图文｜金沙江

图1 横道河子机车库及转盘扇形道岔

横道河子镇位于黑龙江省海林市张广才岭东侧，横道河在小镇中间流过，这是横道河子镇名的来源。镇内有俄式建筑200余处，其中中东铁路机车库、东正教圣母进堂教堂、铁路大白楼等建筑作为我国9个近现代早期工业遗存之一被国家批准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横道河子镇是国家批准的第三批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众多的铁路遗存使它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百年铁路古镇。

清代，横道河子隶属宁古塔副都统管辖。1896年6月3日，清朝政府与沙俄签订《中俄密约》，沙俄攫取了在中国东北修建中东铁路的权利，贪婪的手进一步伸入了中国。1897年铁路始建，中东铁路施工修建到横道河子，长长的张广才岭横在铁路线上，铁路施工时张广才岭是工程难点，而中东铁路开通后，列车翻越张广才岭也是这条铁路运行的关键环节，横道河子成为中东铁路的重要咽喉。横道河子划为铁路“附属地”，设置了许多运行设施。自沙俄到日伪时期，一直是铁路和重要军政机关所在地，许多外国人在此开设工厂商行，修建别墅和公寓，横道河子由小村庄变成了一个铁路的市镇。小镇当时有“花园城镇”之称，留下许多近代历史建筑，有着珍贵的历史鉴证价值。

图2 钢轨道岔、蒸汽机车、车库

图3 机车库内

图4 横道河子火车站

图5 机车库运转室

图6 俄罗斯风情街入口

横道河子小镇由铁路的修建而发展，小镇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铁路来演化，是一个老铁路气息极重的地方，我们的视线也就从铁路开始延展吧。

一个雪后的下午我们到了横道河子。横道河子火车站建于1901年，屋顶有两座哥特式红色尖塔。虽已铅华尽褪，但仍优雅华美。尖塔、站舍的砖木结构都是俄罗斯传统建筑的特点。雪后蓝天下，一些乌鸦在积雪屋顶红色鱼鳞铁皮瓦尖塔上盘桓，平添几许苍凉的意境，有将人思绪带入百年前的感觉。这个典型的俄罗斯建筑风格小站舍被评为“中国最文艺的十大火车站”之一。

从车站走出，即进入小镇。小镇不大，背倚低矮连绵的青山，一片成排的老房子坐落在山下的起伏缓坡上，这是一些保存比较完好的俄式老建筑，建于1901年至1905年间，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现在保存有200余座，有砖木结构也有木格楞结构，应该是不同时期建造的，一栋栋规划整齐地散落在街的两旁。老屋主体大都保存较好，房屋高大，米黄色的墙面，山墙上的圆形通气窗，半圆拱形窗户，凸出的山墙墙脚，屋顶上的烟囱都是考究的砖砌工艺。木结构卯榫间结构非常严密，屋檐和雨搭上有着精心雕饰的花纹，高达2米多的房门、宽宽的门边、突出的门廊，都表现出俄式建筑的特点，在冬日白雪里，朦胧中，仿佛看到蓄着大胡须的俄国人在房屋街道间走动。这些建筑林林总总构成了俄式历史街区，一条主要街道现在叫做“俄罗斯风情街”。时光荏苒，老房子显得破旧，一些房子还有人居住，屋檐下悬挂的玉米、辣椒、大葱和晾衣绳，墙边垒着覆满白雪的拌子垛，又满满都是现在居住者的生活痕迹。虽然经过100多年的风霜，这些老房子还是让这个小镇保留下来了太多当年的样子。

图7 圣母进堂教堂

图8 老木房子

老街东南侧小山包上是木结构的圣母进堂教堂，当地人叫“喇嘛台”，早年也叫做约金斯克教堂，是一座东正教堂。院里几棵老树枝杈伸展，由高高台阶向上望去，教堂有着生动的轮廓。教堂建筑用大原木整齐的水平垛砌成墙体，所有门窗完全由原木卡、嵌、镶、雕而成，陡斜的坡屋顶，教堂整体漆为绿色，教堂左右各有一个亭子，教堂正中葱头式顶子使它很有些宗教神秘感。在暮色中，窗玻璃反射的天空的红光。这是现在中东铁路木结构教堂仅存的一座。

这些遗址中最为有名的是中东铁路横道河子机车库，它的照片曾经被登载到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上。中东铁路机车库在1903年建成，为列车翻越张广才岭加挂机车而用。机车库建筑平面是一个弯弧扇形的，弧形正面排列着十五个车库门，每一个车库门后面为一个机车库，以离车库30米远的机车大转盘为中心，引出许多铁轨分叉向扇形车库的各个机车库门通去。这样的设施调车效率高，布局紧凑而占地少。应对繁忙的机车进出车库和转向调头运转，大转盘调车装置配合扇形线路是一个高效而巧妙的设计。高大的机车库建筑，采用清水红砖外墙，每一个车库门上方是三角形拱门状顶，弧形连续排列波浪状的十五个尖顶檐口，很有视觉的节奏感。

图9 机车库后面的王洛宾纪念馆

在机车库背面有些老的附属建筑物，其中一间挂着王洛宾纪念馆的牌子，西部歌王王洛宾怎么会在这里有座纪念馆啊？原来出生于北京的王洛宾，从小喜欢音乐，1928年父亲去世后，年仅15岁的他只身来到哈尔滨的姐姐家。在姐夫的推荐下，到横道河子火车站上班，成了一名手持信号旗的铁路工人。王洛宾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俄语和音乐。中东铁路时期的横道河子站充满异域风情，俄罗斯音乐的旋律常常回荡在车站的上空。丰富多彩的俄罗斯音乐艺术，极大地开阔了王洛宾的音乐视野。在这里他结识了许多中俄音乐艺友，又受到了俄侨音乐家戈里德施京、格尔施格林娜等人的教诲和熏陶，开始了他音乐创作的起步。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王洛宾离开生活工作三年的横道河子，回到北京，投身爱国救亡运动，进入北平师范大学艺术系学习。“七·七”事变后，王洛宾去山西参加八路军西北战地服务团，渐渐走进了辽阔的祖国西部。王洛宾的人生虽然历经磨难沧桑，但是无论生存多么艰难，甚至在监狱里也没有改变他对音乐的热爱，没有停止歌曲的创作，最终成为西部歌王，而在横道河子的三年，对他音乐之路的开启有着重要的作用。

图10 张广才岭的山区公路

图11 横道河子老铁路宿舍

这些老铁路设施在解放后随着张广才岭铁路隧道的贯通，已经失去了使用功能。但是横道河子古镇的近代遗存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教育深刻的历史记忆，除了品味研究这些老的铁路设施，也要看到这是沙俄留在这片黑土地上的野心和侵略的印记。一条百年铁路，几经政权更迭，中东铁路直至解放后的1952年才全部回到新中国主人的家中。这些历史遗存沉重地警示着我们在一个国家落后衰败的时候，主权丧失的悲惨处境，更强烈激励着我们要担负起责任，为古老祖国的复兴和强大而不懈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