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勇
我在北京土生土长60多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逛街。
北京,地大物博,东西南北的各大商圈,繁华了北京城。各处的旧货市场、古玩市场,也给北京城添了彩,让很多市民有了休闲的好去处。这不,说着说着,就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丰台三路居旧货市场一条街。
丰台三路居城南旧货市场一条街,位于白纸坊桥西两公里左右的三路居路,虽说乘公交不是很方便,但离我过去的广安门外住家不远,骑车十几分钟就可来到这里。
北京各个旧货市场的发展,都是有历史渊源的,说起来都很有意思。比如朝阳区的“秀水街”,现在生意开得风生水起,还带动了周边的其他产业,而它当年,却是由一些在使馆区附近随意摆摊儿的摊主们逐渐发展起来的;还有潘家园旧货市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是在现在的旧货市场西边的一条南北向的小马路上,每逢周末,自发形成了随意摆摊儿卖旧衣旧鞋、旧自行车、家中闲置的物品杂品、家用电器、旧书旧报……有的老人,把家里的盆花也摆在这里,卖几个钱。我那时每逢周末也爱来这里玩,从路南走到路北,再从路北走到路南。走走看看,虽说经常是空手而归,但享受的是逛旧货地摊儿的乐趣。潘家园路边地摊儿,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几年,最后形成了规模,影响了交通和环境。为了加强管理,这个路边自发市场被当地政府引进到了暂时不用的工地,也就是现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的前身,对摊主进行了摊位管理。潘家园旧货市场经过多年的不断改造,如今发展成了誉满京城、闻名全国、走向世界的古玩旧货市场。
我所说的丰台三路居城南旧货市场,可没有“秀水街”和“潘家园”那么幸运。它虽然有过多年的市场辉煌和众多人气,但终究在城市改造中,于十年前彻底消失。如今,这里马路两旁,已是高楼林立的高档居民区了。但也不妨回忆起它那时给我们带来的生活乐趣。
丰台三路居城南旧货市场一条街的发展,也是挺有意思的。我年轻时,工作闲暇,喜欢玩鸟。因丰台三路居路西边有条南北走向的“凉水河”水系,河上有座小桥,位于东西走向的三路居路,名叫“鸭子桥”,每逢周四,这河边就热闹了起来,卖鸽子鸽粮的、卖鸟的、卖各种鸟笼鸟食的,在“鸭子桥”东面的南北河岸形成了自发的市场。也因为鸽鸟市场的形成,引来了很多市民,拉着自家闲置的物品和杂品,周四也来这里摆摊,还有卖菜的、卖水果的,这几百个地摊一个挨一个排了几百米,前来逛街的市民,摩肩接踵。
大家伙儿问了,为何偏要在周四摆摊呢?在那个年代,企业用电不是很充足,所以市政府就采取企业限电的做法,把每个区县的休息日进行合理分配,比如三路居属于丰台,企业休息日安排在周四,所以周边的市民,很自然的就在每周四聚集在三路居“鸭子桥”河边,也就形成了每周四热闹的场面。因为那个年代,没有城管这个概念,自发市场基本没人干预。后来随着城市管理的不断完善,这个三路居“鸭子桥”河边的自发市场被取缔了。
在三路居路东边南侧的一条街上,兴建了“爱鸽乐园”,花鸟鸣虫市场还有经营热带鱼和金鱼以及制作鱼缸的市场。这些正规市场建立以后,更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而且不分周四和周日,任何时间都可以前来购买心仪的物品。很多河南卖鸟人,带着上好品质的红子鸟,经常聚集在这条街东侧的健身小院里,与买家谈论价格,我看那善于鸣叫的红子鸟,居然能卖到四五百、六七百一只,因为大家钟情于“河南红子”,所以也不乏痴迷的买主!爱鸽乐园也是生意兴隆,几十个摊位,有卖鸽子,专卖鸽哨的,还有拿着鸽笼寻找买主来回游动的卖家。加工鸽粮的生意更是火,当场加工,当场筛粮,当场装袋,价格合理,买主不少。
我喜欢玩儿鸟,经常到花鸟鸣虫市场购买鸟食,有几个摊位,是全家参与的,两个儿子负责修理爱鸟玩家送来的坏鸟笼,俩儿媳专卖鸟笼、笼衣和鸟食罐,而两位老人每天忙着卖鸟食,老两口自制的鸟食,分门别类,有画眉鸟吃的,百灵鸟吃的,红子鸟吃的。因为我养的是玉鸟和黄雀儿,老两口会专门为我的鸟配食。而且质量好,量足,鸟儿都爱吃。也取得顾客良好的口碑,他们摊位前,总是顾客盈门。
随着丰台南城三路居爱鸽市场和花鸟鱼虫市场等相继建立,在当地催生了很多餐饮商户,铁锅炖柴鸡、酱骨头店、成都小吃、涮羊肉店、新疆大盘鸡、内蒙烤羊腿等各地方特色饮食和小吃,在此云集,也引来众多食客。
2003年,在三路居路北面原有的空地上,成立了“城南旧货市场”,六个大金字,镶嵌在高高的拱门半圆铁架上。这个空地大约两万多平方米,相当于三个正规足球场,院里西面有三个敞亮高大的销售大厅,总占地七千多平方米。有经营旧的家用电器、自行车、电动车以及配件、五金工具、电脑、手机及配件的,有经营新旧家具及家具配件的,还有面对企业,经营仪器仪表、制冷空调设备、建筑材料、办公用品的。而大厅之外,就是一千余个露天摊位和市场内东边十几间分别卖字画、工艺品、古董瓷器的门脸房,而租赁这些摊位的摊主,正是在三路居路鸭子桥河边自发旧货市场被取缔的大多数摊主。这里还有300个顾客汽车停车位供大家使用,每天进出车辆无数,井然有序,而市场外的马路,因为车多人多,总是水泄不通。若遇到横跨三路居路东边通往广安门货运站的火车通过,那就更堵车了,足见这里的受欢迎程度。
我来到这里,就喜欢在露天摊位逛,这里可以买到想得到的东西,也可以看到自己想不到的东西。我经常光顾旧书摊儿,也经常能淘到心仪的书,价格便宜品相不错。卖这些书的摊主,大多不是北京人,很多都是来自河南河北安徽山東等地为了生计而北上的人,他们善于做买卖,察言观色,看人论价。我经常来这里,深谙他们的经营之道,也和一些人很熟悉,见到我也会推荐一些书。后来城南旧货市场停业,他们都转到潘家园旧货市场东门内旧书大棚里继续经营,我也常去光顾。
随着城市发展的进程,各个地方都在不断改造。三路居城南旧货市场一条街也未能幸免。花鸟鱼虫市场、爱鸽乐园、城南旧货市场及周边的多家餐饮店等,在2012年后,经历了近十年的辉煌,相继停业。之后,这里建立起了高档的居民楼群和居民小区,马路也展宽了,改变了当地的卫生和治安及交通环境。曾经热闹的三路居城南旧货一条街,只能留存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