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块化·多样态·个性化：基于正念训练的中学班主任培训策略研究

◎ 田 华 （浙江省杭州市临安区昌化中学，杭州 311321）

一、研究的缘起

（一）身心俱疲：班主任们的健康状况值得关注

中国进入飞驰发展的阶段，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教育的要求越来越高，使得教师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影响着教师的身心健康。班主任作为学校班集体的主要管理者，既要承担学科教学任务，又要承担对班级的管理与对学生的德育工作，他们工作内容多、工作时间长，工作压力大，学校里管理和教学各项指标要求多，多重角色的压力极易导致一线班主任身心耗竭、职业倦怠，出现身体病痛、心理焦虑、抑郁、睡眠障碍等情况。班主任的身心健康值得社会关注。

（二）情绪传递：班主任的身心健康水平影响教育品质

班主任作为班级的管理者、教育者，是一个班级的灵魂人物。班主任的身心健康水平直接关系到其能否塑造出性格良好、人格健全的学生。班主任的心理健康水平将直接影响班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

在中学阶段，学生们每天与班主任接触的时间高达7～10 小时，尤其是寄宿制学校，班主任甚至已经充当了家长的角色，从早上起床后一直陪伴到他们熄灯睡觉才离开。班主任们与学生的深入接触，让学生们很容易受到班主任个人情感和行为等的影响。在学校管理中，我们也会发现,有什么样的班主任就会有什么样的班集体。一个开朗乐观的班主任，班级的氛围也相对愉快、轻松；一个焦虑抑郁的班主任，班级氛围就会充满压抑和抱怨。再者，班主任也是学生心理疏导的中坚力量，如果班主任长期处于身心过度耗竭的状态，是不可能满足学生的多方面需求和心理期待的，势必影响工作表现和教育品质。

同时，中学生正处在青春期这个从童年过渡到成人的特殊时期，其情绪本身就是不稳定，容易冲动，认知能力又有限，班主任作为一个班级的大家长，其身心健康水平将深刻影响学生的学业表现、心理健康、品格发展。因此，改善班主任的身心健康和压力状况迫在眉睫，也意义深远。

（三）正念培训：教育者的身心减压之道

浙师大正念实验室的研究结果显示：正念训练是一种十分有益的、科学的、方便实操的身心健康训练，当教育者面临压力事件、情绪困扰、躯体症状等问题时，正念训练可以成为教育者心理自救、自我减压、自我提升的可靠途径。

越来越多的实证研究和实践经验表明：正念训练能使教育者明显感觉到自我效能的提升，压力的减轻以及对日常愉悦活动的欣赏与响应能力的提升，正念训练让教育者的心理空间较为宽阔，对受教育者发展出更好的接纳和尊重。接纳和尊重对于中学阶段的学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教育理念。

正念实验室的教育者正念训练，是将教育者集中到浙师大培训基地进行为期3～5 天的集中训练，这样的系统正念训练时长对于班主任来说离开学生时间太长，不能在班主任群体中大力推广，那么如何利用校本培训的方式将正念训练引入班主任群体，以及使用何种培训策略帮助班主任提升身心健康水平，正是本研究的重点与意义所在。

二、研究综述

（一）关于班主任心理健康水平的已有研究

关于班主任心理健康的已有研究，在万方数据库中，搜索从2004年至今，标题关键词为“班主任心理健康水平”的文章，可以查阅到的仅12 篇。

其中贵州师范大学的何妃霞[1]、云南师范大学的尚苗[2]、梁进龙、崔新玲[3]、东北师范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安冬冰[4]，这五人的文章分别以区域或者一所学校的班主任为样本，进行了班主任心理健康的调查研究，研究结果皆表明：班主任的心理健康水平低于普通教师群体，更低于全国一般水平，教师的压力源有10 种，主要的原因依次为：负担过重、学校与家长过分关注学生分数、考核与评比、工作不能得到客观公正的评价与回报、被动适应单位各种改革、担心学生出各类问题、工作不能得到领导理解与支持、单位的规章制度等不合理、工作缺乏成就感、经济负担。

