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孝文 律超颖 宁冬云
(1.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河北 承德 067000;2.中共承德市委党校 图书馆,河北 承德 067000;3.河北石油职业技术大学 图书馆,河北 承德 067000)
北宋的建立结束了五代十国以来的长期分裂局面,两宋时期周边民族先后建立了辽、西夏、金等政权与之并立,各民族之间在更大范围内实现了交流交往交融。宋代国内外贸易发达,社会经济蓬勃发展,统治者采取“重文轻武”的政策,促使科技和文化事业繁荣兴盛。“华夏民族之文化,历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1]1,稳定的社会政局、繁荣的经济形势以及开明的文化政策,都对社会的藏书事业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自两宋至元代是我国古代藏书事业发展的高潮时期,河北藏书事业也在这一历史时期展现出了勃勃生机,本文对宋辽金元时期的河北藏书事业做了全面的总结和梳理。
北宋建立后为加强中央集权,一改五代十国时期尚武轻文风气,实行重文轻武的政策,要求武臣尽读书以通治国之道,对文教事业和科举制都做了大幅度改革,增加科举取士名额,激发了天下士子的读书致仕热情,学士大夫之家无不以家藏图书为善,书籍的作用空前受到重视。由于河北地处边境,战乱频发,宋代朝廷在科举取士方面对河北有着特殊的照顾,宋真宗曾在正式考试之外,在河北单独组织考试,朝廷的照顾政策大大弥补了河北路因战乱而导致的科举损失,大量河北路人才进入官场,成为了北宋中期的重要政治力量。
契丹族在建立辽政权之前,施行尊孔崇儒政策,重视对汉文化的学习,大量翻译汉文经典为其治国理政服务。金是由女真族建立的政权,虽然在历史上存在时间较短,但由于统治者施行“偃武修文”政策,因此其“藏书之富”“文物之盛”远非辽所及。元建立后,实行兴学重教、科举取士、举贤纳隐等一系列措施促进了文化事业的发展,也为图书事业发展提供了社会土壤。
图书和文化事业作为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离不开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宋代的社会经济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农业、手工业、毛纺织业、交通业都非常发达,南北方的经济来往和文化交流越来越多,这为书籍生产、文化事业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比如,宋金民间的互市,在促进两国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成为宋、金之间书籍传播的重要渠道。这一时期藏书技术和理念也在不断更新和升级,为藏书事业的兴盛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条件保障。宋代图书信息量明显超越盛唐与五代,两宋300 余年间,刻书机构之多、印刷内容之丰富均为前世所未有。
