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者人格特质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研究

丁小洲 郭 韬 曾经纬

(1.燕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2.哈尔滨工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3.哈尔滨工程大学黑龙江区域创新驱动发展研究中心； 4.江西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1 研究背景

当前，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促进了企业价值创造逻辑发生变化，在改变行为主体间交互方式的同时颠覆了企业传统的经营模式。对于创业企业而言，商业模式创新是企业提升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之一，对创业企业克服“新生弱性”、实现快速成长具有重要意义[1]。通过文献梳理可知，学者们主要围绕企业内部和外部两个视角，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前因开展针对性研究。然而，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中产生竞争优势的内在关键属性提炼不足，蕴含于商业模式创新背后的主观动因及认知机制也鲜有涉及。

相较于在位企业，创业企业中创业者的自由裁量权更高。尤其是在中国传统文化情境下，经常是企业“一把手”决定工作的完成方式，对企业资源配置、战略调整及创新策略实施等具有决定性作用。高阶理论指出，高层管理者进行战略判断和选择时会受到人格特质、价值观和认知模式等因素的影响。而管理者认知是组织行为的重要基础，组织的行为结果和战略决策均根植于管理者的人口统计学因素和人格因素[2]。战略管理领域的相关研究指出，企业管理者的战略决策很难用经济学的理性选择理论来解释，而更可能从心理学的视角进行探索[3]。

近年来，学者们分别从创业者先前工作经验[4]、社会资本[5]等方面探讨创业者特征与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但关于创业者推动商业模式创新的心理属性和过程机制的研究远远不足。创业者个体的心理属性是其主观战略决策的关键影响因素，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差异往往导致不同的决策结果，从而影响商业模式创新的进程和效果。既有研究表明，具有刻板且严格特质的创业者更利于创业企业的成长和绩效提升[6]，成功的创业者具有较强组织性、目的性，做事严谨且有条理；同时，传统文化中“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等行事理念也广泛地存在于中国企业管理者。这两种心理属性在人格特质方面可概括性地分为偏“刻板”和偏“人性”，可用人格结构五因素模型中的尽责性和亲和性来刻画。然而，这两种偏两极的差异化人格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机制仍不明晰。

此外，商业模式创新能够体现创业者对于企业内外部环境、资源及信息的解读、认知、过滤和加工[7]，可见创业者的认知图式和心理因素关系着商业模式创新的意图和行为。基于认知科学的图式理论认为，战略图式作为企业家进行战略决策时所依赖的行为逻辑，对于创业企业战略规划和创新活动的开展具有关键作用。创业者能够通过新图式引入、类比推理等改变既有认知图式或知识图谱，从而影响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行业竞争压力作为企业外部竞争态势的综合反映，必然会影响到创业企业战略的制定与实施，进而影响到商业模式创新的方向与过程[8]。因此，在行业竞争压力的影响下，具有不同人格特质的创业者会形成其独特的认知范式、知识结构，对创业企业的战略决策和商业模式创新将产生深远影响。

综上所述，既有研究确认了创业者对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影响，但创业者人格特质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机制尚不明晰，从创业者心理特征层面揭示触发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深层次研究相对较少。有鉴于此，本研究基于高阶理论和战略认知理论，将创业者人格特质、战略图式变革、行业竞争压力和商业模式创新纳入同一理论框架，以求从理论层面更为深刻地揭示创业者不同人格特质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机制。

2 理论基础与研究评述

2.1 创业者人格特质

创业者人格特质是影响创业企业成功及各类经营活动成败的重要因素[9]，能够决定创业者扫描、学习和分析创业企业内外部有效信息的方式。创业者人格特质源自于心理学家对个体人格特质的研究。针对创业者人格特质的划分，普遍被学界接受的观点是COSTA等[10]提出的大五维度模型，主要关注尽责性、外向性、亲和性、情绪稳定性和经验开放性等人格对创业企业成长的影响。其中，偏刻板的尽责性通常被认为是为自律、有组织和成就导向，偏人性的亲和性代表为人谦虚、仁慈。尽责人格使创业者努力工作并积极设立目标，对企业发展蓝图充满渴望；亲和人格通常表现出个人的随和、热情，喜欢合作而非竞争。

