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丽华
主席先生:
因为汤博士在关于沙眼病原研究和鉴定中的杰出贡献,国际沙眼防治组织决定向他颁发沙眼金质奖章。
希望能够得到汤博士的通信地址,以便向他发出正式邀请,去参加1982年11月在旧金山举行的第二十五届国际眼科学大会。
这是国际沙眼防治组织(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Against Trachoma)在1980年6月26日发给中国眼科学会的短函。要将这个曾让汤飞凡翹首以盼的好消息转达给本主,中国眼科学会其实是爱莫能助的,因为在拯救世人的眼上做出了杰出贡献的汤飞凡早在1958年9月30日就已逝世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扇窗户出现问题后,严重的话,人便堕入了黑暗,眼如是,心亦如是。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上,至少曾有六分之一的人因患上沙眼病而模糊了视线、黯淡了心情。沙眼病极为古老,一度有“埃及眼炎”之称,因为在人类可考的文字中,这一疾病最早是用古埃及象形文字记载下来。《黄帝内经》等中医典籍中记载的“粟疮”“椒疮”也就是沙眼。因感染沙眼后,患者的眼睑结膜表面会形成砂砾一样的外观,故有是名。
东、西方的早期典籍里都有为数不少的瞽、盲群体记载,有些典籍如《荷马史诗》就是盲人的作品,中国也有“左丘失明厥有《国语》”之说。这些历史上的知名瞽叟,很多并非天生眼瞎,致使他们后天失明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长期困扰人类的沙眼病。
沙眼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患者的眼部会分泌出大量的沙眼病原体导致视线模糊,患者为看清物象常需用手或布帛等擦拭眼部,沙眼病原体从而被转移,健康之人若是接触到被沙眼病原体污染过的手或物品,就很容易感染上。因此,往往某地出现了一个沙眼患者,在不久之后便会出现大批的沙眼患者。1798年,拿破仑率领法国远征军千里奔袭,在金字塔之战中打败了曾在史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马穆鲁克骑兵,拿破仑因征服了埃及而扬名立万。然而,埃及这朵从沙漠里开出来的神秘璀璨之花也给拿破仑及其军队回赠了特殊的礼物——沙眼病。很多法国将士在埃及感染了沙眼,这一古老而活力四射的“埃及眼炎”随着凯旋之师登陆了欧洲,很快就在欧洲遍地开花。然后,又跟随欧洲人的探索与扩张步伐传播到世界各地,尤其是美洲新大陆。1905年,美国国会甚至核准了一条新规,要求所有移民在进入美国之前,都需要接受沙眼检查。即便如此,沙眼还是在美洲泛滥起来,在印第安人集中的区域尤其严重。十九、二十世纪前半叶的美国医疗文献中出现了大量关于沙眼调查、防治、报道等资料。
由于人口众多,居住空间比较拥挤,中国人患沙眼病的情况较之世界大部分地区要更加严重。根据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调查可知,城市里沙眼患病率大约在百分之二十五至百分之三十,而卫生条件较差、干燥缺水的边远农村患病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至百分之九十或以上,甚至有“十眼九沙”之说。在汤飞凡发现沙眼病原体之前,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人的沙眼平均发病率为百分之五十五,因沙眼致盲率高达百分之五。
正是因为这一现实情况,汤飞凡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就将精力放在沙眼病的探究上。
由于抗生素、X射线、疫苗等在医学领域的发现与使用,现代医学在二十世纪前半叶取得了革命性的进步。但是,沙眼的病因与传染源却长期未能查明,因此沙眼依旧是困扰着人类健康、导致失明的罪魁祸首。当时各国医学科学家关于沙眼病原体的学说主要有病毒、细菌与立克次体感染三种。尤其是日本细菌学家野口英世声称沙眼的病原体是一种颗粒杆菌,这一学说影响巨大,受到了许多科学家的推崇。然而,方向错了,越努力离目标便越远。科学家们按照这三种说法尤其是野口英世提供的方向对沙眼病原体进行了无数次探索与实验,但却始终无法解决沙眼病的问题。
汤飞凡与助手经过数百次细菌培养、实验,都无法证实病毒、细菌及立克次体感染与沙眼之间的直接联系。他也证实了颗粒杆菌并非沙眼的病原体。
可就在这时,日本侵华战争愈演愈烈,1937年8月13日,日军大举南下,淞沪会战爆发,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汤飞凡在用自己的私财创建起来的细菌学实验室里再也无法安心工作,他的沙眼研究工作就此中断。他报名参加了上海救护委员会的前线医疗救护队,随医疗队驻扎宝山,多次主动请缨前往第一线救护站救治伤员。救护站距离火线仅有几百米,完全处于日军炮火的覆盖之下,很多医护人员因此受伤。参加红十字会后勤支援工作的妻子担心他的安危,但在救护站见多了生死的他却安慰爱妻说:“你别怕,我个子小,目标小,炮火打不中我,所以我干这个最合适!”
