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明,应兆琦
(江西财经大学 应用经济学院(数字经济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以信息网络为基础、数字化创新为驱动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日益成为助力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的关键力量。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应优化基础设施布局、结构、功能和系统集成,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除交通、水利等传统基础设施外,宽带网络基础设施同样是支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条件。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宽带发展白皮书(2022 年)》数据,截至2022 年9 月,中国固定互联网宽带用户总数达5.9 亿户,全年全国网上零售额达13.79 万亿元,同比增长4%。网络基础设施优化升级不仅增强了产业竞争力、增进了民生普惠,更提高了节能减排效率。进入新时代,如何有效建设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进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变得尤为关键。鉴于网络基础设施在推动经济发展中的支撑作用,2014 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为落实《国务院关于印发“宽带中国”战略及实施方案的通知》(国发〔2013〕31 号)的要求联合发布了《关于开展创建“宽带中国”示范城市(城市群)工作的通知》,旨在建设推动经济发展的国家信息基础设施。那么,“宽带中国”战略能否有效带动创业生产要素的地理性集中,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进一步地,具体的内在机制又是什么?这种创业效应在不同的城市、产业以及行业中又呈现出何种规律?科学回答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如何产生创业效应,对于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随着试点政策的推进,纳入示范城市的城市(群)不断增多,“宽带中国”战略的相关研究也得以丰富。现有关于政策效应的文献大致从经济、环境以及社会三方面讨论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产生的积极影响。关于经济效应,从宏观层面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显著提升了城市的创新水平[1],并且该政策产生了较强的示范效应,加速推动了相邻城市的要素流动,带动了周边城市的发展。邢小明和郭晓斌[2]发现,“宽带中国”战略可通过居民消费水平效应、技术创新效应和创业活跃度效应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从微观层面看,现有研究认为“宽带中国”战略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3]、企业产能利用率[4]等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该影响在不同产权、行业密集度的企业具有差异性。关于环境效应,立足于数字经济时代背景,“宽带中国”战略能推动数字经济发展进而显著降低主要污染物SO2的排放[5],这种效应具有“厚积薄发”的特征,但其影响具有一定时滞性。薛飞等[6]发现,完善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建设能提升“数字红利”,并通过促进绿色创新降低城市碳排放。郭劲光和王虹力[7]同样认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能提升城市绿色创新进而提升碳排放绩效,且这种提升作用在空间视角下仍然存在。关于社会效应,方福前和田鸽[8]基于“宽带中国”战略准自然实验,发现该政策显著提高了个体尤其是农村居民的收入,进而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宋颜群和胡浩然[9]以“宽带中国”政策冲击作为工具变量,发现城市关注程度的提升能够减小城乡收入差距。此外,田鸽和张勋[10]以“宽带中国”政策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冲击变量,发现互联网发展能促进劳动力有效分工,进而促进非农就业。夏海波等[11]运用空间杜宾模型发现,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显著提升本地和邻地的就业水平,且对邻地效应更强。
理论上,宽带网络可以有效增强创业要素的集聚,从人才、资本以及技术等方面来聚合并优化创业所需的资源,从而有利于创业者识别创业机会并提高他们实现这些机会的能力[12]。杜运周等[13]基于制度组态视角,发现城市的营商环境可以从政府、人力、金融、公共社会、市场以及创新环境等六个方面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立足于创业者面临的创业环境,首先,“宽带中国”战略明确指出当地应致力加大高层次人才引进和培养力度,政府的各项惠民政策应有利于吸引大批技术性人才的集聚,进而推动创业活力;其次,政策要求积极支持符合条件的宽带应用服务企业在海内外资本市场直接融资,并进一步吸引风险投资,以缓解融资约束,助力创业展开;最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有效缓解创新资源的错配,提高信息技术创新效率和技术发展的外部性,提升创业水平。鉴于此,本文以“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基于2006—2018 年中国283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采用渐进双重差分法实证检验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内在机理。