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新 毛官钰
(湖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党的二十大报告将“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作为“三个务必”的重要内容,并把“坚持发扬斗争精神”作为我国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前进道路上必须牢牢把握的重大原则之一。2023年2月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再次强调,要“敢于斗争、善于斗争,通过顽强斗争打开事业发展新天地”[1]。伟大斗争精神是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长期艰苦奋斗、持久斗争的必然要求,是中国共产党恒久的精神动力。追溯伟大斗争精神产生的源头,人们的目光自然地锁定到了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动荡年代,马克思和恩格斯终其一生都在为无产阶级解放事业作斗争。而马克思逝世后,资本主义从自由阶段向垄断阶段过渡,阶级冲突越发尖锐,各种错误思潮甚嚣尘上,斗争形势更加严峻。在此情形下,恩格斯晚年以书信为体,总结了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新经验和新理论,成功捍卫了马克思主义在工人阶级中的指导地位。因此,重温恩格斯晚年书信,对我们厘清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发扬伟大斗争精神的出发点、着力点及落脚点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价值。
“我们党诞生于国家内忧外患、民族危难之时,一出生就铭刻着斗争的烙印,一路走来就是在斗争中求得生存、获得发展、赢得胜利。”[2]223党的百余年历史就是一部为民族谋独立、为人民谋解放、为国家谋富强而拼搏斗争的历史,伟大斗争精神贯穿其中。回顾党在由小及大、从弱到强不同形势下的斗争抉择与斗争战略,有利于我们从中汲取战无不胜的精神力量。
从建党伊始时仅有50余名党员的组织,逐渐发展成为拥有9800多万名党员、领导14亿多人口的世界第一大政党,中国共产党由小到大的制胜奥秘之一就在于斗争精神这一内生动力。首先,伟大斗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齐心合力讲团结的内在基因。恩格斯高度赞扬巴黎公社运动中工人的团结作战:“起义规模的巨大以及起义者的英雄气概、组织迅速和同心同德是令人惊异的”[3]167,“巴黎工人作战多么英勇,多么齐心,多么有纪律,多么有军事素养”[3]175。正是这种“同心同德”“齐心”的团结斗争,使得全世界无产阶级由分散走向联合。从嘉兴红船到南昌枪声,从星星之火到漫漫长征,从抗战狼烟遍地到改革春风满面……都是党团结带领全体人民同心同德进行斗争的生动体现。当前中国共产党必须坚持同影响团结、助长分裂的因素作斗争,继续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凝聚更强合力为新时代国家总体安全保驾护航。其次,伟大斗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不怕牺牲为人民的内在气魄。恩格斯晚年谈到1848年革命时说:“这次革命到处都是由工人阶级干的;构筑街垒和流血牺牲的都是工人阶级。”[4]工人阶级是最勇敢、最革命的阶级,它永远走在革命斗争的前列,带领人民从黑暗中找到光明,从精神中找到力量。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在与强敌进行斗争的过程中所展现的英雄主义气概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无疑是促使其队伍和力量不断壮大的要素之一。虽然时代变迁赋予了生命价值以不同的衡量标尺,但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中国共产党视死如归的斗争气魄曾经是、也将永远是中国人民“站起来”的精神支柱。第三,伟大斗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从严治党、永葆先进的内在追求。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具有敢字当头的历史主动性,有着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为人民群众改天换地的精神追求。“放眼环顾一下吧。革命的工人社会主义比任何时候都富有生命力,它现在已经是一支使所有掌权者……胆战心惊的力量。”[5]266“先进”是一个需要斗争才能实现的动态发展过程。中国共产党也始终在为保持自身先进性而不懈斗争。尤其在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国共产党不断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打虎”“拍蝇”“猎狐”行动齐头并进,使得反腐败斗争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在历史的伟大斗争中,这种永葆先进性的斗争品格一直激励着中国共产党勇敢前行、不断发展,成为了一种反动阶级惧怕的强大力量,赢得了人民的广泛拥护和支持。
从立党到兴党再到强党,中国共产党从弱到强的发展历程离不开斗争精神这一有力武器。革命战争年代,与中国工农红军相较量的是拥兵百万、掌握政权的国民党军及军阀,对着八路军、新四军叫嚣的是猖獗一时的日本侵略军和国民党投降派,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相抗衡的是受美国武装支持的800万蒋军。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和改革开放后,中国面对的是来自西方列强软硬兼施的竞争与冲击。敌强我弱是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历程长期面对的基本形势。客观物质条件的劣势要求中国共产党必须始终发扬斗争精神,扭转不利局势。经济上,“经济上落后的国家在哲学上仍然能够演奏第一提琴”[6]599,这是恩格斯在1890年写给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的一道经典比喻。他以哲学为例,揭示了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早期中国共产党必须遵循特定时期的斗争特点和规律,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发展着的理论指导发展着的实践,才能使我国革命取得巨大成就。同时,历史雄辩地证明,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胜利能够为我国经济发展确立正确的道路、持久的人文动力和充足的社会力量,能够有效克服市场自发性、盲目性、滞后性等固有弊端,体现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之于经济建设的独特优势。政治上,“没有权威,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动。”