上海沦陷后,他放弃了跟随雷氏德研究所(自1932年起,汤飞凡兼任英国设在上海的雷氏德研究所细菌系主任)撤到英国的机会,考虑到瘟疫往往与战争如影随形,他接受了国民政府卫生署长颜福庆的建议与邀请,在长沙重建中央防疫处。
中央防疫处始建于1919年,鉴于数年间东北三省和华北地区大规模鼠疫流行造成民众死亡惨烈,北洋政府借鉴欧美及日本等国的经验,在北京创办了由国家管理的专门防疫机构,负责防疫制品的研制、鉴定与使用。“九一八”事变后,中央防疫处迁往南京。南京陷落后,中央防疫处陷入停摆状态。
汤飞凡职业生涯中的几次重大选择都与颜福庆相关,颜福庆是汤飞凡的老师。1914年,从湖南甲种工业学校退学的汤飞凡考入了新成立的湘雅医学专门学校,与张孝骞、应元岳、萧元定、徐维达、任廷桂、高镜朗、梁鸿训、彭治朴、吴绍青等人共同成为湘雅首届学生,他们的校长便是颜福庆。
颜福庆是中国现代医学的创始人,他是耶鲁大学第一位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亚洲人,是湘雅医学专门学校(今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与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医学院(今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的创校先贤,与伍连德(发明伍氏口罩、消灭中国东北鼠疫,从而在国际上奠定了中国防疫科学)牵头建立以华裔医生为主的中华医学会,矢志不渝地创建中国医学教育体系。1927年,颜福庆又倡议南京国民政府在上海创立中央大学医学院,新成立的医学院师资力量极为匮乏,教师仅有八人。为了医学院工作的顺利开展,颜福庆给远在大洋彼岸哈佛医学院的汤飞凡寄去了求助信,邀请他回国工作。
当时的汤飞凡正跟随世界著名医学家秦瑟(H.Zinsser)研究病毒学,作为在哈佛研究病毒学的第一个中国人,他关于疱疹、狂犬等病毒的致病原理、免疫问题的探究引起了世界医学界的高度重视。老校长的一纸书笺,让他拒绝了秦瑟的强力挽留。他信奉“科学虽没有国界,但是学者却有自己的祖国”。这是他的偶像、世界微生物学的奠基人、法国微生物学家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的传世名言。作为中国人,他更想要服务的是中国的医疗事业,因此他舍弃了美国的大好科研环境与优渥待遇,携妻跨越重洋回归祖国。
这一次,国破山河碎之际,他再次接受了老师的建议,辞去雷氏德研究所细菌系主任的职务,携眷返乡,在长沙重建中央防疫处,后因长沙形势吃紧,又将防疫处迁至昆明。
昆明防疫处战时最瞩目的一项成绩是汤飞凡率领工作人员研制出了中国自产的青霉素,挽救了无数在战场上负伤的将士。青霉素最早是在1928年由英国微生物学家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发现的,它能够通过破坏细菌的细胞壁而起到杀菌的作用,因此可用来治疗各种细菌感染。青霉素能有效治疗伤口,大大降低士兵因伤口感染而亡的概率,因此在二战爆发后,美国斥巨资大量生产青霉素。然而即便如此,市场上的青霉素依旧供不应求,乃至价比黄金,拿着金条换青霉素的例子比比皆是。也正因如此,美国方面将青霉素的制作工艺列为最高机密。
有了弗莱明的研究作指南,青霉素的原理已很清晰,难办的是青霉素的量化生产。而青霉素量化生产的最大困难在于高效获取菌株。汤飞凡采取最简单也最艰难的办法,号召众人在各个角落发掘长有“绿毛”的东西,因为青霉素的高效菌种就藏在这种“绿毛”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技正卢锦汉的破皮鞋上找到了一簇“绿毛霉菌”。汤飞凡与团队成员樊庆笙、朱既明就是从这团“绿毛”中成功地分离出了青霉素菌种。然后在极简陋的条件下培植菌种,量化生产出每瓶两万单位且纯度极高的国产青霉素。《自然》杂志记载了他们当时的工作环境:
国立中央防疫处,由中国最有才干的细菌学家汤飞凡医生主持……去年在这里生产了五百万支伤寒疫苗。这个研究所还生产天花、白喉疫苗、破伤风类毒素和许多其他用品……正在生产斑疹伤寒疫苗并有一试验性小工厂生产青霉素。汤医生是英国和美国的细菌学家、免疫学家和热带病专家所熟知的。尽管缺乏自来水,他的工厂仍保持高标准的洁净。在培养、装瓶和检验部门还有一个效率极高的系统。尤其有趣的是,这个工厂包括一个完整的玻璃工厂,用临近的配料制成中性玻璃并吹成安瓿和毛细管。玻璃工厂还制作各种形状的烧瓶、玻璃管、冷凝器、烧杯等。关于这个工厂的故事本身就是一部史诗。在好几个月里,仅有的一个锅炉还漏水,很不安全,每晚用完后都要修补。就是依靠这台锅炉进行所有的消毒,供应蒸馏水等。幸亏未曾发生事故。