元代统一后疆域空前辽阔,为经济发展提供了稳定的社会环境,重新开凿大运河,南北经济交流日益密切,开辟通商口岸,开展海外贸易,这都使得元代经济得到极大发展,为文化和藏书事业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东汉年间由于佛教兴盛需要大量复制经文,催生了雕版印刷术的出现,唐朝时雕版印刷术得到了高度发展,到两宋时雕版印刷术达到的精湛程度,已经堪称完美的艺术,标志着中国已经进入了木雕版印刷的全盛时代。[2]16宋代雕版印刷术的广泛应用,使社会图书数量激增,官刻、家刻和坊刻三足鼎力、风水互激,为宋代藏书和文化事业的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雕版印刷范围之广、机构之多、数量之大、版印之精良,历史上都是罕见的。两宋时期雕版印刷的内容遍及经书、史书、子书、医学、算数、文集等各个部类;诗、词、散文、平话等书籍更是丰富多彩,直接反映了宋代雕版印刷术的高度发达。毕仲游在一首诗中,为我们提供了河北边防地带定州的书籍印刷信息,“定州诗刻好,模寄比南金。道尽行人意,堪论作者心。边城归盛事,雅道付知音。”[3]103
辽借助从北宋引进的印刷术,刻书事业也蓬勃发展,大量印制汉文书籍,供贵族和读书士子使用。辽代范阳(今河北涿州)书坊发展较为兴旺,宋代王辟之《渑水燕谈录》曾记载“张云叟奉使大辽,宿幽州观中,有题子瞻《老人行》于壁者,闻范阳书肆亦刻子瞻诗数十篇,谓《大苏小集》”,[4]42由此可见范阳书业之盛。金的书籍刻印业在宋辽雕版技术的基础上得到了发展和繁荣,书籍刻印包括官刻、坊刻和私刻等类型。金的刻书遍布现在的河北、陕西、山西、山东、河南等省,其中河北的宁晋是金主要坊刻地区之一。元代刻印和流通的书籍多达3142 种,仅次于《四库全书》总目,由此也反应出元代印刷业的发展。
官府藏书滥觞于殷商时期,在古代四大藏书体系中历史最为悠久,影响最为巨大,官府藏书包括中央官府藏书(亦称宫廷藏书)和地方官府藏书两种类型,它在保存典籍、促进书籍的流通和学术交流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官府藏书的兴衰与统治者的重视程度、国家政权的兴衰有密切关联。
北宋建立不久,宋太祖赵匡胤就下诏搜集前朝遗落民间书籍, 命令凡是吏民有献书者,史馆首先要查视书籍,如果是国家藏书所无,则收之。宋太宗重视图书收藏,认为“教化之本,治乱之源,如无书籍,何以取法”,[5]135因此诏求天下书籍,以充实官府藏书。宋代中央官府藏书之所有昭文馆、史馆、集贤院、秘阁、太清楼等。秘阁以史馆藏书为主,史馆不独藏史书,还藏经部、子部、集部图书。他还亲自规划筹建国家图书馆,在宋代中央政府的机构里,规模最大、建筑最壮丽的即是国家图书馆, 配专职高官管理国家和皇家图书馆。宫廷之内每年都开展讲书、观书、观画、赐书等书籍活动。《崇文总目》《中兴馆阁书目》分别是北宋、南宋的国家藏书书目,其中《崇文总目》著录三馆和秘阁藏书1445 部,多达30669 卷。大名府是宋代河北路教育最发达地区,县学、州学都得到重视和发展,河北学官数量在全国高居前列,这也在客观上促进了河北藏书和文化事业的发展。
辽代和金国是两个先后与北宋、南宋对峙的少数民族政权,《辽史地理志序》记载辽代疆域为“东至于海,西至金山,暨于流沙,北至胪朐河,南至白沟,幅员万里”,[6]106今河北的大部分区域都为辽代所辖。受汉文化的影响,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以“汉契一家”“学唐比宋”为治国方针。宋朝书籍在辽流传极广,辽代的藏书事业也就在这种政治文化的环境下发展起来。辽国设有管理国家图书典藏的专门机构秘书监,下辖著作局,设著作郎、著作佐郎、校书郎,建有中央政府藏书管理机构乾文阁、昭文馆、翰林院、国史院等。辽代先后设立了上京学、中京学、南京学、东京学、西京学设立等五京学的设置,这五京学均称国子监,各京学亦设有藏书之所,以为学内图书馆。各京学所藏之书与博士、助教及学员一样,统由政府设置的学官管理。由是,各京学所藏之书可谓官府藏书。京学之外,各地还设有府学、州学、县学,各学设有规模不等的藏书之所。涿州(今河北省深州市)、滦州(今河北省滦州市)等地均有著名的州学。新城(今河北省高碑店)、玉田(今河北省玉田县)等地均有著名的县学。这些著名的府学、州学、县学除了有名望的师资和所培养出的众多学子之外,它们的藏书也较有名气。
