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 梦 煜
(兰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为此所有的民族工作都应该围绕这个主线与抓手展开。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九次学习会议上强调,面向各族群众应“加强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中华民族发展史宣传教育”[1]。“五史”中包含中华民族发展史的重要内容,蕴藏着我党成功的民族工作经验。学好“五史”才能鉴往知来——知晓中国共产党过去成功的密码,洞悉未来继续成功的先机,只有这样才能更加自觉地坚定与践行初心使命,为中华民族的团结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五史”是讲好中华民族奋斗故事的生动教材与资源库,“五史”教育更是厚植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举措。
塑造共同的历史记忆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而言具有重要意义。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间维度共同塑造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过去塑造了人们的同一感和认同感,现在践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未来则意味着为了共同发展与繁荣的目标而奋斗。到底什么能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呢?通常认为,意识就是“显现的心理状态和心理活动在显现出来的同时也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显现”,而“被意识到的心理状态,可以通过回忆再次被意识到”[2]。当然,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个范畴而言,起作用的并不是一般性的回忆与记忆,而是与之相关的对意识起着再显现与加强作用的历史记忆。将现实、历史与未来连接在一起的不是个体的记忆或者一般性的记忆,而是为共同体所有的历史记忆。保罗·康纳认为我们是基于对过去的了解才产生了对现在的体验,过去的记忆是为当前社会秩序服务的[3]。即历史记忆本身是为现实的需要而服务的,记忆什么、遗忘什么都是出于共同体的当下利益诉求。共同体的历史记忆是共同体成员长期互动、实践与叙事下,借助记忆与遗忘机制,经由叙事进行情景再现而形成的。
历史教育与学习是在记忆、遗忘机制下塑造历史记忆的重要渠道。成文历史是历史记忆的重要资源库,却不是其应然的来源。历史书写与历史记忆是两种相互关联又相互区别的活动。历史学家基于文献、考古发现和口述史形成成文的历史。它具有保留、传递人们的记忆的功能,与此同时还能塑造人们的历史记忆。“历史不仅能够巩固和表达集体和个人记忆,而且能够纠正集体和个人记忆甚至反驳它。”[4]但它又不必然、自动成为人们的历史记忆,而需要经历一个记忆习得的过程。中华民族共同体框架内的个体都需要参与到中华民族的历史之中。个体由于生命的长度有限,无法做到每一个历史时刻都亲身经历,只能通过学习、记忆与中华民族相关的历史知识,通过间接经历的方式来参与或重温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过去。历史的学习首先要对显著事件的时间与经历、事实、重要人物等内容进行学习与记忆,即认知记忆申述。它类似情节记忆,具有建构身份的标签作用,使历史记忆与个人的鲜活记忆融合在一起,填补记忆空白,延续记忆的连续性,拓展个人记忆与集体记忆的内容与维度。因此,历史记忆是从社会环境与社会框架中获得,并在成员内部互动的过程中铸牢共同体意识。
“五史”教育本身就是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记忆的提取、重温与强化的过程。中华民族共同体具有显著的历史维度,历史延续性更是认识理解古代—现代—未来中国的重要维度。有共同书写的悠久历史是中国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方面具备的优势之一。“中华民族”并不是近代才被中国知识分子建构出来的,而是在历史场合中孕育的民族实体与社会事实。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那样:“深厚的家国情怀与深沉的历史意识,为中华民族打下了维护大一统的人心根基,成为中华民族历经千难万险而不断复兴的精神支撑。”[5]中华文明“内向凝聚”的统一性有赖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悠久的历史形成、塑造历程中培育的中华民族深沉的历史意识。“五史”教育作为一种历史教育方式,既是将外部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知识观念输入内化于人民身体的一种渠道,更是促进内部感情生成的一种重要手段。因此,我们应该充分认识与挖掘“五史”中宝贵的历史资源,转换为历史记忆,获取广袤的厚植资源与内聚性情感动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涉及认知、情感、信念与行动四个维度。这四个维度既是继替递进的阶段,又是齐头并进、相互融铸的过程,共同生成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深层的、稳定的意识立场,人心归聚,精神相依,促使中华民族成为认同度更高、凝聚力更强的命运共同体。
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是“五史”的重要内容。学习者可以从知识理论层面深化各族群众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系统、整体的认知,深刻领会自身发展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命运之间休戚与共的密切关系。