上文中的“一个锅炉”是长沙中央防疫处未来得及搬迁设备在“文夕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这个劫后余生的锅炉在昆明為中国的抗日战争立下了卓著功勋。就是凭借这样的条件,昆明防疫处不但研制出了量产高效的青霉素,还生产伤寒、天花、白喉疫苗,破伤风类毒素,血清及其他战场急需的医疗用品。青霉素等药品对控制伤口感染非常有效,减轻了伤员伤口发炎的痛苦,大大提高了伤病员的生存率,鼓舞了部队士气,被战士们视为“救命神药”。这些救命的东西不但供给中国部队,支援了陕甘宁边区,就是同盟国也指名要汤飞凡那里生产的药品。
中央防疫处还承担着对付日军细菌战的秘密任务。日军以小凌大,细菌战是最高效省力的战争方式。因此,设在战前中央防疫处旧址即北京天坛的侵华日军细菌战研究的大本营,在抗日战争结束前,一直都在图谋对中国发动细菌战。汤飞凡及其带领下的中央防疫处拯救了无数生命。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防疫处改名为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生物制品研究所。所谓大兵之后,更有大疫。当务之急是控制传染病的大范围流行。所长汤飞凡勇挑重担,为政府提供各种医学技术支持。早在解放战争期间,他便赶制出十万份牛痘疫苗,以解决解放区的天花传染病。此时,他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又研制出大批优质牛痘疫苗,推动了全国规模的普种牛痘运动,从而在短短的十多年之内就让古老而传染率奇高的天花传染病在中国消失,这比天花传染病消失在发达国家还要早上十几年。为扑灭察哈尔鼠疫,汤飞凡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赶制出了中国自己的鼠疫减毒活疫苗。
1954年,汤飞凡重新启动了被搁置许久的沙眼病原体研究。虽然在抗日战争之前,他扎实的实验数据推翻了野口英世的假说,否认了颗粒杆菌是沙眼的病原体,但当时他并未找出沙眼的致病源。汤飞凡坚信,日本人没有做到的事,中国人有能力做到。
通过八次实验,他与助手分离出了世界上第一株沙眼病原体,将之命名为TE8。T取自Trachoma(沙眼)的首字母,E代表卵(Egg),8代表第八次实验。有意思的是,由于分离病原体时他们使用了青霉素作为细菌抑制剂,TE8虽然成功分离出来了,但却被青霉素折磨得毫无活力,为了让病原体顺利生长,他撤除了青霉素后,才连续顺利地分离、培植出多株同类病原体,并根据实验过程、次数将其依次命名,著名的有TE8、TE55、TE106等。后来,世界微生物学界将这一病原体称为“汤氏病毒”,这就是沙眼的病原体。
汤飞凡是个医学奇才,也是个医学狠人。为了证实颗粒杆菌是否真是沙眼的病原体,他曾将野口英世保存在美国的“沙眼杆菌”直接种进自己的眼里。野口英世在1928年因亲赴非洲研究黄热病结果感染了黄热病不治身亡。他死后葬在纽约北郊,他的墓碑上刻着:“他毕生致力于科学,他为人类而生,为人类而死。”这一墓志铭便道出了他在世人眼中的声望与地位。这样的野口英世小时候的梦想却是要当个老师,可是他因跌入炉中烧残了左手,失去了教书育人的梦想。为了帮助他,全校师生凑钱让家境贫困的他去做手术。远近闻名的医生渡部鼎为帮他医好了手。他深受感动,从此立志学医,很快就在医学上展现出非同寻常的才华。十九世纪的最后一年,他来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凭着一份蛇毒研究报告而在美国医学界占据了一席之地。其后,他在血清学、小儿麻痹、狂犬病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在梅毒学上取得的成就更是一骑绝尘,野口英世这个名字因此享誉世界,世人赞誉其为“东方科赫”。因此,当汤飞凡否认野口的假说时,世界各国医学界几乎都不以为意。尽管汤飞凡严格地重复野口英世的实验步骤,他从两百多位沙眼患者的眼里取出标本,做了数百次细菌培养,均未能成功分离出颗粒杆菌,但这并不能影响医学界对野口假说的信奉。直到看到汤飞凡以身试毒,证实种入颗粒杆菌并不能引起沙眼病变,野口英世的狂热拥护者才不得不反思野口在沙眼病原体这个问题上,他可能是真的错了。