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1)以“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构造准自然实验,分析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与城市创业活跃度之间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有关“宽带中国”战略创业效应分析的研究内容。(2)分别从人才、资本、技术等创业要素资源的地理性集聚方面剖析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具体传导路径,厘清了“宽带中国”战略发挥创业效应的理论机制;同时从不同城市区位、城市特征、产业类型以及行业类型等视角考察了政策创业效应的差异化影响,为不同区域和行业发展提供了具有一定针对性的政策参考。(3)在创业活跃度检验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宽带中国”战略创业效应所带来的城市就业水平的变化,丰富了创业带动就业的相关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区域经济已经由高速增长阶段步入了高质量发展阶段,如何更好地促进城乡区域均衡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为推动新一代基础设施快速健康发展,2013 年,国务院根据《2006—2020 年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等文件要求,印发了《“宽带中国”战略及实施方案》,明确指出将宽带网络定位为战略性公共基础设施。2014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联合发布了当年的“宽带中国”示范城市(群)名单,确定39 个城市(群)为2014 年度首批“宽带中国”示范城市(群),加上之后的两批共遴选出117 个城市(群)作为“宽带中国”示范点。政策旨在推动经济发展的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提升中国整体的宽带用户规模,优化宽带网络升级,加快宽带网络运行速度,进而缩小与发达国家之间以及国内城乡之间的宽带网络基础设施水平差距,致力于推动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
本文将“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机理归纳为人才集聚效应、资本集聚效应以及技术集聚效应。
1.人才集聚效应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带来人才集聚效应,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首先,“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通过更好地建设网络基础设施,进而提升示范城市的竞争优势,加速地区人力资本积累,为当地注入新的创业动力,最终对城市创业活跃度产生积极影响。已有研究表明,人力资本水平是创业者创业行为选择的重要内在动力,即一个区域创新人才的多寡是影响当地创业水平的重要因素。地区人力资源决定了营商环境中人才的供给水平[13],作为企业的核心运营,人才集聚有助于提高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并提升其创新活动。此外,创新人才的集聚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区域内的知识流通和信息转移,通过网络设施进行有组织、高频率地交流,从而帮助创业者更好地了解产出成果,提升区域的创业活跃度。Audretsch&Lehmann[14]指出,人才流动会推动知识流通并产生外部性,为企业家创业提供信息技术等资源,促进要素间组合,从而转化为有效的创业活动。其次,“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中明确强调各地政府应优先保障人才发展投入,加大高层次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力度,当地可以通过如补贴扶持、税收优惠等措施发展和创新人才培养模式,这必然会增加当地人才的供给水平,提升城市总体层面上的创业活跃度。最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拉动当地消费,促进地区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创造出新的就业岗位[15],增加当地的人才积累,从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2.资本集聚效应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有效缓解创业者面临的融资约束问题,产生资本集聚效应,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众所周知,创业活动的开展离不开启动资金和长期运营资金,这是新企业能否成功创立的关键因素。Evans&Jovanovic[16]、Karaivanov[17]认为,信贷约束是阻碍创业者新创企业的主要原因。程郁和罗丹[18]通过修正Evans&Jovanovic 的创业决策模型发现,信贷约束会影响农户创业过程中的层次和水平。长期以来,信息不对称以及较高的市场风险使得创业者很难通过传统的融资渠道来获得启动资金,因而风险投资成为一种主要的融资方式[19]。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不仅能够拉动当地的有效投资,促进信息消费,而且有助于企业与金融机构更好进行线上交流,大大降低时间成本和信息不确定性[20],增进了投资者对当地创业者创业成功与否的了解,从而趋向于选择增加区域风险投资,为新创企业提供融资渠道。此外,“宽带中国”战略实施方案中明确指出,当地应加大对宽带应用服务企业的融资支持力度,积极支持符合条件的宽带应用服务企业在海内外资本市场直接融资,同时加强税收优惠扶持和完善投融资政策。