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罗春子
蒙古族音乐文化是我国民族音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草原之恋》是一首独具蒙古族音乐文化特色的钢琴协奏曲,作品形象地体现出了蒙古族风情,展现了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歌颂。本文对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的创作技法进行分析,希望能丰富我国钢琴艺术民族化发展的研究。
对于内蒙古作曲家来说,以本民族音乐文化为核心,创作出独具民族特色的声乐作品无疑是极具现实意义的。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是作曲家从内蒙古人民的日常生活入手,借助钢琴艺术展现出内蒙古人民的生活场景。作品的主部主题选自内蒙古人民牧马时万马奔腾的场景,作曲家将自己想象成万马中的一匹马,以追风的姿态与群马角逐,通过模进的手法,将马儿之间相互超越的感觉展现出来,就好像徐悲鸿的作品中,通过简单的几笔勾勒,就展现出万马奔腾的感觉。作品《草原之恋》的副部主题则是展现内蒙古草原夜间的繁星与河水流淌的静谧之感,作曲家通过流动起伏的大波浪式分解和弦,将流动的河水表现出来,作曲家对家乡的热爱情感也随之表现出来。《草原之恋》的插部则描绘出蒙古族人民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作曲家借助乐器托布秀尔的移植呈现,将听众带入音乐中,通过“走马式”旋律,将内蒙古独特的那达慕大会的音乐场面展现出来。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个民族都有其独特的音乐文化。蒙古族是我国北方的少数民族之一,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及历史在世界上都有极高的知名度,国内外很多优秀的作曲家都以蒙古族文化为题材创作声乐作品。经过长期发展,蒙古族形成了很多独具民族特色的民歌,但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有很多传统民族文化,尤其是民歌失传,在此背景下,很多优秀的音乐家、作曲家都以传承民族文化为己任,对民族民间音乐进行收集整理,通过改编、创作的方式实现对其保护与传承。
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是作曲家在西方音乐理论的基础上,对蒙古族音乐文化进行引入而完成创作的。作曲家借鉴西方音乐结构布局,结合西方传统的三度叠置和弦创作和弦,再利用蒙古族的风格旋律呈现出来,使得作品形象更加多姿多彩,同时也突出了蒙古族音乐的魅力。《草原之恋》还应用了托布秀尔、马头琴织体,使得作品在钢琴弹奏中突出了蒙古族器乐的特性,能让听众感受到蒙古族乐器的音乐特性,这对蒙古族音乐文化的传承有很好的帮助作用。在马头琴音乐中,经常会通过同音反复的音程式音型将织体呈现出来,作品《草原之恋》中,作曲家根据蒙古族音乐旋律创作,带给听众一种独特的感受,同时,托布秀尔左手演奏中间接地进行无名指“打弦”,与右手的弹拨形成了相互交错的特征,将蒙古族的器乐特征体现出来,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听众对蒙古族文化的认同度。在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中,作曲家从民歌中提炼出动机,借助织体移植的方式,赋予了传统音乐新的形态,形成了“当代形、民族魂”的音乐布局,让听众接触、了解到蒙古族音乐文化,提升了蒙古族音乐文化的影响力,促进了蒙古族音乐文化的传承。另外,作曲家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作品创作,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作品本身的演奏难度,提高了钢琴演奏的专业程度。