金灭辽后建立了与南宋鼎峙而立的北方政权,为了学习汉族的先进文化,借才异代,重视发展文教事业,广泛搜掠北宋所藏丰富藏书和书版。天辅五年,金太祖下令“若克中京,所得礼乐仪仗图书文籍,并先次津发赴阙”。[7]233金朝仿照宋、辽馆阁制度设立秘书监,负责经籍图书的收藏、校勘与编修。靖康元年汴京陷落后,金将图书作为议和条件之一,“取秘书录及所藏古器”“虏得明堂九鼎,不取,止索三馆文籍图书、国子书版”,宋朝丰富的藏书和国子监书版,成为金官府藏书的基础和重要来源。此外,国史院、翰林院、弘文院和稽古殿、集贤院、詹事院司经局也都藏有图书,并设置官员管理。
元朝建立于13 世纪初,是我国历史上一个横跨欧亚大陆、具有辽阔版图的帝国。元朝政权稳定后,统治者为改变“武功迭兴,文治多缺”的局面,在政治经济和文化诸方面参用汉法,鼓吹文治,设“掌历代图籍,并阴阳禁书”的秘书监,购求、收藏天下图书,元代藏书事业藉此得以发展。元初朝廷设立了经籍所,负责编印经史,“置编修所于燕京,经籍所于平阳,由是文治兴焉”,经籍所同时也承担了元中央政府的藏书职能,设有官员管理图书。此外,秘书监、兴文署、奎章阁等也都是元代官府藏书之所,兴文署与奎章阁都是集典藏、刻印、编纂校勘图书为一身的中央政府机构。
书院是古代培养人才的机构,为了给教学提供必要的文献资料,书院都设有专门的藏书处。书院藏书始于唐代,唐义门书院制定了相关管理制度,“除闲置书籍外,须令添置。于书生中立一人掌书籍,出入须令照管,不得遗失”。这被认为是书院藏书制度发展进程中的重要里程碑。书院自从诞生之日起,就和藏书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书院藏书的多寡,既是衡量书院兴衰荣败的主要标志,更是书院产生的基础。戴钧衡在《桐乡书院四议》中更有如此说法:“然则书院之所以称名者,盖实以为藏书之所,而令诸士子就学其中者也。”[8]102宋代书院发展兴盛,书院藏书也蓬勃兴起。
宋代书院发展兴盛,两宋时期兴建的书院约有600 所,尤以江南地区为密集,知名书院有白鹭书院、应天府书院、岳麓书院、嵩阳书院。北方书院较多位于今山东、河北、山西、陕西等地。随着书院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书院藏书获得了极大发展。时梁山书院藏书约20000 卷,南园书院藏书约30000 卷,鹤山书院藏书达十万卷,远高于当时的国家藏书目录《中兴馆阁书目》所著录的44486 卷。相比于全国而言,河北书院的发展相对落后,宋代河北有5 所较有影响的书院,其中3 所集中在石家庄元氏县的封龙山,1所在保定,1 所在邢台。
宋辽时期河北的知名书院有封龙书院、中溪书院和西溪书院等。封龙书院位于今河北石家庄元氏县,创立者为宋代文学家李昉。它与中溪书院、西溪书院和莲池书院并称宋代“江北四大书院”。[8]14书院内原设有读书窑洞、藏书阁等。宋代著名学者张皤叟,以及曾经为《清明上河图》撰跋的张著都常在这里传道授业、讲学;李昉主持编著了宋代四大类书中的三部《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太平广记》,成为中国古代著名的文化典籍。
中溪书院也由李昉建立,学者云集、生徒众多,“山长张蟠叟诸人相继聚徒常百人”,远近向学之士诚心而至,潜心钻研学习,是当时河北最大的书院,可以说在河北教育史上具有重要历史意义。西溪书院由宋代张著创办,“在龙首峰西,唐隐士姚敬栖适之所,宋有“九经”,张著曾为山长。”张著赋性颖悟,有志于学业,少年成名,终生执教,以成就后进者为己任。张著为人诚厚寡欲,不因贫贱而卑视,不因权贵而趋仰;与其交始若疏澹,久之春风为露,很受人们的尊敬。张著一生有《蒙溪集》12 卷,《诗学渊源》20 卷,《春秋隐括》2 卷行于世。
