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
患者,男,68岁,4年前因乙状结肠癌行乙状结肠癌根治术+乙状结肠造瘘术(具体不详),术后恢复情况可。现患者要求回纳,予2021年1月8日收治入院。病程中,患者无畏寒发热,无咳嗽咯痰,无转移性右下腹痛,无阵发性绞痛向会阴部放射,无肉眼血尿,无脓血便。目前患者精神、食纳可,睡眠尚可,造瘘口大便流出正常,小便正常。入院查体:T 36.7 ℃,P 80 次/min,R 18 次/min,BP 137/99 mmHg。神清,精神可,腹平,未见胃肠型及蠕动波,左下腹见造瘘口,无下陷,肠壁红润,血运可,全腹部软,无明显压痛、反跳痛,无腹肌紧张,未及腹部包块,肝、脾肋下未触及。移动性浊音阴性,肾区无叩击痛。肠鸣音3~4 次/min,无气过水声。肛门指检:未扪及肿块,指套无血染。入院诊断:乙状结肠造瘘术后、乙状结肠癌术后、高血压病。入院后查心电图:窦性心律,肢导低电压,CT:结合病史乙状结肠造瘘术后改变。排除相关手术禁忌,入院第3天开具头孢西丁2 g+生理盐水100 ml静脉滴注带手术室预防感染,拟行手术治疗。入院第4天,患者在全麻下行乙状结肠造瘘回纳术,全程230 min。术后继续加一剂头孢西丁2 g+生理盐水250 ml预防感染,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氯化钾、维生素C、维生素B6补充能量和电解质。
术后第1天,患者夜间最高体温38.0 ℃,临时予地塞米松5 mg静脉注射。患者诉切口疼痛,切口辅料干燥,无红肿渗液,腹平软,全腹无压痛反跳痛,肛门尚未排气排便,肠鸣音未闻及,腹腔引流淡血性液体120 ml,肛管引流淡血性液体60 ml。开具头孢西丁2 g+生理盐水250 ml静脉滴注每天2次继续预防感染。血常规:白细胞计数(WBC)13.28×109/L,中性粒细胞绝对值(NE)11.24×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N%)84.64%,血小板计数(PLT)130×109/L。肝功能: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13.0 U/L,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26.0 U/L。肾功能:血尿素氮(BUN)6.3 mmol/L,肌酐(Cr)77.5 μmol/L,尿酸(UA)262.0 μmol/L。
术后第2天最高体温38.3 ℃,患者仍有切口疼痛,无胸闷气急,无咳嗽咯痰,睡眠尚可,肛门尚未排气排便。皮肤巩膜无黄染,两肺听诊音粗,未闻及干湿啰音,心律齐,各瓣膜听诊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平软,全腹无压痛,无反跳痛,腹部切口敷料干燥,无红肿渗液,肠鸣音1 次/min。腹腔引流淡血性液体50 ml,肛管引流淡血性液体90 ml。治疗方案暂不变,加强切口换药。
术后第3天,患者体温正常,无畏寒高热,无咳嗽咯痰,无胸闷气急等不适,肛门已排气,解少量稀便。两肺听诊音粗,未闻及干湿啰音,心律齐,无杂音,腹平软,无压痛及反跳痛,肝脾肋下未及,切口敷料干燥,肠鸣音2 次/min。拔除肛管,予切口换药,观察切口无红肿渗液,继续予当前治疗方案。
术后第4天,患者目前精神较前缓解,无畏寒高热,无咳嗽咯痰,无胸闷气急等不适,睡眠一般,肛门排气排便,小便正常。皮肤巩膜无黄染,两肺听诊音粗,未闻及干湿啰音,腹平软,左侧切口(原造瘘口)见黄脓色液体渗出,全腹无压痛,无反跳痛,腹部切口敷料干燥,无红肿渗液,肠鸣音4~5 次/min。腹腔引流淡血性液体20 ml。考虑左侧腹部切口感染,今予敞开,加强换药。同时更换头孢曲松2 g+生理盐水250 ml静脉滴注每天1次,联合奥硝唑氯化钠注射液0.5 g静脉滴注每天2次继续抗感染。血常规:WBC 9.95×109/L,NE 7.81×109/L,N% 78.54%,PLT 119×109/L。肝功能:ALT 13.0 U/L,AST 16.0 U/L。肾功能:BUN 7.4 mmol/L,Cr 60.1 μmol/L,UA 213.0 μmol/L。