外商直接投资的注入能为当地创业提供资金扶持,如田毕飞等[21]基于52 个国家和地区的创业观察调查数据发现,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国际创业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宽带中国”战略能吸引风险投资并注入外商直接投资,为创业提供资金保障,从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3.技术集聚效应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提升城市技术创新水平,为创业者提供有效的信息技术支撑,进而提升创业活跃度。一方面,技术创新所产生的信息知识成果不仅能够有效引致出技术套利型创业机会的产生,同时还能够优化不同资源的配置效率,提升信息技术水平,从而更加便利地使创业者获取创业时所需的知识,提升创业的可能性。白俊红等[19]指出,创新要素的集聚能为城市创业创造更多的机会和条件,对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带来积极影响。苏任刚和赵湘莲[22]以城市创新水平为机制,发现信息通讯技术能够通过创新机制促进城市创业活动的展开。另一方面,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克服区域内部和区域之间的信息传播障碍,提高知识信息流动的效率,产生所谓的知识溢出效应,这不仅极大降低了信息搜寻成本,增强了创业者的积极性,还能进一步为创新主体提供多元化信息,为创新活动带来灵感。此外,根据网络边际成本递减规律,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边际成本会随着使用规模的扩大而下降,在诸多领域产生正的外部性,直接促进城市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于志慧和何昌磊[23]发现,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能够通过提高互联网水平并强化政府战略以提升城市创新水平。张杰和付奎[24]同样发现,“宽带中国”战略有利于优化产业结构并集聚驱动要素,进而促进城市创新水平的提升。
本文旨在探究“宽带中国”战略下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基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是外生于创业行为的政策冲击,所以本文将其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并运用双重差分(Difference-in-Difference,DID)进行识别检验。考虑到“宽带中国”试点城市是分批设立的,为保证政策效果评估的科学性,构建双向固定效应差分模型(1):
在模型(1)中,entreit代表城市i在第t年的城市创业活跃度;treati为实验组控制组虚拟变量,如果该城市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城市,则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timet为政策时间虚拟变量,在试点实施年份之后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系数β 值是本文重点关注的参数,表示“宽带中国”战略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政策效应;Controlit表示一系列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城市特征变量;μi表示城市固定效应,用来控制城市层面不随时间变化因素的影响,如城市特有的文化底蕴、要素禀赋等;λt表示年份固定效应,用来控制随时间变化因素的影响,如宏观经济政策;εit为随机误差项。
1.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城市创业活跃度entre。关注现有城市创业的相关研究发现,生态学研究法、劳动力市场法[25]以及人口法[26]被广泛用于衡量创业活跃度。其中生态学研究法以区域内已有企业总数对新增企业数量进行标准化;劳动市场法和人口法分别以当地15—64 岁劳动力人口以及总人口对新创企业数量标准化。考虑到区域的新增企业数只能衡量绝对创业水平,因此,本文参照周小虎[26]等的研究方法,在基准回归中以人口法即城市每百人新增企业数来消除区域间由于规模差异所带来的影响,并在稳健性中采用城市新增企业总数以及其新增企业增速衡量创业活跃度。
2.解释变量
本文的解释变量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虚拟变量treat×time。本文将“宽带中国”政策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以城市处理虚拟变量与政策时间虚拟变量的交乘项(treat×time)作为政策的处理效应。具体地,若该城市入选“宽带中国”政策示范城市,则treat取值为1,否则为0;若观测时间在政策入选当年及以后年份,则time取值为1,否则为0。
3.控制变量
为尽量避免其他城市特征因素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进而得到偏误估计,本文控制了以下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lnpgdp),采用城市人均GDP 的对数值衡量。(2)产业结构(ind),采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占城市GDP 的比值衡量。(3)政府干预(gover),采用政府财政支出与GDP 的比值衡量。(4)基础设施水平(infra),采用城市固定资产总投资额与GDP 的比值衡量。(5)人力资本(lnstu),采用城市普通高校在校学生数的对数值衡量。(6)金融发展水平(fin),采用年末金融存贷余额之和与GDP 的比值衡量。本文涉及的相关变量定义和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和描述性统计