[6]372恩格斯在认可群众的历史作用的同时,也在辩证地看待权威力量的作用。可以说,长期以来,党和人民事业能取得历史性成就的原因就在于我们始终有坚强的领导核心领航掌舵,有科学的指导思想指引航向。如今“两个大局”相互激荡,形势环境错综复杂,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的道路充满艰难险阻,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更加需要以伟大斗争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科技上,恩格斯在1893年提到:“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6]668从无奈尘封的“曙光一号”到“天问”登陆火星,从由自行车送信到引领世界的5G技术……中国科学技术由弱到强的背后是无数共产党员追求真理、崇尚科学的不懈奋斗。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中国共产党应势而动、顺势而为,大力开展科技强国战略,用创新驱动发展,在提升自身领导力的同时,也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科技支撑。总之,中国共产党始终需要斗争精神为自己的发展和壮大注入新的活力与动力,为人类的实践活动提供新的理论典范。
毛泽东指出:“共产党的哲学是斗争哲学。”[7]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中国共产党发扬斗争精神取得的宝贵精神财富。伟大斗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顽强的政治品质,也是马克思主义鲜明的理论品格,具有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根基。
诚如恩格斯所言:“当我们把事物看做静止而没有生命的、各自独立、彼此并列或先后相继的时候,我们在事物中确实碰不到任何矛盾。”[8]126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存在。任何新事物想要羽化成蝶,就必须通过矛盾的斗争运动为自己开辟道路。矛盾是斗争存在的客观依据,斗争是化解矛盾的基本手段。社会也是在矛盾斗争中不断前进的,矛盾斗争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动力源泉。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坚持与“两种剧烈的基本的矛盾”[9]252作斗争,经过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等多年的奋战,终止了旧中国分裂割据的混沌局面。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坚持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残余势力作斗争,带领中国人民基本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大力推进社会主义建设,使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飞跃在中华大地上得以实现。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坚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作斗争,实行了改革开放,坚持了四项基本原则,不断以全新思路和自我革命精神改进和完善自身建设,使得中国综合国力快速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坚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作斗争,将斗争目标锚定为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明确“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党和人民的事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强调发扬伟大斗争精神,正是党在不同阶段运用矛盾分析方法解决现实问题的科学举措。当下面对“两个大局”复杂局面,中国共产党更要科学把握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积极应对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带来的风险,逢山开道,遇水叠桥,始终以顽强的斗争精神攻克层出不穷的新矛盾。
马克思主义辩证否定观认为,事物内部新与旧的无条件斗争,新对旧的既克服又保留,使得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成为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这个过程就是扬弃。基于马克思主义辩证否定观的斗争品格,恩格斯把共产主义事业看作无产阶级通过自我革命推动社会变革的扬弃过程。恩格斯在写给伯恩施坦的信中写道:“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规律的。”[6]483中国共产党从事的斗争事业同样是一个辩证否定的过程,是一种革命性的扬弃。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斗争历史,就是不断通过党的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的历史。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中国共产党最大的优势,内含着丰富的精神意蕴、实践追求和理论勇气。从早期工人运动到第一次国共合作,从“呼声革命”到暴力革命,从进攻城市到进军农村,从土地革命到合作抗日,从“联合政府”到人民民主专政,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总体小康到全面小康,从特区建设到“一带一路”,从脱贫攻坚到共同富裕,从“两个务必”到“三个务必”,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到不断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中国共产党每一次重大升级与转向,都是在不断的自我革命中实现的。党的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传承优良传统与政治优势的价值高地,也是破解当代中国改革难题和化解政党发展的应然举措。而伟大斗争精神贯穿于党的自我革命的各个时期,与马克思主义辩证否定观具有一致性,使党勇于突破陈旧的思维观念和落后的习惯势力,勇于探索,开拓进取,实现自我净化、自我深化、自我优化。
在新时代,发扬伟大斗争精神不仅要明晰其历史经验和理论基础,更需要从出发点、着力点和落脚点等三方面切入,解答“为谁斗争”“在哪斗争”“怎样斗争”的时代之问,始终从以人民为中心、坚守意识形态领域斗争主动权、在实践中增强斗争本领等方面进行整体思考,回应时代及国家关切,使党在新时代取得斗争新胜利。