“五史”教育是讲好民族团结故事的重要渠道,可以引导各族人民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为共同情感生成奠定认知基础。在“五史”教育中,可以充分学习各民族长期交融共创民族璀璨文明,铸就伟大的中华民族的史实,了解近代以来各族优秀儿女为民族独立与解放所做出的努力与贡献,更涉及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各族群众互帮互助、团结奋进、繁荣发展重要内容的学习。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实现了中华民族独立与解放,为构建社会主义新型民族关系奠定了前提条件。新中国成立后,根据“名从主人”的原则,我国对各少数民族进行民族识别,并在此基础上推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民族地区在进行民主改革后,从根本上废除了阶级剥削压迫制度,揭开了新型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新篇章。在经济上,中央在民族地区布局现代工业,始终将民族大团结与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致力于打造中华民族经济共同体。各民族之间的团结与和谐蕴藏于民族地区各族群众相互帮扶之中——各族产业工人在生产生活中相互学习、相互了解、互帮互助,“在政治上、经济上、国防上,都对整个国家、整个中华民族有很大的帮助[6]。改革开放后,在“两个大局”下,中央陆续出台了西部大开发战略及其配套工程以推动与带动民族地区的发展。十八大以来,民族地区的发展与开发有了新的工作抓手。在党的正确领导与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一个个少数民族实现了整体性的脱贫,兑现了党对人民的庄严承诺,书写了一部中国各民族齐心协力摆脱绝对贫困的史诗。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中华儿女凝聚共识,齐心协力,在大联合大团结下继续谱写民族复兴的赞歌。
学习“五史”可以树立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五史”不仅囊括了中华民族共同体在发展中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亦涵盖了马克思主义民族观理论发展与实践的历程。树立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二者之间本身就是目标相契、价值共生、共同演进的关系[7]。马克思主义民族观是社会主义国家处理民族关系与民族建设问题的指明灯。马克思主义民族观产生于反对民族压迫和阶级斗争的背景之下,其总体目标指向各民族共同发展,核心内容为平等、团结、发展。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和《反杜林论》等经典著作对“民族平等”进行了详细地阐述,认为先进民族应该帮助后进民族。后来列宁将这个原则运用到本国的革命实践过程中,在不断批评“民族主义”中提出了处理大小民族之间关系的相关理论,认为社会主义国家不能仅追求表面的、形式上的民族平等,事实上的民族平等才是最终旨归。在我国的具体的实践中,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发展、各民族的社会主义一致性相应地增长为新型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的成型与成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8],促成经济共同体、政治共同体、文化共同体的形成。基于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民族的动员能力与团结凝聚社会的功能理论,以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经验与教训,我国在民族问题上将民族规律与本国实际相结合,在探索与实践中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各族人民对“五史”的学习有助于树立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深化对“我国是统一多民族国家”的认识,进一步理解新型社会主义民族关系背后的理论逻辑,引导各族群众深化对我国民族方针与政策的了解与理解,认识到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具有明显的优越性。
由此可见,“五史”教育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有着相同的认知目标与旨归。“五史”教育内容丰富,本身就包涵了关于民族团结、“三个离不开”的内容,既包含了中华民族苦难记忆与辉煌记忆,亦涵盖了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等丰富的内容。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民族观以及基于共同历史记忆下的共同领会所实现的一致性,为提升中华民族成员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感与自豪感等共同情感筑牢认知基石。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仅有基于知识层面的系统与丰富是远远不够的。毕竟缺乏情感浸润的历史知识与认识是没有温度的,难以全面浇筑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与自豪感。情感建设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肯綮[9]。
中华民族共同体内部充盈着很多情感,其中最核心、最具有号召力的情感是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国文化、中国共产党与社会主义的亲近感和认同感。“五个认同”是浇筑民族团结的情感根基,更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内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认知与情感架构与“五史”教育内嵌的认知与情感体系彼此契合。“五史”教育的目标并不是停留在浅表的对历史时间、重要历史事件以及重要人物的简单记忆或讲述,其最终目的是“促进全国人民在精神上紧紧团结在一起”[10]。它明确阐释了“五史”教育不仅是一个知识再生产的平台,更是一个情感加工厂。
