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雨
(大连职业技术学院,辽宁 大连 116035)
我国《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首次将“消除精神贫困”作为新时期国家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目标。在后扶贫时代,精神贫困成为实现乡村振兴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高职院校具有社会服务职能,基于新时期乡村振兴的新要求和新特点,高职教育赋能乡村振兴就要加快推动精神扶贫“进村下乡”。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坚持大扶贫格局,注重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1]。至此,精神扶贫引发学界广泛关注。精神扶贫是与“物质扶贫”相对应的概念,是国家乡村振兴战略七项内容之一“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专门针对“精神贫困”者施以扶贫策略的总称。高职院校开展精神扶贫既是社会职能,又具有天然优势,与乡村振兴具有内在耦合逻辑。
第一,二者的耦合主体是“人才”。高职院校精神扶贫的对象主要是贫困地区的各类贫困人口及弱势群体,通过坚持育训结合,德技并修,培育各类技术技能人才;而乡村振兴则迫切需要大量有技术技能的乡村工匠和新型职业农民,他们不仅是发展现代农业的重要主体,更是推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力军和决定性因素。
第二,二者的耦合载体是“产业”。产业是乡村振兴的基础和保证。乡村振兴需要发展区域产业,实现产业升级。从最初的乡村资源到乡村产品进而到乡村产业,这需要经过产业化的转换过程,使静态的资源转化为经济发展的要素,职业教育为乡村产业提供了发展力,而乡村产业则为区域高职院校的产教融合提供了原动力。职业院校基于自身优势充分挖掘、整合乡村资源,实现其组织化转化或技术化转化。同时,职业教育基于区域乡村产业链来科学布局专业链,优化办学定位,促进人才培养提质培优。
第三,二者的耦合价值是“文化”。乡村文化是高职教育立德树人的重要资源。高职教育具有文化传承和创新的社会职能,又有立足区域扎根区域的特点,这决定了其立德树人工作必须融通职教文化与区域文化;高职教育立德树人是重塑乡村文化的必要路径。乡村振兴在个体层面促进贫困群体心理资本积累,在社会层面培塑乡村文明新风尚,在此过程中,高职院校的教育化改造不可或缺。
一是二者的目标一致。高职院校精神扶贫在个体层面促进心理资本提升,这与乡村振兴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二是二者的内容互契。高职院校精神扶贫以赋予劳动者职业技能为主要手段,乡村振兴则通过提高劳动者技术技能来终结贫困的代际传递、代际复制,二者在内容上契合。三是二者的对象兼容。高职教育坚持育训结合,既开展在职学历教育,也对农民开展职业培训,兼可对村民开展教育宣传,教育方式及场域具有广泛性、多样化特征,这与乡村振兴惠及全员一样,具有对象上的兼容性。
“精神扶贫”将传统的扶贫内涵从经济层面延伸到精神层面,是后扶贫时代国家扶贫实践的重要内容,也是彻底摆脱贫困的创新举措。当前,精神扶贫在对象、主体及成效方面尚存在以下问题,成为乡村振兴发展的桎梏。
“习得性无助”由美国心理学家塞利格曼提出,是个体因为反复失败或惩罚而造成的,一种主观上对现实无可奈何、听之任之的心理状态和行为。在新时代乡村,仍有部分农民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脱贫内生动力不足。他们是过去“输血式”扶贫的受益者,却也因为习惯“等、靠、要”的固化畸形思维而自我设限,因为文化水平低、职业能力弱而“技穷志短”,因为逃避现实、创新精神不足等原因而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这部分农民面对诸多帮扶政策、惠农政策仍然冷漠观望甚至隐性抗争。
贫困人口脱贫责任弱化,基层帮扶干部的工作方式主要以反复沟通、上门督促、耐心劝导等柔性方式为主,缺乏约束其不良行为的刚性制度设计,在一些地区,“干部干,群众看”的现象依然存在。在精神脱贫实践中,一些地方紧靠行政力量唱“扶贫独角戏”,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社区(村)、贫困人口等多元“造血”主体尚未形成合力。政府作为扶贫工作服务者的角色管的太多,社会资源在扶贫工作中的意识不强、投入过少、参与不足,缺乏刚性制度要求和系统长远设计,扶贫工作支持者的功能远没有发挥出来。