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在创作中借鉴了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的结构布局,通过前奏展现音乐材料,随后以奏鸣曲式结构依次呈现音乐的主要内容。《草原之恋》结构设计详情如下。
前奏。前奏包括三个部分,其中第一部分是自由演奏的散板,以蒙古族传统的长调散板旋律为主展开陈述;第二部分则是结合萨乌尔登风格旋律进行演奏,为后续的萨乌尔登风格旋律演绎打下基础;第三部分在旋律形态上与第一部分相似,从整体上形成A—B—A的结构。前奏结束时和声需要停留在c羽调式和弦上,为下面的主部主题内容奠定基础。为了迎接主部主题,最后一个和弦还应该保持自由延长符号,做到蓄势待发。
呈示部。《草原之恋》的呈示部主要有四个部分,主部主题和连接部第一部分都是通过快板的形式推进,而连接部的第二部分、第三部分则是以自由散板形式呈现;副部主题及结束部是通过慢板旋律呈现。主部主题是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结构,作曲家通过模进的手法,使得调性随着节奏发展下去,形成了开放的结尾,并与连接部相结合,在主部主题的B乐段具有十分明显的蒙古族音乐旋律。在连接部演奏中,以钢琴独奏的方式呈现,使得音乐氛围能逐渐安静下来,过渡到慢板副部主题。副部主题以钢琴演奏为核心,弦乐组伴奏为背景,构建出静谧柔和的音乐氛围,与主部的万马奔腾形成明显对比。结束部旋律通过长笛、单簧管、双簧管混合音色呈现,钢琴是通过分解和弦织体的方式进行修饰。
展开部及插部。在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创作中,作曲家还通过展开部及插部的混合设计,实现了对中间部分的陈述、展开,这样既可以对呈示部的材料进行巩固,又能为插入新的材料提供丰富的乐曲内容。如在第151—163小节的导入段,作曲家利用呈示部A段材料延续副部主题调性,导入了展开部。《草原之恋》的插部涉及两个音乐材料,一是在180 —227小节,用到了蒙古族传统舞蹈音乐萨乌尔登音乐材料;二是在232—247小节,作曲家通过渐快的方式呈示材料,其中232—239小节是E乐段钢琴演奏,通过4/4拍呈示旋律,描绘出“骑马的颠簸感”,节奏动感十足,就像骏马在草原上行走。
再现部。这部分是通过减缩再现的布局呈现出来,因主部主题结构缩减,呈示部的单三结构变成并列单二结构,其中连接部则是由简短的连接代替,副部主题取消了慢板演奏速度,延续了主部主题的速度。
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具有很强的蒙古族音乐气息,作曲家在创作过程中,借鉴了很多内蒙古的民间音乐旋律素材,如主部主题借鉴了民歌《嘎达梅林》材料,副部主题借鉴了《土尔扈特故乡》旋律,在作品的引子部分还借鉴了蒙古族长调散板旋律,下面进行详细分析。
1.前奏。在《草原之恋》的前奏部分,作曲家用到了两种不同的旋律材料进行创作,在前奏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用到了长调式旋律,前奏的第二部分则用到了萨乌尔登舞蹈音乐旋律,通过这样的布局形成了带再现的三段形式。在谱例中,作曲家运用散板、自由如长调的表情速度术语标识,旋律音区在钢琴高音部分,通过钢琴明朗的高音将蒙古族长调女歌手嘹亮、悦耳的声音模仿出来。
2.主部主题。在主部主题的A段旋律中,作曲家是结合蒙古族民歌《嘎达梅林》所创作的,作曲家从民歌中提炼内在音程,并以重组的方式呈现到乐曲中。旋律动机通过宣叙式同音反复音型开展陈述,用降B音辅助修饰后向上四度,并引用《嘎达梅林》中的上四度、上二度动机。作曲家通过模进的方式,将“动机化”音型当作主要目的,完成第一乐句a,在a1中是以平行材料进行发展。这样作曲家就可以在呈现动机化旋律的过程中,借助音乐模进的方式展现出万马奔腾的场面,每次模进都可以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作曲家将蒙古族人民的日常生活融入音乐中,增强了音乐的故事性。