创业者人格特质与普通管理者存在差异，针对创业活动特征会表现出不同的作用结果。ZHAO等[11]通过元分析发现，创业者的尽责性和经验开放性均强于普通管理者，而其亲和性和情绪稳定性则相对较弱，外向性没有显著差异。部分研究表明，创业者人格特质对企业的创业活动具有重要影响，如O’REILLY等[12]发现，创业者尽责性、开放性和亲和性会通过组织文化来影响企业绩效；CHEN等[13]认为，创业者亲和性并不能够促进创业企业发展，反而会阻碍创业企业的创造力。可见，已有学者对创业者人格与创业企业成长及绩效的关系研究存在分歧，尚未深入探索创业者尽责性、亲和性与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而对于其中介作用机制的研究也鲜有涉及。

2.2 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前因

商业模式不仅是创业企业价值活动的外在形式，也是创业者头脑中的意识形态，具有双重属性。认知学派指出，商业模式是管理者关于企业价值创造和价值交换的认知范式，管理者通过改变认知能力、认知习惯、认知过程等途径，继而改变自身的认知范式，形成新的商业模式[14]。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创业者在头脑中建构或重组价值创造模式因果关系链条的过程，使创业企业寻求新的市场机会、构建新的核心能力。

学者们分别从企业内部和外部的不同视角开展商业模式创新前因的相关研究，但已有研究较为混乱，有关创业者个体特征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及作用机理尚不清晰。尽管既有研究已经证实了创业者作为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内在动力，是影响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前置因素。例如，杨俊等[15]认为，创业者先前图式会对新创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产生影响；MARTINS等[14]指出，创业者由于认知逻辑中对于价值创造活动的图式突变，从而引发商业模式创新。但战略认知理论也指出，受管理者人格特质影响的战略认知将会导致管理行为及战略方式的差异，从而影响企业的价值创造及发展方向。创业者作为企业战略的制定者和实施推动者，其对于企业战略的选择、实施及变革等都是人格特质及其价值观的现实反映。然而，鲜有研究探索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及影响机制等问题。

3 研究假设与概念模型

3.1 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商业模式创新

尽责性也可称为严谨性，反映个体倾向于遵守制度和规则，同时具有较强的组织性和计划性[16]。这种人格特质的创业者工作态度认真且严谨，有着强目标导向和工作有序性。对于创业企业而言，所开展的商业模式创新活动应与市场需求、行业发展态势等密切相关。尽责人格的创业者会表现出更强的责任感，倾向于为创业企业设立更为清晰的发展目标、完成计划等。因此，尽责人格的创业者能够促进创业企业更为主动地发现新机遇，也会更为积极地对原有商业模式进行改进或变革。NACU等[17]认为，当创业企业面临着技术和市场等多方不确定时，创业者需要具备更强的责任导向和成就动机以更好地探寻资源和信息。此外，高尽责人格的创业者会更为主动地发现企业在成长过程中的问题，并从问题中识别机会，为商业模式创新提供更多的资源和能力。在尽责人格支配下，创业者往往表现出很强的组织学习导向，促进创新资源、信息和知识的整合与开发，进一步帮助创业企业优化创新资源而提升商业模式创新效率。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创业者尽责性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亲和性指谦虚、仁慈并且与他人相处时富有弹性。亲和人格的创业者具有利他主义和顺从的倾向[16]。本研究认为，创业者亲和性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正向影响。一方面，亲和人格的创业者能够有效促进企业内信任机制的生成，有助于企业营造稳定的内外沟通机制及内部和谐的工作氛围，从而推动创业企业对隐性知识的吸收和整合，有效地降低企业交易成本和创新成本，进一步推进企业各类创新活动的开展；另一方面，创业企业常常面临外部环境的突然动荡与竞争威胁，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表现出从容和镇定，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调节企业状态以应对外部变化。此类人格不仅利于企业建立稳定、和谐的内外部连接，进而建立更为广泛的社会网络关系，更有利于企业获取商业模式创新的信息、资源和机会。ANWAR等[18]也指出，具有亲和人格的创业者对于进入新市场、开展新模式更感兴趣。由此可见，创业者的亲和人格能够促进企业创新导向的产生，更利于企业建立稳定、和谐的内外部连接，促进企业对商业模式创新机会和资源的挖掘及利用。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创业者亲和性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认知心理学的研究发现，尽责性所反映出的强烈责任感和高成就导向会在企业内部形成严谨的工作氛围[16]。尽责人格的创业者更倾向于遵守既定的规则和惯例，能够将企业既有资产进行更为充分的利用，从而实现企业更高的资产周转率。进一步地，更有利于创业者对企业资源结构进行优化升级，以促进商业模式创新。尽管亲和人格有助于创业者以更加平和的态度审视外部环境中的竞争和威胁，使其突破固有认知、拓展创新认知范围等，但亲和人格的创业者具有一定程度的利他主义倾向，通常会考虑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偏好而表现出过度顺从，使企业开展创新工作时处于一种被动局面。相较于亲和人格的创业者，尽责人格的创业者更关注企业成长和发展，不会过度纠结其他利益相关者或外部环境不确定性给企业带来的动荡。因此，尽责人格的创业者在困难面前会更加坚持己见，通过对创业企业发展的描绘和意义构建去有效地开展创新工作，进而推动商业模式创新的进程。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相较于创业者亲和性，创业者尽责性更有助于促进商业模式创新。