本文新创企业相关数据通过天眼查商业查询平台获得,这一途径获取的新创企业数据主要包括企业代码、注册时间和地点、企业所在行业类型以及经营状态等信息,并最终将其整合到城市层面。“宽带中国”试点城市来自《“宽带中国”战略及实施方案》,本文选取其中107 个城市作为政策处理组。此外,本文涉及的其他城市特征变量数据主要来自历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其中城市样本的缺失值结合各地统计年鉴、公报或者采用线性插值法进行补齐,最终得到2006—2018 年中国283 个地级以上城市的平衡面板数据。
本文采用渐进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表2 报告了政策产生的创业效应。其中,列(1)是没有加入城市特征变量以及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列(2)为在列(1)的基础上加入了城市固定效应以及年份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列(3)为在列(1)的基础上加入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最后一列则为同时加入控制变量以及城市、年份双向固定效应后的估计结果。根据基准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无论在何种情形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虚拟变量treat×time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宽带中国”战略下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确实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可能原因在于,试点政策的推进实施能为当地吸引更多的创新创业人才,知识和技术的流通便利化使得创业者在开创企业时能更好地进行沟通与交流,同时政策所拉动的消费与投资缓解了创业者的融资约束,进而促进了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1.平行趋势及动态效应检验
采用渐进双重差分模型的前提在于“宽带中国”示范城市中实验组与对照组在政策发生前应保持相同的发展趋势,即满足平行趋势检验假设。由于“宽带中国”政策战略是分批实施的,因此不能将某一年作为政策发生时点来构建时间虚拟变量,故本文借鉴事件分析法思路,构建以下动态模型(2):
在模型(2)中,i为城市,t为年份。由于样本区间为2006—2018 年,包括了政策实施前8 年和实施后5 年的样本,因此本文主要考察“宽带中国”战略实施前8 年到实施后4 年的创业效应。为避免多重共线性,令政策前一期(记为“-1”期)为模型的基准组。其中βk为本文主要关注的估计系数,分别表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实施的前8 年、前7 年……前2 年、实施当年直至实施后4年虚拟变量交乘项的估计值,其余变量与基准模型中变量一致。本文采用图示法绘制了系数βk及其聚类到城市层面稳健标准误对应的95%置信区间图(图1)。结果显示,政策发生前的虚拟变量交乘项系数均不显著,这表明在“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实施之前实验组和对照组在创业水平上不存在明显差异,即满足本文的平行趋势假设。其次,动态效应检验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政策的逐步深入,试点城市和非试点城市的城市创业活跃度差异不断增大。上述结果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创业效应具有动态可持续性,即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稳定持续地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图1 平行趋势和动态效应
2.安慰剂检验
尽管上述分析已经控制了大量城市特征变量,但仍有可能存在遗漏变量和其他不可观测的城市特征因素使得“宽带中国”试点政策的评估结果受到干扰。鉴于此,本文采用反事实检验方法通过构建虚假处理组进行安慰剂检验。具体而言,本文随机抽取与真实“宽带中国”示范城市选取量相同数量的城市作为处理组,其他未被抽取的城市则作为对照组。如果在此条件下虚拟变量交乘项的估计系数仍非常显著,那么说明本文实证结果中所产生的创业效应并不是由于“宽带中国”试点政策所带来的;反之,则可以表明政策确实带来了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本文通过随机抽样并重复1 000 次,产生了1 000 个交乘项的虚假t统计量并绘制其核密度分布图(图2)。从图2 可以发现,政策虚拟变量的t统计量集中分布在0 点附近,且基准回归中的t值为3.3,明显异于虚假处理组所得出的估计结果。因此,可以认为本文中非观测因素几乎不会对估计结果产生影响,基准回归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图2 安慰剂检验结果
鉴于“宽带中国”示范城市并非随机选择,其结果可能会由于当地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资源禀赋等因素产生内生性问题,为此,本文基于历史视角构造工具变量来加以缓解。具体地,参照黄群慧等[27]的做法,使用各城市1984 年每百人固定电话数(统计年鉴中最早公布数据)作为“宽带中国”示范城市的工具变量。一方面,从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史来看,其早期发展是由电话拨号接入开始的,电话等通信设备会在技术水平上影响到后续的互联网发展,因此固定电话数量或邮局数量越多的地方互联网发展也相对更好,而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良好的宽带发展基础进行支撑,故工具变量基本满足相关性假设;另一方面,1984 年的固定电话数是一个不变的历史条件且在使用上逐步下跌,对于现有的创业水平几乎没有影响,由于工具变量的排他性约束是无法完美验证的,为此只能说明该工具变量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排他性假设。需要提及的是,由于1984 年每百人固定电话数是不随时间变化的截面数据,无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因此本文参照刘勇政和李岩[28]的做法,将两者分别与年份相乘构造交乘项作为“宽带中国”示范城市建设的工具变量,用IV1 进行表示,并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进行估计。