术后第5天,患者体温正常,无畏寒高热,无咳嗽咯痰,无胸闷气急,无恶心呕吐,无腹痛腹胀等不适,肛门已排气,小便正常。腹腔引流淡血性液体20 ml。肾功能:BUN 6.10 mmol/L,Cr 58.7 μmol/L,UA 214.2 μmol/L。凝血常规:D-二聚体9.15 mg/L,纤维蛋白原5.22 g/L。考虑患者术后深静脉血栓形成风险高,予那屈肝素钙注射液4 100 U皮下注射。
术后第6天,患者无畏寒高热,无咳嗽咯痰,无腹痛腹胀等不适,肛门已排气,小便正常。腹平软,左侧腹部切口少量黄脓色液体渗出,全腹无压痛反跳痛,肝脾肋下未及,肠鸣音4 次/min。
术后第7天,患者体温正常,无畏寒高热,无咳嗽咯痰,无胸闷气急等不适,大小便未见明显异常。患者腹平软,无压痛反跳痛,左侧切口少量渗出,拔除腹腔引流管。
术后第8天,复查血常规:WBC 8.26×109/L,NE 6.26×109/L,N% 74.74%,PLT 200 ×109/L。肝功能:ALT 22.0 U/L,AST 24.0 U/L。肾功能:BUN 6.2 mmol/L,Cr 69.3 μmol/L,UA 222.0 μmol/L。凝血常规:D-二聚体6.10 mg/L,纤维蛋白原3.95 g/L。今停奥硝唑氯化钠注射液。
术后第11天,复查血常规:WBC 5.79×109/L,NE 3.68×109/L,N% 63.5%,PLT 258 ×109/L。肝功能:ALT 24.0 U/L,AST 25.0 U/L。肾功能:BUN 4.0 mmol/L,Cr 65.4 μmol/L,UA 312.0 μmol/L。患者体温正常,左侧切口敷料干燥,停头孢曲松。
术后第13天,患者无发热畏寒,腹痛腹泻,精神食纳可。查体:神志清,精神可,两肺呼吸音清,未闻及干湿啰音,心律齐无杂音。腹平软,切口愈合良好,全腹无压痛及反跳痛,肠鸣音正常。
术后第16天,患者切口愈合良好,恢复可,予出院。
讨 论结肠造瘘术是结直肠损伤和急性梗阻术中减少手术并发症、降低病死率而常用的手术方式,但因其改变了生理通道,在心理和生理上均对患者产生伤害,给患者造成诸多不便和伤害,因此后期的结肠造瘘口还纳术可使患者消除腹部造瘘口不便、免除造瘘口并发症,减轻心理创伤[1]。造瘘口还纳术虽然是临床常规开展的手术,但术后伤口感染及大便频繁也是常见的术后并发症,不但增加了医疗费用、患者的痛苦,延长了住院时间,还增加了切口疝等远期并发症的风险[2]。文献报道,造瘘口还纳术常见的并发症有吻合口瘘、吻合口狭窄、切口感染、腹腔感染等,其中切口感染占42.8%,腹腔感染占19.0%[1]。因此,降低造瘘口还纳术的感染风险十分必要。
造瘘口回纳术本身为污染手术(Ⅱ类切口),一方面手术切口(包括造瘘口)存在大量人体寄植菌群,另一方面肠内容物可能存在外溢造成切口和(或)腹腔感染,因此预防性给予抗菌药物十分必要。根据《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指导原则(2015版)》,结直肠手术可能的污染菌主要有革兰阴性杆菌、厌氧菌(如脆弱拟杆菌),推荐第一、二代头孢菌素+甲硝唑,或头霉素类,或头孢曲松+甲硝唑。该患者术前予头孢西丁2 g+生理盐水100 ml,术后予头孢西丁2 g+生理盐水250 ml预防感染,头孢西丁作为头霉素类,抑制细菌细胞壁合成而杀灭细菌,对细菌产生的β-内酰胺酶具有很高的抵抗性,其抗菌谱和抗菌作用与第二代头孢菌素相仿,对脆弱拟杆菌等厌氧菌抗菌作用较头孢菌素类强,基本上能够覆盖上述手术可能的污染菌,也符合指南推荐。因此,预防用药物遴选适宜。但手术时间>3 h,且超过头孢西丁半衰期(t1/2≈1 h)2倍以上,故术中应再追加1剂。该患者68岁,体质量65 kg,SCr 71.6 μmol/L,根据公式计算,其内生肌酐清除率为79.9 ml/min,结合药品说明书,该患者肾功能正常,无需调整头孢西丁剂量,用法用量适宜。