“五史”教育本身就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塑造的重要环节。从教育内容来看,“五史”中涵育着正确的祖国观、民族观、文化观、历史观,起着增强“五个认同”、积蓄共同情感能量的作用,直接作用于中华民族内部的情感建设。“五史”的主线充分彰显只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才能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共同繁荣与发展,才能探索出中国特色的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才能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大团结。中国共产党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利益所系、命运所在,更是团结中华民族的核心力量。建党之初,中国共产党就十分关注民族团结问题。1924年,中国共产党早在“大革命”时期提出了以民族平等为基础的民族团结的内容。随着革命的深入,中国共产党一方面注重提倡民族平等,促进民族团结,另一方面通过一系列纪念活动、抗日宣传、座谈会、纪念性文章,深入挖掘各种资源,在为抗战动员服务的同时也不断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与发展。经过不断地实践与探索,作为中华民族利益的代表者和维护者以及领导核心的中国共产党对民族团结的理解也不断深化。新中国成立以后,“各民族友爱合作的大家庭”成为国家民族叙事中的一个核心高频词汇,为党推进增强各民族情感的工作提供行之有效的模式,并将之与社会主义结合起来,成为我们民族工作的重要领域。在1957年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二届全国委员会的座谈会上,周恩来就指出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各民族的民族感情具有长期性与两面性,规避民族感情扩大为狭隘的民族主义的重要办法就是将“民族感情和社会主义结合起来”[11]。此后,我们为了构建新型民族关系,在制度安排上,采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这一基本制度,缔造与巩固中华民族大家庭,促进与陶铸中华民族历史共同体、政治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12]。这一切都离不开社会主义对人民性和公平正义的追求与强调。因此,只有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实现多民族国家的统一,促进中华民族进一步的凝聚与团结,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的引领与铸牢。基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发展史和实践史,我们能够清醒地认识到民族团结仅靠政治建构、政策来构筑政治认同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文化认同以及共同的利益和命运认同[13],即将提升“五个认同”作为增强中华民族内部的凝聚与团结的黏合剂。
从教育形式来看,“五史”教育寄寓于情感唤醒的各类具象化的记忆场所。作为“情感磁石”的具象化的记忆场所包括革命文化遗址、各种层次的仪式与仪典、依托信息技术所建构的媒介化空间等。通过参观革命文化遗址或线上展览,在图片、文字或视频所提供的历史记忆中,参与者被或悲壮或激昂或自豪的情感所感染,解除情感禁锢,将去个人化的情感融入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抑或对个体化情感进行调整与校正;在各类仪式与仪典中,情感通常与认知信息、价值观念一同隐藏在支配性符号之中,寓于共同凝视象征与展演性的活动中的历史知识与记忆——包括对党百年奋斗历程和伟大成就,以及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华民族壮丽篇章的历史等——为个体所接收,在情感共融中获得对祖国、中华民族、中国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浓烈的情感,为中华民族提升内聚力供应情感能量,也为坚定中华民族共同体信念打牢基础。
学史增信,“五史”教育促进各民族在信念上的团结统一。信念不是简单的“相信”“确信”层面的认知,而是“一种复杂的精神状态,看作是知情意的统一体”[14]。只有在充分认知与维持高情感能量的情况下,二者相互融合才能形成意志力,最终生发信念。中华民族共同体信念包涵三个层次:
1.坚定的理想信念。即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对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理想的坚定执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理想信念有着深层次的互嵌关系,相互支撑,共生共长。共同理想的实现离不开中华儿女的大团结,相应地,理想信念作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路上的指明灯在中华民族大团结中起着锚定方向,划定同心圆,人心凝聚的黏合剂作用。一个不断向前发展的共同体才是一个充满活力与希望的拥有未来的民族。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要想向前发展,众志成城,勠力同心,共同的理想信念必不可少。没有共同理想信念的支撑,一个民族就会像一盘散沙,会因为失去奋斗目标、方向与精神支柱而失去凝聚力。