马克思、恩格斯对社会历史发展的解释立足于“现实的人”的基础之上,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人类活动以及人类关系的本质所在。“如果要去探究那些隐藏在……历史人物的动机背后并且构成历史的真正的最后动力的动力,那么问题涉及的,与其说是个别人物、即使是非常杰出的人物的动机,不如说是使广大群众、使整个整个的民族,并且在每一民族中间又是使整个整个阶级行动起来的动机。”[5]255-256在此,恩格斯把历史的最终推动力归总于“广大群众”“整个整个的民族”等等,即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意志及利益诉求。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发扬伟大斗争精神必须坚定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将14亿多中国人民汇聚成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力量。具体而言,就是要不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维护人民的根本利益,自觉接受人民的评判和检验。首先,党的宗旨凝聚着斗争精神的根本要义和价值导向,凝聚着党的初心与使命。中国共产党来自人民,根植人民,服务人民,一切斗争都是为人民谋求幸福。要始终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提升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其次,“任何深刻的斗争如果没有涉及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都不能真正地称之为深刻”[10]。要始终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国之大者”来抓,推动斗争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同时,接受人民的评判和检验是发扬斗争精神的基本遵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人民群众的要求也随之提高。当前进行的伟大斗争实际上就是一场争取民心的伟大斗争。其成效如何,最终就是要看人民是否真心认可与拥护。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我们更不能有丝毫懈怠与自满,要俯下身子,耐下性子,担当作为,干出经得住历史与人民检验的实绩。
恩格斯在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写道:“虽然物质生活条件是原始的起因,但是这并不排斥思想领域也反过来对这些物质条件起作用。”[6]586根据恩格斯的观点,作为观念的上层建筑的意识形态一经形成,就能对政治的上层建筑及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起到强有力的能动作用,甚至能在一定条件下生成关键性力量。封建碉堡的土崩瓦解、东欧剧变的意识形态惊悸、颜色革命的政权更迭都是恩格斯意识形态斗争思想的逻辑确证与案例补充。中国共产党鲜明的马克思主义标识决定了党的百余年恢弘历程始终与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相生相伴。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指出:“被敌逼迫到被动地位的事是常有的,重要的是要迅速地恢复主动地位。如果不能恢复到这种地位,下文就是失败。”[9]223马克思主义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旗帜和灵魂,因而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主动性不仅刻录了中国共产党“从哪里来”的血脉基因,也镌刻着其“向哪里去”的前途路标。随着当今世界意识形态领域局部多元多样多变的形势不断加深,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也显得越发复杂,尤其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妄图通过和平演变之途径分化、西化中国。对此我们不能有丝毫妥协和让步,必须早作谋划,整体设计,自觉投入,重在落实。必须始终绷紧意识形态这根弦,全面落实好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讲求斗争艺术,科学把握管理和引导舆论阵地的时机、节奏、力度和范围,决不给任何错误思想观念提供传播渠道,并采取一系列措施让人民群众深度感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从而不断提升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
“人的思维的最本质和最切近的基础,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而不仅仅是自然界本身;人在怎样的程度是学会改变自然界,人的智力就在怎样的程度上发展起来”[8]483,恩格斯这段话对实践是思维能动性的基础作了进一步论证。作为一种思维观念形态,伟大斗争精神的力量所带来的作用要通过实践来体现和检验。因此,发扬斗争精神既不是脱离实际的高调口号,也不是和平发展的抽象反调,而要求主动投身于现实斗争中去,为人民为之奋斗的幸福生活提供实实在在的本领支撑。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斗争精神、斗争本领,不是与生俱来的”[2]221,必须通过不断理论学习与实践锻炼才能够培养与造就。只有通过直接参加斗争实践历练,才能在经验总结中探索斗争规律,在掌握斗争规律中增强斗争本领,推动斗争精神的升华。“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我们是为着解决困难去工作、去斗争的。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这才是好同志。”[11]在毛泽东同志看来,只有切实做好本职工作才称得上“好同志”。要把火热实践作为一个人成长进步的阶梯,使其在火热实践中学习真本领、掌握真本事,在火热实践中用马克思主义的声音告诉世界,我们坚持的方向是社会主义方向,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原则和方法启示世界,我们坚持的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具体而言,就是要广大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在日常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中,在面对是非问题时,敢于发声亮剑,敢于迎难而上,敢于挺身而出,敢于主动出击。当然,斗争不是最终的意义旨归,而是一种争取团结、争取合作共赢的方式手段,其最终目的是要化解矛盾、解决矛盾,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发展,最终实现互利共赢甚至多赢的理想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