综合12 篇文章来看，研究结果皆表明，班主任群体面临着较大的心理压力，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不容乐观，有些班主任的心理压力过大已经对学生产生了消极影响，严重者甚至会引发学校危机事件，因此，关注班主任的心理健康情况已经是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但是已有的文章并没有给出系统性的、可操作的提升教师心理健康水平、缓解班主任压力的具体方法和策略。

（二）关于正念训练的已有研究

在国内关于正念训练的已有研究，在万方数据库中，搜索从2004年至今，标题关键词为“正念训练”的文章，可以查阅到17311 篇。但是以教师正念训练为关键词，却仅检索到6 篇文献。综合文献研究分析如下。

1.正念能助力教师减压

从检索结果看，不论是幼儿园、中小学教师还是大学教师，不论是普通学校教师还是职业技术院校教师，都可以借助正念训练来缓解压力[5-6]，降低教师职业倦怠[7-8]，提升教师幸福感和自我效能感[9]促进教师专业与教学技能的提高，维护和促进教师身心健康，正念训练可以为师资力量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保障[8]。不同的是：研究者们设计的正念训练方式和时长不同，浙师大的郑明、宋晓兰[10]认为：四天的密集训练有效减轻了教师压力，提升了教师心理健康水平；而渤海大学的徐敬[11]的研究发现，四周的正念训练能降低高中教师职业倦怠水平。国外学者Crane 等[12]研究了四种不同路径的正念训练方法对教师正念技能的影响。其研究发现：不管是集中时间培训，还是分散时间的正念训练，讲师讲解的正念课程比自主学习正念课程都更有效。

2.班主任的正念训练策略研究甚少

已有研究已经证明，正念训练是一项可以帮助教师群体应对压力，减少压力，调节情绪的有效方法。但是如何将正念训练引进到中学班主任群体中来，惠及中学班主任这样一个高压群体是有一定难度的。已有的正念训练的研究基本上都是八周正念疗愈，或者集中4～7 天培训体验。中学班主任这一特殊工作群体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学生，离开学校，到固定的场所去参与正念训练。此外，中学班主任每天工作时间长，教学及班级管理的压力大，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他们回到家之后，已经累得想倒头就睡，很多人拿不出大块的自主时间做正念的冥想和身体扫描的训练，那么将正念训练以班主任喜欢的形式、愿意也有能力应用的形式惠及中学班主任群体，正是本研究要重点突破之处。

三、研究设计

（一）概念界定

1.正念：指的是以接纳但不评判的态度来对待客观事物，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目前正在感受的体验之中的状态。

2.正念训练：是一系列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训练方法的总称，指以正念为核心概念来进行心理干预，使个体学会以不加评判的、接纳的态度来觉知此时此刻的身心内外的体验（包括个体当前的肢体感觉、行为反应及认知思维活动等）。

（二）研究目标

结合学校现有的培训与教研机制，以及兼顾有效性和成本的情况下，探索出一套适合普通中学班主任的校本正念减压培训策略，进而提升中学班主任的身心健康水平。

（三）研究内容

调查目前普通中学班主任的心理健康水平；

在中学班主任群体中开展校本正念训练的培训策略研究；

研发针对中学班主任群体的正念训练的培训内容。

四、研究实践

（一）正念培训内容模块化

1.呼唤帮助：班主任正念减压培训的背景

一个好的培训，一定是针对培训对象的需求来设计。本研究通过访谈和问卷调查来了解班主任的真正需求。调查发现158 份问卷中61.44%的班主任认为压力比较大，19.61%认为压力非常大。考核与评比（评比内容过多）、担心学生发生各种问题、负担太重（工作量大经常加班）等是造成班主任压力的重要原因。班主任们存在普遍的焦虑情绪泛滥、身体疲乏、失眠早醒、情绪易怒等情况。在应对方法上，70%的班主任采用的是向家人、朋友、同事倾诉来缓解压力。16%的班主任认为生活不幸福，52%的班主任认为生活一般。近90%的班主任都希望得到压力调节的指导。