3.2 战略图式变革与商业模式创新

战略认知理论认为，战略图式是描绘企业家进行战略决策时所依赖的知识结构或行为逻辑[19]。战略图式变革主要是指个体对战略意义从觉察感知到认同响应的过程，并对企业家的知觉、信息加工、学习、判断以及问题解决等产生影响[20]。创业者战略图式是基于社会构建的动态概念，表征个体内在的现象，其形成和改变是不断自我调整的过程[14]。本研究基于“认知—行动”的视角，认为战略图式变革是创业者通过改变认知习惯、认知目的等途径而改变认知范式，进而影响企业的战略决策行为。

战略认知视角将商业模式视为企业管理者主观认知图式在企业运作上的映射[21]。SOSNA等[22]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管理者的个人特征、认知图式等均对商业模式设计与创新产生重要影响。在高不确定性和过度竞争的情境下，创业企业能否顺利发展取决于管理者对动态环境变化的应变能力。战略认知学派认为，创业企业战略的形成是创业者心理认知的过程[22]。创业者的认知习惯和知识图式能够为商业模式创新提供信息和思路，进一步通过改变其认知范式去重新设计和调整商业模式。一方面，创业者通过改变既定战略图式，能够获取异质性信息来变革商业模式的战略性资源，为促进商业模式创新提供有利的资源条件；另一方面，创业者在客观认知要素的本质属性下，结合创业企业内、外部环境来调整自身的认知结构和知识范式，从而促进商业模式创新。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战略图式变革对商业模式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3.3 创业者人格特质与战略图式变革

尽责人格的创业者通常将企业的成长和稳定发展作为战略行为的核心目标[11]。此类人格的创业者会由于其较强的目标导向而通过各种努力不断提升自己，并能够在遵守既定规则的情况下完成各项工作。因此，尽责人格的创业者为了促进创业企业的成长，会主动改变固有的认知基础、知识图谱来迎合企业需求。此外，创业企业在进行商业模式创新时需要整合不同的能力和资源，而以成就为导向的尽责人格创业者为了完成企业的战略目标，会主动调整其认知结构并做出战略调整。对于亲和人格的创业者而言，在开展商业模式创新时也无法避免企业内外部冲突的发生，为了确保商业模式创新活动的顺利开展，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主动改变自身的认知图式和知识结构来进行战略变革。此外，亲和人格的创业者能够更加有效地识别和利用市场机会，并通过吸收利于企业创新的信息和资源去主动改变既有的战略图式。而创业企业在实施各项战略行为时，势必会引起企业与不同利益相关者间的冲突，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通过改变认知基础和知识图式来协调这种战略冲突。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5创业者尽责性对战略图式变革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假设6创业者亲和性对战略图式变革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3.4 战略图式变革的中介作用