元代全国新建书院296 所,加上宋代流传者,书院达到407 所。书院藏书规模继续扩大,成都草堂书院藏书多达27 万卷。同时,书院刻书发达,“宋元刻书皆在书院,山长主之,通儒订之,学者则互相易而传布之”[5]145几乎所有书院都有刻书活动,甚至部分书院事实上成为私家刻书作坊。元代河北书院也得到了长足发展,河北新建书院16 所,重修书院1 所。河北书院分布广泛,其中石家庄6 所,保定3 所,邢台3 所,张家口2 所,邯郸、沧州、衡水、廊坊各1 所。
元代最著名的书院是位于邢州(今河北邢台)西南的紫金山书院。书院是我国数学、天文、历法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刘秉忠(邢台人)、张文谦(邢台沙河人)、王恂(河北唐县人)、郭守敬(邢台人)、张易(太原临州人)先后在这里读书求学,被称为“紫金山五杰”。刘秉忠一生在天文、卜筮、算术、文学上著述甚丰。郭守敬为著名的天文学家和水利专家,张文谦则是难得的经济学家。
元代河北另一所重要的书院是滋溪书院,位于新乐县西南古新市(今河北正定),书院由苏天爵创立,苏天爵,字伯修,真定(今河北正定)人,累迁吏部尚书。元代学者安熙、虞集曾在这里讲学。元代潘纯有诗句“华屋书充栋,清溪树拂檐。波光浮藻井,云影乱牙签。四世风流在,诸生礼数严。归来谢宾客,长日下疏帘”,[9]154对滋溪书院的藏书之丰和师生研习情景做了生动描绘。
宋、辽、金、元时期,统治者扶持佛教,佛教再度进入发展高峰,佛经的品种和复本数量得到极大提高。尤其是北宋初年,《大藏经》开雕,成为世界印刷史上的伟业。该时期总计雕印了10 余部《大藏经》,形成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次雕印大藏经的高潮。
宋代对佛教、道教等实行较为开明的政策,寺僧和佛教信徒众多,“潮田种稻重收谷,山路逢人半是僧,城里三山千簇寺,夜间七塔万枝灯”,[10]488这也促使宋代寺院藏书的兴盛,尤其是佛教的刻印、收藏和传播,达到前所未有。北宋初年,朝廷设立了译经院和印经院,又设置专门负责润色所译佛经的官员——译经润文使,该职常由宰辅或昭文馆大学士兼任,这些政策为佛教文献的刊行和佛教文化的传播,提供了便利条件。
正定隆兴寺是宋代最为著名的寺院之一,始建于隋朝,初名龙藏寺,唐代改为隆兴寺,宋太祖听信寺僧“遇显即毁,迢宋即兴”之谶言后,在寺内铸造铜佛,始建大悲阁。现存建筑多为宋代及以后修建的,是国内保存时代较早、规模较大而又保存完整的佛教寺院之一。宋时隆兴寺所藏佛教书籍丰富,寺内碑碣林立,现保存有隋、唐、宋及以后各朝碑刻30 余通,最为著名的是寺院创建时所立的龙藏寺碑,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康有为评价此碑“《龙藏》统合分隶,并《吊比干文》《郑文公》《敬史君》《刘懿》《李忠璇》诸派,荟萃为一;安静浑穆,骨鲠不减江曲,而风度端凝。此六朝集成之碑,非独为隋碑第一也” 。[11]103
辽代统治者多信佛教,道教及其他原始宗教,僧人信徒分布广泛,在国内广建寺院、道观,大量翻译、刻印经书,促使宗教书籍大量生产并广泛流传。燕京地区是辽代佛教的最大圣地,佛学研究、刻经组织、印刷技术都有很高水平。大藏经是汉文佛经经典的总称,辽建立政权后刊印的大藏经称为《契丹藏》,简称“丹藏”或“辽藏”。辽国大规模刻印《大藏经》始于兴宗时期,约道宗年间完成,历时70 余年,共579 帙。根据近年出土材料,《契丹藏》应有两种版本,一种是应县木塔出土的大字本,还有一种是小字本,近年河北发现的小字本辽代佛经,被认为是小字本的《契丹藏》。[12]1231《契丹藏》传入高丽,装为200 函,1000 册,辽为佛教文化的对外传播做出了历史贡献。辽代统治者大力倡导佛教,但亦不排斥道教,“上京僧尼、道士中幽蓟之人尤多”,说明辽时期道教也得以广泛流布,辽代道教藏书亦有一定的规模。
