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体系研究

潘麒

（华南理工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广州 510006）

1 引言

近年来，随着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我国金融体系日趋完善，其之于实体经济与人民生活水平的支持促进作用也更为明显。金融业作为支撑实体经济的关键部分，金融体系的发展对于实体经济的成熟显得尤其重要。为此，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金融支撑实体经济发展的政策，例如，2016 年7月出台的《“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明确提出完善科技与金融结合机制，大力发展创业投资和多层次资本市场，通过创业投资促进实体经济水平的提升。《关于促进创业投资持续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指出，创业投资有助于实体经济的健康稳定发展。2018 年3 月，李克强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提出，设立国家融资担保基金，支持优质创新型企业上市融资，将创业投资企业和天使投资个人税收政策推广至全国范围实施。

在国家和地区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下，我国创业投资产业发展迅猛。其中，截至2019 年，创业投资数量、投资金额与外溢效应等方面都展示了巨大的发展潜力。清华大学二十国集团创业研究中心和启迪创新研究院联合发布的《全球创业观察2018/2019 中国报告》显示，中国创业环境综合指数由2010 年的2.87 上升到2018-2019 年度的5.10，创业环境的综合评价在G20 经济体中排名第六。2019 年，我国创业活动的创新能力与国际化程度较2010 年有显著提升，但不可忽视的是，与主要创新驱动经济体和G20 经济体相比，我国技术创业的比例较低，高成长企业的比例依旧不高。就地区而言，一线沿海城市为创业投资的主要地区。2019 年，广东省创业投资案例数为994 例，位列全国第三。其中，深圳与广州占全省总量的三分之二，这是因为中央政府在2015 年将实体经济体系与金融体系发达的广州、作为科技创新中心的深圳、被誉为国际金融中心的香港、全球最发达最富裕的城市之一的澳门以及周边的城市联系在一起，形成粤港澳大湾区。在2018 年全国两会上，中央政府提出要推动内地与港澳深化合作，将粤港澳大湾区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将广东与香港澳门地区共建为粤港澳大湾区，打造全球创业投资与金融体系协同共进的前沿阵地。

创业投资，本质是一种“支持创业的投资制度创新”，具体包括金融创新、制度创新和管理创新3 种模式，通过对资金、技术、信息和人力资源进行有效整合，支撑企业的创业活动（徐枫和马佳伟，2019）。作为促进新兴产业发展的外部激励，创业投资能够较好地契合新兴产业的特征，创业投资是促进产业创新升级、助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创业投资的发展与离不开金融支持。一方面，金融支持是创业投资发展的必备条件，成熟的金融支持体系能为创业投资提供良好的融资环境，缓解初创企业融资约束，降低创投企业投资风险，保障创投企业投资的安全退出制度；另一方面，金融科技成为创业投资青睐的方向，金融科技的高速发展也为创业投资带来了更多的便利与保障，例如，区块链技术的发展使得创投产业链条与金融产业链条高度相融，优化了中小企业信息披露机制、管理模式与创新效率，金融科技的发展能够显著提升创业投资效率。而且，我国金融支持体系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目前正处于多层次改革阶段，企业急需改变融资结构中过度依赖银行贷款和金融制度不健全等现状，显著提升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力度与服务水平。

2 文献综述

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体系涉及政府、金融机构、创业投资产业及企业自身等各个方面，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需要整体性的解决方案。目前，国内外对创投金融支持体系的研究严重不足。为了更好地剖析创业投资，有必要关注金融支持与科技创新、创业投资和新兴产业这3 个方面的研究现状。

2.1 金融支持与科技创新

首先，国外学者主要从金融发展的角度研究金融支持对科技创新的作用。Hicks（1969）发现，大量的资金注入是推动工业革命的关键影响因素。Gregorio 和Guidotti（1995）指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相互促进，金融发展促进了科技创新。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发现金融发展对科技创新的影响机制存在地区差异。Rioja 和Valev（2004）实证表明，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基于地区金融发展水平呈现显著差异性。在金融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在金融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起到反向抑制作用。Kerr 等（2014）提出，活跃的金融市场能够显著促进科技创新。Howell（2017）进一步研究发现，稳定的金融市场能够激励创新。Pradhan 等（2018）确定了金融发展能够显著提升创新效率，创新与金融进步是欧洲经济增长的协同影响因素。