心理学研究普遍认为的心理过程是“认知—意动”。人格特质作为个体固有的特征，不同人格的创业者会有其固有的认知习惯和认知特征，而意动则被看作是再认知的过程。商业模式创新是创业者在意动阶段形成的再认知，更多依赖的是创业者个体认知和知识结构的塑造，是创业者改变既定战略认知的结果。因此，本研究认为，在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商业模式创新之间可能存在中介传导效应，创业者会通过改变其认知能力、认知习惯等途径改变自身的战略图式，并改变创业企业既定的战略方向来促进商业模式创新。

高阶理论认为，管理者的人格特征会通过感知选择、定义视角等方式影响其战略行为，进而影响企业决策[16]。尽责人格的创业者对于影响企业成长和发展的资源和信息更加敏感，能够有效地感知与识别外部环境中潜在的资源及机会。而战略图式变革为创业企业价值创造活动重构提供了多元化的战略视角和决策方向，拓展了商业模式创新的途径和思路。此外，创业者尽责性的高成就导向会导致其对于企业发展的偏离零容忍，他们会愿意主动改变既有的战略图式，在认知决策的过程中不断自主学习和成长，为迎合企业发展需求而开展商业模式创新。对于亲和人格的创业者而言，为避免企业内部冲突的形成，会更加关注行业发展态势及市场变革趋势，从而使企业与外部的沟通与联系形成一种和谐的氛围。认知范式决定了创业企业感知和获取外部信息的能力[21]，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通过吸收利于创业企业发展的信息，以改变既有战略图式，进一步丰富其认知范式和知识结构，从而促进企业商业模式变革与创新。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7战略图式变革在创业者尽责性与商业模式创新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8战略图式变革在创业者亲和性与商业模式创新间起中介作用。

而李瑞东除了南北太极融于一身这个颇具争议的说法之外，在别的事情上，他倒没有太大的污点。尤其是在武功修为上，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曾经打赢过霍元甲。

3.5 行业竞争压力的调节作用

行业竞争压力反映企业为争夺市场机会及资源下的市场供求状况和竞争态势，能够清晰和准确地表征行业内的竞争对手数量和竞争强度等[8]。资源依赖理论指出，企业发展有赖于外部环境的权变因素，管理者在制定和调整战略决策及方向时都会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DARIUSZ等[23]指出，行业竞争压力可以强化或弱化管理者对外部环境的认知，从而促进或阻碍企业决策行为的形成。对于创业企业而言，创业者在战略决策的制定和实践过程中，会受到其所感知的行业环境的影响。因此，行业竞争压力是影响创业者进行企业创新活动的重要情境因素，不同的压力强度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创业者的行为模式。

当行业竞争压力较高时，激烈竞争下的高风险和高不确定性，使得企业会消耗大量的资源和成本以应对各种困难。面对高竞争环境下的紧迫压力，尽责人格的创业者也难以有效协调企业资源，从而进行战略图式调整并做出理性决策。在此情境下，尽责人格的创业者对外部环境的变化更加敏感，会将高竞争压力视为企业成长和发展的威胁；而审慎、严谨的人格特质会促使他们遵循企业既定的经营方式，并按照原有的思维逻辑和行为准则而不主动改变其战略图式。当行业竞争压力较低时，企业外部环境的变化程度相对较小、可预测性强，尽责人格的创业者能更好地对环境进行认知和分析，从而提高其识别机会、信息分析的能力，进而促进创业者战略图式变革。LIN等[24]指出，当竞争压力较小时，管理者认真审慎的尽责特质能够更有效地分配企业资源，使其更主动地完成企业各项任务。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9行业竞争压力负向调节创业者尽责性与战略图式变革的关系。

高行业竞争压力下，行业市场中供求平衡关系会不断变化，这使创业企业会更容易受到竞争对手的攻击和威胁。在此情境下，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为保持企业既有市场份额，会为了维持与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密切合作而不改变其认知图式。此外，高竞争压力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企业进行战略调整，但会引起企业内部结构一系列的冲突。此时，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为了避免冲突发生而不改变其认知图式来进行战略变革。当行业竞争压力较低时，创业企业的生存压力相对较小，外部环境中的资源和信息相对充足，亲和人格的创业者能够从关键利益相关者中获取更多的信息和资源，从而打破其既有的惯性思维模式并进行战略图式变革。此外，较低行业竞争压力下，亲和人格的创业者无需耗费过多的精力来维持企业与利益相关者间的和谐关系。进而，亲和人格的创业者会更主动地对其既有的知识及经验进行深度加工，以形成更加完备的认知图式来进行战略调整。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0行业竞争压力负向调节创业者亲和性与战略图式变革的关系。

