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军昌
一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不仅是一部民族文明的创造史,也是一部民族精神的生长史,更是一部民族发展的探索史。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体制下,那些依靠文治武功管理社会事务的志士仁人,在社会实践中创造的治政方略和用人艺术,对于新形势下加强社会治理、提升管理绩效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和借鉴作用。
古语云:“得士者昌,失士者亡。”士者,人才也。在中华民族的开化史上,商汤聘伊尹而安天下,文王尊姜尚而兴基业,秦朝得商鞅、范雎、李斯而统一六国,刘邦得张良、萧何、韩信而定汉室江山,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孔明而问鼎中原,唐太宗善于尚贤任能而成就了“贞观之治”。实践证明:政治沉浮、事业荣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治政者能否做到尚贤任能,唯才是举。
读过《三国演义》的人或许还会记得:孙权在十八岁时接手东吴基业,主政江东。正是这位年少英主以一种超越经历和阅历的识才之智、容才之量、爱才之德和用才之能,放手地任用周瑜、鲁肃等一批文臣武将,使得东吴的政权鼎立于乱世,雄踞于江东。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位文武兼备、开明睿智的封建帝王,在执掌大政时期,十分重视招揽人才,坚持量才录用:“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在遴选辅国干臣时,更是慧眼识珠,匠心独运,精巧布局:把“孜孜奉国、知无不为”的房玄龄用为“辅国智囊”,把“每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的魏征视为“资政明镜”,把“才兼文武、出将入相”的李靖作为“军事助理”……正是因为唐太宗一贯坚持尚贤任能的治政方略,才使得大唐王朝一度呈现出“贞观之治”的灿烂与辉煌。
古人认为,“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时需要“急火蒸煮”,有时需要“文火煎熬”。作为管理者,应以礼义教化为“经”,以法纪约束为“纬”,将“德治”与“法治”统一于治政过程并兼而用之。正如孔子曾经说过的那样,“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于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资治通鉴》上有一则“辕门斩将”的故事,说的是韩信弃楚归汉,刘邦筑坛拜之为大将,一班文臣武将心中不服。有一天,韩信下令操演兵马,限五更时分集合,而身为监军的殷盖没有把韩信放在眼里,到中午时分才姗姗而来。韩信深知如不严惩重罚,恐将令难以施行。为了整肃军纪,以彰军令,韩信依律将身为朝臣的殷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自此,军营上下“无人再敢渎犯军令”。
在强化纲纪约束的同时,古人对滥施苛政多持否定的态度。在封建社会的政坛上,素有“苛政猛于虎”的评说,要求治政者必须把握好“宽”与“猛”的度,使之并行不悖,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南宋理宗时,衢州的江山县有一伙人想占山为王,且已商量好发动暴动的时间。在举事之前,传信的人被官府抓获。知州陈埙侦知这一情况后,不是马上派兵进剿,而是派人送去了酒肉进行安抚,并捎话给组织起事的酋首,申明大义,晓以利害。起事者知道密谋已经泄露,暴动不可能成功,于是接受安抚,自首归顺,一场火光四溅的暴乱在怀柔安抚中得以平息。
汉代桓宽在《盐铁论·刺议》中说:“多见者博,多闻者知,拒谏者塞,专己者孤。”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采诗官》中说:“言者无罪闻者诫,下流上通上下泰。”荀子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将身边的人分为三类:一类是“非我而当者,吾师也”;一类是“是我而当者,吾友也”;一类是“谄谀我者,吾贼也”。他要求当政者要广开言路,明辨良莠,做到尊“师”近“友”远“贼”。
贞观年间,唐太宗与魏征促膝长谈,太宗问魏征:“为君者何道而明,何失而暗?”魏征答曰:“君所以明,兼听也,所以暗,偏信也。”在治政实践中,唐太宗视臣属的仗义直谏为“社稷之幸事”,以至于在魏征去世后,唐太宗疾言痛失“明镜”,要求臣属效仿魏征“勤攻吾短”,帮助自己“长善救失”。
在古代政论文库中有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文章,邹忌认为,作为一国君王,如果堵塞言路,饰非拒谏,结果会像黄河决堤一样,一溃千里。齐威王听从邹忌的劝导,下旨曰:“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齐威王开张圣听,虚怀纳谏,使自己“行无过矣”,既安定了民心,更提高了个人的威望,从而在诸侯国中赢得了尊敬。由此可见,纳谏兼听不失为一条通达善政、优政的有效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