其次，改革开放以来，国内金融领域与科技层面都保持着高速增长的态势。国家不断制定与推行创新强国战略方针，国内学者开始探究金融支持对科技创新的影响。一方面，李大伟和陈金贤（2003）研究指出，风险资本能够满足技术创新企业对金融支持的内在要求。吕铁和余剑（2012）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需要全方位的金融支持，但传统融资模式与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出现了不匹配现象，由此会阻碍金融业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同时，闫俊周等（2020）指出，过度的金融支持会导致科技创新效率降低等问题，由此需要适度的金融支持以提升创新水平。孟晓倩和吴传清（2022）研究发现，数字金融能够显著提升区域创新生态水平，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亟需加强传统金融机构与新兴技术手段的融合。另一方面，从区域视角进一步探究，叶耀明和王胜（2007）通过对长三角地区的研究发现，金融中介机构对技术创新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刘降斌和李艳梅（2008）对比了长三角、珠三角、东北老工业基地和内陆科技圈4 个科技区域，发现金融体系对中小型科技型企业的自主创新起到长期支持作用。然而金融体系的短期支持作用存在着较大的区域差异。李晓龙等（2017）发现，金融业的规模、结构和生产率都与区域创新产出水平相关。杜传忠等（2016）认为，应进一步拓展创业投资资金来源，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发挥创业投资作用。丁焕峰等（2022）表明，金融集聚对于区域创新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综合上述学者的研究可知，金融支持可以有效促进科技创新。

2.2 金融支持与创业投资

首先，国外学者对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体系研究主要基于金融市场、金融监管、金融人才等多个层面，探究金融支持对于创业投资不同阶段的影响效应。基于金融市场层面，Lerner 和Tag（2013）强调法律环境、金融市场发展、税收制度、劳动力市场监管以及公共研发支出与各国风险投资活动相关，通过对比瑞典和美国的创业投资的发展发现，金融市场的发展滞缓导致了风险投资的滞后。Gu 和Qian（2019）研究了我国新兴资本市场的风险投资，结果表明，风险投资促进了我国创新创业，即风险投资需要稳定的金融支持。基于金融监管层面，Devigne 等（2018）指出，国家机构在风险投资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Audretsch（2020）强调政策对于创业投资的成功的重要性。Lerner（2022）认为，风险资本家是管理者的密切监督者，能监控管理者的盈余管理行为。MacMillan（2022）则强调，市场监管与风险投资的绩效呈正相关关系，因此，有必要强化金融监管行为，即金融监管能提升创业投资的成功率。此外，Milosevic（2018）研究发现，强大的人力资本资源是风险投资成功的重要影响因素。Andrusiv 等（2020）证实了科学和教育是推动创新的可靠部分。

其次，与国外研究相比，国内关于创业投资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对创业投资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在总结其他国家和地区发展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国内学者对金融体系与创业投资关系的研究多从问题视角出发，分析我国金融体系对创业投资的支持现状与存在的不足，进而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和建议。例如，蔡莉等（2003）指出，金融体系中的金融机构、金融监管、金融市场和金融人才4 个方面对创业投资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支撑作用。吕铁和余剑（2012）研究发现，当前我国金融业在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上存在问题与不足，应该加快金融体系创新，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陈宣竹（2017）指出，我国金融监管环境存在准入规则过于严格、创业投资风险缺乏法律保障、退出机制缺乏法律支持等一系列问题，亟需制定与完善创业投资核心法律，完善退出机制与证券法律制度，支持创业投资的发展。张大为和黄秀丽（2021）发现，我国制度不协同、科技创新水平不均衡与区域资源配置能力弱等现实困境凸显，需要健全金融支持科技创新的政策体系。综上可知，我国金融支持对于创业投资的发展具有极其关键的作用，但受限于发展阶段，我国创业投资领域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与提升。

