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柳
在改革开放过去的几十年,中国经济依靠出口导向型工业化战略,点燃了经济发展的引擎,建立了完整的产业链体系。联合国产业门类分类中,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具有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民生活越来越富裕。宏观来看我国拥有完整的工业产业链,超大规模市场和产业规模优势,但是面临的不利条件也不可忽视,产业链在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锁定,地域区域分割严重,“链主”国家对“攀升国”科技打压与封锁。全球经济增长不容乐观,世界银行预计2023年发达经济体的增幅将从2022年的2.5%降至0.5%,根据过去20年的经验,这种大幅下滑往往是全球衰退的先兆。社会经济不平等会因为全球价值链分工环节的失衡与数字技术鸿沟加剧。数字技术的应用会缩短全球价值链并引起全球价值链回流现象。新冠肺炎疫情将更一步激荡上述冲突。
《资本论》第二卷马克思全面深入地考察了资本运动,构建了资本循环完整科学理论体系。资本循环理论体系指出资本循环包括一个生产、两个流通环节,同时表现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商品资本三种形态。马克思还指出社会总资本的运动不仅要研究资本的流通,还要研究一般商品流通。对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和流通问题研究,核心问题是产品的实现。全面、准确、系统把握以上马克思资本循环理论的完整科学体系,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理论基础。马克思分析社会总资本运动,揭示资本主义制度无法解决产品实现问题导致经济循环的中断。而研究供求之间的矛盾对于我国畅通国内大循环具有重要意义。新发展格局下国内大循环的“国内”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循环,是更高水平对外开放下的国内循环。新发展格局更是对马克思单个资本循环理论的继承与发展。
在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019年中国人均GDP首次突破一万美元大关,富起来后人民对美好生活需求的诉求促使市场消费需求结构明显升级。市场的供给体系调整具有时间上的滞后性,供需不平衡在高端商品领域、高端技术领域显现,外界叠加国际经济周期变化和新冠病毒的影响失衡加剧,资本循环在生产和流通过程中出现瘀堵,部分企业陷入停摆。国内价值链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龙头企业通常是拥有核心技术同时具备地域或国际竞争力的价值链“链主”企业,要求具有全球资源配置水平和掌控能力。某些行业虽然有规模企业,但创新能力不强、品牌无优势,仍停留在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的位置,尚未自主可控、拥有高附加值。产业价值链条横跨众多企业,纵贯各个产业。龙头企业的缺失容易导致价值链断裂。当下我国这种龙头企业不多,龙头企业的缺失和不足会影响国内产业自主、安全和发展及国内生产的掌控。龙头企业缺位还会导致产业上下游配套出现集而不聚、多而不强,内部无序竞争和恶性竞争明显的状况。
改革开放前30年,我国依靠劳动力丰富这一要素禀赋,在国际分工大环境下嵌入全球价值链低附加值环节,促使经济快速增长。经过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发展,我国要素禀赋也发生了一定变化。2018年劳动力占全球的比重降至20%,而原来贫乏的资本要素,资本形成总额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已经高达26%,研发投入达到21.2%,两者的比重都超过了原来最具优势的劳动力要素禀赋。
改革开放近10年,伴随对外开放广度和纵深不断拓展,国内资本不断累积,研究开发能力不断增强。在高速铁路、航空航天等部分产业掌握了核心技术,但多数产业技术水平仍处于齐头并跑、陪跑阶段。我国与外部发达经济体关系由原来互补合作转变为互补竞争合作。在其它一些外力作用下,一些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或外迁,我国原来嵌入全球价值链部分出现脱钩与断裂风险。新冠肺炎疫情加剧了全球经济动荡,我国亟须补全我国价值链短板,通过科技创新,增强在关键基础材料、核心基础零部件等方面的供给能力。