山河安定后,汤飞凡再次拾起未竟的事业。这个时候的他已年届六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了证实分离出来的病原体与沙眼之间的关系,汤飞凡再一次让助手将病原体种进自己的眼里。结果正如他所料,没多久,他的双眼就出现了典型的沙眼症状与病变。他的睑结膜开始充血,乳头、滤泡清晰可见,泛红的双眼疼痛不已,因强烈的异物感导致泪止不住地流,不断流出脓性分泌物。他让助手从自己患病的眼睛里分离出这种病原体,为了观察沙眼的整个病理过程,他让眼睛红肿了四十几天,直至弄清楚沙眼病原体的致病原理才接受治疗。
通过“以身试毒”的临床实验,他终于证实了沙眼病原体,推翻了野口英世的细菌病原说,半个世纪以来医学家们关于沙眼病的争论也就此被他终结。英、美等国代表团纷纷来华访问学习,并索取他分离、培育出来的毒株。他分离出来的TE8、TE55被送到世界各国,成为研究沙眼病原体的标准株、母株。
由于沙眼病原体的成功发现,沙眼的治疗也就变得容易了,只需对症下药,基本能药到病除。曾经肆虐全球的沙眼病飞速减少乃至几乎绝迹。以上海为例,1959年沙眼发病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四,两年以后发病率便降到了百分之五点四。汤飞凡的发现造福了世人,给无数的人带来了光明。
由于沙眼与鹦鹉热、鼠蹊(性病)淋巴肉芽肿的病原体同属介于细菌与病毒之间的一组微生物,因此,汤飞凡分离沙眼病原体的方法也被许多学者用于研究鹦鹉热和性病淋巴肉芽肿,这些疾病的研究从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1973年,国际微生物学分类将沙眼-鹦鹉热-性病淋巴肉芽肿这类长期以来被称为“病毒”的微生物从病毒中移出,改成衣原体目,沙眼病原体也被正式命名为沙眼衣原体。随着沙眼衣原体的深入研究,医学家们发现沙眼衣原体感染是导致男性尿道炎、附睾炎、女性宫颈炎、子宫内膜炎、婴幼儿肺炎等疾病的重要原因。所以说,汤飞凡发现沙眼病原体为世人拨开了厚厚迷雾,衣原体与人类健康之间的关系从此得以徐徐揭开。
出生于醴陵乡村汤家坪的他,从小见村民贫病交加,长大后又为“东亚病夫”心忧气沮,虽然身高不过六尺,但却志向高远,期望能够救济斯民。他曾豪言:“日本能出东方的科赫,中国为什么不能出东方的巴斯德?”正是这种信念支撑着他迎难而上,面对世人的质疑、不屑,他依旧坚持科学的精神,力证野口世英假说之伪,并最终成功地找到了沙眼的真正病原体。
因崇拜巴斯德之故,从湘雅毕业后,他便坚定地选择了细菌学和预防传染病学作为研究方向。当时,有同学邀请他一道行医,如此既可治病救人,又可赚钱养家。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汤飞凡拒绝说:“当一个医生一辈子能治好多少病人?如果发明一种预防传染病的方法,却可使亿万人受益!”
不管是他尊敬的老师颜福庆,还是他崇拜的巴斯德,都未能依靠行医而成为富人。他们把精力放在改变世界、造福亿万人身上。他的偶像巴斯德因在微生物学上的重要贡献而闻名于世,在美国学者麦克·哈特所著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名列第十二位。而巴斯德的东方追随者汤飞凡,与他相比也不分轩轾。汤飞凡在艰苦的环境中、极为简陋的条件下成功生产出了世界第一支斑疹伤寒疫苗,中国第一支青霉素、第一支狂犬疫苗、第一支白喉疫苗、第一支牛痘疫苗。在發现沙眼病原体后,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又将研究重点转向了当时对儿童健康和生命威胁极大的麻疹和脊髓灰质炎。就在他去世的1958年,他指导团队成员成功分离出了中国第一株麻疹病毒M9,这为制造脊髓灰质炎和麻疹疫苗奠定了重要基础,为中国儿童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因为这些成绩,他被誉为“东方巴斯德”“世界衣原体之父”与中国的“疫苗之神”。鉴于他在沙眼衣原体上的突出贡献,巴黎召开的第二十五届国际沙眼防治组织大会为早已离开人世的汤飞凡颁发了防治沙眼金质奖章,感谢他拯救了世人的眼睛,感谢他帮助世人重获光明。他是世界上发现重要病原体的第一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中国学者,被认为是离诺贝尔医学奖最近的中国人。
斯人虽已逝,斯人却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