2.3 金融支持与新兴产业

首先，在国外研究方面，Gomez-Mejia 等（1990）发现，越来越多的风险资本为高科技公司提供融资支持，通过融资参与公司的管理。Fielden 等（2000）研究发现，新企业的成功与否往往受到一系列潜在因素的影响，例如，足够的资金支持、适当的指导与培训等。其中，融资情况与银行对待新企业的态度是新兴企业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Canepa 和Stoneman（2008）证实了金融支持对新兴产业的存在与发展发挥重要作用。Xu 等（2020）以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探究金融发展水平对实现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十三五”规划目标的影响效应。Duran（2020）通过考察拉丁美洲5 个国家（阿根廷、巴西、智利、墨西哥和秘鲁）的经验证据，发现2008 年的金融危机对新兴市场中企业的资本结构产生显著的影响，跨国投资集团容易受到融资青睐。Sachs（2022）发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预防和解决金融危机时能够给予新兴产业更多的金融支持，保障新兴产业的稳定前行。

其次，与国外的研究成果相比，国内对金融支持新兴产业发展的研究起步较晚。熊正德等（2011）提出，金融支持在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过程中具有基础与核心的关键作用。李萌和包瑞（2016）指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需要通过金融创新来构建风险分担机制，从而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与金融资本的互融贯通。赵玮和温军（2015）指出，金融支持能够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关键的保障与支撑。李亚波（2018）认为，针对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需要选择恰当的金融支持方式。李萌和王安琪（2016）认为，进入经济新常态以来，金融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效率总体呈上升趋势，但产业之间存在较大差异性。陈小荣等（2020）认为，京津冀三地区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尚未实现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且金融支持整体效率呈下降趋势。

综上所述，考虑到新发展阶段创业投资的发展面临的外部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特别是受到疫情影响，创业投资的大环境遭遇更大的挑战。现有学者的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仅在经济学理论层面分析金融体系对创业投资发展的影响，容易忽略宏观微观政策的变化对创业投资的调节作用，现有文献的分析深度依旧不够，实践意义依旧有限；另一方面，我国创业投资发展还处在初期阶段，韧性不足，可用数据十分有限，所以大多数学者应用效率分析的方法对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体系进行分析和评价，但这种方法缺乏足够的经济解释，使得数据指标缺乏客观性。

3 粤港澳大湾区创业投资的金融支持体系概述

基于上述文献分析可知，创业投资的发展状况和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区域金融体系差异的影响。作为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之一，粤港澳大湾区拥有大量的金融资源、高度集中的金融机构与丰富的金融人才供给，能够形成强大的金融辐射圈。然而，粤港澳大湾区中各城市在金融发展水平和支持力度方面仍存在较大差距，区域内创业投资企业分布极其不均衡。由于粤港澳大湾区的概念是在2015 年提出的，其战略地位是在2017 年签署《深化粤港澳合作推进大湾区建设框架协议》后才确定的，因此，对粤港澳大湾区的相关研究较为缺乏。2019 年2 月18 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大湾区将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当前，创业投资是科技创新的重要推动力，其发展离不开金融体系的有效支持。考虑到现有研究中关于粤港澳大湾区创业投资金融支持的文献较少，无法为大湾区改善金融体系、促进创业投资发展提供具有实践价值的研究成果，因此，亟需完善对粤港澳大湾区创业投资金融支持体系的研究，并结合区域经济学、金融学以及地理环境学等知识拓展金融支持体系，实现理论与实践的完美融合。

4 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可以进一步研究以下3 个方面：首先，要深刻认识粤港澳大湾区创业投资发展的金融支持理论体系，需要在评估湾区创业投资发展现状的基础上，掌握大湾区创业投资发展的空间特征，结合创业投资体系发展的成功经验，从空间视角明确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定位，分析总结创业投资金融支持体系的实践路径；其次，依据广州、深圳、香港、澳门四大核心区域在创业投资领域的制度政策供给等情况，探究发现创业投资发展过程中集聚与辐射、供给与需求之间存在的实质性差异，通过政策模拟演化，探索适合湾区发展创业投资的实践路径；最后，依据《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立足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定位，完善金融支持的有效机制，鼓励采取多样化投融资模式，全力为科技企业提供金融服务，推动创业投资高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