表3 中列(1)和列(2)为采用工具变量法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Kleibergen-Paap rkLM检验在1%水平上显著,且Cragg-Donald WaldF统计量及Kleibergen-Paap rk WaldF统计量均大于Stock-Yogo 检验10%水平上的临界值,这表明工具变量不存在不可识别以及弱工具变量问题。此外,工具变量第二阶段回归中虚拟变量交乘项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且产生的创业效应有所增大,这表明在排除内生性问题后“宽带中国”战略带来的创业效应更强。
表3 工具变量回归结果
1. Bacon 分解
Chaisemartin&Haultfoeuille[29]指出,交错DID 在政策评估时会因不同组别和时间维度上的差异导致样本中出现“坏控制组”的选取,进而产生异质性处理效应。为检验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借鉴Goodman-Bacon[30]提出的Bacon 分解法,认为政策带来的平均处理效应是各个时期处理效应的加权平均值,为此将面板数据依不同的处理期分为先处理组(Early)、后处理组(Late)以及未处理组(Never)。
依据表4 中Bacon 分解的估计结果,Bacon 分解将所有区域分为4 个不同时点的处理组,包含1 个未处理组。可以看出,政策所带来的创业效应有91.97%来源于处理组和从未处理的控制组,仅有8.03%来源于其他3 个不同时点的先后处理组。因此,本文估计结果没有受到异质性处理效应的严重影响,回归结果较为稳健。
表4 Bacon 分解结果
2. PSM-DID 估计
由于“宽带中国”战略示范城市是分批进行批复的,其中可能存在因城市特征不同产生的选择性偏误问题,从而使得实证结果存在系统性差异。因此,本文运用PSM-DID 方法来进一步增强试点城市和非试点城市的可比性,进而缓解可能存在的选择性偏误所导致的内生性问题。具体地,本文使用基准回归中的控制变量作为logit 回归中的协变量,通过一比一的近邻匹配法寻找在共同支撑域中的最佳对照组,进而生成新的数据集并对其重新进行回归检验。
表5 为PSM-DID 平衡性检验结果,大多数协变量的标准化偏差在匹配后明显缩小,且大部分观测值在共同支撑域内,这体现出本文PSM-DID 具有合理性。由表6 列(1)可以看出,倾向性得分匹配双重差分法下政策虚拟变量系数值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在以经匹配后的城市作为示范城市的对照组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仍显著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
表5 PSM-DID 平衡性检验结果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
3.更换被解释变量
为进一步增强模型估计结果的稳健性,如前文所述,本文在基准回归中采用人口法衡量城市创业活跃度,在稳健性检验中采用城市新增企业总数(ent1)以及新增企业增速(ent2)作为城市创业活跃度的代理变量重新进行实证检验。由表6 列(2)和列(3)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在更换被解释变量后,虚拟变量交乘项系数值仍在1%和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创业效应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4.传统DID
“宽带中国”战略为多期分批试点政策,为进一步验证政策带来的创业效应,本文将第一批“宽带中国”战略政策实施年份作为发生时点,利用单期DID 进行再检验。具体地,本文将2014 年作为政策发生时期,将该期纳入试点的37 个示范城市(群)作为处理组,同时将2015 年、2016 年纳入的两批试点城市作为对照组进行检验。表6 列(4)为单期差分法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在改变政策处理组方法下,“宽带中国”战略仍显著促进了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
5.控制前定变量
在对“宽带中国”示范城市的选择上,政府可能会对经济基础较好的城市具有倾向性,从而使回归模型存在双向因果。为此,本文以基准回归涉及的控制变量设定前定变量,具体地,借鉴陈诗一等[31]的做法,本文将样本期前一年即2005 年控制变量作为基期,并乘以时间趋势作为前定变量,回归结果如表6 列(5)所示。可以看出,在考虑双向因果影响后,基准回归中“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创业效应依然成立。
6.排除其他政策干扰
由于“宽带中国”战略的设定无法排除在样本期内其他相关政策对城市创业的影响,因此,本文通过整理收集各地推行的其他政策发现,“创新型城市”试点政策、“创业型城市”试点政策、“国家大数据综合试验区”以及“自由贸易试验区”均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宽带中国”战略所带来的创业效应。鉴于此,本文依次将这些政策纳入模型来检验“宽带中国”战略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净效应。回归结果如表7 所示,其中列(1)控制了“创新型城市”试点政策;列(2)控制了“创业型城市”试点政策;列(3)控制了“国家大数据综合试验区”政策;列(4)控制了“自由贸易试验区”;最后,在列(5)中同时控制这些政策。结果表明,在控制其他相关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政策后,本文政策虚拟变量系数仍均在1%的水平上保持显著性,进一步表明基准回归结果较为稳健。
表7 稳健性检验结果:排除其他政策干扰