2.坚持对党的领导的信任。包括对中华民族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所取得成就的引以为豪,以及对中华民族未来前途命运的自信满满。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五史”教育能够帮助各族群众重温近代以来,尤其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中华民族的关键性的辉煌的历史时刻。这生发了各民族对中华民族的未来的坚定信心,夯实了各族群众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信念,促进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的树立。当然,“五史”教育并不是为了沉溺于过去的成就,而是要从党百年民族工作中总结成功的民族工作经验,牢牢把握民族规律,让各族群众在“五史”教育中深刻领悟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进而坚定“四个自信”,增强各族群众在交往交流交融中对中华民族光明未来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信心与信念,促进共同理想与信念上的团结与统一。
3.对中华民族共同道德信念的笃行持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寄托着近代以来中国人民上下求索、历经千辛万苦确立的理想信念”[15],是凝聚着中华民族14亿人所共融、共建、共享的价值观共识,承载着各民族群众的美好愿景,更是构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形塑各族人民的精神世界,引领各族群众在思想观念、精神情绪上迈入现代化,浇筑中华民族为共同的理想共同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思想基础。价值观层面的夯实能为打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注入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
“五史”教育促成共同体信念的坚守,从三个维度打牢了各族人民“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16]。基于体认与情感所产生的共同体信念一旦嵌入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价值系统与共有精神家园后会指引人们的价值取向与选择,直接影响行动系统,为增进中华儿女的团结合作筑牢坚实的思想基础。
(四)“五史”教育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内部的团结合作
历史学习尤其是中共党史的学习贯穿于党的百年历程之中。历次学习都起到了统一思想、内聚团结、促进合作的良好作用。在延安时期,六届六中全会拉开了以党史学习为重点内容的学习教育活动。通过对中国共产党相关历史文集的学习,提高了党内高级干部的思想觉悟,统一了对党的历史的认识。学习活动拓展至普通党员中,也获得了良好的学习效果,最终促进了延安人民群众日常生活话语和精神风貌的转变,增强了延安人民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认同与支持。
在“五史”教育中,认知增强、情感建设、信念夯实与团结合作是相互作用的一体化过程。首先,“五史”教育本身就是爱国主义教育。爱国主义教育与塑造中华民族民族意识的标的是一致的[9]。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民族团结教育就将爱国主义与“民族大家庭”两个工作紧密结合。在20世纪50年代将爱国主义作为民族工作的重点,呈现了“‘民族大家庭’与新中国史‘二位一体’的”现象[17]。爱国主义教育在民族工作的重要性延续至今,早在2015年习近平就强调了爱国主义对各个民族的团结统一起着维系的重要作用[18]。爱国主义精神促使各族群众自觉维护国家统一,凝聚各族群众的思想意识,是反对各种形式的民族分裂主义的最强大的力量。其次,中国共产党关于“民族团结”的理论为夯实民族关系发展提供了坚实理论基础。学好“五史”的关键在于在其中感悟思想伟力,特别是要结合党的十八大以来民族地区所取得的发展与变化来深入学习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理念,感悟民族团结理论,以在思想层面深层次地扫清影响民族团结、中华民族共同体内聚力提升的障碍。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宣传教育的作用主体并不是同质的。这意味着以“五史”教育进行中华民族共同体宣传教育的社会工作要以学习主体为关键变量,在学习资源、学习形式、学习方法三个方面不断守正创新,提升民族团结宣传教育效力,引导各族群众树立命运与共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理念。
(一)规划分众化学习资源,提升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宣传教育效度
学习“五史”教育的资源、材料应该根据学习主体进行内容规划。中华民族历史悠久,共同体的每一份子都不具备亲历全部历史的能力与可能性,如客观因素造成了个体记忆之间的差异与个体—集体记忆之间的距离。具体而言,代际、个体经历、生命经验与地方性知识等维度都作用于彼此之间以及个体—集体记忆之间的差距,影响“五史”学习的效果。首先,由于成长的年代差异,不同代际的人们与中华民族历史之间的时间、空间距离存在认知与理解差异。“不同辈份的人虽然以身共处于某一个特定的场合,但他们可能会在精神和感情上保持绝缘,可以说,一代人的记忆不可挽回地锁闭在他们这一代人的身心之中。”[3]3其次,不同人或人群对同一件具有深远影响的历史事件的感受是不一致的,自身的生命经验以及“是否亲历”是关键的变量。毕竟,苦难记忆是可以共享,但是个人不能完全拥有他人苦难的、个体性经历,尤其是不能完全体验亲历者的情感感受。再次,个体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之间的距离差不仅体现在代际差异,还受地方性知识的影响,存在地域差异。
客观存在的个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存在的距离导致了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的感受之间的差异。然而,在同一个社会秩序下,共同体的参与者必须要有共同的记忆,否则就会出现“不能经验共享或设想”的现象,不利于共同体凝聚。要想弥补不同行动主体之间的差异与距离,一方面我们需要通过聚焦共同的时代关切,使得不同代际、具有不同生命的主体在共同的凝视、共同的记忆之场中,将碎片化、多元化的历史叙事整合为同一的、传达清晰、鼓舞性的叙事,并且通过符号和纪念仪式来固定,以抵抗社会记忆的非稳定性和易逝性。与此同时,为了保证教育效果,在以“五史”教育陶铸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时在抓住历史主线的同时提供分众化学习资源。针对青年人需选择贴近青年人的思维方式与历史知识储备的资料,对于民族地区的民众则要因地制宜地挖掘、整理与宣传各民族自古以来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注重“三个离不开”历史的教育,深入开展民族地方和祖国关系史教育。