目前我国劳动人口数量仍位于全球第一,国家第七次人口普查结果表明,我国成年劳动人口在总人口中占比达六成以上,总数量接近9亿,拥有大学文化程度的人口数量在两亿人以上,总人口占比14%左右。普查反应我国人口基本结构,表明我国人力资本和人才资源基础雄厚。人才供给与市场上人力资源需求不匹配。一方面用工市场上熟练技术工人不足,工厂招不到合适的人,职工流转率高,高端科技开发人才稀缺,另一方面就业市场就业困难。生产资料供给方面,虽然我国物产丰富但资源禀赋失衡,如耕地、淡水和石油资源占全球总量的比重分别仅为7%、6%和1.5%,严重不足,部分资源高度依赖进口,资源短缺制约着相关产业的发展。高技术要素产品短缺现象更是长期存在,直接导致高端商品生产不足和产业升级缓慢。
在资本循环中,生产资本流转不畅,效率不高。企业在价值链的研究开发阶段受阻、产品生产阶段加工水准不高,一方面导致低端产品产能过剩,另一方面影响高端产品供给。生产资本职能转换中人力资本质量难以适应消费升级时代的市场需求。生产资本职能转换中,厂房、设备、原材料等利用率不高,价值链产品生产阶段存在产能闲置、成本和能耗较高等问题。在资本循环中,商品资本职能实现存在困难。电子商务发展迅猛,商品销售渠道多元化、销售创新模式涌现,但仍然存在一些无序发展,如平台经济垄断、消费市场内卷、恶性市场竞争。这些问题的存在,部分生产企业获利较低,生存艰难、小微企业不堪重负,影响产业的良性发展。
内需体系不完整是国内经济循环不畅,国内价值链升级困难的直接表现。升级国内价值链,畅通国内经济循环,就要进一步释放内需潜力,加快构建我国完整的内需体系。构建国内内需体系、促进国内价值链升级可以从建设现代化市场体系、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完善收入分配体系和塑造新型消费体系四个大的方面入手。
市场体系健全程度和运行效率高低决定了经济循环是否畅通。企业、家庭和政府三类经济活动构成了经济循环。“统一开放”能打破区域壁垒,放大水,养大鱼。“竞争有序”是现代化市场体系的基本要求,也是市场体系高效运行的基本规则。改革中,商业类国有企业需回归企业属性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竞争政策发挥基础性作用的条件上,现代产业政策资源应更多导向科技服务体系建设。我国要通过更大范围、更高水平的市场开放争取国际市场。现代化市场体系建设要依靠现代化流通体系。交通运输市场要能实现资源有效集散、价值增值统一开放的。
工业“四基”严重依赖进口,产品质量和可靠性差,创新体系缺失,制约制造业由大到强的瓶颈更为凸显,这极大程度影响了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性和稳定性。我国高技术产业链和高附加值产业环节占有不足,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现代化水平亟待提升。金融业要深化机制体制改革,将资金引入注入实体经济,提升服务支持实体产业的能力,加快建设现代化金融体系。科技和教育体系要深入改革创新。新型研发机构应大力发展,科技创新体系不断加深完善;基础研究、共性技术、前瞻技术和战略性技术应高度重视,加大投入,建设健全国家实验室体系;继续充分发挥我国新发展格局下得新型举国体制,并不断完善,集中力量集中资源对投入巨大、难度高、市场主体单独难以攻克的重大的战略性基础性问题进行攻关。
国内居民的收入增长和经济增长不平衡。首要问题劳动报酬在收入的首次分派中所占比率不高。其次收入不均衡,高收入和低收入差距大,中等收入人群规模可进一步扩大。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基本内容之一。完善收入分配体系,首先要将人口低成本红利转变成人才红利,实现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这样才能确保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与经济增长速度相当。其次,稳定就业,扩大就业。再次,健全劳动、资本、土地、数据、技术等生产要素获取报酬的市场化机制,积极拓展居民其它收入渠道,特别要重视农村土地产权改革,增加农村居民财产性收入。还要进一步推进减税降费政策,适度提升个税起征点和最低工资水平,增加低收入者可支配收入。最后,健全再分配机制。
培育塑造新型消费体系可以从新型城镇化、政府消费、消费数字化等方面推进。随着我国城镇化比率不断提高,城镇居民不断增长,乡镇地区城市化水平不断提升。乡镇居民日常消费更多依赖市场供给,电子商务在乡镇地区全面铺开,乡镇农村地区的消费市场也在不断扩大。政府可以合理增加公共消费,依托公共消费带动居民消费增长。还可以抓住疫情防控机会窗口,多措施大力促进消费数字化转型。我国应继续促进网上购物等新型商业业态的发展,加大平台建设。还可以借助5G、工业互联网、智慧城市基础设施的发展,不断开发新的网络消费形态和服务场景。加快完善有利于新型消费体系建设的体制机制,为消费者营造放心消费、敢于消费的制度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