基准回归结果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具有明显的创业效应,那么该政策影响城市创业的具体影响机制又是什么?如前所述,“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可能通过人才集聚效应、资本集聚效应以及技术集聚效应三种路径促进城市创业。为此,本文逐一检验试点政策影响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具体机制。
1.人才集聚
首先,城市创业离不开高层次人才。基于人才集聚效应,本文参照杜群阳和俞航东[32]的做法,采用科研、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从业人员数与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从业人员数之和占城市总从业人员的比重(talent)作为城市人才集聚的代理变量。原因在于,相较于其他行业,该类行业的从业人员具有更高的知识和技术水平,从而能更好地体现区域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人才需求和政策引导趋势。人才集聚效应回归结果如表8 列(1)所示,无论是否控制城市特征变量和城市、年份双向固定效应,“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都显著提升了城市人才集聚水平,这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有助于促进创业人才的集聚,积累并扩散创业所需的知识和技术,从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表8 机制检验结果
2.资本集聚
其次,城市创业离不开资金的扶持。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有效拉动了信息消费,向市场释放出良好的投融资信号,吸引外来风险投资和外商直接投资,解决了创业者启动资金以及运营资金的难题。本文参照白俊红等[19]以及曾婧婧和温永林[33]的做法,采用《中国区域创新创业指数》中风险投资指数(vcpe)作为城市风险投资的代理变量,同时采用外商直接投资额对城市外商投资水平(fdi,单位为亿美元)进行近似表征。资本集聚效应机制检验回归结果如表8 列(2)和列(3)所示,在控制特征变量和双向固定效应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显著增强了风险投资者对示范城市的投资意愿,并且促进了地区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缓解了创业者面临的融资约束,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3.技术集聚
最后,城市创业离不开信息技术的有效支撑。基于技术创新效应,本文采用城市每万人专利授权量(innovation)作为技术创新水平的代理变量来进行检验。技术集聚效应机制检验回归结果如表8 列(4)所示,可以发现,同样在控制城市特征变量和城市、时间固定效应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交乘项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政策有效提升了城市技术创新水平。因此,“宽带中国”战略能通过提升城市创新水平,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通过前文分析,“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通过人才集聚效应、资本集聚效应以及技术集聚效应显著促进了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那么,该政策带来的创业效应是否会因城市区位、发展特征、不同产业以及不同行业企业而呈现出差异化结果?为此,本文分别进行了以下检验。
1.城市区位异质性
从地理位置来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是否会由于区域的自然禀赋条件或者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政策效果?对此,本文将“宽带中国”战略示范城市分为东部城市、中部城市以及西部城市,并分别检验政策对三组城市带来的创业效应。
表9 列(1)、列(2)以及列(3)为城市区位异质性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东部城市的创业活跃度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且其系数为0.602,明显高于基准回归中的0.282;其次,中部地区城市政策虚拟变量系数为0.114 且仅在10%的水平上显著;最后,政策对西部地区的创业效应并不显著。通过结果可以得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东部地区的创业水平提升作用相对较强。原因可能在于,相较于中西部地区城市,东部地区具有较为发达的经济实力、信息水平和科教资源,入选“宽带中国”战略的示范城市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集聚,使当地具备更为浓厚的知识和技术等要素底蕴,在创业时进行沟通与交流更加便利,同时这些城市能拉动更多的有效消费进而吸引风险投资和外商投资,进而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
表9 异质性检验结果:城市区位
2.城市特征异质性
从城市特征来看,除当地固有的历史自然禀赋、地理条件以及发展基础等对创业效应有影响之外,其他城市层面如城市的等级、城镇化水平等特征是否对“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创业效应产生差异性影响?鉴于此,首先,本文根据权威机构GY brand 发布的《2022 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将一线、新一线以及二线城市划分为大规模城市,其余划分为中小规模城市,并分别检验“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创业效应在两类城市中的差异。其次,根据各城市城镇化水平的均值将样本城市分为高城镇化水平和低城镇化水平,同样分别检验其创业效应在不同城市间的差异性。