金朝刻印的最大规模的佛教为《赵城藏》,历时25 年刻印完成。此外,女真族极为崇奉道教,金代的道观藏书在宋、辽的基础上也得到了新的发展。燕京的天长观更是金国专藏道籍的中心。元代初年,在保定、真定、平阳等地的道观中,还流传有金代的道藏经版,由此可见金代道教文献的印刷之盛。
因蒙古人信奉藏传佛教,所以元代佛教受到重视,佛教事务发展活跃,元代设置宣政院作为专门的机构来管理全国佛教事宜,宣政院除了掌管全国佛教,还通过宗教与军政结合的方式控制同样信奉藏传佛教的吐蕃地区。元代先后刻印过几十种大藏经,形成了宋代以后的第二次刻经高潮。元代佛教事业的发展,为佛教藏书提供了基础和保障。如至元十四年元世祖“命印大藏三十六藏,遣使分赐归化外方,皆得瞻礼”。文宗也敕印《大藏经》36 部,散施禅刹,36 部《大藏经》有20 余万卷,2 万余函,这些成为元代寺院藏书的重要来源。
元代还有两种特殊的经文,一类是手抄经文,如高昌回鹘女喇嘛高僧舍蓝蓝,用金字书写《法华经》《金光明经》,以黄金缮写《般若八千顷》《五护陀罗尼》等十余部。还有一类是僧人用自己鲜血写成的经书,苏州西园戒幛律寺还珍藏元代法善和尚用自己的鲜血写就的经书,这是我国现存于世六部血经之一。这些手抄经书和血经,更为元代寺院藏书增添了一抹传奇的色彩。
宋代以后,科举取士制度的逐渐成熟驱使更多士子重视读书,进而也促进了藏书事业的发展。书籍是读书人珍贵的财产,置书、收书、藏书成为许多家族的要务,“仕宦稍显者,家必有书数千卷”。中国古代私家藏书活动是一种文化活动,其发展程度受地域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文化水平的制约。
据不完全记载,宋代藏书家有300 多位,创造了先秦以来藏书总量的最高记录。文献明确记载的北宋时期河北籍藏书家有宋缓、宋敏求、李昉、丁顗、李宗谔、宋白、刘擎、郭永、胡景鬆、崔季让、刘镑、魏齐贤等。
宋代河北最有名的藏书家为宋敏求和李昉藏书世家。宋敏求(1019-1079 年),字次道,赵州平棘(今河北省赵县)人,出身于官宦和藏书世家。其祖父宋皋、父亲宋绶曾同时在馆阁任职。皇上每次赐书,必得二份。宋绶也是当时的藏书名家,共有书籍2 万余卷,后多传于宋敏求。敏求又多方寻求,增至3 万余卷。敏求的藏书颇具特色,一是他所藏的唐人诗集特别完备;二是所藏的书籍最为精审。欧阳修、王安石都曾多次向其借书,刘恕曾在其家抄书十余日。李昉(925-996 年),字明远,深州饶阳(今河北省衡水市饶阳县)人。曾参加修纂《旧五代史》《太祖实录》等书。一生多在三馆就职,对图籍藏储和文献掌故较为熟悉了解。利用三馆丰富藏书,参与纂辑有宋代四大类书中的《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太平广记》三部。李昉诗句“架上群书满,阶前败叶多”“朝退归来只在家,诗书满架是生涯”,都能彰显出他的藏书之丰和读书之勤。李昉之子李宗谔也是北宋藏书家,藏古书万余卷,又究心礼典、皇亲故事、阁门仪制等多所裁定。著有《翰林杂记》,以记宋初官制。