扶贫重在精准、贵在实效。综合考察扶贫主体的扶贫方式后发现,政府以资金投入为主、企业往往靠产业延伸、高校则通常“送技下乡”“派人入村”,这些扶贫方式的实质都是“输血”,在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的同时造成贫困人口主体性弱化,返贫风险增加,贫困人口自卑自闭难自信自强,给巩固脱贫成果、维持脱贫“质”的持久性带来严峻考验。“反观当前农村现实,物质世界的日益丰富伴随着精神世界的匮乏分外引人注目,农民的“造血”功能普遍尤为低下。”[2]
在后扶贫时代,激发贫困人口内生动力提志气,提升贫困户自我发展能力强信心,增强贫困户脱贫能力且提升素质是扶贫工作发挥造血功能的着眼点。职业教育是与民生联系紧密的教育形态,精准扶贫是其服务社会的重要职能。高职院校在彰显办学特色和优势基础上发挥跨界属性,以服务精神扶贫赋能乡村振兴能进一步提升其办学价值,实现扶贫主体与扶贫对象互利共赢。
1.启思明志,发挥高职思政力量扶两“志”
“扶志”就是要催生精准脱贫的思想动力。“志”代表心之所向,是一种积极向上或做成某事的决心和勇气。[3]脱贫是长期工程和持久事业,贫困人口要从根本上“拔穷根”,必须先树立依靠自己、真脱贫的志气、脱真贫的志向。“志气”与“志向”是唤醒贫困人口脱贫主体意识、发挥脱贫主观能动性的基本前提和心理资本。高职教育助力相对贫困治理,要充分利用自身思想政治教育教师队伍的优势,发挥思政教师、心理教师的专业特长,通过思想宣传进村、心理辅导入乡等方式积极输送优质教育资源,大力宣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高职院校要利用自身扎根区域的优势、服务属地的职能,贴近乡村实际、贫困个体实际开展有针对性的思想教育和心理疏导,充实和丰富贫困群体的主观世界,帮助贫困人口减轻心理压力,打破“福利依赖”的刻板思维禁锢,增强脱贫必胜信念,树立脱贫的人生态度,为乡村振兴培养更多富有新思想、具有新观念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这是高职思政教育赋能乡村振兴的根本之策。
2.文化互融,重塑乡村振兴之“境”与“信”
“以文化为内核的精神扶贫是提升贫困人口文化素质的关键环节。”[4]高职院校具有文化传承和创新的职能,在提高乡村文化繁荣,激活乡村振兴精神力方面有独特优势。
实现文化互融,一是促进城乡文化融合,优化乡村振兴大环境。高职院校应以崇德向善的优秀文化消解农村蒙昧落后的贫困文化。通过开展“文化走基层”“文化艺术节”等方式加大文化供给,通过“互联网+文化”,加强数字图书馆推广,提供多形式文化咨询,开展扶贫攻坚优秀文化下乡“以文惠民”等途径丰富当地群众的文化生活,营造尊重劳动、勤劳朴实、自尊自信的社会氛围,提高贫困群体道德水平,树文明新风、养良好家风、育勤劳民风,创建乡村文明新风尚;二是促进职教文化与地域文化融合,以文化自信助力乡村振兴。高职院校要与当地的政府、行业、企业加强合作,校、政、行、企四方联动加强地方文化开发与利用,共建区域文化传承场域、开发传承载体。要基于帮扶地农村的地域优势和乡俗文化特色,培养乡村文化人才,培育乡村文化骨干,建立乡村文化共同体,打造区域文化品牌强自信,以阻断区域贫困代际传递。同时,要加强对地方特色文化、职教文化融合地域文化的研究,以科研反哺学校育人与服务乡村振兴,以更好地传承地域文化,促进校地文化共生共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扶贫要与扶志扶智相结合。”[5]“脱贫致富不仅要注意‘富口袋’,更要注意‘富脑袋’。”[6]“扶智”“富脑袋”就是要激发贫困人口精准脱贫的行为活力。推进乡村振兴,人才是关键要素,高职院校因“地”而设,立“地”发展,理应为“地”服务,应围绕劳务技能和实用技术,结合农村和农民实际,多措并举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和农村实用人才,以充分激发乡村振兴的人才活力和潜力。
1.坚持以人为本,职业指导先行
高职院校利用自身专业优势对贫困群体提供职业指导,要将贫困人口职业选择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相结合,使贫困人口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精准设定职业目标、发挥才智与潜力。高职院校可为贫困地区的中小学校提供职业启蒙课,帮助贫困家庭子女认识和了解职业与社会;可为当地的高中学校优化职业生涯规划课,帮助学生正确认识自我职业兴趣、性格、能力、价值观等心理特点,提高未来专业选择与个体人格的契合度;高职院校要提高就业指导课的教学水平,将指导理论与社会实践相结合,帮助学生树立正确择业观、就业观、发展观,合理进行职业生涯规划。有条件的高职院校还可建立专门职业指导中心,因材施教、因人而异为当地劳动者提供专业的职业指导,帮助他们合理选择职业。同时,也要为转移到当地的贫困人口提供职业帮扶,帮助他们进行科学合理的职业定位,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贡献聪明才智。