2.班主任正念减压培训的原因与内容

班主任群体每天都很繁忙，既要上好自己的学科课程，完成教学任务，又要管理班级德育工作，承担班级管理、班级文化建设、学生思想引导等工作，没有更多的时间离开学校去参加为期几周的密集型培训，更不舍得用假期时间离开家庭去外地培训。

但是面对高压力、高焦虑的自身现状，班主任们也急需专业的减压培训帮助自身调节。针对班主任的需求以及班主任工作的特点，本研究将班主任的正念减压培训分为两段三模四块。

两段：指的是学期初的集中培训和学期中分散培训两个段落。分两段的原因是：一是利用学校原有的培训体系。根据学校德育管理要求，每学期开学初都有一段时间是给全校教师以及班主任们做培训的专用时间，没有额外占用班主任们的休息时间；二是因为正念对于班主任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与概念，所以也需要一天时间的集中培训，在认知上让班主任们了解什么是正念，正念的好处在哪里，怎么练习正念等内容。三是仅仅在认知层面了解正念是远远不够的，唯有体验过正念的感觉之后，班主任们才能自主地去练习和应用正念于生活中，因此，要利用每次班主任例会前的5 分钟时间来加强练习，以及对有不同需求的班主任给到他们符合自身需求的正念指导语，引导班主任们利用工作间歇，给自己的心理做个按摩。

三模：指的是系统正念培训、会前正念培训和间歇正念培训三种培训模式。

（1）系统正念：是指由外聘专家进行系统讲座，主题“正念心理的理论与实践”，共六课时，激发起班主任的好奇和兴趣，从整体上了解什么是正念，正念的意义和作用以及如何练习正念，为班主任参与正念训练做好铺垫。

（2）会前正念：指的是结合学校的班主任例会开展的会前时间的集中正念训练，具体形式如下：

培训方式：以正念指导师现场引领或者播放正念引导音频的形式开展。

培训时间：每个双周班主任集体例会前5～10分钟。

这样设定是为了不额外多占用班主任个人时间，少开几次会。开会前5～10 分钟，带着大家做正念训练，也有助于班主任放松和专注于当下，有助于班主任情绪平和，减少抱怨。隔周的原因在于方便正念引导师的备课准备。

培训地点：每次班主任例会的学校会议室。

会前正念培训心得分享：班主任微信群。

（3）间歇正念：是指校本培训师为班主任们提供间歇正念指导音频的清单，将音频按需发送给班主任本人，一次发送一个，请其反复练习一周后，如果有其他需要再发送其他音频。不着急，不强推。

四块：指的是培训内容聚焦在走进正念、身心减压、人际关系、情绪管理这四个模块上。这四个模块是针对前期的调研结果而设计，直接贴合班主任们最主要的需求，层层递进，从理论到实践，逐步深入。每个模块下开设两个课时的培训，既有理论讲解，也有实操练习。在培训的同时也是在给班主任减压，每一次当班主任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培训师的引导语上，班主任们就进入了一种自我关怀的状态，也是一种回到当下，回到身体，回到自己的状态，培训本身就是一种减压，一种休息。

四个模块的具体内容如图1所示。

图1 系统正念培训内容

（二）正念培训方式多样化

多方结合：以多样化的手段开展班主任正念减压训练。

第一，线上线下相结合：线上学习大咖系统正念减压课程；线下由本校专家引领做分散培训，两者相结合。

第二，团体训练与自主训练相结合：团体是指学校班主任集合起来，在同一个场域集体练习正念，团体中有团体的动力，感受动力的流动，相互影响。包括：系统正念和会前正念。自主训练，是指班主任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有方便自己操作的正念训练的具体方式，可以随时随地练习正念，可以在办公室，也可以在家里。包括工作间歇正念和家中正念。