综上，本研究构建如下理论模型(见图1)。

图1 理论模型

4 研究方法

4.1 问卷设计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研的方式获取数据。研究的相关变量测量均采用国内外学者的成熟量表。为确保量表的内容效度，首先，采用“翻译-回译”法对量表进行翻译和回译工作，以确保问卷翻译的准确性；其次，通过课题组讨论并咨询领域内的专家学者，对量表中表述不明确的题项进行语言修饰和适当调整。正式调查之前，对来自哈尔滨市创业孵化产业园内的10家创业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进行预调研，使问卷设计更符合技术创业企业实际运作流程。受访对象主要是创业企业的创始人、高级经理等管理人员。正式调研主要通过面对面访谈和线上调研两个渠道进行：面对面访谈开始前会提前与受访者预约见面时间，并采用当场发放问卷回收的方法以确保问卷的回收率和完成率；线上调研会通过微信平台、电子邮件等方式将问卷发放给受访对象。此外，为避免同源偏差问题，每家创业企业由两名高管进行填写。

4.2 变量测量

本研究问卷采用Likert 7阶量表对变量进行测量。1表示非常不同意，7表示非常同意。为尽可能减少同源偏差问题，对各变量题项采用不同的表述方式。

(1)因变量商业模式创新。借鉴ZOTT等[1]和GHEZZI等[25]的研究，从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价值传递与价值获取4个方面，共计9个题项做测量。

(2)自变量创业者尽责性与创业者亲和性。借鉴NADKARNI等[16]和BARTHELEMY等[26]的研究，并结合国际人格题库网站提供的最常用翻译版本，对创业者尽责性与亲和性分别采用6个题项进行测量。

(3)中介变量战略图式变革。借鉴VIRGINIA等[27]关于战略图式的测量量表，并根据本研究的研究情境进行修改，采用5个题项测量。

(4)调节变量行业竞争压力。借鉴FANG等[28]对行业竞争压力的研究，采用4个题项，从企业所处行业特征方面进行测量。

(5)控制变量本研究选取创业者个人层面以及企业层面引入可能对商业模式创新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创业者个人层面，根据高阶理论，企业家的人口统计变量会对商业模式创新产生影响，包括创业者的年龄、学历、在任时间等；企业层面，根据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企业成立年限、企业性质和企业规模等变量也会影响商业模式创新。

5 假设检验与结果分析

5.1 信度、效度分析

为确保假设检验结果的有效性，在对概念模型进行假设检验之前，运用CFA检验模型的拟合度，来验证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中介变量及调节变量间的关联模式和实际数据的拟合程度。运用Mplus 7.0的计算，所得模型拟合指标为：χ2/df=1.140，RMSEA=0.018，CFI=0.990，TLI=0.989，SRMR=0.031。模型拟合度均满足合理性要求，该模型具有较好的拟合度，可以进行假设检验分析。

运用SPSS 26.0统计软件进行问卷的有效性检验(见表1)。由表1可知，各变量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600，说明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本研究所采用的问卷题项均来自国内外成熟量表且问卷内容经过学界专家和企业高管的严谨讨论，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问卷的内容效度。同时，Cronbach’sα系数均在0.700以上，CR值都高于门槛值0.600，所有变量的AVE值均大于0.500，因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表1 信度和效度分析结果(N=439)

5.2 同源偏差检验

为检验同源偏差对问卷价值的影响，本研究主要通过以下两种方法检验问卷是否存在严重的同源方法偏差。首先，进行Harman单因子分析，结果表明第一个因子在未旋转时得到的第一个主成分占总方差的24.049%，低于40%，初步表明同源方法偏差不严重；其次，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同源方法偏差，本研究通过将所有题项指定给一个潜变量来构造对比模型，并通过与CFA模型拟合进行比较，如果两个模型间存在显著差异，则不存在严重的同源方法检查问题。对比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卡方检验现实模型1和模型2之间存在显著差异(p<0.001)。综上，本研究回收的问卷不存在严重的同源方法偏差，可以进行假设检验分析。

