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三调

李俊泽

下雪了！就在刚刚！就在这南北相接的大地上！

在这澄澈的山水中，看着漫天飞舞的雪，温存地投向大地。一片薄薄的脚印，无奈中带着几分缱绻，却不足以打扰我那满腔的热忱。

对于这片土地而言，雪是上天的恩赐，是难能可贵的。

而在今天，雪的气息从梦境迈入现实，为这片土地披上件薄薄的冬衣，清甜怡人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四溢，如同那些国际名牌的香水，亦留给人们三调的浪漫与遐想。

雪的前调——灵动而清新，悠然而至，却又脚步匆匆。

我拖着午睡的疲意走出廊檐，迎面而奏的狂风却与往日似有不同，未及神识回转，满身的倦怠便已被一丝清凉所取代。冰晶击面的刺痛感让我蓦然醒悟，心底渐渐生起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是雪！是下雪了啊！我踩着脚底沙沙作响的薄冰，听着冰晶敲击铁栏杆而奏响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之乐，一个失落的涟漪于心中漾起——我觉得这不是雪，而更像是小小的冰雹，我太惊讶了，又无比的狂喜，是雪太渴望拥抱这片土地了吗？它们于天空中席卷而下，却又难免相互碰撞，挤作一团，于是成了我所见的样子。

雪的中调——恣意而徜徉，洋洋洒洒，却润物无声。

不过是几节课的工夫，忽听得窗外一位同学喊：“外面都白了，快来看！”这一刹那，雪似蚕豆破荚而出，自由欢畅，所有的烦躁与约束都已消融。于是天地间成了笑与闹的天堂，没有什么恩仇是一个雪球砸不完的，没有什么抑郁是一把轻雪扬不散的，没有什么成就是一个雪人比得上的……雪化成水的精灵，附着在人们的衣服上，渗入肌肤，浸入心灵，让干涸的心田生出涓涓细流，忽而芳草茂盛，忽而野花盛开。此时的雪，悄悄化作成水，点点滴滴，轻敲我们的心灵。

雪的尾调——此情可待成追忆，怅而无憾，其芒熹微，却希望璨然。

及至尾调，雪才有了诗的模子和梦的样子，才有了初见的味道。那飘扬的小雪，在黑暗中隐匿了身形，无所见，却无所不在。天地一片净白，接映着路灯氤氲的光，那一刻我在想什么？絕不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的边塞悲壮；更不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绝境孤寂。或许，唯有“雪花茶，风月煮”才配得上这番情趣。念及至此，与雪的尾调的告别似乎也不必惆怅。万家灯火再明亮也只是在冬雪下奔波操劳的无数人们的归宿。

我于无瑕之境中信手踱步，看着冬雪们的归家路。这一刻，他们在上升。此时，他们沾染上了无数人间烟火气，不再晦涩，不再高傲，却愈发凝实了无数的希望，很高，很远……

再见，雪。

（指导教师：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