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梓妍
小刀轻轻划开快递箱,数十只有着娃娃般精致脸蛋的柰李便簇拥向我。绿油油地发着光,晕着朵朵晚霞般醉人的紫红,缀着点点泥土般色彩的斑驳。随意挑出一个用清水冲洗干净,送入口中,是熟悉的味道,清脆与酸涩中夹着的一丝丝甘甜。
柰李啊,这来自故乡的果子,它有着其他水果所不具有的味道。大家都变着法子追求甜美,可是冬去春回,不知几回寒暑,柰李却仍保留着自己最初的那份酸涩,以及那一丝甘甜——不多不少,仅那一丝丝。
老屋的庭院里曾栽种着一株柰李,枝干粗壮结实。听说是在母亲同我现在这般大时,外公亲手种下的。从母亲上大学那年起,便年年开花、年年结果。开的花如梨花般洁白无瑕,且更加透亮晶莹。每到花期,老屋里平淡的日子便泛着光,吹过柰李树的风都仿佛是淺蓝色的,像刚晾干的床单般清新。
柰李树是2020年倒掉的。在那个疫情肆虐的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一道闪电,将柰李树拦腰劈断。
也是那年冬天,外公的冠心病复发。救护车急匆匆地来了,又急匆匆地去了,那时我与母亲都不在老家。
白云苍狗,长河浩荡,世事变化无常。从此,我们家的果盘上很少再见柰李。
外公爱好钓鱼,平时更是常常锻炼身体,春天到时,他便调理好身体出了院。正是柰李花漫天飘舞的季节,外公便在原来那株柰李树旁新栽了一株柰李。
柰李树长得很快,方两年有余,就有当初那棵树的一半高了,今年结了新果,外公便将第一批成熟的柰李寄给我们尝鲜。
他人曾因贪恋一米阳光的暖,在江南草长莺飞时,期待细雨小巷中遇见诗意,而我却仍为那抹慈祥、温和的笑容,于百转千回处,将带着柰李气息的花期,开到荼 了。
汪曾祺先生曾在《人间草木》中写道:“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是草木对光阴的钟情。”我便将我的钟情赠予柰李,赠予它的皎洁晶莹,赠予它历久不变的酸涩与丝丝甘甜。
在这美好的人间,阳光灿烂,水波温柔,柰李生长着,一夏又一夏。
(指导教师:郑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