3.副部主题。在《草原之恋》中,副部主题主要用到了《土尔扈特故乡》材料,这也是蒙古族民歌中比较少见的大调色彩民歌。作曲家在创作过程中,先提炼出民歌中音程动机出现频率最高的组合,在此基础上做副部主题旋律构建,从而呈现出蒙古族音乐的韵味。
4.插部。《草原之恋》的插部旋律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作曲家自己所创作的“骑马颠簸”意境,另一部分则应用了蒙古族萨乌尔登舞蹈的音乐旋律。
在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创作中,作曲家是以西方功能和声的三度叠置和弦为主,结合非三度叠置和弦实现对和声的创作。《草原之恋》的和声设计及运用大多是以三度叠置和弦为主,音乐在进行中,以正三和弦构建为主要框架,旋律调式以五声调式为主,和声运用上是通过自然小调和弦,实现对旋律和声渲染。在结束部分,为了体现出和谐、安详的音乐氛围,作曲家通过大调将六级音以七和弦、高叠和弦的方式进行创作,降六级音可以让和声在黯淡的前提下,增加音乐的宁静感。《草原之恋》中,还有很多环节用到了正三、副三和弦创作,其可以保证和声清晰、简练地呈现出来。
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中,非三度叠置和弦主要是用在主部主题的A乐段伴奏中,作曲家通过四度和弦叠加、五度外框中根音四度叠加的方式,增强作品中的民族韵味。在作品演绎过程中,为了保证和声及调性中心稳定,和弦的最低音以c羽调式主音呈现,b8音是和弦中的最高音,并与G音形成小三度音程,形成短暂的隐藏旋律。在后面用五度外框当中根音四度叠加的和弦,和弦音与上一个和弦保持一致,并增加F音,增强和声的流动感,避免和声过于呆滞,最后通过最低音中主音的持续达到稳固调性的目的。
在创作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时,作曲家还将蒙古族的传统器乐织体融入钢琴演奏中,一方面打破了传统钢琴织体的“陈旧感”,另一方面还借助织体移植的方式达到明确音乐艺术特征、巩固音乐风格的目的。
作品《草原之恋》用到了很多马头琴织体。在蒙古族传统音乐艺术中,马头琴是最为常见的乐器,这种乐器的琴弦可以分成两“捆”,每根弦上都有数十根马尾毛,其中低音区音色比较深沉朦胧,在快速音阶演奏上则比较浑浊。受乐器马头琴特殊机制的影响,马头琴的演奏经常以同音反复的音程式硬型呈现织体,而在《草原之恋》中,作曲家也沿用了马头琴织体的这一特性,如在主部主题A乐段,谱例中由钢琴右手G音及C音组合形成四度音同音反复音型,并结合蒙古族民歌《嗄达梅林》的动机,在钢琴左手声部通过八度低音叠加旋律,使得音乐具有良好的动律,同时也隐藏了节奏,使得音乐更加具有新意。在第一次模进中,为了增强音乐重音的鲜明特性,作曲家还将第1小节的八度音程换成四度音程,在不断模进中实现了主部主题创作。
另外,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还用到了托布秀尔织体,在蒙古族传统弹拨类乐器中,托布秀尔织体也是十分常见的,这种乐器擅长演奏固定音加高音的旋律,在弹奏中右手快速拨弦,构建出激烈的音响效果。在利用托布秀尔进行演奏时,左手应该用无名指打旋,并与右手的弹拨形成节奏交错,从而形成具有动态的节奏。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中,作曲家移植托布秀尔的织体时借鉴了作品《萨乌尔登主题变奏曲》,在演奏中需要双手交错演奏,从而烘托出托布秀尔左手打弦与右手弹拨的交错节奏。
在多元音乐文化不断发展的今天,蒙古族作曲家也更加看重立足于本民族文化进行音乐创作,这不仅是音乐实践的过程,更是对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承。在钢琴协奏曲《草原之恋》中,作曲家借鉴了蒙古族民歌作品,结合织体移植、民歌材料提炼等方式开展作品创作,丰富了钢琴器乐织体形式,用全新的方式呈现出蒙古族民歌特点,丰富了我国民族钢琴乐曲类型。