贫困人口职业迁移能力的培养是职业指导过程中特别需要重视的内容,它是“造血式”扶贫的真正体现和应有之义。高校要“注重对贫困人口进行反思性教学、合作性教学、探究性教学”[7],结合实际多渠道提升贫困人口与人合作、交流以及解决问题等职业社会能力,多方式增强贫困人口的数字应用、信息处理、自我学习等职业方法能力,通过多种方式有效降低和规避返贫风险。
2.阶段性培训扶智,常态化培育赋能
高职院校以专业的“智囊”班子和队伍,精准提升贫困群众发展脱贫新“智能”,可结合实际采取阶段性培训和常态化培育两种形式。可在农村农闲时间,“定期定质定量开展相关科技知识普及活动,尤其对有创业倾向的农民予以驻村、驻店式指导”[8];可在高校寒暑假期间,组织开展贫困劳动力岗前培训、农村实用技术培训、创新创业培训、特色手工艺培训等多元化培训,形成“干部讲政策、教师教文化、技师传技术”服务乡村振兴共同体,让政策理论“够用、能用”,技术技能“好用、实用”,使贫困人口打破认知局限和本领恐慌,种“科技田”拔穷根,做“现代农民”摘穷帽,系统培养懂技术、会管理、善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和复合型乡村精英。
对于知识形态的“智”,要注重讲授语言的转换,变高深的理论阐释为平实的家常叙事;对于技术技能形态的“智”,要创新培训形式,把课堂搬到田间地头或实训厂房。无论是阶段性培训还是常态化培育,高职院校都要紧密结合贫困人口的现实需求和就业市场的实际需求,开发个性化扶智产品,以“私人订制”式的知识或技能输出,强化精神扶贫的造血功能,精准发力以提升贫困地区人力资本,以技真脱贫,强能创未来。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9]当前,贫困地区的产业基础依然薄弱,聚集化、规模化程度低,产业链、服务链、技术链不连贯。高职院校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要“精准对接农业经济转型、农村产业升级、农村从业人员素质提升等现实需求”[10],积极转变传统的“零敲碎打”式服务,从根本上解决乡村产业链条断裂和技术不足的实质问题。
1.综合类高职院校打好产业扶贫科技牌
后精准扶贫时代,面对乡村产业发展链条过短和关键环节不连通的现实问题,高职院校要发挥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优势,帮助对口乡村尽快打通生产、加工、仓储、运输、销售等各环节,实行“全口径赋能帮扶”,形成连通连贯、良性循环的产业链。
一是校企合作开发产业发展特色项目。要构建校企合作、校农一体的利益共同体,推动产学研一体化建设,精准定位开发具有特定价值和引领效应的地区龙头产业项目,通过“高职院校+企业+贫困户(合作社)”的产业扶贫模式,建设集研发、生产、加工、销售、品牌等于一体的产业综合发展体系,为“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乡村特色产业注入现代科技元素,擦亮区域品牌名片,助力区域传统产业提档升级;二是产教融合搭建产业发展服务平台。高职院校要发挥其与行业企业联系紧密的优势,积极搭建适应现代市场消费需求和营销方式的产业发展服务平台。要向上游延伸生产链,及时为乡镇企业、合作社及农户提供市场需求信息,避免重复生产。向中游延展加工链,助力小车间、小作坊科技创新,以农副产品精深加工“七十二变”提高其附加值。向下游拓展销售链,提高农副产品流通和销售,促进产品出村进城,带动农民增收,促进农业增效。
2.行业类高职院校和特色高职专业群打好脱贫攻坚优势牌
行业类高职院校的专业结构紧密结合行业产业链设置,整合行业资源能力强,具有融入区域产业集群的先天优势。高职院校特色专业群对接产业要求及其集群成链的资源整合能力,赋予了其服务乡村振兴的天然优势。行业类高职院校和高职特色专业群对接全产业链,应最大化挖掘自身的服务潜能,在政府、企业、校友之间“穿针引线”,发挥好智库功能,形成校、政、行、企多方联动的实践合力,提高其在乡村振兴中的整体介入程度。
乡村地区已形成现代农业为核心,金融、旅游、物流、电子商务、医疗服务等多业态并存、协同发展的产业格局。行业类高职院校和特色高职专业群基于服务乡村产业发展的现实需要,多渠道探寻助力乡村振兴之路。开展“农业+”专业群协同联动模式,涉农高职院校和高职专业群是服务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要充分利用自身优势,促进其对口服务乡村产业的“农业+”多业态发展。例如,涉农专业与交通运输类专业组建专业群,促进农业与流通业融合,发展功能农业;涉农专业与旅游服务、文化艺术专业融合,推进农业与旅游、文化等产业对接,发展创意农业;涉农专业与信息技术类专业联合,推进农业与人工智能、电子商务等融合,发展智慧农业等;手拉手“特色扶业模式”。如建筑、金融、医药、现代服务等高职院校和高职专业群帮扶特色乡镇和特色村,完善乡村产业链条,弥补发展技术短板;结对式“互联网+帮扶模式”。将物联网、大数据等新技术与精准扶贫结合,帮助具备地域优势和人才储备的乡村走“创新+创业”脱贫路线,具有自然风光和农产特色的乡村走“互联网+乡村游”脱贫道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