表10 列(1)和列(2)为不同城市规模的异质性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大规模城市的政策虚拟变量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该类城市在“宽带中国”战略引导下具有更强的创业效应。其原因可能在于,相较于中小规模城市,大规模城市的经济实力、金融水平以及基础设施等条件更为优越,从而能够更好地吸引人才和资金等创业要素的集聚,使创业更加容易展开,进而促进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列(3)和列(4)为不同城镇化水平下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在两类城市中均有正向的创业效应,但在高城镇化水平下的城市所产生的创业效应更强。其原因可能在于,中国城镇和农村在互联网普及率上存在差异,相较于低城镇化水平城市,高低城镇化水平城市拥有更好的宽带基础设施,居民能够更好地享受到“宽带中国”战略带来的福利,从而借助数字技术实现创业活动。这表明,中国应进一步缓解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协调推进“宽带中国”战略带来的创业效应。
表10 异质性检验结果:城市特征
3.产业类型异质性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给不同的产业带来的创业条件不同,那么,“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不同产业的创业水平是否具有差异性影响?鉴于此,本文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02)划分标准,进一步将城市层面的企业新增数细分为第一产业、第二产业以及第三产业,并分别进行检验。表11 列(1)、列(2)以及列(3)为不同产业异质性回归结果,其中被解释变量分别为各产业城市每万人新增企业数。可以看出,第三产业企业的政策虚拟变量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0.272;第二产业企业的政策虚拟变量系数为0.016 且仅在5%上显著;而第一产业企业的政策虚拟变量系数并不显著。这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更多地促进了第三产业企业的创立,而对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企业影响没有得以充分体现。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方面,第三产业进入的门槛相对较低,因而在政策的指引下能较好进行创业活动;另一方面,“宽带中国”政策更多关注服务业方面的发展,而对其他产业的政策实施力度较为不足。
表11 异质性检验结果:产业与行业类型
4.行业类型异质性
根据前文可知,“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显著促进了城市第三产业企业的创业水平,那么进一步地,政策更有利于第三产业下哪些行业的创业水平提升?对于该问题,本文将第三产业具体划分为生产性服务业和非生产性服务业,并分别对其检验。表11 中列(4)和列(5)为不同行业的异质性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宽带中国”战略对两类行业企业的创业活跃度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但对非生产性服务业的创业影响力度更大,其系数为0.187。原因可能在于,相较于生产性服务业,非生产性服务业的进入门槛更低,政策所带来的创业效应更显著。
上述结果均表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显著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正如前文所述,创业不仅能够带动经济发展,还能促进就业岗位的创造。如赖德胜和李长安[34]提到,创业型就业形成了“一人带动一群岗位”的就业模式。那么,“宽带中国”战略的实施能否通过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进而提高就业水平?基于此,本文构建传统的中介效应模型进行检验,见式(3)—(5)。
首先,将城市就业变量(labor)对“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虚拟变量进行回归;其次,将中介变量即城市创业活跃度对政策虚拟变量进行回归;最后,将城市就业变量同时对“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虚拟变量和城市创业活跃度进行回归。对于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机制检验,本文借鉴王锋和葛星[35]的做法,以城市在岗职工平均人数的对数作为城市就业的代理变量,以检验城市创业活跃度带来的就业效应。表12 为城市创业活跃度的中介效应回归结果,列(1)表明“宽带中国”战略显著提升了城市就业水平;列(2)即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表明“宽带中国”战略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列(3)中政策虚拟变量系数从0.088 降低到0.066,且城市创业活跃度变量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即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确实通过提升城市创业活跃度,进而提升城市就业水平。这启示中国应重视“宽带中国”战略的创业效应,充分引导创业带动就业,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以上结果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通过创业效应提升了城市就业水平。进一步地,为明确就业量的增加在不同产业间的差异性,本文将城市从业人员中各产业从业人员取对数作为不同产业就业的代理变量。表13 为不同产业就业检验回归结果,可以看出,相较于第一产业,“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带来的就业水平在第二产业以及第三产业中显著为正,且对第三产业的作用效果更为明显。这再次表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主要提高了第三产业的城市创业活跃度,进而带动了第三产业就业水平的提升。
