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
在我国的四大高原中,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云贵高原的大美风光令人如数家珍,唯独提到黄土高原,不管是去没去过的人,脑海中浮现的大概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荒凉景象。在初中的地理教材中,也用了较大篇幅强调它的水土流失、生态恶化。这里,长久以来都被贴上了“贫瘠”的标签。
黄土高原:诞生
约2200 万年以前,青藏高原已经隆起至一定的高度,可以阻挡来自印度洋的水汽,亚洲内陆从此陷入干旱,形成了大面积的沙漠。强劲的西北季风,将中亚和蒙古高原地区的黄色粉尘,源源不断地吹向东部,颗粒较大的粗砂留在了新疆和内蒙古,并在那里形成了大片沙漠和戈壁,其余的粉尘物质随风继续南下,却被青藏高原和秦岭挡住了去路,向东则受制于太行山脉,最终只能在甘肃、陕西、山西一带沉降下来。
由于这片区域属于半干旱地区,降雨较少,利于以粉砂为主体的沉积物的保留,日复一日,终于形成了波澜壮阔的黄土高原。
这是一个被太行山、秦岭、古长城所围合的区域,横跨青海、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内蒙古7 省区,总面积高达44万平方千米。它集中了地球上70% 的黄土,是世界上黄土连续分布最广、厚度最大、形成时间最久的区域。
黄土高原初变形:危机
大约163 万年前,黄土高原上出现了早期人类。公元前5000 年~ 公元前3000 年,人类的活动范围已经基本遍布高原。黄土之上发展出的“仰韶文化”,可谓当时华夏大地上的“经济文化中心”,其遗址众多、农业发达,远远超过其他文化。
究其原因,是因为当时黄土高原的生态环境,更适合人类居住——山地中分布着广袤的森林,直到春秋战国时期,黄土高原的森林覆盖率仍然高达53%。
人类在黄土高原上放牧垦殖,森林与草原逐渐变为农田、村落。自秦汉以来,强盛的农耕王朝开始在中国反复出现,几乎每一轮农耕王朝的兴起,都会带动一轮黄土高原植被的大破坏。
秦朝蒙恬“将三十万众”北修长城、屯田开荒,森林覆盖率降至42%。唐宋时期营建宫室、城市,大规模砍伐黄土高原上的木材,森林覆盖率再降至
《全唐文,卷737》载:“广长几千里,皆流沙。”黄土高原几千里的土地,全部都是流沙。
明代在黄土高原北部修筑长城,并发动军民屯垦,此后长城沿线再也找不到成片的森林。黄沙替代了五谷,没有聚集的商业集市和人群,许多地方甚至失去自给能力。明代许纶《九边总论》言:“四望黄沙,不产五谷,不通货贿,一切草粮仰给腹里矣。”
清代推行獎励垦荒制度,森林覆盖率降至历史最低值4%,有的地方甚至到了无水无柴的地步。《延绥镇志》载:“城中无泉,山中无薪,颇有水火不足之虑。”
森林植被大量消失,水土流失更加严重,原有的沟谷不断加宽加长,新的沟谷也不断涌现。高原上的人类,面临着生存危机。
黄土高原变形后:苦难
高原人的苦难,开始在一代代人中不断上演。
例如行路之苦。
水土流失愈发严重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看似距离不远的两个地方,却极可能上下翻越多次。有人开玩笑说,站在黄土高原丘陵上聊着天的两个人,见个面却需要半天时间。
行路难,平整田地就更难了。这里粮食亩产极低,人们必须尽量多开垦土地,以求更多收成,耕地遍布沟壑。结果开垦越多,环境越是恶化,光山秃岭也就越多,产量仍是无法保证。如此恶性循环,使得人们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这是温饱之苦。
还有灾害之苦。生态环境恶化之后,风灾、旱灾、蝗灾、地震频繁发生。公元7 世纪~20 世纪前半叶,有记载的大旱灾就达236 次,平均每6 年发生一次。自公元1303 年到现在,中国大陆发生过17 次8 级以上地震,其中6 次发生在黄土高原。小型的地面塌陷、山体滑坡、泥石流,更是每天都在发生,死于灾难者不可计数。
这些苦难持续千年,从秦汉到明清,状况愈发恶化,黄土高原变成了中国最“苦难”的高原。
黄土高原再变形:新生
从仰韶文化算起,黄土高原滋养了华夏民族7000 年。
从“经济文化中心”到滋养王朝更迭的沃土,从防驻塞外夷民的边疆城墙到满目黄沙的“苦难之地”……黄土高原经历了它的“高光时刻”,也烙上了“极苦之地”的印记,但一代代华夏人并没有放弃对黄土高原的保卫。
多年来,我们国家在黄土高原实施了大规模的退耕还林还草、天然林保护、修建梯田、淤地坝建设(在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沟道中修建既能拦截泥沙又能淤地造田、增产粮食和以坝代路的水土保持措施)等生态工程。这对控制土壤侵蚀、恢复植被、减少泥沙侵入黄土高原等都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可以看到,黄土高原的局部地区开始慢慢实现由“黄”变“绿”。
据统计数据表明,1999 年之前,黄土高原的植被覆盖率大约是31.6%。2019 年, 黄土高原的植被覆盖率达到了约63.6%,翻了一倍还多。
未来,黄土高原一定会越变越好,这也是我们想要看到的黄土高原。我们铭记它的苦难,感慨它的伟大,也期待它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