(二)打造多样化的学习形式,拓展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宣传教育维度
“五史”教育应该打造“多形式、多层次”的立体化学习模式,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多维协同。在中华民族回忆自身历史这个过程中形成了许多记忆之场:历史著作、包括照片等在内的文献资料、博物馆、革命文化遗址、仪式与庆典、民间故事与传说等等物质之场与非物质之场。因此,在“五史”教育中,回忆场并不是单一的,我们的记忆提取、习得之所不仅仅局限在成文历史或者教育课程体系之中——比如自主阅读、专题学习、专题党课、专题民主生活会、专题培训,还包括博物馆与革命文化遗址的参观,共同的风俗习惯与纪念日,电视、电影等相关表演作品的观看等,此即所谓的“正典”。从社会记忆变成历史记忆,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即需要引发公众的兴趣。在形式创新上,一个重要的导向为通过新鲜活泼的形式引起公众对“正典”的兴趣,而不是生搬硬套、搞形式主义,否则将影响提取或者重温社会记忆的效果。
毋庸置疑,“正典”对历史记忆的形塑作用仍然处于核心地位,但非正式、非官方的回忆之场在提升中华民族的认同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当前“五史”教育的关注领域更多的集中在社会与学校之中,而家庭教育因其隐蔽性受到的关注较少。人们生活所仰赖的社会框架——家庭、民族、社会等提供的信息并不是一个完整自洽的同心圆结构,得到的可能是互相抵触的、相互争鸣的叙事。家庭是国家的缩影,承担着教育个体的重要责任。家庭的教育具有传递历史记忆、传递价值观与情感、培养行为模式等作用。传统的讲故事借助个人讲述的形式,将个人记忆转换为历史记忆,最终达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陶铸的目的。除了语言外,实物图像,比如照片、影视作品也具有记忆载体与历史叙事的功能。尽管人们不能完全拥有他人的记忆,但一旦经过言语的表达,个体记忆就与语言融合在一起,不再为讲述者个人所独有。因此,在家庭的“五史”教育中,公民可以通过讲述红色故事,围坐在一起看纪录片、电影等多元形式进行“五史”学习,形成学校、社会、家庭 “三维”协同的学习结构。
(三)运用正确的学习方法,校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宣传教育精度
学习方法至关重要,决定了学习的精准度。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学习过程中掌握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的重要性,否则会 “陷入盲目状态甚至误入歧途”,甚至“难以抵御各种错误思潮”[15]406。在“五史”教育中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方法要求我们坚持马克思唯物史观观点,抓住历史的主流,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警惕历史虚无主义的入侵。
历史记忆是一个事关国家安全的重要事项。记忆是为了现在或者当下的利益服务而进行的“过去”建构。“记忆是一个社会群体的主观经历,它本质上维持着一种权力关系。简单来说,这就是谁想要谁记住什么”[4]198。“当一个大国想剥夺一个小国的民族意识时,它使用有组织忘却(organised forgetting)的方法”[3]11。通过遗忘等机制,人的记忆是可塑的,甚至会在回忆中不断重写过去个体经历的细节,也可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植入完全错误的记忆。
历史虚无主义正是利用了历史记忆可建构的特点,通过反讽、拼贴、篡改、戏说等叙事方式,对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与中华民族发展史进行歪曲、篡改,割断各民族之间的历史交往的事实与文化上的联系。具体而言历史虚无主义只专注于篡改与解构,不谈发展与和谐,以细枝末节遮蔽历史的主流,以片面的、个人化的个人记忆来肢解历史的延续性、完整性,破坏中华民族共同体共享的价值观体系与历史记忆的权威性与严肃性,解构社会共识,最终达到消除、解构自然认同以及成员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与文化的原生性的忠诚。所以,在“五史 ”教育中,应坚持用唯物历史观来认知历史,分清主流和支流,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守好意识形态阵地。
“五史”教育可以架起历史与现实的桥梁,作为记忆提取的场景,将历史知识与场景转换为历史记忆,从认知、情感、理想信念与团结合作四个维度帮助各族群众树立正确的祖国观、民族观、文化观、历史观,增强“五个认同”,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要义与至关重要的渠道。在以“五史”教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认识到“五史”教育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规律:首先,代际、生命经验与地域之间存在的差异会影响“五史”教育的效果,因而需要进行分众化教育;其次,“五史”教育的形式应是多元化的,不论是“正典”教育,还是纪念仪式、革命文化遗址以及家庭教育等,都具有将历史资料转化为历史记忆进而涵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功能;再次,在“五史”教育中应运用正确的学习方法,抓住历史的主线,警惕历史虚无主义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辉煌历史的割裂与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