表13 异质性检验结果:不同产业就业
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是推动城市创业水平提升、就业岗位创造进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本文将“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视为一项准自然实验,从理论上分析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对城市创业的影响机理,基于2006—2018 年283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运用双重差分模型评估了“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并进行了相关稳健性检验和异质性检验。
本文研究结论在于:(1)“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显著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并且该结论经过平行趋势检验、倾向性得分匹配、工具变量法、Bacon 分解、替换被解释变量、控制前定变量以及排除其他政策干扰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2)“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主要通过增加当地人才集聚、资本集聚以及技术集聚等途径提升了城市创业活跃度。(3)“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创业活跃度的提升作用在不同地理区位、城市特征、产业以及行业类型的企业上具有显著差异。分地区来看,政策在区位优势较好的城市中创业效应更为明显;分城市特征来看,“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大规模城市以及高城镇化水平城市所产生的创业效应更大;分产业与行业类型来看,试点政策主要提升了第三产业企业的创业水平,且对非生产性服务业的影响更为明显。(4)“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通过提高创业活跃度,进而提升城市就业水平,且主要体现在第三产业。
基于此,本文得出了以下政策启示:(1)加强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以及5G 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激发城市创业活力,促进就业岗位创造。本文研究结论表明,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具有明显的创业效应,这启示中国应总结并推广“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经验,不断扩大示范城市的范围,各级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实施相关配套体系建设,从而加大当地对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力度。这不仅能够显著增加全国范围内创业机会,还能有效解决就业问题,进而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2)重视“宽带中国”战略在助推城市人才、资本以及技术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深入贯彻落实该政策推进城市创业的渠道。由于创业活动的展开需要创业者有效地发挥才能,当地政府可通过税收优惠、资金补贴等途径引进高层次人才,进一步将所需人才纳入人才培养计划,吸引创新创业人才的集聚。新创企业作为增加就业、促进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是城市经济活力的重要体现。进一步提升创业所需要素的技术创新水平、降低创业成本应是当地政府在未来制度体系建设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一环。此外,创业活动极度依赖启动和运营资金,地方政府应大力落实“宽带中国”战略的配套体系建设要求,优化投资环境建设,进一步吸引城市的风险投资;加大对宽带网络等信息基础设施建设的融资支持力度,积极支持当地信息技术产业在海内外资本市场直接融资,为新创企业提供资金保障。(3)“因地制宜”推动政策展开,进一步规划并细分“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的服务对象,增强战略对不同城市和行业发展的针对性。本文异质性检验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对不同城市以及不同特征的城市创业活跃度的影响存在“马太效应”。因此,当地在部署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过程中,应致力于真正解决不同城市宽带网络的协调发展,避免城市之间以及城乡之间“数字鸿沟”的加深。此外,异质性检验也表明,“宽带中国”战略试点政策带来的创业效应在第一产业以及第二产业中并没有得到充分体现,而主要体现在第三产业,这就要求当地政府在今后的政策完善过程中应进一步加强对第一、第二产业的制度设计。制造业作为中国未来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也是中国经济转型的重要方向,这表明需要采取更多措施引导新兴技术进入制造业领域,提升制造业创业水平,更好地以实体经济带动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