患者术后第2天最高体温38.3 ℃左右,复查血常规示WBC、NE偏高,考虑术后应激热所致,暂未调整相关抗感染方案。术后第3天左侧切口稍显红肿,一方面考虑手术时间长,感染率增加,另一方面不排除肠内容物溢出导致原造瘘口感染,故继续予抗菌药物头孢西丁抗感染适宜。但考虑到头孢西丁作为时间依赖性抗菌药物,半衰期较短(t1/2≈1 h),每天2次的给药频率并不能完全维持有效的血药浓度,故药师推荐增加给药频率,每6~8 h给药1次。术后第4天患者腹平软,全腹无压痛,无反跳痛,左侧腹部切口(原造瘘口)有黄脓色液体渗出,同时复查血常规示WBC、NE稍偏高,故考虑主要的感染灶为原造瘘口的感染,结合临床经验,肠内容物溢出时带出的肠道细菌为原造瘘口感染的来源可能性大。皮肤表面细菌考虑有表皮葡萄球菌、铜绿假单胞菌、白色念珠菌,肠内容物溢出时带出的肠道细菌考虑有革兰阴性菌(如肠杆菌、肠球菌、乳酸杆菌)、厌氧菌(如脆弱拟杆菌)等,外界环境菌有铜绿假单胞菌、肺炎克雷伯菌等。因此,临床药师建议改头孢西丁为头孢曲松2 g每天1次联合奥硝唑0.5 g每天2次继续抗感染治疗。头孢曲松为半合成第三代注射用头孢菌素,对需氧革兰阳性菌、革兰阴性杆菌及部分厌氧菌具有高度抗菌活性。其消除半衰期为5.8~8.7 h,对肺炎链球菌、化脓性链球菌、卡他莫拉菌及非产ESBLs菌株(如大肠埃希菌、克雷伯菌属、变形菌属等)敏感性较好[3]。
奥硝唑为硝基咪唑类衍生物,具有良好的抗厌氧菌及抗原虫作用,适用于系统性厌氧菌感染,如腹腔感染、妇科感染、血流感染、术后切口感染、皮肤软组织感染、下呼吸道感染、阿米巴肝脓肿[3]。头孢曲松与奥硝唑联用基本上能够覆盖可能的致病菌。该患者肾功能正常,头孢曲松和奥硝唑用法用量适宜。术后第5天,患者凝血功能异常,予那屈肝素钙注射液4 100 U皮下注射。那屈肝素钙是由肝素钠经亚硝酸解聚,对相对分子质量进行分级筛分后获得的低相对分子质量肝素的钙盐,其抗Ⅱa活性较普通肝素弱,临床使用出血倾向小,皮下注射吸收良好,生物利用度高[4]。患者肾功能正常,无需调整剂量。术后第6天患者体温正常,腹腔引流20 ml,左侧腹部切口少量黄脓色液体渗出,术后第8天患者体温正常,左侧腹部切口少量渗出,复查血常规,白细胞、中性粒细胞正常,停奥硝唑,继续予头孢曲松抗感染。术后第11天患者体温正常,左侧腹部切口辅料干燥,停头孢曲松。根据《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指导原则(2015版)》,抗菌药物疗程因感染不同而异,一般宜用至体温正常、症状消退后72~96 h,有局部病灶者需用药至感染灶控制或完全消散[5]。结合患者的血常规、体温、腹腔引流液情况,该患者抗感染疗程基本适宜。
本例患者为结肠癌造瘘人工肛门回纳术术后感染,予头孢西丁、头孢曲松、奥硝唑抗感染治疗。临床药师根据《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指导原则(2015版)》,结合患者血象、切口感染渗液、引流液情况及体征、症状的变化,考虑感染灶为原造瘘口的感染。因头孢西丁作为时间依赖性抗菌药物,半衰期较短(t1/2≈1 h),每天2次的给药频率并不能完全维持有效的血药浓度,故药师推荐增加给药频率,每6~8 h给药1次未采纳。后患者体温仍偏高,药师改头孢曲松联合奥硝唑升级治疗,患者症状好转,炎性指标下降,治疗有效。患者肾功能正常,故无需调整头孢西丁和头孢曲松的剂量。有文献报道,回肠造瘘术出现并发症的手术时间较长,考虑是时间长的手术通常是术中肠粘连较多,耗费粘连松解的时间较多,增加了术后并发症发生的风险[2]。
外科患者术前活动量减少、术中制动、术后长期卧床均使静脉血流速度明显减慢,麻醉及手术创伤促使组织因子释放,并直接激活外源性凝血系统,导致高凝状态或血栓形成[6]。根据《中国普通外科围手术期血栓预防与管理指南》,对该患者使用Caprini模型进行VTE(静脉血栓栓塞症)风险评估,计算该患者得分4分,判断风险等级中危。结合普通外科静脉血栓栓塞症患者术前预防措施推荐,该患者不伴有高出血风险,预防推荐使用低分子肝素、普通肝素或间歇充气加压泵(IPC),该患者术前未使用,术后患者D-二聚体9.15 mg/L,纤维蛋白原5.22 g/L,考虑到该患者术后深静脉血栓形成风险高,予那屈肝素钙注射液4 100 U皮下注射。患者肾功能正常,无需调整剂量。使用过程中,密切监测患者PLT。患者皮下注射那屈肝素钙3 d后,复查凝血常规示D-二聚体较前下降,继续使用直至出院,用药过程中PLT均正常,未发生相关不良反应。临床药师通过查阅文献,结合患者情况进行分析,为临床调整治疗方案提供了依据,也为患者的用药安全提供了保障。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