耶律培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长子,酷爱读书,建有西宫、望海堂等两座藏书楼,藏书数量丰富,耶律志出身于辽代名门望族,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藏书达万卷,是辽代女性藏书家的代表。辽代中书令韩知古,蓟州玉田人,精通汉族典故礼仪之学,富藏书。此外,张俭、邢抱朴、姚景行、史洵也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受到辽统治者的重用,为辽文化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河北宁晋是金朝的刻书中心之一,宁晋刻书事业的繁兴主要由荆祢、荆祐父子开创。据明《宁晋县志》载,荆氏父子为宁晋唐城荆里庒人,其家世代经商,至荆祢时,认为从事刻书事业的社会价值更大,于是改业是图。父子广搜博采,不到二十年间,几使圣贤之精髓无隐,荆氏善本布满河朔,可见其影响力之广。
金代著名的私人藏书家还有高士谈,字子文,先世燕(今河北)人,富藏书,擅诗文,著有《蒙城集》;杨伯渊,字宗子,藁城人,金太宗天会十四年(1136 年)丙辰科词赋第一人,性喜收集书画,曾收藏有名画《潇湘图》;赵秉文,字周臣,磁州滏阳人,在文学、史学、哲学及书画方面多有造诣,藏书读书之所为“闲闲”,是金元时期文坛上最主要的一位人物,在《承德府志》收录有赵秉文诗句《龙山怪松》:“自笑书生骨相同,倒骑驴看两三峰。天东稍喜无碑读,踏雪还来看怪松。”[13]1104这首七言绝句用质朴的诗句,描写了龙山怪松的奇特。
元代私家藏书在承继前朝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发展。元代藏书家主要分布在江南尤其是现在的浙江、江苏地区与都城大都及其所在地河北地区。元代河北私家藏书主要聚集在真定路和保定路,尤其是真定路,作为河北的经济和文化发展中心,藏书事业发达,真定路的私人藏书家数量占到了河北籍藏书家的一半。元代较有影响的藏书家有张文谦、张晏父子、史天泽、李冶、范忠、赵秉正、杨惟中、郭希泰、何玮、张用道、杨惟桢、张雯、胡芳、章德一、王士纲、虞堪等等。
元代河北最富盛名的藏书家为苏天爵、张柔和贾辅。苏天爵(1294-1352 年),字伯修,元真定(今河北正定)人,被称为“滋溪先生”,《元史》有传。出身书香门第,其先祖积书数千卷,在真定建岁久堂为藏书之所,其祖父苏荣祖“手录校书不倦”,其父苏志道“渐市书益之”,因公事到江南获书数万卷。苏天爵喜读书,多方收藏书籍丰富家藏,成为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尤其习知辽金故实。苏天爵的《松厅章奏》《春风亭笔记》诸书,记其时掌故最为娴习;所作《滋溪文集》,词章典雅,亦足追迹前贤。[14]191
张柔(1190-1268 年),字德刚,易州定兴(今河北易县)人。少时以豪侠著称,颇有见识,张柔作为元朝武将,在攻占金都卞梁时,他“于金帛一无所取,独入史馆,取金实录并秘府图书”。贾辅(1191-1254年),字元德,祁州蒲阴(今河北安国)人,为张柔部下,贾辅虽为武将,但喜读书,善聚书,在征战生涯中,先后在战乱中掠得书籍万余卷,“几逾秘监,故贾候之书甲天下”。元太宗八年(1236 年)在雪香园(今莲池)北邻建成万卷楼。郝经著有《万卷楼记》记载了贾辅收书、藏书之大概。清直隶总督李卫在莲池万卷楼西面建莲池书院时,万卷楼便成为莲池书院的藏书楼。
宋辽夏金元是中国历史上非常特殊的一个历史阶段,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建立了的各政权以其鲜明的历史文化特点,产生了各具特色的藏书文化,共同构筑形成了色彩斑斓的藏书文化史。通过河北藏书史研究,了解河北藏书发展历史脉络和河北藏书家的书人书事,可以藉此弘扬河北的历史传统和文化资源,为推进新时代河北文化事业发展,助力书香河北建设及增强河北文化软实力,提供借鉴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