表2 同源方法偏差检验(N=439)

5.3 描述性统计分析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3。由表3可知，创业者尽责性、创业者亲和性与战略图式变革、商业模式创新显著正相关；战略图式变革与行业竞争压力、商业模式创新显著正相关。主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在0.020～0.447之间，都小于0.7的临界值，且模型的VIF值均在10以下，说明多重共线性的问题不突出，不会对模型分析产生显著影响。

表3 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系数矩阵(N=439)

5.4 相关假设检验

假设检验结果见表4。首先，由表4模型2可知，创业者尽责性与商业模式创新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431，p<0.001)，假设1得到验证；模型3中，创业者亲和性与商业模式创新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298，p<0.001)，假设2得到验证；通过比对创业者尽责性、创业者亲和性与商业模式创新的系数发现，前者的系数大于后者，说明创业者尽责性对于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效果大于创业者亲和性，假设3得到验证。模型4中，战略图式变革与商业模式创新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312，p<0.001)，假设4得到验证。当战略图式变革为因变量时，回归结果分别见模型5和模型6。模型5中，创业者尽责性与战略图式变革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240，p<0.001)，假设5得到验证；模型6的数据显示，创业者亲和性与战略图式变革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276，p<0.001)，假设6得到验证。

表4 多元回归结果分析(N=439)

其次，为进一步检验战略图式变革的中介效应效果，在模型2、模型3的基础上加入战略图式变革后，回归结果分别见模型7、模型8。由模型7可知，创业者尽责性的回归系数显著(β=0.378，p<0.001)，且相较于模型2有所下降(由0.431下降为0.378)，假设7得到验证；由模型8可知，创业者亲和性的回归系数显著(β=0.229，p<0.001)，且相较于模型3有所下降(由0.298下降为0.229)，假设8得到验证。上述结果说明，战略图式变革在创业者尽责性、创业者亲和性与商业模式创新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最后，对行业竞争压力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由模型9可知，创业者尽责性与行业竞争压力的交乘项系数为负且显著(β=-0.084，p<0.1)，行业竞争压力在创业者尽责性与战略图式变革间起负向调节作用，假设9得到验证；由模型10可知，创业者亲和性与行业竞争压力的交乘项系数为负且显著(β=-0.271，p<0.001)，行业竞争压力在创业者亲和性与战略图式变革间起负向调节作用，假设10得到验证。

根据行业竞争压力水平将样本分为低行业竞争压力和高行业竞争压力，分别对两组样本进行分析(见图2和图3)。由图2可见，在高行业竞争压力下，创业者尽责性对战略图式变革的影响程度小于低行业竞争水平的影响；由图3可见，高行业竞争压力下，创业者亲和性对战略图式变革的影响程度小于低行业竞争水平的影响。

图2 行业竞争压力在创业者尽责性与战略图式变革间的调节作用

图3 行业竞争压力在创业者亲和性与战略图式变革间的调节作用

6 结语

本研究基于高阶理论和战略认知理论，深入剖析了创业者人格特质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机制，得出以下结论：①创业者尽责性与亲和性均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产生正向影响，其中创业者尽责性对商业模式创新的正向影响作用更为显著；②战略图式变革正向影响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且在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商业模式创新间起部分中介作用；③行业竞争压力负向调节创业者人格特质与战略图式变革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如下：①以高阶理论为基础，明确聚焦于挖掘创业者人格特质中的尽责性与亲和性对商业创新的影响机制，拓展了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前因的研究视角；②证实了战略图式变革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揭示了战略图式变革在创业者人格特质与商业模式创新之间的中介作用，弥补了战略认知理论对商业模式创新研究的不足；③探索了行业竞争压力对创业者人格特质与战略图式变革的影响，有助于更加全面地理解不同战略图式变革的个体和情境特征边界。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需要未来研究进一步探索：①采用横截面数据，因而对于创业者在不同行业竞争压力下认知图式改变的时滞效应考察相对不足，后续研究中将基于纵向数据展开；②主要考察了创业者尽责性与亲和性人格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没有涉及到创业者的经验开放性、情绪稳定性等其他人格特质，后续将开展更为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