第三，正式与非正式训练相结合：正式的正念训练包括：呼吸的觉知、身体的觉知、想法的觉知、情绪的觉知、身体扫描、慈心练习等，这些是有专业的引导与带领的正式训练。而对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的正念练习，是没有专门的正念指导语引导的，完全靠自己将注意力聚焦在正在做的事情上的练习，属于非正式练习，包括：正念饮食、正念行走、正念洗澡刷牙等。详细培训内容见图2。

图2 正式与非正式的正念培训内容

兼顾成本与效益：培训方式多样化的原因。

第一，用多种方式和手段，就是为了促进班主任持续地参加正念训练；

第二，线上的专家讲解，有助于吸引班主任的注意力，线下的集中培训，有助于问题探讨和问题的当面解决。

第三，线上专家课程可以反复回放，有助于班主任们不断地复习，巩固培训效果。

第四，花最少的钱，达到最优的效果。送全体班主任外出去培训的经济和时间成本都远高于把专家引进来的成本；让外聘专家一直连续指导的成本也远高于学校培养属于自己专家的成本；因此，学校先选送几位心理教师去参加正念的系统培训，然后将专家通过线上培训的方式引进到学校，为全体班主任进行集中专题培训，其他日常的训练就交给本校培训师开展，这也是最具经济效益的方式。

（二）正念培训效果评估个性化

1.聚焦体验：班主任接受正念培训的感受

首先，不管是压力感还是幸福感，抑或是疲劳感及职业倦怠等指标都是一种主观的感受，因此，关于班主任正念减压培训的实际效果，更重要的也是班主任们的感受。

其次，正念本身既是一种态度又是一种内在觉知与行动。引导班主任关注自身的体验和感受也有利于班主任们看到实在的培训效果。

最后，通过关注其他人的感受和体验的分享，也可以激发原本感受性不灵敏的班主任体察到自己细微的变化。

2.深度访谈：走近每位参与培训的班主任

研究者与班主任们通过面谈或者微信群聊天的方式跟进每位练习者的情况，采访其练习的具体感受和体验，班主任们的总体感觉是：每次听引导师讲引导语时，都觉得很放松。有些人会觉得没有时间自主练习，而有些人很喜欢这样的正念，会利用业余时间自己练习。练习者分享的体验如下：

班主任A：“好放松，也很平静，刚开始时不能专注呼吸，但是，后来我就接纳它了。”

班主任B：“我会注意到以前没注意到的感觉，我骑个自行车从家里来学校，以前我就往学校骑，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到学校的，现在，我能注意到，我经过了大桥，桥上有风，吹在我的脸颊上。我不是自动导航了。”

班主任C：“我感觉我不那么容易和学生生气了，我感觉有些时候看看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情绪比以前好了。”

其他班主任们说：“我太喜欢这个午间正念了，平时我没有时间午休，觉得很累，现在这个5 分钟的小练习，让我下午充满精力。”

“我喜欢这个会前的呼吸练习，本来我要发言，很紧张，这个练一下感觉平静了很多。”“我也是喜欢那几个短小的练习，随时可以听”……

五、研究成效

（一）持续的正念训练有助于班主任减压

经过研究发现，班主任群体其实很渴望有正规的、适当的减压方法指导。系统的正念训练，使班主任们放松，活在当下，学会积极暂停，班主任们也乐于把这种方法应用到自己的师生关系、同事关系和亲子关系中，提升幸福感。

但也有一些班主任，尤其是男性班主任，有吸烟等不良习惯的班主任，很难进入安静状态来体验活在当下的感觉，这部分人群可能更适合其他减压方法，比如：运动、唱歌等形式的减压活动。

（二）正念促进班主任班级管理水平

正念让班主任更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正在做的事情，因此，提升了班主任工作效率，在静心的状态下，更能做好一些计划和决策。《大学》中有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也就是为什么班主任们进行正念训练后之后，体会到了定—静—安，在安心的状态下虑有所得了。

六、研究反思

正念可以让人更专注，更平静，减轻焦虑和抑郁等情绪问题，那么我们学校里的学生们也正需要正念，如何请班主任将正念引进班级，以及如何建设正念校园是本研究接下来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